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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年代》:唱响青春理想的主旋律,再现披荆斩棘的红色之路

2021-08-02杨蓥莹

贵州大学学报(艺术版) 2021年3期
关键词:觉醒年代红色经典建党百年

杨蓥莹

摘 要:《觉醒年代》作为庆祝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的电视剧展播重点献礼剧目,为红色时代的当代呈现树立了榜样。主旋律影视应持续思考如何处理当代人与历史的关系,触摸到恰当的联结点,以理想的高光点亮叙事中的真诚性和青春性,让现代人在物欲横流的迷失中重温革命信仰的力量。

关键词:建党百年;主旋律;建党题材;红色经典

中图分类号:J97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444X(2021)03-0001-06

国际DOI编码:10.15958/j.cnki.gdxbysb.2021.03.001

《觉醒年代》作为庆祝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的电视剧展播重点献礼剧目,一经播出即获得收视率第一的成绩,受到观众广泛好评。目前剧集共43集,已经全部播放完毕,豆瓣评分高达91分,网络平台3亿余次点击播放量。全剧以“觉醒”为核心关键词,讲述以“南陈北李”为代表的一批“唤醒者”,以《青年杂志》1915年9月在上海创刊到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成立,《新青年》成为第一份公开机关刊物的故事。《觉醒年代》真切刻画了那段思想汇聚交锋的风云激荡、热血沸腾的岁月,生动再现了果敢无畏、意志坚定的革命先驱者们,从北大红楼到嘉兴红船,如何披荆斩棘、筚路蓝缕,艰辛寻找救亡图存之路,启蒙民智、唤醒民众,确立共产主义信仰,最终创立了中国共产党。

《觉醒年代》中历史人物出场众多,该剧以立体鲜活的个体书写替代传统革命题材常见的集体书写。在塑造群像时,以核心人物为圆心,突出不同个体在面对不同历史情境下的不同选择,以点睛之笔让次要人物同样出色出彩。此外,该剧注重“电影质感”的影像追求,精心营造时代氛围,影像呈现的空间质感和时间质感增强了观众观看时的沉浸感和代入感。辅之以诗意的镜头语言,版画简洁有力的过渡,丰富的自然与动物意象,隐喻得当的传统音乐、戏曲等元素,为剧集平添美的体验,引发观众强烈的心理共鸣与情绪共振。

“对历史总体的重塑,对理想的重温,对人性丰富本质的认识”[1],是红色影视创作所着意的三个面向。在《觉醒年代》成为“红色神剧”获得广泛好评的同时,主旋律影视应持续思考如何处理当代人与历史的关系,触摸到恰当的联结点,以理想的高光点亮叙事中的真诚性和青春性,让现代人在物欲横流的迷失中重温革命信仰的力量。《觉醒年代》无疑为红色时代的当代呈现树立了榜样。本文拟从历史现场重塑、理想时代重温、多维度人性体察三个维度剖析这部庆祝建党百年的主旋律扛鼎剧作。

一、历史现场重塑:觉醒牵引的新旧之争

回顾中国现代百年历史,从倒袁运动、张勋复辟、新文化运动兴起、五四运动爆发到“南陈北李”相约建党,这是一段新旧对峙、革故鼎新的重大转折时期。在《觉醒年代》之前,不乏《开天辟地》《中國1921》《恰同学少年》《建党伟业》等影视佳作珠玉在前,但是《觉醒年代》将着眼点指向较少涉及的建党前传。

《觉醒年代》以重大历史事件勾勒厚重辽阔的时代背景,以中国共产党建立为核心事件,呈现“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中的中国与中国人民,注重把握大时代脉搏与个体命运的共振,大事与小情兼顾,点与面结合,抒写大情怀,揭示出中国共产党和社会主义道路是中国历史和中国人民的必然选择的核心主题。该剧建构了“建党的历史逻辑、政治逻辑、思想文化逻辑”[2],如果说“觉醒”二字是贯穿全剧的核心动力,那么中国共产党的创建则是觉醒之后的必然结果。

剧集以党的创始人陈独秀和李大钊为两位核心人物,以《新青年》杂志创办和编纂为故事的叙事起点,徐徐展开一幅描绘那一代知识分子理想主义与革命主义的全景式画卷,同时也是一部知识分子的精神史。

