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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文人“润笔”趣谈(下)

2021-08-10徐康

文史杂志 2021年4期
关键词:润笔狗肉板桥

徐康

十九、大学士李东阳的润笔之叹

明代弘治年间的大学士李东阳(1447—1516),字宾之,号西涯,茶陵(今属湖南省)人。他是著名文学家,擅长诗文,其风格典雅流丽。他的书法也独树一帜。时人称他“以文章领袖缙绅”。当时追随他的人颇多,在诗歌方面形成一个“茶陵诗派”,以他为首领。

李东阳以文入仕,在孝宗朝,曾官至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他体恤民间疾苦,上过不少革除弊政、限制豪族的奏章。武宗即位后,耽于嬉乐,荒疏国政,导致奸党专权。李东阳虽仍担任要职,但郁郁不得志,曾几次请辞,未获允准。他在十分艰难的情况下,多次营救被奸党迫害的正直人士,在朝野声名远播。

像李东阳这么一位身居高位、才华横溢的“文官”,按常理应当是比较富裕的。然因他为官清正廉洁,在任数十年素无私积,故当他年近古稀告老还乡之后,竟至于一度拮据,其日常生活全靠润笔费来维持。好在靠他在文学方面的才华和影响,周围还有一批仰慕者和追随者。不过请他作文、写字的人虽然较多,然因多为乡亲或市井之人,大都付酬较低;其中还有人他不忍取酬,宁肯“义务”而为之。所以,他的日常生活并不宽裕,有时候甚至出现无米之虞。

有一天,他的妻子见没钱了,便给他送笔墨来。李东阳面露疲倦的神色,一时不想动笔。妻子笑着说:“今晚家中要来客人,能让饭桌上没有鱼和菜吗?”李东阳无奈地长叹一声,只好提起笔来,在墨砚里濡湿浸“润”,继续为人写字作文。

看来这位一生清廉的大学士,笔之待“润”,还真是燃眉之急呢!

二十、奇特的“精神”润笔

在明代,有位文人叫祝允明(1461—1526),字希哲,长洲人。他生下时六指,后来就自号“枝山”,又号“枝指生”。他聪明早慧,5岁就能写径尺的大字,9岁时开始作诗。他博览群书,写的文章雄健有奇气,一挥而就,思如泉涌。他还善于书法,名闻四方。他有一个“怪癖”,每逢别人请他写文章,他便要先问:“文成之后,能见‘精神否?”按当时习俗,“精神”乃是润笔费的代名词,士大夫不便言钱,便以“精神”二字代之。如果求文或求字者说,“没问题,已聊备精神,请先生笑纳”,枝山则慨然应允,满有精神地欣然命笔;否则,他就会没“精”没“神”,借故拖延或推辞不写。

“精神”本是形而上的东西,在此却取代了实为“物质”的金钱,奇则奇也,然而隐晦含蓄;若仔细揣摩,内中确也不乏几分机趣。

順便说说,这位祝枝山另有一“癖”,即贪酒好色。求他写字的人便投其所好,拿妓女来换。他也按“美色”的水准,为人写字,当然就不另收润笔了,时人讥之为“色润”。这亦算润笔“史”上一奇事也。据说见了妓女,祝枝山便来了“精神”。只不过此等“精神”,已为正派的文人学士所不齿了。

当时的另一位文人桑思元(生卒年不详),也特别有趣。有人求他写文章,不给他润笔费,只是同他讲交情、套近乎。他便直言相告:“我这个人平生从没有白写过一篇文章;换句话说,要见到银子才能洋洋洒洒,下笔有神。”然后话头一转:“不过,我说的意思并不是要你马上付钱。你可暂将白银一锭置放在我的书案上,让我能随时看见它,以鼓舞我写文章的兴致;等文章写完了再将银锭还给你。”此等“精神激励法”,实在有些奇特。也许“见银而文思泉涌”确也是桑作家的写作习惯,他是在“实话实说”;不过此话也可作另外的理解,这只不过是他讨要润笔费的一种迂回“战术”而已。试想,真到成文之后,求文者还好意思要回银锭么?——对桑作家而言,那时候就已经是“精神”变物质了。

