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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及吕布池考述

2021-08-05李书吉

史志学刊 2021年6期
关键词:吕布

李书吉

摘要 吕布主要活动在汉魏时期,是一代武将、豪杰,原籍在伍原郡九原县。东汉末年,北部郡县受到匈奴、鲜卑、鸟桓的逼迫,原居民流离分散。建安二十年(215),曹操将伍原、定襄等四郡合并为新兴郡,原郡置一县。黄初年间,伍原、定襄等迁至今忻府区、定襄县。忻府区、定襄县处于忻定盆地中心,两地为近邻,历史上作为行政单位常有重叠分合。所以,人中吕布,女中貂蝉,马中赤兔的故事在此两地有广泛流传,定襄留有吕布捉马的故事和吕布池遗迹。

关键词 九原 定襄 吕布 吕布池

吕布捉马的故事,在定襄口口相传,这在明、清两代《定襄县志》中都有明确的记载。然长期以来,这一历史事件并未引起人们的重视。近年来,由于文旅事业的发展,这个事件开始受到关注。其实,此前它没有引起人们注意的一个重要原因,即吕布是东汉九原人,九原远在漠北,在今天的内蒙。他的故事又如何发生在今天的定襄?历史上的九原和定襄有何关联?这些问题没有得到澄清,即便是新近出版的《山西地图集》,抑或新出版的《定襄县志》都未曾涉及。由于对这个问题缺乏深究,故而这些关于吕布在定襄的遗事遗迹就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其外,还有一层原因。吕布是一员武将,其生涯始于东汉,终于三国魏初。大家知道,这个时期发生了一件震惊古今的大事件,就是祸国殃民的“董卓之乱”。董卓是个乱臣贼子,在他在朝执政的短短几年中,给当时的国家和人民造成巨大的灾难。朝野上下,怨声载道。为诛杀董卓,关东诸郡推袁绍为盟主,组成讨伐大军。结果是董卓为吕布所杀。吕布杀董卓,本是一件除暴安良,救民于水火的大好事,是英雄行为。然而,吕布不仅没有受到奖掖,却因此背上了背信弃义的恶名。这也涉及到对吕布的认识和评价的问题,然而学术界亦无深究。这样,势必造成人们对吕布其人其事采取自然回避的态度。

鉴于上述原因,本文拟对九原、定襄的渊源、迁移、传承等关系作细致的考证和较为系统的梳理,以此为出发点,对吕布及吕布池展开讨论。与此同时,通过对东汉、三国初的董卓之乱,奉天子令诸侯两个时期的历史活动的考察,从而为吕布作出较为确当、公允的评价。

明、清两代的《定襄县志》对吕布生平、事迹均有记载,虽然简略,但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同时明、清时期一些文人墨客也留下了一些怀念吕布的诗、文。这些都是寻求吕布在定襄及周边活动及吕布池的一些重要线索和依据。与此同时,本文对吕布在定襄境内的活动的流传以及忻府区和定襄历史上的关系等问题做了论证。

一、九原、定襄考

九原一名,最先由赵武灵王典定。《史记·赵世家》说:赵武灵王二十六年(前300),“攘地北至燕代,西至云中、九原”。又《史记·匈奴列传》载:赵武灵王,“北破林胡、楼烦,筑长城,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而置云中、雁门、代郡”。

《汉书·地理志》曰:“云中郡,秦置,莽曰受降。”显然,云中郡本为赵武灵王所置,后为秦袭之。

然《水经注》还有一说:“赵武侯自五原河曲筑长城,东至阴山。又与河西造大城一箱,崩不就,乃改卜阴山河曲而祷焉。昼见群鹄游于云中,徘徊经日,见大光在其下,武侯曰:‘此为城乎,乃即于其处筑城,今云中城是也。”

这个故事,《资治通鉴》亦有两处提到。然故事中的武侯是何人?赵国至赵武灵王始称“王”,赵武灵王此前称“侯”,而称“侯”的国君中没有叫武侯的?

《史记·赵世家》中有句话,平常不被人注意,曰:“八年,……五国相王,赵独否,曰‘无其实,敢处其名乎!令国人谓己日‘君。”沈长云先生说:“五国相王”是魏、赵、韩、燕、楚五王共推楚怀王为合纵长,联合出兵伐秦,结果五国被秦打败,赵武灵王感到羞愧,所以决定去王号,绝意不同其余四国互尊称王,让国人称其为“君”。战国时“君”“侯”混称,如春平君又称春平侯。由此可知,赵武灵王曾弃王号,让其国人称君,而其时君、侯混称,这样就有了《水经注》所称之“武侯”。这年,是赵武灵王八年,公元前318年。

这样,云中城的建造就有了两个时间,一是赵武灵王八年(前318),一是赵武灵王十九年(前307),即与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同时,设云中、雁门、代郡三郡,两者前后相差11年。有学者提出:云中城在赵武灵王十九年前就有了,而到赵武灵王十九年只是将原来的云中城设置为云中郡而已。

那么,这个云中城在今何地?《水经注疏》载:“白渠水又西南,经云中城南,故赵地。”“荒干水又西南,经云中城北。”经考证,荒干水,即今大黑河,白渠水即今宝贝河,云中城就在此两河之间。

