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
2021-08-09瞿璐茜
瞿璐茜
孙犁说:“虎啸深山,鱼游潭底,驼走大漠,雁排长空,这就是他们的极致。”
所谓极致,便是这个星球从一无所有,到生物与生物比邻而处、各行其是的美。生活在同一片穹顶之下的我们,正如柴静所言,“终将浑然难分,就像水溶于水中”。
这便是大自然万年以来的法则,所有生物共享着这不可复制的家园,我们是如此密切,在诗经的描写中“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然而我们又是如此疏离。偷渡的梅花鹿遭疯狂民众围追堵截,无辜的果子狸惨遭人类扑杀,广州每月几十万只猫惨死于刀下,高山之巅的藏羚羊已无从寻觅。
达尔文说:“告诉我你吃什么,我就能说出你是什么。”
那么,人是什么?
处于食物链的终端,享受着与生俱来的最高利益,然而却还要破坏这物物相生的法则。
比尔·麦克基本在《自然的终结》中说:“从每一立方米的空气、温度计的每一次上升中,都可以找到我们的欲求、习惯和欲望。”
我们是如此强大。我们创造了城市的框架,我们让黑夜成为历史,我们发明枪支弹药,让每一种生物在枪口下无处可逃。
然而我们却又如此渺小。
面对萤火虫数量的急剧减少,我们只能遗憾地感叹“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的消失;面对在汪洋大海中游了数日已筋疲力尽却无处休息的北极熊,我们爱莫能助;面对北美大陆上百人用机枪扫射白牛的残忍,奉一切生物为兄弟的印第安人愤怒了,西雅图酋长凛然陈词“我是印第安人,我不懂”,可是最后连他们也都成了枪下亡魂。
同处一片穹顶之下的我们,要如何才懂得,任何物种的消亡都是我们的损失;要如何才懂得,当食物链一点点缩小,当生态系统一点点崩溃,都将导致人类自身无处可逃。
在这蔚蓝的穹顶之下,是不可复制的生态平衡,人类的贪婪与欲求只是在为自己敲响丧钟,肆无忌惮的破坏只是在将土地掘成坟墓。生态是如此脆弱,容不下人类庞大的欲求,人类又是如此脆弱,离了这穹顶之下便无处可逃。
比尔·麦克基本说:“我们应找到如何使自己变小一些,不再是世界中心的办法。”唯有此法。
我们能回报这片生态养育之恩的唯有放弃无尽的欲求,成全自然的极致,去修复这日渐脆弱的自然法则。不能因私心强迫野狼成为宠物,不能因私心让麋鹿破坏物种平衡,更不能让胃成为贪婪而藐视一切的深渊。
愿熠耀宵行伴漫漫归途,愿群莺乱飞伴春花烂漫,愿虎啸深山,愿鲸歌嘹亮,愿这穹顶之下万物相安,自然没有终结。
点评
文章主张摈弃人类中心论,作者正是这样做的,本文写的不是人类的迁徙,而是由人类造成的动物的流离迁徙甚至是毀灭,角度独特而发人深省。开篇的概念阐释颇为精彩,作者用“自然的极致”来形容自然的规则,先引用孙犁之语赋予这一概念以形象感,第二段中则用“所谓极致,便是……”进一步阐明本质,明确了自然的极致的概念。对概念的界定往往是优秀议论文的起始点。接下来,我们与自然本是一体却如此疏离、我们强大却又渺小等观点展现出了良好的辩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