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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成蝶 向阳而生

2021-08-09胡娟

中国学校体育 2021年4期
关键词:实心球自闭症寝室

胡娟

小常,是我任教第一年遇到的“特殊”学生,他被医院诊断为自闭症患者,沉默寡言,总是低着头独自坐在教室的某个角落,偶尔用余光悄悄打量周围的同学和老师,基本不与旁人有任何交流。在课堂上,他总是双手捏着衣角一言不发,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害怕与老师有眼神交流,似乎周边所有的事物都让他感到无助。小学就读时,他的考试成绩几乎都是个位数,就连姓名都是依葫芦画瓢,毫无书写笔顺,如果不是普及九年义务教育,他根本不可能在初中就读。就是这样“特殊”的一位天使,开启了我班主任工作的大门。

一、两次交集的约定和思考

我刚参加工作时,被分配到一所农村寄宿中学任教,在那里工作的8年里,除了孕期,我一直担任着班主任工作,后来因为家庭原因才调动到现在的九年一贯制学校,而在那里的工作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所农村学校,条件比较艰苦,学生每餐吃的午饭都是自带米,用铁饭盒盛好生米和水,在每班指定的大蒸箱内统一蒸饭。第一次和小常正面接触是在寝室,住校首日的他把蒸饭的大米撒了一地,寝室卫生被扣分。他的室友向我汇报说他是故意把米撒在地上的,我正要询问他原因时,他的父亲正巧来送住宿费。看着儿子犯错,淳朴的父亲大声吼道:“你这个家伙,才住校第一天就给我找事,成绩不好但你也要听老师的话!不想读书就和我回家。”被责备的小常一言未发,只是静静地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大米。突然,我莫名地心疼小常起来,立刻帮他说话:“小常爸爸,您也别骂孩子了,小孩总难免会做错事的,他也是第一天住校。”小常“毫不领情”地站在旁边看着地,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我的这份好心。小常父亲气愤地扔下补缴的200元住宿费和小常一周的50元伙食费就离开了。待其离开后,我轻声地对小常说道:“老师相信你是不小心才把米撒在地上的,但是米撒了,那你后面几天还有米蒸饭吗?”小常意外地看着我,我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摸着他的脑袋喁喁细语,他的眼角闪烁着一丝泪光,轻轻地摇摇头。“明天老师帮你带一些米来,现在去我那里吃点东西吧!”说罢,便拉着他粗糙的手欲往办公室走去,而害羞的他却纹丝不动,禁不住我再三邀请,他终于同意了。借着第一次敲开他心门的机会,我和他有了个小小的约定,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的时候,他就悄悄地在我办公室桌上放几粒米。

两天后,我突然接到校长通知,让我去一趟他的办公室。我忐忑不安地一路小跑到校长办公室,只见校长拿出一只打火机,并描述了当晚的情景。为了避免引起火灾,我校寝室管理条例中明文规定禁止携带打火机。当晚熄灯后,校长巡视寝室时,发现小常没有睡觉,而是在床上玩打火机,于是便把他的打火机收缴了。可是询问了许久,小常愣是一声不吭,无奈之下还是通过其他同学了解到其所在的班级。得知具体情况后,我大致向校长汇报了小常的特殊性。

离开校长办公室后,我把小常从教室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在电脑上找了一段打火机爆炸和火灾的视频让他观看,我拿出打火机说道:“是不是很危险!寝室里还住着其他老师和同学们,你肯定不愿意伤害他们的。我们约定好,以后绝不可以再带类似危险的东西来学校,好吗?”小常用力地点点头,我夸道:“真棒!那下次我们争取为班级增光!和老师击个掌,以示决心。”自闭的孩子多数孤独,更需要旁人的宽容和关爱,这两次的交集让我更坚信小常的自闭症一定能逐渐得到改善。

二、矢志不渝的鼓励和坚守

自闭症孩子大多数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为了走进小常的内心,我利用某个周末的时间骑着自行车,前往10公里外的小常家进行家访。小常的父亲常年在工地上打小工,母亲身体不太好,既要种几亩地又要照顾生病的爷爷,一家四口挤在一个七八十平米的小平房里。淳朴的一家人没有想到我会家访,或许是被我的真诚所打动,他们道出小常是领养的,他的自闭跟亲生父母的遗弃有很大关系。听着他母亲的诉说,我无比心疼小常,暗下决心,一定要用心去关爱他,不再让他那么孤独。