《新青年》月刊作为五四时期和大革命时期最著名的革命刊物,在新文化运动中的重要地位是毋庸置疑的。它提倡“德先生”和“赛先生”,反对专制和迷信;提倡新道德,反对旧道德;提倡新文学,反对旧文学。建党后,《新青年》作为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公开性机关刊物,对整个中国思想文化界的革命产生巨大影响。在新文化运动中,君主立宪制、资产阶级改良、无政府主义、空想社会主义、经验主义等各种思潮激烈碰撞,而最终陈独秀、李大钊、毛泽东等青年革命领袖选择坚定不移地走马克思主义道路,坚持共产主义理想,建立中国共产党,深刻揭示这一选择的历史必然性。

整部剧集以思想文化激荡为视角的文化叙事牵引入宏大历史叙事之中,既富有内涵深刻的思辨性,又有丰富多元的艺术性,出场人物千人千面,有血有肉,摆脱了主旋律影视剧惯有的概念化框架束缚,走出革命叙事的“舒适圈”,洋溢着“青春中国”的情怀,符合新时代观众的审美需求,这是为什么《觉醒年代》获得良好口碑的原因之一。

全剧以“新文化运动——五四运动——中国共产党建立”作为觉醒的三个阶段:

以陈独秀、李大钊等精英知识分子率先自我觉醒,带动和引导了一大批青年爱国学生的觉醒。北京大学作为新文化运动的先头阵地,成为思想汇聚、激烈交锋的场所。爱国青年们通过杂志、报纸、演讲、排演活报剧等形式,积极传播民主和科学,针砭时弊,反对封建文化对国人思想的束缚,与旧文化做斗争。

这种思想觉醒与袁世凯称帝、张勋复辟等重大历史事件时时共振,直到巴黎和会上中国外交失败,促成了觉醒历程的重大转折事件,即五四运动。爱国知识分子与青年学生开始走出学校,他们意识到变革已经不能止步于纸上谈兵。当学生罢课已经扩展为工人罢工、商人罢市,觉醒已经从思想层面过渡到行动层面。

伴随劳工阶层登上历史舞台,有识之士意识到工人和农民是中国社会不可小觑的力量,中国社会有自己的特殊国情,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秉承“二十年不谈政治”的陈独秀从新文化运动的驱策者觉醒成为马克思主义的革命先驱者,最终“南陈北李”相约建党,庄严宣告中国共产党成立,这是行动层面的觉醒的最终升华。

剧集大量着墨于帝制立宪、资产阶级改良、无政府主义、马克思主义等思潮在思想论辩与行动实践上的碰撞。比如,张勋复辟的闹剧仅仅上演12天失败,陈延年依据无政府主义实践工读互助社失败等,这些情节设置證明了为什么马克思主义会是中国的必然选择。

丰富的镜头语言完美呈现了历史真实感与影像艺术感的有机统一。北京城里的骆驼队、争着看砍头、抢人血馒头的人们、头上插着草标的孩子、坐在汽车里吃三明治的富家少爷、有人着西服革履、有人留着辫子着马褂,贫富差距大,国民受愚昧迷信束缚,这是当时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社会的缩影。在表现张勋复辟这一历史事件时,随着辫子军入城,大街上的遗老遗少们围着贩售马尾巴做的假辫子纷纷伸手去抓的慢动作,街头巷尾重新树立起的大清旗帜。尘土飞扬的街道上,老年盲人笑着拉起胡琴,身边的年幼女童惊恐大哭,一大一小,一老一少,其保守与新生的寓意不言自明。剧集中通向《新青年》编辑部(陈独秀北京住所)的泥泞之路多次反复出现,这既是胡同实景,又是革命之路艰难的隐喻。

全剧力求以空间质感和时间质感营造厚重的时代氛围,以版画衔接历史背景陈述和人物说明,大到以1∶12比例复刻的北大红楼建筑,小到一份杂志社的纸张、一颗纽扣等道具,细节力求真实,人物举止、言谈、鞠躬礼仪到位,历史人物不再拘泥于历史概念的本身,而是以多面性格塑造赋予新的认知价值,散发着别样的人格魅力。

二、重温理想时代:一代知识分子的群像重塑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是主旋律影视的内在支撑,《觉醒年代》中对建党前传叙事建构与理想的真诚性和青春性相关联,可以说,这其中包含了年轻的革命先驱们的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情怀。这对身处在当下,受到消费主义和娱乐化过度影响的观众来说,对于红色之路的回溯,必然会在精神上为之振奋。