2001年10月-11月,内蒙古文物考古所在托克托县博物馆的配合下,对托克托县古城进行了发掘,《发掘报告》说:“古城遗址位于托克托县古城乡古城村西侧,西南距托克托县城关镇约35公里。”

上说荒干水在城西北,白渠水在城南,两水均汇入城西的沙陵湖,这说明武侯當时造城选在两水之间的三角地带。

托克托古城村古城,即战国赵国时的云中城,是内蒙古西部地区建筑时间最早,规模较大的城址之一。其辖境相当于今内蒙古土默特右旗东,大青山以南,卓资县以西,黄河以北的广大地区,这是一个东西狭长的地带,北跨大青山、乌拉山以南,南达鄂尔多斯北部,北有阴山为屏障,南临黄河天堑,地势平坦,土地肥沃,宜农宜牧,是生衍繁息,秣马厉兵的理想之地。

上引《史记·赵世家》载:“武灵王攘地,西至云中、九原。”这里的“九原”,不是与云中同级并列的郡一级单位,而是云中郡下属的县级单位,赵武灵王在云中郡所设置的只有九原一县。由此可知,九原县的设立当在云中郡设置之后。

那么,九原治所在今何地呢?《水经注》云:“其城南面长河,北背连山。”注称:长河即大河(大河即黄河),连山即阴山。《水经注》又引贾耽《古今述》曰:“以地理求之,前代九原郡城也。当在乌喇特旗东南境。”据诸书所载:九原故城在朔方之东北,云中之西,今套北黄河东流处。1995年5月至8月,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包头市文物管理处对包头市九原区麻池乡麻池三队村遗址进行了发掘,经专家确认,“麻池古城是秦代的九原城,与汉代的五原城”。

云中郡九原县是北部一个交通枢纽,它是由代北通往北疆的大道,也是秦、晋之间的一条交通线。《史记.赵世家》载:赵武灵王二十七年(前299),赵武灵王自称主父,立其子何为惠文王,让其继位执政。“主父欲令子主治国,而身胡服将士大夫西北略胡地,而欲从云中、九原直南袭秦,于是诈自为使者入秦。秦昭王不知,已而怪其状甚伟,非人臣之度,使人逐之,而主父驰已脱关矣。审问之,乃主父也。秦人大惊,主父所以入秦者,欲自略地形,因观秦王之为人也。”

可知,赵武灵王既制定了由九原袭秦的计划,并且还亲自伪装成使者出使秦国,为的就是侦探沿途的地理形势,观察了解秦王。

始皇二十五年(前222),秦灭赵,接管赵国旧疆,九原县随云中郡纳入秦版图。秦在云中郡九原县城增置新郡,九原由县升格为郡,九原郡治所仍在原九原县治所,即今内蒙古包头市区麻城古城。秦国除强化云中、九原二郡的治理外,还修了一条由九原通往云阳(今陕西淳化县北部)的直道,而云阳到咸阳的路早已开通,这样就可以由九原直达成阳。所以,当时的九原城既是秦北疆的军政中枢,又是一个交通枢纽的节点。

秦代九原郡的管辖区域,包括今内蒙古包头市境、固阳县、达拉特旗、准格尔旗西北部、杭锦旗、鄂托克旗、磴口县、杭锦后旗、临河市、五原县、乌拉特前旗、乌拉特中旗、乌拉特后旗的狼山地区。区域范围包括狼山山脉秦代长城以南的后套平原、鄂尔多斯高原都思兔河北侧的分水高地和东胜梁以北地区。

《汉书·地理志》载:西汉武帝将九原郡改为五原郡,五原郡下置九原县。

两汉之际,五原郡又经历了一次大事件,五原郡九原县一度成为都城。然而此事件是最终导致五原郡九原县居民由北疆转至山西忻州的一个重要因素。

王莽新朝建立,安定郡(治高平县,今宁夏固原南)三水县(宁夏同心县红城水古城)居民卢芳假冒西汉刘氏成员,自称是汉武帝曾孙刘文伯,以汉室成员名义同当地羌胡一道起兵,反抗王莽。

更始二年(24)正月,汉更始帝误信卢芳为皇室成员,征芳为骑都尉。更始政权垮台后,卢芳利用安定郡属国羌胡武装而割据一方,但很快这个割据政权就被匈奴贵族所利用,建武二年(26),匈奴孝单于舆,迎卢芳于单于庭,立其为汉帝。此后不久,又回到安定郡成为伪政权。

建武五年(29),匈奴又将北部地区其他五支起义军整合到卢芳旗下,同年十二月,卢芳自称天子。定都于五原郡九原县城。九原城正式成为卢芳之国都。其时卢芳“掠有五原溯方、云中、定襄、雁门五郡并置守、令,与胡兵侵苦北边”。

建武十四年(38)九月,“平城人贾丹杀卢芳将尹由来降”。建武十五年(39)十二月,“卢芳自匈奴复人居高柳”。次年九月,卢芳投降东汉,光武帝封他为代王,封地在高柳(山西阳高)。

