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通信技术干预单纯性肥胖症成人患者的范围综述

王怡欣，傅荣，牛倩霞，厉姝岑

（南京大学医学院附属鼓楼医院a.内科办公室；b.血液科；c.内分泌科，江苏 南京 210008）

肥胖已被世界卫生组织列为导致疾病发生的十大危险因素之一，也是多种慢性病的主要危险因素[1]。我国成年人超重比例高达32.4%，中心性肥胖患病率为45.2%[2]。据报道，科学规范的干预可以安全有效地控制体质量[3]。近年来，信息通信技术（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ICT）发展迅速，尤其是电子网络和通讯技术与医疗卫生行业的深入融合，促进了以互联网和智能手机应用程序为基础的移动医疗的开展[4]。通过信息通信技术可以为患者提供远程指导，使其得到更为全面、便捷、专业的医疗服务[5]，而如何最大程度发挥出信息通信技术的作用是关键。目前，通过信息通信技术可以对单纯性肥胖症患者进行体质量监测、健康教育、远程指导等，并且取得了一定的进展[5-6]，但研究环境不同，方法多样，尚缺少对该领域研究的系统梳理。范围综述是循证实践的重要方法，可展示出该领域研究的范围、广度、深度和不足[6]。本研究采用范围综述的方法，对信息通信技术在成人单纯性肥胖症中应用效果进行归纳整理，以全面了解信息通信技术的应用特点、功能及评价结果，明确研究进展和研究方向，为信息通信技术在成人单纯性肥胖症中进一步发展提供参考和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确立研究问题 成立研究小组，在文献研究的基础上，根据PCO原则确立研究问题[6]。研究对象（population）为单纯性肥胖症的成年患者；概念（concept）为信息通信技术的应用，即在干预措施中借助信息通信技术，例如智能设备、微信、互联网、计算机、手机应用程序等；结局指标（outcomes）为信息通信技术在成人单纯性肥胖症患者中的应用效果。以信息通信技术为基础，通过范围综述的方法，探索其在单纯性肥胖症的成年患者中的应用情况。

1.2 检索策略 采用主题词及自由词结合检索的方式。以中文检索词“成人（成年人）”；“肥胖（超重，减重，体质量管理）”；“信息通信技术（智慧护理，微信，互联网，信息化，计算机，手机应用等）”检索知网、万方、维普、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以英文关键词“adult OR grown-ups*OR person”；“obesity OR obese OR overweight OR weight loss OR body weight OR weight management”；“computer OR personal digital assistant OR digital health OR wireless OR phone*OR messages*OR eHealth*OR electronic health OR connected health OR internet OR mobile OR electronic device OR application OR website”检索Cochrane Library、PubMed、Web of science、Embase、CINAHL。检索时间从2000年1月—2020年7月。英文检索策略见图1（以PubMed为例）。

图1 PubMed检索策略

1.3 文献纳入及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1）研究对象是无基础疾病的单纯性肥胖症的成人；（2）干预或暴露措施为借助信息通信技术进行减重；（3）研究类型包括随机对照试验、类实验性研究、队列研究。排除标准：（1）无法获取全文的文献；（2）孕妇或军人；（3）重复文献。

1.4 数据的提取 由2名研究者严格按照纳入及排除标准筛选文献，如有分歧，则咨询第三方后确定。对纳入的文献进行数据的提取，提取内容包括：作者、年份、国家、研究类型、样本量、设备类型、干预措施、实施者、干预时间、结局指标。

2 结果

2.1 文献检索结果 初步检出文献6 157篇，通过Endnote X9去除重复文献后余下4 792篇。根据标题及摘要，排除主题不符2 198篇、研究对象不符合2 198篇、结局指标不符合1 125篇，余下93篇。阅读全文后，排除文献67篇，最终纳入文献26篇[7-32]。文献筛选流程见图2。

图2 文献筛选流程

2.2 纳入文献的基本情况 纳入文献包括22篇随机对 照试 验[7-14，16，18-24，26-28，30-32]，3篇 自 身对照试 验[15，25，29]，1篇回顾性研究[17]。干预对象样本量为40～15 397例，研究时长3～18个月,仅4篇研究[8，13，26，30]提及干预措施构建中所依据的理论框架。纳入文献基本信息见表1。