《觉醒年代》围绕从学术救国到阶级斗争两种救亡图存的路径探索,由三只“北大兔子”(蔡元培、陈独秀、胡适)在北京大学的教育改革,北大成为推动新文化运动深入开展的策源地。巴黎和会触发国内外不同阶层人群的反应,促成五四运动全国激荡的潮流。以“南陈北李”为代表的先驱者们,经过几番孜孜不懈的曲折探索,最终在马克思主义和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下,庄严宣告中国共产党成立。剧集精彩凝练地呈现了陈独秀、李大钊、毛泽东等革命领袖的不懈探索与抗争,蔡元培、胡适、鲁迅、钱玄同等新文化运动中坚力量对“德先生”和“赛先生”的鼎力拥护,周恩来、邓中夏、赵世炎等青年革命者推动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的实践。核心人物个性突出与群像刻画着力不俗,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的思想觉醒,冒险奋斗、横厉无前的年华中所包含的蓬勃的生命力和青春感,激发大众的爱国情怀,重拾信仰力量,触发当代人对人生价值的考量。

该剧特别浓墨重彩地表现党的创始人“南陈”和“北李”的个体形象。几场戏便将人物鲜明的个性刻画得精准到位。与以往影视不同的是,陈独秀和李大钊的形象塑造尤其突显他们身上的真性情与文人气质。剧集开篇聚焦留日青年学生群体,当袁世凯称帝的消息传到东洋,群情激愤。陈独秀出场时蓬头垢面,随手拿起别人吃剩的盒饭就吃,不时与青年学生们辩论。与同样留学日本的李大钊自相逢始,便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年轻的他们极富理想主义,忧国忧民。从陈李之间的赠衣之谊,到革命道路上的相互扶持可见一斑。

陈独秀说话快人快语,做事雷厉风行,但也独断专行、直来直去、不懂变通,按照陈延年的说法是有点儿“封建家长做派”。陈独秀最初秉承教育救国的理想,“二十年不谈政治”,力图通过《新青年》汇聚青年才俊的力量,力推新文化运动启蒙唤醒民众,以期实现教育救中国。巴黎和会上中国外交失败的消息传回国内,青岛籍学生郭心刚 (以郭钦光为原型)一夜白头,血书“还我青岛”。当年轻的生命逝去,触动陈独秀、李大钊、胡适等人心弦,深刻体悟到要革命,就会有牺牲。陈独秀由最初不谈政治、教育救国的主张发生转变。

剧集中的李大钊每一次写作前,必先净手。用餐时细心拣起掉在桌上的米粒,不浪费一颗粮食。妻子赵纫兰久别重逢后的一声“憨坨”,他与妻子、儿女对话时言辞温柔,满含笑意,呈现给观众的革命先驱者同时也是一位丈夫、父亲。

李大钊在中国南方深入考察中国社会现状,了解到了中国底层人民水深火热的生活,深感震撼,并促使他对中国资产阶级革命道路进行反思,重新探索中国民主革命道路的新途径。逐渐放弃对西方民主制和议会政治的幻想,开始了以思想启蒙和社会革命为使命的新道路。之后,他在北京对长辛店劳工群体的生存现状做深入的调查研究,认为只单纯依靠知识分子阶层和教育改革,不足以改变中国现状,唯有依靠工农阶级,才是变革中国的根本力量之所在。在深入研读马克思主义并观察到俄国十月革命的实践之后,李大钊逐渐认识到社会主义才是中国应该选择的道路。

陈独秀与李大钊相约在北京城中散发《北京市民宣言》。镜头中,蚂蚁在李大钊的手臂上缓慢爬行,蚂蚁虽小,仍可以举起超过自身重量的千钧之物。他在剧院,此时舞台上正上演京剧《挑滑车》。《挑滑车》故事取材于《说岳全传》第三十九回。南宋初年,金兵侵犯,岳飞与金兀术会战被困于牛头山。金兀术调来铁滑车阻止被困宋军山口突围。武将高宠奋不顾身,以一己之力用枪接连挑翻十一辆铁滑车,终因坐下马匹精疲力尽,口吐鲜血,高宠被第十二辆铁滑车压死。滑车阵破,金兵大败,岳飞大获全胜,牛头山之困得解。李大钊听罢,不禁手拍栏杆、泪流满面。这一节既是对李大钊几年后慷慨赴死的预演,又表明此时的他已然做好了为革命牺牲自己的心理准备。