二十一、佯狂写丹青,不使“造孽钱”

明朝中叶的唐寅(1470—1523),字伯虎,号六如居士,又号桃花庵主,江苏吴县(今苏州)人。此人是著名的书画家,其诗、文亦佳。他性格狂放不羁,浪漫风流,鄙视道学,不尊礼教,人称“江南第一风流才子”。我们在香港影片《三笑》即“唐伯虎点秋香”里领略过他的佯狂风采。那虽是根据民间传说的艺术再创造,但其风流倜傥的独特韵致,亦可从中窥知一二。

明孝宗弘治十一年(1498年),唐寅倚其才学,以乡试第一名考中举人。他一时更加佯狂,不拘小节,加之目中无人,又胸无城府,致招人嫉妒,甚至诟议纷起。在第二年的会试中,受富家子弟的牵连,又被朋友出卖,他被卷入了一宗科场冤案,下了诏狱;获释后,被贬为浙江小吏。唐寅遭此打击变故,更加放纵。他愤而回乡赋闲,每天与乡里狂生纵酒高歌,不事劳作。然生活无着,他便以丹青自娱,靠卖画的润笔所得维持生计,日子虽过得清贫些,但自觉比那些吮吸民脂民膏、专使“造孽钱”的贪官污吏强似百倍。其时唐寅有诗云:

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

闲来写幅丹青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这首诗便是他泼墨丹青、悠然自得的精神写照;也是他鄙视官场、不同流俗的内心独白。此外,唐寅另有一诗,刻画他卖画为生的清贫生活:

诗文书画总不工,偶然生计寓其中。

肯嫌斗粟囊钱少,也济先生一日穷。

诗中不乏自嘲的意味,也蕴含一种安贫乐道的怡然自得。联系前面那首诗,他把官场薪俸一律斥之为不干不净的“造孽钱”,虽然偏激一些,却是为了衬托自己移情书画、“斗粟济穷”的清高,其立意是可取的。

他把所作书画列为目录,附上卖画所得的润笔钱数,订为一册,簿面书“利市”二字,含取之有道,吉利、喜庆之意。

唐寅当初蒙受冤屈无故遭贬。他认为“士可杀而不可辱”,故坚辞不就职,宁肯赋闲回乡,靠卖画为生,体现了文人的骨气。他的后半生,实际上成了一名靠润笔维持生计的职业画家。远离官场,反而促进了他艺术上的日益精进,以至臻于成熟,最终在“文人画”派中独树一帜。他的画,凡山水、人物、花卉、翎毛无一不精,尤以仕女画生动妩媚,自成一家。他与另三位著名画家沈周、文徵明、仇英,被人合称为“明四家”,而他是其中被公认的“第一才子”。

唐寅的佯狂醉酒、颓废厌世固不可取;然而他不就官职,不领官俸,不使人间“造孽钱”,靠自己的才气和书画润笔,活得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倒也不失为洁身自好的书生本色。

二十二、作画慰“劳人”,高价卖富商

郑燮(1693—1766)号板桥,江苏兴化(今属扬州)人,是著名的“扬州八怪之一”。他的诗、书、画堪称三绝,盛名于世。郑板桥不仅是一位“全才”型的艺术家,还是一位體恤民情、关心百姓疾苦的好官。他出身贫寒,4岁丧母,从小与劳苦大众有较多的接触和较深的感情。他在乾隆元年(1736年)做了进士之后,先后当过范县(今属河南省)和潍县(今属山东省)的知县,使他有机会目睹民不聊生的社会下情。他曾作墨竹图题画诗一首: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

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郑板桥刚直不阿,恃才傲上;终因开仓赈济灾民而得罪上司,于乾隆十八年(1753年)被罢官回家。他为含泪相送的潍县乡亲父老题赠《竹》画一幅,其诗曰:

乌纱掷去不为官,囊橐萧萧两袖寒。

写取一枝清瘦竹,秋风江上作渔竿。

囊橐,指盛物的小袋;萧萧,凄清、简淡状。如此微薄的收入,当然“两袖”清风,家境贫寒啰!