表1 纳入文献基本信息表

续表1

2.3 信息通信技术在单纯性肥胖症成人中的应用效果评价

2.3.1 干预的有效性 本文纳入的多篇文献表明，信息通信技术在不同职业、不同干预时长、不同地区的人群中均有较好的干预效果[8-9，15，17-26]。对于成人来说，职业人群是主要部分，且大部分职业人群往往面临久坐、饮食无法控制、缺乏锻炼时间等问题。本文纳入的4篇研究指出，对于不同职业的人群，在其工作场合进行远程和现场结合的适度干预是可行、有效的，可以显著改善超重、久坐的员工的运动能力和代谢风险，且成本较低，具有较好的推广性，有较强的社会意义[10，13-14，28]。 同时，何朝等[15]研究指出，政府主导、部门合作，通过有效的社会动员和组织动员，号召职业人群参与，干预效果更加明显，也更容易进行管理。根据干预时间，6个月以内的研究为短期干预，大于6个月的为长期干预。本文纳入的文献研究结果显示，基于信息通信技术的短期干预效果较为明 显，但 长 期 的 干 预 效 果 存 在 争 执[8-9，15，17，19-26]，这 可能和患者的个体情况、具体的干预方案不同有关，未来还需要更大样本量、更长随访时间的研究[15，19，22，24]。在未来的研究中，长期随访应关注对患者的监督，信息推送的时间、频率和影响，以及确定在不同的卫生保健环境中更广泛地实施干预的有效性[17，22，26]。另外，在长期随访时要特别关注患者冬季和节假日的减重情况。Hurkmas等[13]研究发现患者冬季的活动水平和运动意愿较夏季低。假期超重或肥胖的人体质量增加可能比正常体质量的人更多，但已减重的人比正常体质量的人更容易在假期后体质量增加或保持在正常水平[24-25]。因此，冬季和节假日体质量维持情况可能是影响患者长期减重效果的关键。本文纳入的4篇研究表明，基于信息通信技术实施的干预在基层 地 区 和 经 济 不 发 达 国 家 的 应 用 效 果 良 好[9，14，23，25]。这说明，提供以护士为支持的线上体质量管理干预是有效的，可提升基础医疗服务质量，降低肥胖率和慢性疾病发病率。将信息通信技术与专业人员结合，通过减重计划和远程随访来保持减重效果，可以在不增加医疗服务成本的前提下惠及更多的人，是基层医疗中进行体质量管理的有效解决方案。

2.3.2 干预效果存在性别差异 在本文纳入的研究中，仅3篇文献针对男性或女性进行干预[9，13，19]。同时有研究表明，不同性别的人群在减重意愿、依从性、减重方式选择方面存在差异[17，22，25]。Hurkmans等[13]研究表明女性更愿意减重，但不喜欢通过网络公开自己的个人信息，这可能也是女性减重效果较差的原因。Svensson等[25]研究也发现，女性的减重意愿较男性强，但减重的依从性不如男性。因为女性更容易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而男性更集中于自己的减重目标，往往能较好地坚持整个干预计划。何朝等[15]研究表明男性患者越活跃，他们减掉的体质量就越多，而女性则相反。可能是因为女性比男性更受奖励的激励，但奖励仅看重活跃度，无论是否真的减重。越关注网络信息的人会有更多减重负面情绪[15，25]，女性虽然更活跃，但是会更多地关注网络信息，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减重效果。因此，要针对不同性别特点制定干预措施。

2.3.3 合理的监督会直接影响减重效果 纳入的多项研究表明，合理的监督会直接影响患者的减重效果[9，11-13，19-21，25，27-28，30]。 患者可 将 每 天 的 运动数据 及 饮食情况通过信息通信平台上传，工作人员定期对上传的数据进行分析和反馈，从而可以督促患者加强体育锻炼，提高运动依从性，改善饮食习惯。信息通信平台可以为患者制定个性化减重监督项目，有明显的干预效果。有2篇研究通过人力资源的绩效管理的方法，把患者结局指标目标化、量化，并与奖励机制挂钩，可以有效地提升患者的减重积极性[22，26]。同时，纳入的多项研究表明，患者在群体氛围的影响下，减重效果更好[12，16-17，21-22，26，30]。Mao等[17]研究仅对患者进行了合理化的饮食和运动建议，未进行减重效果的监督，最终患者的结局指标变化并不明显。这表明，仅通过信息通信平台提供饮食建议并不能减少热量摄入或减轻体质量。纳入的其他文献也说明，仅制定专业的饮食或运动建议，而未进行合理的监督，会直接影响减重的效果[19，27，31]。因此，在加强随访监督的同时要鼓励患者进行自我监督和反馈，养成良好的自我监督习惯，并支持他们选择与自己生活方式和技能相匹配的监督方法，能够更好地促进减重效果的维持。