在班级里,我慢慢教他正确地书写自己的姓名,特意安排班长小杰与其成为同桌,给予他更多的关心。经过一段时间,小常不仅和小杰熟络了起来,与其他同学也开始有了交流,虽然有时仅仅是只言片语,但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班会课上,我经常表扬小常的乐于助人和尊敬师长,如上课从不扰乱课堂纪律,姓名书写也越写越端正等。在锲而不舍的鼓励下,我发现小常越来越愿意参与到班级的活动中,也许是表扬让他获得了成就感,这对他的自闭也有一定的治疗效果。因此,我不仅在同学面前表扬小常,还让其他任课老师也帮忙一起鼓励小常。在老师们和同学们的积极鼓励和共同努力下,小常也越发地为班级出力。一天,到了一批新书,我让男生们帮忙把书从仓库搬到教室,小常也跟着大家一起搬书,一同前往的男生大多每人一捆,一捆书少说也有二十来斤,但我发现个子不高且只有14岁的小常一手两捆,一次搬了四捆且步伐矫健地一路小跑回到教室,我为他积极的表现感动不已,更惊叹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奇迹也因为这次契机出现了……

同办公室的举重教练王老师正在为选拔苗子苦恼发愁。因为举重项目训练乏味辛苦,不像球类那样有趣,甚至一度招不到队员。王老师吐着苦水,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小常的身影,他力气不是很大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遇,说不定能发挥出他大力士的优势,即使不能去比赛,训练也能让他和同学多点儿机会交流,给他找些事情干,可以使他不那么孤单。如果有机会去比赛,说不定还能激励他,让他看到自己的“闪光点”。我权衡好利弊,向王老师推荐道:“王老师,我们班有个力气很大的男孩,那天我搬不动的书,他一提起就走。但是他有点自闭,平时不爱说话,我去问问他,看看他愿不愿意。”我找到小常,阐明参加举重队的利与弊,未曾想他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三、协力同心的喜悦与幸福

如我所愿,小常参加举重队后,日常训练他从不缺席,而且每次都是第一个到达训练场地,只要他有一点点的进步,我就在全班同学面前表扬他。越表扬,他越努力,训练也更刻苦了,每天愉快的生活体验让他的自闭症状慢慢得到有效干预。经过一段时间,鉴于他的努力和担当,他竟被王老师选为举重队队长。在体育课堂上,我更加关注他的表现,帮助他学会和同学们交流,给他积极创造体验成功的机会。在一节实心球新授课中,我讲解示范完动作要领后,把全班分成了8个小组进行练习,巡回指导时,有一组同学发出阵阵惊讶的声音。我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马上跑上前去,竟发现原来是小常已经能投到中考体育实心球项目的满分线了,同学们太意外、太惊喜、太佩服他了。后来,我让他作为优秀生展示,并在全班面前演示前抛实心球的动作,同学们送给了他雷鸣般的掌声。那时的他,虽然很不好意思,仍然没说一句话,但眼睛明显亮了,嘴角也情不自禁地上扬了。

机会永远眷顾努力的人,小常先是参加了萧山区的举重比赛,在捧回两块金牌之后,接着又被选中,代表整个萧山区参加浙江省第十六届运动会举重项目比赛。当时我就想,自闭的他能去参加比赛就已经非常光荣了,竞争那么激烈,他那弱小的身躯能行吗?他没有让我们失望,更让我们为之欢呼喜悦——他获得了52公斤级男子乙组举重省冠军!这次胜利并非一场普通的胜利,这场胜利来自于一名自闭男孩的逆袭,是对我和王老师的信任最好的回报,同时也是小常送给全班和全校的惊喜,他向全体师生证明了只要不放弃,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英雄,哪怕他是一个自闭症患者也可以创造自己的奇迹!

为了鼓励他,学校奖励他900元,我特意在家长会上举行了一个隆重的仪式。小常淳朴的父亲接过沉甸甸的900元钱时,激动地哭了,深深地向我和其他家长鞠了两躬,我也忍不住热泪盈眶。这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感动,我们深知他其中的艰辛,此刻我们的泪水满含幸福……都说班主任非常辛苦,我一点也不否认,因为要在调皮的学生身上发现他们的可爱之处,在懒散的学生身上发现他们的认真之处,在胆小的学生身上发现他的过人之处……需要拥有一双慧眼,识尽眼皮子底下那群天真可爱却性格各异的学生。每个孩子都是可爱的天使,每个学生都將会是未来可期的人才。感谢家长把一批又一批学生送到我的工作与生活中,让我与童心为伴,与青春同行。正是学生们对我的爱让我感到职业的幸福,这种幸福感是我工作的动力,每一个学生都是教师的幸福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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