郑板桥的这些经历,深刻地影响到他的艺术思想和书画创作。他回到家乡扬州后,泼墨丹青,以卖画为生。对丑恶官场和为富不仁者的深恶痛绝和对下层劳苦大众的深切同情,使他写下了这样的“艺术宣言”:

凡吾画兰画竹画石,用以慰天下之劳人,非以供天下之安享人也。

他把天下人划分为“劳人”(穷苦百姓)与“安享人”(上层富人)两大类,并且旗帜鲜明地宣布自己的艺术作品对前者是“用以慰”,对后者是“非以供”,是非清楚,爱憎分明。作为封建社会的文人,这应当说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郑板桥不仅这样说,而且这样做。何以叫“非以供”呢?那就是对有钱人么,我的字画就是要你出钱买,而且要你出够价钱,甚至出高价钱!

有一次,一位富商求郑板桥写对联,郑开口要一千两银子,富商一再讨价还价,降至五百两。郑板桥笔走龙蛇,写了颇具讽刺意味的上联:“饱暖富豪讲风雅”,掷笔转身就走。富商追上来,请他写完下联,板桥讥曰:“我要一千两,你只给五百两,一半价,一半联,货真价实,何须下联?”富商无奈,只得再补上五百两,郑板桥这才提笔写下意味深长的下联;“饥馑画人爱银钱”。郑板桥就是这样嬉笑怒骂地“治”了一下这位“安享人”——既要你一联千金付高价,又要你忍受讥讽与难堪。

对普通百姓呢?郑板桥则是另一种态度。清人徐珂《清稗类钞》有一段《郑板桥倾囊赠人》故事,说他罢官家居后,“尝作一大布囊,凡钱帛食物皆置其中,或遇故人子弟及同里贫善之家,则倾囊与之”。这些囊中钱帛应是他卖画所得的润笔。郑板桥对贫善人家的慷慨解囊,也许就是他所说的“凡吾画兰画竹画石,用以慰天下之劳人”吧!

二十三、郑板桥的“润格启事”

古时称为人写文章、写字作画所定报酬标准为“润格”,即润笔的“规格”;又叫“润例”,即付酬的“惯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定一个规格总比没有规格好。但古时候没有统一的出版管理机构,润笔多在民间流行,五花八门。买(文、画)方和卖(文、画)方又很难当面商定价格,于是有的画家(或作家)便自定“润格”。特别有趣的是清代书画家郑板桥的“润格启事”:

大幅六两,中幅四两,小幅二两,条幅对联一两,扇子斗方五钱。

他还特意声明,必须“现金交易”:

凡送礼物食物,总不如白银为妙;公之所送,未必弟之所好也。送银钱则心中喜乐,书画皆佳。礼物既属纠缠,赊欠尤为赖账。年老神倦,亦不能陪诸君子作无益语言也。

这则“启事”把规格、尺寸、价钱,甚至付款方式、赊欠禁则都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既方便了买方“量身定做”,又方便了卖方“量体裁衣”,真可谓两得其便。更有趣的是,他在“启事”的后面,还附诗一首:

画竹多于买竹钱,纸高六尺价三千。

任渠话旧论交接,只当秋风过耳边。

诗中再次强调他的“启事”是“真格”的而非戏言,请求画者勿再啰嗦斡旋。在“启事”的末尾,他还郑重其事地签名钤印,署上“乾隆己卯,板桥郑燮”八个字。

这一则“润格启事”,明码实价,快人快语,活脱脱体现了郑板桥落拓不羁、表里如一的性格;既无“口不言钱”的伪君子气,又无虚与周旋的假道学味,而是幽默风趣、率真坦诚的地道的“板桥风格”,读之并不会使人生厌,而只会发出会心的微笑。

“润格”如此细致,“规则”如此清晰——这位留下过“难得糊涂”千古名言的大书画家,在事关自己劳动价值的“原则问题”上,可是一点儿都不糊涂啊!