陈独秀被捕后,在狱中大声吟诵苏轼诗词《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喂鸽子英英。狱中看见螳螂,便将它放在手臂上。螳臂虽小,亦有挡车之勇,配以古琴曲《广陵散》,足可见陈独秀不惜牺牲生命也要革命到底的决心。出狱时他将鸽子英英放飞,象征着对自由的推崇与追求。陈独秀意识到要革命就要有牺牲,旧有的温和改良主张和美国经验主义道路都不符合中国国情,所以才会难以奏效,根本无从解决中国的问题。唯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走出监狱的他提出:“世界文明发源地有二:一是科学研究室,一是监狱。我们青年要立志出了研究室就入监狱,出了监狱就入研究室,这才是人生最高尚优美的生活。从这两处发生的文明,才是真正的文明,才是有生命有价值的文明。”

蔡元培爱才惜才,受命担任北京大学校长,三顾茅庐邀请陈独秀任文科学长。剧中的他喜欢嗑瓜子,开心时哼唱戏曲小调。胡适因《文学改良刍议》颇受陈独秀看重,尽管彼时胡适尚未博士毕业,蔡元培依旧将他聘为教授。另外,对于旧派文人,如辜鸿铭、黄侃、刘师培等人,蔡元培也采取兼容并蓄的态度,认为提倡新文化并不意味着抹杀一切传统文化,北京大学应该成为百家争鸣的讲堂。在解聘克莱德事件中,面对英国政府和北洋政府的施压,积极奔走,维护北大声誉。教工和学生在运动中被捕,也是他积极营救斡旋。

青年毛泽东在滂沱大雨中出场的组合镜头令人印象深刻,一边是头上插着草标等待被贩卖的孩童,另一边是坐在轿车里吃着三明治的富家少爷,这既是长沙街景,也同样是整个近代中国社会图景的缩影。泥泞之路上,毛泽东没有停下脚步,腋下夹着的是刚出版的一卷《新青年》。他与青年们分享《新青年》的阅读心得,提出应该重视体育,要“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明亮的眼神里充满喜悦。他在北大图书馆夜晚就着辣椒读书,与李大钊交换阅读马克思主义著作的心得,之后参加开办夜校、与长辛店工人交流等实践,逐渐舍弃了最初的无政府主义理论,在实践中深刻感受到工农阶级的力量,坚定了走马克思主义道路的理念。

鲁迅的出场同样令人震动。镜头中,鲁迅坐在街边小铺冷静地看着报纸,身后的人群挨挨挤挤等着看斩首的热闹,当犯人被处极刑,众人哄抢人血馒头,这个场面以黑白色调处理。张勋复辟,辫子军入城,供职于教育部的他手抵木板独立于教育部门前,木板上书“不干了”三个大字。在写就中国现代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的场景中,他的手握着笔与关公手持青龙偃月刀的木刻来回切换,鲁迅手中的一杆笔就是他叫醒“铁屋子”里昏昏欲睡的民众的武器。俯视镜头中,他完成文稿时力竭掷笔,躺在文稿之中。钱玄同询问署名,周树人眼眶发红,饱蘸墨汁写下“鲁迅”二字的特写镜头,令人动容。

陈延年、陈乔年两兄弟的出场是在码头扛包,力求经济独立,为赴法做准备。休息时,陈延年抠掉发霉面饼上的霉斑,掰开递给弟弟乔年,拒绝了姨母高君曼带来的饭食,但又小心将瓷碗里的蚂蚁放归到树叶上。几处细节便将人物性格勾勒完整。延年、乔年与邓中夏、傅斯年、郭心刚、柳眉等青年爱国学生一起散发传单、卖杂志、演活报剧、贩售国货等。他们从最初信仰无政府主义,到实践攻读互助社失败,再在陈独秀和李大钊的影响下开始逐步接受马克思主义理论。剧集结尾,陈延年和陈乔年告别陈独秀,即将前往法国勤工俭学,他们意志坚定大步向前走与刑场上赤足带着锁链仍然坚定向前的步伐,告别父亲时的笑容与就义前的笑容交错,引无数电视前的观者落泪。将历史人物的真实命运走向以平行蒙太奇的方式预告,年轻生命的陨落,让人不禁扼腕、难掩悲愤痛惜之情,又因为共产主义事业的壮丽更增添观众对革命先烈油然而生的敬佩,对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倍感珍惜。