建武十八年(42),卢芳政权所能控制的地区只有以高柳为中心的代郡。同年六月,“卢芳复归匈奴,在匈奴单于庭留十余年,病死”。

由于卢芳政权勾结匈奴对北疆地区的破坏,迫使东汉政府相继撤销和迁徙了北疆的若干郡县。《后汉书·光武帝纪》载:建武九年徙雁门吏人于太原。建武十年,“省定襄郡,徙其于西河”。建武十五年二月,“徙雁门、代郡、上谷三郡置常山关、居庸关以东”。建武二十五年,“省五原郡、徙其吏人置河东”。建武二十四年(48)十月,南北匈奴分裂,建武二十五年(49),南匈奴附汉,建武二十六年(50),“于是云中、五原、朔方、北地、定襄、雁门、上谷、代八郡民归于本土”。

《晋书·地理志》载:灵帝末,羌胡大扰,定襄、云中、五原、朔方、上郡五郡并流徙分散,建安十八年省人冀州。二十年,始集塞下荒地立新兴郡,后又分上党之乐平郡。《三国志》载:(建安)二十年(215)春正月,“省云中、定襄、五原、朔方郡,郡置一縣领其民,合以为新兴郡”。按每郡置一县,原五原郡现为九原县,新兴郡、九原县,郡县同治今忻州市。定襄郡现为定襄县,居今定襄县,原在定襄县址的阳曲县移治今阳曲石城村。

关于定襄:前述赵武灵王最早设立云中郡,秦因之,到西汉,汉高祖分云中郡东南部置定襄郡。《汉书·地理志》载:“定襄郡,高帝置,莽日得降,属并州。”汉高祖析置的定襄郡,其辖境相当于今呼和浩特市东南郊、和林格尔县和清水县等部分地区。治所在成乐,后改盛乐,故址在今和林格尔县土城子乡西天子村北1.5公里处。古城南傍蛮汗山余脉,北过土默川平原,西南有宝贝河环绕,地处中原,通往漠北山口要冲地带。

云中,定襄除了其优越的自然经济条件外,它还是一条自战国以来就形成的塞道,这条塞道称“云中定襄道”。自古以来,北穿阴山,必须经过呼和浩特市北面10公里的蜈蚣坝,蜈蚣坝也称白道岭,岭口南对呼和浩特平原,即古代有名的白道川。白道川或称白道岭,是将呼和浩特及土默川平原与阴山北侧的沙漠地区衔接起来的交通要道。

由白道川向南,即从云中、定襄道向东南经右玉至杀虎口入长城,可至雁门。因而,云中定襄道是由雁门过定襄穿阴山至漠北的一条交通线上的枢纽。汉武帝派卫青、霍去病北击匈奴,大多由定襄云中道而出。

由于卢芳同匈奴勾结,由云中到雁门的北部以及再北的北疆大部分地区受到威胁或被占领,在这种情况下,东汉建武十年(34),“省定襄郡徙其民于西河(郡)”。西河郡是汉元朔四年(前125)设置的,治所在平定(今内蒙古东胜县境)。

东汉建武二十七年(51),定襄郡移至今山西右玉县西南14公里的古城村。《后汉书·郡国志》载:“定襄郡属并州,领善无等五县,郡治善无(山西右玉),又据《三国志·魏志》卷一,《武帝纪》载:因定襄、云中、五原、朔方、上郡五郡受到鲜卑、乌桓逼迫,居民流徙分散,于是建安十八年,省入冀州。”“建安二十年(215)正月,……省云中、定襄、五原、朔方郡,郡置一县,领其民,合以为新兴郡。”这样,定襄郡变为定襄县,移治今定襄县,晋因之。又魏黄初年间,复置并州,自陉嶺以北并弃之,至晋因而不改。

《晋书·地理志》载:“并州,新兴郡,领有九原(治忻州)、晋昌(治定襄县西北)、定襄(治定襄县)、云中(治原平市楼板寨)、广牧(治寿阳北)。”定襄县既建在今定襄县境,而原在该地所置阳曲县,则移至太原县界。

北魏永安年间(528-530),新兴郡改为永安郡,永安郡治所在今定襄县,北齐省。北周武成帝时,定襄为平寇县。随开宣十年(590),定襄县并人秀容县,秀容县故治今岚县南l公里处的古城村。开皇十年(590)移治今忻府区西北25公里处的奇村与辛庄之间,开皇十八年,移治今忻州。

唐武德四年(621),复置定襄,属忻州。宋熙宁五年(1072)省入秀容,宋元祐初年,复置定襄县,仍属忻州,金、元、明、清、民国迄今不改,故治今定襄县。

二、如何认识和评价吕布

关于吕布,《后汉书》《三国志》均有传,所载大致相同。《三国志》本传称:“吕布,字奉先,五原郡九原县人,以骁武给并州,刺史丁原为骑都尉,屯河内,以布为主簿,大见亲待。”。

吕布是一个武者,但他在正史中一出现,就陷入到一场政治大动荡中。

中平六年(189),汉灵帝死,少帝刘辩继位。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大将军何进被宦官张让等杀害,接着董卓人京,又尽杀宦官,拉开了汉末大乱的序幕。董卓杀宦官后将何进及弟何苗的部曲统统收归于己,又诱使吕布杀丁原,把丁原的部曲也兼并到自己麾下,于是势力大盛,接着又大开杀戒,杀何太后及何苗其母,又废少帝,立献帝刘协。董卓的行为引起朝野上下的公愤。初平元年(190)正月,关东州郡起兵,共推勃海(今河北南皮)太守袁绍为盟主,讨伐董卓。董卓摄于关东形势,遂使“车驾西迁,……悉驱使其余民数百万于长安,步骑驱蹙,更相蹈籍,饥饿寇掠,积尸盈路,卓自留毕圭苑中,悉烧官庙、官府、居家,二百里室屋荡尽,无复鸡犬”。