清末另两位稍后于板桥的书画家范湖居士(周存柏)与退楼主人(吴平斋),对这则“启事”颇为心仪。二人居然以郑板桥所定润格为“仿单”,一律以此为准,依例照行,“不复增减”,既省事又便当。此亦不失为一趣事也。

二十四、狗肉作润笔,盐商骗板桥

郑板桥善书,体兼篆、隶;绘画方面,他擅长兰、竹、石,尤精墨竹,以水墨写意为佳。他在世时名气就很大,世人以得到他的字画为幸事。

郑板桥的字画并非每张都拿去卖钱。他有个奇特的嗜好,特别喜欢吃狗肉,认为其味道格外鲜美。有市井凡夫若是杀狗而送他一块狗肉,或请他吃一顿烹好的狗肉,他往往作一小幅字画回报之。反之,富商大户有时以重金买他的画,他若瞧不起此人,便不予理睬。当时扬州有一位盐商,家资巨富,几次托人求板桥书画,均未如意。虽辗转从他人手中购得几幅,终因无板桥本人题写的上款,在面子上觉得不光彩,于是想方设法欲得到板桥亲笔题签的字画。

有一天,郑板桥到远郊出游。到一幽静处,忽闻有琴声甚美,遂循声而寻,则见竹林中有一庭院,颇为雅洁;入门见一位鹤发美髯的老者,正在悠闲地鼓琴自娱。一阵狗肉的香味扑鼻而来,原是一童子烹熟了狗肉,刚刚揭开锅盖。板桥大喜,忙问老人:“莫非你也喜吃狗肉么?”老人答曰:“百味惟此最佳,先生若是同好,请坐下品尝。”板桥喜出望外,遂陪老人大嚼狗肉。酒酣肉饱时,板桥见其家中四壁空空如也,询问何以无字画,老人说:“赝品易求,佳作难觅呀。这一带惟有郑板桥名气最大,然老夫未曾见其真迹,不知是否名副其实。”板桥笑答曰:“你也知道郑板桥么?在下(本人)便是。今天吃了你的狗肉高兴了,可为你即席涂鸦。”老人便高兴地拿来纸墨笔砚。板桥是性情中人,又借着吃了狗肉喝了酒有几分微醺的兴头,便一连挥毫留下好几幅字画。老人说:“贱字某某,请为题款。”板桥惊问曰:“这不是本地某盐商之名么?”老人答曰:“老夫取此名时此盐商尚未出世。同名何妨?同名不同流,清者清,浊者浊嘛!”板桥点头称是,于是挥笔题款署名。老人执意要付些银钱,板桥说:“你的狗肉特好,可抵润笔钱了。下次还来吃呢!”遂与老人作别。

过了几天,盐商宴客,通过板桥的朋友再三请他赴宴,板桥推辞不过,只好勉强前往。在盐商的客厅里,板桥看见四壁都悬挂着自己题签的书画,全是前日吃狗肉时为老人所作。他这才恍然而悟,知是老人为盐商所指使,自己则上当受骗。然而事已至此,板桥也无可奈何,只好“认”了。

二十五、“手散画资”与“窘于一钱”

清末画家韩李思(生卒年不详),号蝶斋,长得丰伟高大,性格狂放,睥睨一切。他嗜酒如命,喝酒常常不带酒钱,醉了就拿衣服鞋子作“抵押”。酒家大都知道他是位画家,也不为难他。他当然不是没钱,他的画名气不小,泼墨游龙,烟云满纸,极为生动;偶写山水竹石,则浓淡佳秀,各得其致。所以他的画很好卖,所得润笔钱也不少。只是他把钱没当回事。有一次,有位高僧奉钱三万请他画像,他画后觉得不甚满意,迟迟未交。过了一个月,高僧前来讨画,他当即将画撕成碎纸,却宁肯典当衣物偿还那三万银钱。对于平日所得润笔,他边得边散,随手送与他人,送完为止。如此“手散画资”,可谓慷慨潇洒。