2.3.4 实施的可行性 从本文纳入的文献中可以看出，远程通信平台的种类较多，专业医疗人员更够熟练使用，且患者有较强的参与意愿，这都说明了基于信息通信技术的干预在成人单纯性肥胖患者中实施是切实可行的。纳入的27篇研究中，干预措施通过自行开发网站或应用软件进行，也有些借助常见的社交软件，如微信、Twitter、Facebook、what’s up等，有多种选择。纳入的多项研究表明，提供专业的指导是患者能减重成功的重要因素[7-9，11，15，29，31]。 多学科专业团队和信息通信技术的结合是患者减重成功的关键。一方面，患者更倾向于听取专业人员的指导，依从性更强[9，10，14-17，22-24，28，29]。另一方面，在专业人员的指导下患者饮食摄入量的减少伴随着饮食质量的提升，体质量的减轻伴随着各项指标的改善，这也体现了专业人员的价值[13]。从研究对象来看，纳入的研究中，有24篇研究的干预对象是通过主动招募获取的，说明患者有较强的意愿参加，这在客观上也说明基于信息通信技术的干预是可行的。但也有研究者指出招募的患者本身减重意愿较强，这可能会影响研究结果[7，10，15，26-27]。纳入的研究中仅有1项研究针对于减重意愿较低的人进行了干预[15]。张啸等[11]研究纳入了部分正常身体质量指数值的人群，考虑到越来越多体质量正常的人会进行减重管理且这部分人群存在患病风险，同样需要生活方式指导。因此，未来需要对更多不同地区的患者及对减重意愿较低的患者开展进一步的研究。同时，杨英[18]研究建议对于没有减重动机和减重困难的人应提供不同的干预方式，这样可以进一步简化干预流程，提高减重效率。以实际需求为依据开展针对性健康教育线上课程，可以使减重管理更加专业化、人性化。

2.3.5 患者的使用体验 纳入的研究中有2项研究对患者的使用体验进行了调查。其中Harvey-Berino等[32]研究发现，患者对干预的满意度较高。通过信息通信平台，患者可以对不明白和不了解的部分反复学习，还可以随时向专业人员咨询，有利于患者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Svensson等[25]研究结果表明，有患者认为过多的网络信息会更易产生负面情绪，也有部分研究者参与减重意愿较强，但不喜欢通过网络公开自己的个人情况。

2.3.6 患者的结局指标 纳入的27项研究中，患者的结局指标可分为4类：体格检查（身高、体质量、腰围、腰臀比、血压、身体质量指数），血液生化指标(总胆固醇、甘油三酯、高密度脂蛋白、低密度脂蛋白、空腹血糖），生活方式信息(吸烟、饮酒、摄入量、饮食习惯、运动量、运动习惯），课程参与信息（课程完成度、课程参与度）。纳入的文献中，有26篇研究对患者的体格检查结果进行了报告，有16篇研究对患者血液生化指标进行了报告，有24篇研究对患者的生活方式信息进行了报告，有19篇研究对患者的课程参与信息进行了报告。结果显示，干预组的患者各项结局指标均优于对照组。

3 讨论

3.1 信息通信技术可为临床人员和患者提供个性化决策支持 随着大数据时代的来临，信息化技术和人工智能在医学中的应用逐渐深入，已在各个疾病领域崭露头角。通过信息通信技术对成人单纯性肥胖症患者实施的干预，操作简单，解决了时间、空间障碍问题，还可以对患者进行持续性的监督和随访，促进有效的沟通，且模式容易复制。它明显提高了患者的运动依从性和自我管理能力，改善了患者的各项生理生化指标，同时对心理有积极影响[15]。科技技术的发展促进了网络平台的开发和远程监测物品的应用，为患者提供了沟通交流的平台和自我监测的工具。通过信息通信技术的数据分析、动态监测及定时反馈等功能可以实现患者个性化减重方案的制定和追踪，也可以进行早期疾病的识别。利用这些技术是降低当前成人肥胖发生率的重要一步。我国地域辽阔，地区医疗资源不平衡，通过信息通信技术的覆盖可以有效弥补医疗资源的缺失，促进科研成果惠及更多的人。随着我国护理门诊和专科护士的发展，护理人员在信息通信技术干预中可以进一步发挥作用。应积极鼓励各地区和三级甲等医院护士合作，在医院设立岗位，进行专人专项管理，将专业优势和地域情况结合，不仅可以帮助护理人员更加高效地了解患者的情况，还可以让患者享受到个性化、便捷化的指导，减轻临床人员的工作压力，促进医疗资源有效分配。