初年三年(192).司徒王允与吕布密谋诛杀董卓,四月,吕布趁董卓、献帝及群臣大会未央殿之际,伏兵杀董卓。董卓被杀后,献帝以王允录尚书事,以布为奋威将军,封温侯,二人共秉朝政。

然而,由于王允没有听取吕布的意见,对董卓的部属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致使董卓部下李榷、郭汜隐而复出,联手打败吕布。吕布只好东出,行前召王允同去,王允不忍弃献帝及朝廷不顾而自己出关。吕布走后不久,王允旋被李榷、郭汜杀害。

吕布率所部自武关东出南阳,先投袁术,又投袁绍。其间,吕布与袁绍联手击败常山张燕的精兵万余、骑五千。吕布向袁绍请求增加兵力,遭袁绍忌惮。袁绍遂暗中派人杀吕布,吕布趁夜逃离,去洛阳与张扬合兵。

兴平元年(194),曹操的部将陈宫、许汜、王楷叛离曹操。陈官等迎吕布为兖州牧,据濮阳(今河南濮阳),于是曹操又引军与吕布争兖州,战争持续两年,吕布败,遂又投奔刘备。

其时,刘备正与袁术争战,吕布趁机袭取袁术的据下邳(今江苏睢宁),又同袁术合势赶走刘备,吕布自称徐州刺史。

建安元年(196),袁术派将军纪灵率步骑三万进攻刘备,刘备求救于吕布。吕布带步兵一千、骑兵三百前去赴援。吕布将刘备和纪灵召集到一起,“乃令门侯植戟于营门,布弯弓顾曰:‘诸君观布射戟小支,中者当各解兵,不中可留决斗。布即一发,正中戟支。诸将皆惊,言‘将军天威也!明日,复欢会,然后各罢”。吕布用射戟决睹之法,使双方罢兵,这就是有名的射中戟小支解刘备之围的故事。

建安元年九月,曹操迎献帝于许昌,袁术于次年(197)正月,在寿春(今安徽寿春)称帝。袁术称帝后,为使徐、扬合势,于是主动提出同吕布结好,并愿为其儿子娶吕布之女,吕布当时答应了这门婚事,但随后又改变了主意,把已经在途中的女儿追回,并杀了袁术派来迎亲的使者。

这样,吕布同袁术结怨,袁术一气之下派张勋等联合杨奉、韩暹直趋下邳攻打吕布。吕布使离间計,写信给杨、韩二人说,待他们打败袁术后,将军资全部送给他二人。杨奉、韩暹在曹操都许昌前,是挟持献帝由关中出河东的,曹操奉迎天子后,杨、韩二人便卷入到关东军阀混战的兼并战争中,二人本是唯利是图之辈,在得到吕布的承诺后,便反戈一击,协同吕布将张勋打败。

建安元年,曹操奉天子建都许昌后,开始了他统一北方的部署。当时曹操的主要对手是北边冀州的袁绍,南边扬州的袁术,东边据徐州的吕布,西边据荆州的张绣。袁绍强大,一时不能与其争锋,于是,曹操采取北和袁绍,对于其余三部则采取先弱后强,各个击破的策略。

建安二年,曹操先攻张绣,次年张绣降曹。同年又攻袁术,逼迫袁术退到淮水以南。这时,吕布趁曹操攻打袁术之际,在徐州扩充力量,并打败了屯驻小沛的刘备以及曹操派去增援刘备的夏侯惇,并与袁术互相声援。于是,曹操决定东征吕布。建安三年初,曹操亲率大军东讨,十月,攻下彭城(今江苏徐州市)。吕布退保下邳(江苏睢宁),曹操围攻下邳两月,迫使吕布麾下几位将领投降,吕布本人退守到下邳的白门楼上。最后束手被擒,为曹操绞杀。

上面是吕布军伍生涯全部活动梗概,叙述至此,那么,对吕布应作何评价呢?笔者认为,评价吕布要把他的活动放到三国历史发展的大趋势中去考量,方可做到公允。

三国历史虽然纷乱,但并非无头绪可寻。我们可把曹丕称帝的黄初纪年前,或说三国鼎立之势形成前的这段历史分为三个段落,一是董卓之乱与关东军讨伐董卓;二是曹操奉天子令诸侯统一北方:三是曹操用“唯才是举”打倒汉天子为以曹代汉铺平道路。三个段落中,吕布是第一段落的主将,第二段落中吕布只经历了三个年头,但地位显赫;第三个段落当然与他无关。

第一段落,时间从中平六年(189)到建安六年(196),这一段落的主题是董卓之乱与关东军讨伐董卓及由此引起的军阀混战。这一段落又可分为两小段,第一小段,董卓之乱与王允、吕布诛董卓;第二小段,诸侯、军阀之间的兼并战争。

董卓之乱后,关东州郡组成盟军讨伐董卓,然盟军在集结于洛阳附近后,则各拥兵自重、畏缩不前,尤其是虎牢关一战,关东军各路各自散去,而吕布则用王允计,终杀董卓,故尔,在第一小段中,吕布无疑立有诛董卓的大功。

董卓被杀后,天下形势大变。这时,献帝辗转于董卓部下及关中军阀手中,先受制于李榷、郭汜,后又被韩暹、杨奉控制。而关东军却无视献帝的困境,在关东各居一方,割地纷争。吕布出关后,自然也被卷入到这场无序的兼并中.先为兖州刺史,后又为徐州刺史,那么,当时人对这个时段的吕布作何认识呢?