另一位书法家何绍基(1799—1873),字子贞,号东洲,是清代晚期的碑学大师,草、隶、篆、行无所不工,其行书尤为一代之冠。他名气很大,那些达官贵人、巨贾富商用重金求取他的字,却往往弄不到手。有一次,何绍基到永州去拜访朋友杨翰。他走到城郊,感到肚子饿了,便到一家乡村饭店便餐。当时,他的行李、盘缠都已由仆人预先送进城了,只剩下他孤身一人腰无分文地落在后面。吃完饭,他才想起钱没带在身上,没法付费。无奈,他只好照实说明没有带钱,并请求说:“我给你写一幅字挂在你店堂里,权当饭钱吧!”那店主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他是大名鼎鼎的何绍基,更不懂得他的书法的价值,左说右说,仍不肯答应。何绍基只好脱下外面穿的长衫作抵押,这才得以脱身。他见到老朋友杨翰说起此事,杨翰揶揄道:“想不到你何先生的书法名扬海内,碰上目不识丁的人,你也有连一顿饭都换不来吃的时候啊!平常一字千金,此刻却窘于一钱,两相对比,煞是有趣啊!”两人于是开怀大笑。

二十六、风流大不拘,得钱也懒画

清末著名画家任颐(1840—1896),字伯年,祖籍浙江山阴(今绍兴),别号山阴道人。他幼年从父学画,后师从名家,终于蜚声画坛,成为一位全才型画家。他的画师承明清著名画家陈老莲、八大山人,于人物、肖像、山水、花鸟无所不精,技法常有独到之处,所为写照,栩栩如生,为世人所珍爱。稍后些的晚清著名画家吴昌硕(1844—1927),称赞任伯年的花卉“如风露中折来,百读不厌”;当代著名画家徐悲鸿则赞誉其《翠鸟图》“全幅皆美,无懈可击”。徐悲鸿并著有《任伯年评传》,对其推崇备至,认为任伯年的画独树一帜,辉煌于19世纪的中国画坛。

就是这么一位才华横溢的大画家,在性格上卻有其致命的弱点:以名士风流自居,孤高狂傲,不拘小节;加之生性疏懒,又受晚清的“时尚”影响,染上了抽大烟(鸦片)的恶习,因而更加懒于作画。虽然求画者加倍送来润笔画资,他还是满不在乎,很少动笔,甚至连谁人付的画资、付了多少也常常给遗忘;以致“画债”堆积,也未曾一“偿”。如此“德性”,常常被人讥议。

有一天,文士戴用柏、杨伯润路过任伯年的家门,看见一个学徒模样的人倚门哭泣。问其原因,学徒说:“店主前次命我送润笔费到任先生家,求他作画。但是时间过了几个月,我白跑了几趟,还是没拿到画。店主怀疑是我贪污了画资,其实是任先生不肯作画。天大的冤枉啊!今天店主又叫我来取画,说如果取不到画,就要打我,甚至辞退我。但今天任先生仍不肯作画,我无法交差,怎能不悲伤呢!”二人听了很生气:“接了人家的润笔钱,又不给人家作画,名士就可以如此不讲信誉么?”二人边说边闯进任家大门,见任伯年正在卧榻上抽大烟,便大声喝问道:“你得了人家的润笔钱,迟迟不为人作画,致使学徒啼泣于门,无法交差。道理安在?”任伯年见这俩人前来打抱不平,只好起来作画。戴与杨一个为他铺纸,一个为他磨墨,任伯年援笔濡染,很快将两幅画作好。学徒拿到画,高高兴兴向主人复命去了。

作者:四川省作家协会名誉副主席、一级文学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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