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偏”方向的工匠

□ 谭保罗

明清富豪的家中，一把椅子的靠背，几乎就是一个雕刻的宇宙，花鸟鱼虫，人间万象以及日月星辰。一块搓衣板大小的浮雕，要花费三位工匠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完成。富豪一把椅子的价格，就等于一户普通农家的全部身家。

明清富豪的集聚之地。除了苏南，还要数扬州，淮扬菜诞生于此。淮扬菜精髓在精细，有些菜的造型，差不多是在耍杂技。

我并不想谈论社会不公。我只是认为，明清的工匠精神似乎“走偏”了方向。无论明清家具还是淮扬菜，你可以说它们是中国文化的瑰宝。但换个角度看，也折射出明清两代中国社会经济的某些趋势，即大量人力资本或者说工匠才华，被和技术创新无关的东西浪费掉。

看看同一时代的英国。18 世纪60 年代，英国人瓦特改良了蒸汽机。在他之前，英国人早已发明蒸汽机。为什么发明蒸汽机？因为人力太贵!当时，英国的煤矿开采业已发展成为支柱产业，但大多数煤矿都面临着棘手的排水问题。如果完全依靠人力，成本越来越高。而在排水现场，丰富而廉价的煤堆积如山。因此，英国的工程师开始思考：如何用煤作为燃料，低成本地驱动排水装备。于是，蒸汽机发明了。从此，蒸汽机不断取代人力，成为了工业革命的标志。

试想一下，如果英国劳动力过剩，那结果将会怎样？很可能是人力排水依然盛行，蒸汽机被发明了，但无法大面积推广。

在瓦特改良蒸汽机的时代，英国人口大约700 万，而且还在往北美移民。而在同时期的乾隆时代，中国人口超过3 亿。这时，英国工匠在研究汽缸，而中国同行在雕刻家具，还有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