《三国志》云:“登见曹公言‘待将军譬如养虎,当饱其肉,不饱则将噬人。公曰:‘不如卿言,譬如养鹰,饥则为用,饱则扬去。”可见,曹操对吕布之勇武是非常认可的。吕布对自己的实力也有充分的自信,吕布降曹,见操曰:“‘今日已往,天下定矣。操曰:‘何以言之?布曰:‘明公之所患不过于布,今已服矣,若令布将骑,明公将步,天下不足定矣。”以上所述,可知,吕布在兼并战争中的地位。

三国鼎立前的第二大段,时间从建安元年(196),到建安十三年(208),这一大段的主题是曹操主导下的奉天子令诸侯,统一北方。吕布只经历了此大段的三个年头。

奉天子令诸侯这一政策是曹操能在众多诸侯中胜出,最终统一北方的最为有力的保障。然据载,献帝最先是召唤吕布来奉迎大驾的,《魏志》注引《英雄记》载:建安元年,韩暹、杨奉拥献帝于河东,献帝始终认为吕布是忠于朝廷的,因此,亲手书写版书,召吕布来迎驾。吕布见书,因无蓄积,无力相迎。朝廷又以布为平东将军,并封其为平陶侯,然这份诏书被送信人弄丢了,吕布没有看到。

建安元年,曹操迎天子于许昌。曹操亦亲手写信给吕布,封布为平东将军,并说:“国家没有好金,孤自取家好金更相为作印,国家无紫绶,自取所带紫绶为籍心,……朝廷信将军,使复重上,以相明忠诚。”

曹操信中所说是否出于真心不好说,然献帝信重吕布应当是出于真心的。

曹操能统一北方的原因很多,他打败了青州兵,有了兵源;实施屯田制,有了军资;奉献帝于许昌,可利用天子号令天下。这些都重要,但更为要紧的是他旗下必须要有人才,而唯才是举,不拘一格选人才,正是历史以来曹操的金字招牌。实际上,在当时曹操身边已汇集了大批著名的文臣武将,然为何却唯独容不下一个吕布呢?

下邳白门楼上,吕布见到曹操后,同曹操说的一段话,使曹操有所动心,已下了命令为吕布松绑,但一旁刘备的一句话,却又使曹操坚定了杀布之心。刘备说:“明公不见吕布事丁建阳、董太师乎?”指的是吕布同丁原、董卓之事。

吕布杀丁原,后面稍作分析,然杀董卓也是其罪行吗?

董卓之乱发生后,关东各路大军虽聚于洛邑组成盟军,并誓言杀董卓,然这些所谓盟军,他们观望、盘踞、畏缩,不敢前进半步,尤其是虎牢关一战后,更作鸟兽散,他们怕,但真正怕的不是董卓,而是吕布。

吕布杀董卓后,“布即出怀中诏版以令吏士曰:‘诏讨卓耳,余皆不问。吏士皆正立不动,大称万岁。百姓歌舞于道。长安中士女卖其珠玉衣装市酒肉相庆者,填满街肆”。杀了董卓,是天下大事,关中吏士欢欣鼓舞,然而反观那些曾经为诛杀董卓而结成盟军的关东诸将,不但对东出的吕布不欢迎,而且都想杀了他。本传载:吕布对刘备说:“布见关东起兵,欲诛董卓,布杀卓东出,关东诸将无安布者,皆欲杀布耳。”哒是为什么呢?还是因为对吕布的恐惧。

如前所述,曹操本来要为吕布松绑,而刘备却以吕布弑丁原、董卓事提醒曹操。吕布曾以射戟小支救过刘备,有恩于刘备,而刘备为何在关键时刻不仅不救吕布,反而落井下石呢?

卢弼《三国志集解》有一注释,亦值得思考,“于慎行日:吕布剑客之雄耳,非大豪也,然使得为操用,夏侯惇、许褚之流,远出其下,何至如丁原、董卓,而玄德不肯一言,非忌布也,乃忌操也,先主此等识见又操所不能参耳”。曹操是否能解刘备之意,未可深知,然笔者认为,经刘备之提醒,曹操所顾虑更多的是吕布终非池中之物,不好驾驭。

正史中有一明显的暗示,即当时人之所以畏惧吕布,除了他出众的武艺和武猛外,再就是吕布不讲情义。吕布果真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吗?吕布杀丁原正史有误载,而杀董卓无论如何是大义之举,勿庸非议。

吕布对一同谋划诛杀董卓的王允是尊敬爱护的。董卓被杀后,吕布劝王允将其部曲全部杀死,王允不同意。吕布又说既然不杀,那么就得安抚他们,将董卓所藏布币赏于他们,王允又不同意。由于王允对董卓部曲的忽视或无视,致使其部众复起,吕布难以为敌,只好东出,又劝王允一道走,王允丢不下朝廷,执意不走。吕布走后不久,王允被杀。