3.2 信息通信技术在患者减重中的应用研究有限

目前信息通信技术在成人单纯性肥胖症中的应用还处于初步阶段。国内研究较少，且仅关注对于患者结局的报告，国外研究起步较早，形式多样，但均缺乏对临床实践的实际效果评估。信息通信技术在患者减重中的应用研究有限，它可以成为传递信息和促进健康的有效手段，但可能不是替代，而是补充[17，23-24，32]。 从长期看，单独的线上干预或许不如最少或经常线下活动有效[8-9，16，30]。虽然线上干预能有效地消除患者因肥胖感到羞愧或尴尬的障碍，但线下活动的参与度与减重效果呈正相关，因此在长期随访中应该适度进行线下交流。Abdi等[23]研究也表明,有患者认为线上干预很耗时，偶尔的线下活动可以提高干预参与度。此外，信息通信技术的应用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患者和研究人员之间信任的建立。患者和研究人员之间的关系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比如研究人员的专业技能、与患者双向沟通的情况[9，15]。患者和专业人员的沟通交流和信任越强，减重效果越好，而线下活动、面对面的交流更容易建立信任关系[8-11，14，17，23-28]。因此，建议在进行线上干预时，不能完全舍弃线下活动，要进一步探索线上和线下结合的干预模式。但信息通信技术与临床医学的合作仍存在一定困难，例如缺乏大样本的数据库支持、统一的电子病例系统等原因，目前信息通信技术尚未被大范围应用。再加上人工智能用于单纯性肥胖症干预的经验有限，技术和管理方面的困难也阻碍了其在临床护理中的发展速度。

3.3 信息通信技术在单纯性肥胖症患者中的发展前景 随着云计算、计算机科学、大数据逐渐和医疗领域的结合，信息通信技术也将逐渐成为临床工作人员的得力助手[33]。低强度、多学科、长期的干预是信息通信技术的优势和日后的发展方向，且未来应对患者的个人健康指标进行更为全面的观察。尽管在技术和管理方面存在挑战，但信息通信技术的显著临床效应和经济效果预示着其将会在医学领域中发挥重要作用。以信息通信技术为基础的远程干预可以提供更为灵活的健康宣教方法，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逐渐成为临床工作人员的得力助手。未来基于信息通信技术的线上干预内容应该更加个性化、专业化、简洁化、细化，具体的干预内容、随访的时间以及监测的结局指标需要进一步标 准 化[7，11，16-19，22，24-26]。 目 前 未 有 文 章 进 一 步 内 部 分析，例如针对人群年龄进行分层分析，未来研究应针对不同年龄阶段定制相应的干预路径。还应关注如何利用创新技术提高患者的依从性，提升患者的自制力，例如开发合适的游戏模块来吸引患者的兴趣；进一步确定干预对患者其他健康指标的影响，探索标准化的远程干预路径，例如向患者发生推送的内容和时间、合理的监督模式。同时，还需要解决断电、设备故障等意外问题。

4 结论

本研究利用范围综述的框架，对将信息通信技术在成人单纯性肥胖症中应用的相关文献进行了分析。信息通信技术在单纯性肥胖症中应用的可行性和有效性已基本被证实，但是还需要进行更大样本量、更长时间的随访，加强偏远地区的研究，规范信息通信技术应用的具体内容，明确护士的职能，建立可以推广的循证干预路径，满足患者需要，不断改善信息通信技术在成人单纯性肥胖的应用效果。以互联网技术为支撑，整合人才优势，构建家庭、社区和医院融合的新模式，可以为患者提供更为便捷的医疗服务。目前国内大力发展信息通信技术，基于信息通信技术的远程医疗服务平台将是未来发展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