张邈,本为骑都尉、陈留太守。董卓之乱后又与曹操首举义旗,其人同袁绍、曹操都是好友,但最终投靠吕布,追随吕布至死。

陈宫,原为濮阳令,董卓乱后,曹操受到通缉,陈官随曹操外出,途中至曹操故友吕伯奢家,二人受到吕伯奢的热情招待,然曹操夜间听到磨刀声,疑心吕要害自己,遂一夜杀害吕伯奢一家八口。曹操的这种行为为陈官所不齿,故离曹操而投吕布,最后同吕布一齐被曹操杀害H。

张杨,字稚叔,云中人,以武勇给并州。本传载:“杨素与吕布善。太祖之围布,杨欲救之,不能,乃出兵东市,遥为之势。其将杨丑,杀杨以应太祖。”

由上可知,以无情义而论吕布,有失公允。那么吕布究竟因何而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吕布在天下大乱、英雄际会、诸侯争霸的汉末乱世,他没有曹操那般胸怀天下、制驭群雄的志略和权谋;没有像刘备那样身具汉家血统和与生俱来的号召力;没有像袁绍四世三公的背景及权倾天下,为士人所依附的家族资源;也没有像关羽、张飞那样矢志不移、忠心不二的好名声。

综观吕布一生,他的行为与当时的列强、诸侯格格不入,甚至在整个乱世,他始终是一个另类。他在给瑯邪相萧建的一封信中说:“天下举兵,本以诛董卓耳。布杀卓,而诣关东,欲求兵西迎大驾,光复洛京,诸将自还相攻,莫肯念国。布,五原人也,去徐州五千余里,乃在天西北角,今不来共争天东南之地。”

杀董卓后,吕布本想勤王辅政,然受关中军阀的挤压,无法立足,只好东出;他本有杀卓之功,然出关后,不但没有受到关东诸将的欢迎,反而人人都想杀他;献帝出河东,第一个想到的是让他去迎驾,但他有心无力,不能成行;吕布武功盖世,手下又有大将如张辽、臧霸,谋士如张邈、陈宫等,然战争中败多胜少,最后在下邳戰败,为曹操所绞杀。

然吕布有过赫赫战绩,终不失为一代名将,一代豪杰。虎牢前吕布搦战八路诸侯,阵下刘备、关羽、张飞三英战吕布不胜;濮阳城下曹操旗下许褚、典韦、夏侯悖、夏侯渊、李典、乐进六员大将战吕布也不胜。

正史有说吕布是飞将,有说他骁猛,有说他神勇。陈寿说他有“虓虎之勇,而无英奇之略”。如此评价,似更允当。进一步说,《三国志》在评吕布时,说勇武无人出其右,而“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又是超越时代的评价。

三、定襄中霍村吕布池

前面所叙述的是正史所载吕布的历史活动及评价。那么,吕布在民间,在社会的影响如何?最能反映这类影响的还是《三国演义》。《三国演义》写三国,起自东汉灵帝中平元年(184),以黄巾起义为开端;止于晋武帝太康元年(280),以吴亡为终结,共96年。吕布在《演义》中首次登场是中平六年(189),止于吕布被杀的建安三年(198)。《演义》描述的吕布生平事迹不足十年。而总共120回的《演义》写吕布的就有11回,题目中直接出现吕布之名的就有8回。

定襄吕布池,是指留存于中霍村吕布的遗迹遗事。这是民间对吕布的怀念。中霍村吕布池见载于明、清两朝的《定襄县志》。

明万历四十四年的《定襄县志》载:“吕布九原人,寄居东霍村。”

清康熙五十一年《定襄县志》载:“吕布,九原人,寄居东霍村。以骁武为并州骑都尉,屯河内,董卓甚亲爱之,卓为乱,布诛卓,以功封温侯,后为曹操所害,吕布池即其遗事也。”

《三国志》卷七,《魏志·吕布张邈臧洪传》载:“吕布字奉先,五原郡九原人也。以骁武给并州。刺史丁原为骑都尉,屯河内,以布为主簿,大见亲待。”

《后汉书》卷七十五,《吕布传》所载与《三国志·魏志》所载基本相同。

从以上诸书的记载看,《定襄县志》同《三国志·魏志》有明显抵牾之处。概括为三:

其一,《县志》称:吕布“寄居东霍村”。《魏志》无此说。

其二,(吕布)“以骁武为并州都尉”,《魏志》称:(吕布)“以骁武给并州,刺史丁原为骑都尉,屯河内,以布为主簿”。

其三,《县志》云:“董卓甚亲爱之”,指的是董卓和吕布的关系。《魏志》:“大见亲爱,指的是丁原同吕布的关系。”

这里的核心问题是:吕布是何时到并州的?中平六年(189)的并州刺史是董卓还是丁原?其时,吕布所追随的究竟是董卓还是丁原?

正史的几处记载很能说明问题。《后汉书》载:汉桓帝延熹四年(161)因诸种羌进入并、凉二州,朝廷派段颎前往讨伐,拜段颎为议郎,迁并州刺史。

同书载:延熹九年(166),乌桓、鲜卑人塞,抄掠缘边郡县,朝廷拜张奂为匈奴中郎将,以九卿秩督幽、并、凉三州及度辽、乌桓二营兼察刺史。

同书又载,永康元年(167).东羌、先零寇关中,奂遣司马尹瑞、董卓共击。

《后汉书·董卓传》有如是记载:“桓帝末,……从中郎将张奂为军司马,共击汉阳叛羌,破之,……后为并州刺史,河东太守。”

又《魏志·董卓传》云:“时六军上陇西,王军败绩,卓独全众而还,屯住扶风,拜前将军,征为并州牧。”H《魏志》注引《灵帝纪》云:“(中平)六年,以卓为并州刺史。”

由上述可知,东汉末年,段颎、张奂、董卓都做过并州刺史,董卓做了两任并州刺史。丁原的并州刺史任在何时?因何而任,没有记载。

根据正史诸材料及《县志》记载:可作如下判断:

第一,丁原其人在《三国志》出现,显得有些突兀,《三国志》《后汉书》都没有丁原的传。《魏志·吕布张邈臧洪传》对丁原生平的叙述只有寥寥数语。卢弼《三国志集解》注引《英雄记》有关于丁原生平的一段话:“《英雄记》,日:原字建阳,本出自寒家,为人粗略,有武勇,善骑射为南县吏。”《集解》又注称:“两汉地志无南县。”

说丁原为寒家、粗略、武勇,这些描述都无实际内容,近乎空话,只有“南县吏”三字为实指,然又查《汉书》《后汉书·地理郡国志》则无此地,就是说这个地名不成立。

第二,吕布一生最大的污点就是杀丁原,正如前述,丁原此人的存在,无实据支撑。如果吕布没有同丁原的那层关系,那么,吕布就不应背上背信弃义的恶名了。吕布对董卓也绝非因一些小的怨愤就生出杀意,从吕布对待王允的态度以及献帝对吕布的态度看,吕布杀董卓并非全为泄私愤而为。正史中寥寥几笔说吕布杀了“大见亲待”的丁原,后又杀亲爱如父的董卓。这种叙述全然不顾董卓之恶,而百般隐喻吕布之不义,史家或另有用意。

第三,董卓两任并州刺史,故吕布同董卓“奈如父子何?”的这层关系,不应是在短时期结成的,也就是说,吕布结识董卓是在中平六年(189)即董卓之乱之前,而非在中平六年这年才结识的。

第四,如果说吕布在延熹(158-167)或永康(只一年即167)时已是董卓的部下,那么,《县志》所说吕布寄居在定襄中霍村是合乎情理的,而吕布在中霍村捉马之事也是成立的。万历《定襄县志》说:“吕布,九原人,寄居东霍村,……吕布池即其遗事也。”熙五十一年<定襄县志》云:“吕布池在中霍村东,布捉马于此,故名。”i21

2017年的《定襄县志》对此故事有具体的叙述,故事梗概为,吕布在定襄县青石村射鹿,惊起一匹大红马。一天,那马又在龙液泉饮水,被吕布捉到,马蹄落地刨出一泉,后人在此围泉筑边,名为吕布池。

青石村,今属河边镇,镇南有青石一村、青石二村,合称青石村,位于定襄县东北部。青石村村东有系舟山余脉梅花山盘错,村西有滹沱河、牧马河流过。

中霍村,今居南王乡,处于定襄的南部。中霍村是定襄县四大古镇之一,有东霍、中霍、西霍,并称霍村。霍村,东南依系舟山,南靠系舟山支脉丛蒙山。丛蒙山亦称丛象山,位于今定襄县、忻府区、阳泉县交界处,主峰柳林尖,海拔2101.9米,为定襄县最高峰,系华北第二高峰。巍巍大山,峰峦叠嶂。万历《定襄县志》云:“群峰联络至此端耸,春夏云气合辄雨,有雨霁侯庙。”明代始有定襄八景之一之称。位于丛蒙山麓的吕布池、龙液泉、娘娘泉,称“三霍清泉”。此泉,北魏郦道元《水经注)谓为“三会水”,洪武《太原志》称之为“三泉水”,雍正《山西通志》名日“三合泉”,三水并出合流,四時不涸,亦为定襄八景之一。

光绪版《山西通志》载:“《定襄县志》镡村渠起吕布池,合流北至李家庄分四小渠(县南二十里,吕布池在中霍村,三会水之一源也);南邢村起小霍池,经南王、南邢、待阳诸村入饮马河(县东南二十里);中霍渠引溉中霍村;小霍渠引溉小霍村(并县南二十五里)官庄渠起吕布池经官庄,水利五分,有碑记。”

又云:知县吴会唪《官庄渠碑》称:吕布池在小霍村中,官庄离梁七里。

这里有个小出入,即吕布池究竟在中霍村,还是小霍村,抑或东霍村。

2017年版《定襄县志》称,光绪六年(1880)《补志》载:定襄有18都,109村。城南设四都,其中东霍都,领中霍、小霍、西霍、湖村、镡村等8村。民国七年,定襄县设三个行政区,领132村,第一区有东霍、中霍、西霍。2002年,定襄县为三镇六乡,其中南王乡辖东霍、中霍、西霍。

由上可知,清光绪年间,定襄的行政区划有都、村设置,东霍都领中霍、小霍、西霍三村;在民国七年以及2002年,东霍、中霍、西霍村建置仍旧,然小霍村不见了。从地图上,光绪《补志》载,小霍村位在中霍、东霍之间,这个村在民国七年以后应并人中霍村或东霍村,抑或分别并人中霍东霍村了。而距吕布池近的这部分小霍村并在了中霍村。这样看,上面提到的吕布池在中霍村,还是小霍村的问题就不难理解了。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需澄清,即前面提到九原、定襄时说,汉献帝建安二十年(215),撤消朔方、五原、云中、定襄四郡,各郡分别改置一县,领原郡遗民,并合四县为新兴郡,移置以后,五原郡改为九原县居忻州,定襄县居今定襄,那么为何吕布本为九原人,而吕布池及吕布的一些故事都发生在定襄呢?

第一,移置九原、定襄等是建安二十年(215)的事,吕布于建安三年就已被杀害,所以移置郡县同吕布早年寄居定襄没有直接的关系。

第二,吕布生于九原,吕布死后怀念吕布的首先应当是原九原县人,为何他的遗事、遗迹却都出现在定襄呢?

这里需要把移置郡县后的定襄与忻府区两地的关系稍作说明。

从地理位置看,忻府区和定襄县共处于一个盆地之中。这个盆地三面环山,北有五台山支脉的金山、大青山、平顶山、凤凰山;东南有太行山支脉的系舟山、阴山、丛蒙山及主峰柳林尖山;西有吕梁山脉的云中山、马圈山。发源于繁峙县泰戏山的滹沱河,由北而南流淌,流经盆地的东北部时,正好将忻府区与定襄县分为东、西两地;再缘定襄东北境流入五台县、盂县;发源于忻州市云中山麓的云中河,由西向东北流,横贯忻、定,在滹沱河大桥1公里处汇入滹沱河;发源于阳曲县白马山的牧马河由西南向东北斜向穿越忻、定,由东北入滹沱河。

从忻、定二地的地势看,忻府区西高东低,而定襄县为东高西低,这种地势正好形成一个浑然为一体的盆地,而定襄的三霍村位于定襄县之西,忻府区之东,经寇村与忻府区的董村镇相接,距位于西南的忻府区及忻州市距离都很近。

以上地理、地形情况,也造成忻府、定襄两地在行政区划上时而分置、时而重叠、时而合并的特点。如西晋时在定襄县境内西北部置晋昌县,同属新兴郡,惠帝元康六年(291),改新兴郡为晋昌郡,其时,九原、定襄、云中、广牧、晋昌、晋初新兴郡所辖五县均属晋昌郡。

十六国后赵石勒元年(319),分全国为二十四郡,改新兴郡为定襄郡。

北魏真君七年(446),设肆州以统新兴郡,并云中、九原、晋昌入定襄县。

北魏孝庄帝永安元年(528),改新兴郡为永安郡,治定襄县。永安郡领定襄、阳曲、平寇、蒲子、驴夷五县。东魏因之。

隋开皇十年(590),定襄并入秀容县,治今忻州市西北,属代州。

民国三十三年10月,定襄县与忻县东部合为忻定县。

1958年12月,定襄县与忻县合为忻定县,属晋北专区。

历史以来,忻县、定襄这种在地理、地形上的紧密结合,行政区划上的分、合、重叠,势必造成两地居民的迁移、错居和流动、融合,这样也就出现一个问题,即由九原、定襄迁来的原郡县居民,究竟为今天的忻州人还是定襄人,难以准确地区分和辨识。

第三,建安二十年(215),四郡并四县迁移是国家层面上的一次统一行动,而在此前北边居民的流徙、离散早已出现。据载,汉灵帝中平元年(184),安定,北地、西河、上郡、朔方、五原、云中等郡民就渐次南迁,原来的县城已成空城废垒。万历《定襄县志》载,吕布很早就寄居定襄,就是典型的例子。故而,“人中吕布、女中貂婵、马中赤兔”这些故事,流传在今天的忻府区和定襄就不足为怪了。这充分反映了该地人对边郡故土、故人、故事的深刻情结。

中霍村吕布及吕布捉马之故事,为当地人口口相传,老少皆知,深信不疑。吕布池之遗事除《县志》等记载外,也大量地散見于定襄及周边士宦的墨迹中,现举几例。

明代曾诚,曾任长史,作《三霍清泉》云:“吁磋此蒙山,有泉出其麓。岂但一流清,三派皆生玉。灌溉一邑田,三农歌沾足。浪说吕将军,捉马于池曲。”

明万历年间定襄知县王立爱作《三霍清泉》云:“亢阳何处探泉流,三霍由来获早秋。石起无云源不断,山深有雪润兼收。隔村鸟唤千家雨,当井民歌王绔侯。见说昔年汉将勇,提戈捉马到池头。”

明代党承志,正德六年进士,官至通政司右通政。作《过吕布池》云:“温侯勇猛冠当时,反复还为世所嗤。射戟辕门称绝技,鼓筝兵帐脱危机。智穷死愧重瞳子,缚急哀呼大耳儿。千载故乡遗迹泯,犹存名姓宛清池。”

清王时炯,康熙年间任定襄县令,作《三霍清泉》云:“丛蒙山下绿油油,指点三泉濯绿畴。麦浪翻秋茎早穗,秧针绣水稻兼收。濯缨谁与扬清况,漱玉何堪问浊流。往昔居游传霍吕,温侯终逊冠军侯。”

(责编:高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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