三、多维度人性体察:主次人物并举与多重关系设置主旋律影视中,人物形象塑造既要尊重历史史实,又要有一定的艺术化调整创新,确保真实感的同时,让更多当代观众体会到一定的新鲜感,符合新时代受众的审美趣味。以往影视作品中,对于历史人物的塑造受到特定创作环境的影响,很多人物多年以来的银幕表现较为单一化、模式化、扁平化,成为影视创作中安于人物形象塑造的“舒适圈”。

《觉醒年代》在忠于史实的基础上,对人物性格进行多维度调整,让人物的银幕呈现更加立体鲜活,也更易让今天的观众接受并激发深刻的心理认同和情感共鸣。《觉醒年代》的出场人物众多,却并非简单以“好人”和“坏人”的通俗好恶区分。核心人物与次核心人物并举。人物刻画精准,无废笔。核心人物性格凸出,鲜活生动,不刻板化,不类同化。以中心人物为圆心,辐射的其他个人均有相对独立小传或者侧写,让诸多出场人物甚至过场人物都并非流于浅表化、脸谱化。语言、行为及系列具体事件联缀,让人物性格肖像逐渐勾勒清晰。人性本身的复杂性,尤其处在波云诡谲的社会历史条件下,每个人面对国族命运与个体命运在历史分岔路口的抉择,都得到深入刻画。

在揭示共产党建立必然趋势的同时,该剧也同样着力刻画了辜鸿铭、林纾、刘师培、黄侃等为代表的旧派文人,重塑一代知识分子的文人风骨与精神风貌。此外,对于历史人物身上多重关系设置,更注重对个人生命情感状态的着墨。在夫妻之间、亲子之间、朋友之间、新旧对抗阵营之间,以文化、政治、社会阶层的多角度透视,凸显人的丰富性,达成对传统主旋律神话性结构的突破,千人千面,有血有肉,给观众留下难忘印象。无怪乎在弹幕评论中“从历史书中活生生的走出来”这一条获得了很高的赞同。

新旧矛盾冲突虽然是为了推动故事叙事的主要矛盾,但是新旧两派出场人物的形象塑造并非简单二元化。异中有同,更可见人性的闪光点。旧文化一派文人以辜鸿铭为代表同样值得尊敬,虽然阵营不同、政见不同、各执己见,但是在国家民族大义面前,他们与新文化一派结成同盟,同样心怀拳拳爱国之心。比如,在张勋复辟的闹剧之后,很多教工和学生们希望可以解聘辜鸿铭等旧派文人,蔡元培安排辜鸿铭做系列讲座,这显然是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回应师生质询的机会。辜鸿铭作了题为《中国人的精神》的主旨演讲,他指出中国人过的是心灵生活,剪掉头上的辫子易,剪掉心里的辫子难。只有让外国人看到我们中国人有着他们与众不同的文明与精神,他们才会在心里对我们有真正的尊重。这一番言辞饱含对于中国传统文化与文明的自信,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热烈的掌声。之后的讲座更是场场爆满,这同样呼应了北京大学兼容并蓄的学术自由之风气。又比如,北京大学解聘英国教授克莱德,引发了中英两国外交事件,蔡元培提出组建谈判团与英方交涉,胡适作为团长,辜鸿铭同样应邀参加。在维护国家利益与学校名誉方面,我们可以看到辜鸿铭的文人风骨。当林纾周围一干人等欲对蔡元培背后施害,辜鸿铭明确表示绝不做有损于蔡公的事,愤愤离开,可见他做事光明磊落。

胡适在新文化运动后期依然奉行“二十年不谈政治”和教育救国的理念,笃信杜威的经验主义,仍然寄希望中国走改良主义道路。与陈独秀、李大钊等人在选择是走美国道路还是走俄国道路、是否依靠工人阶级等政治理念存在分歧。但是他对蔡元培、陈獨秀等人的真情厚意并没有丝毫减损。尽管怀抱的政治理念不同,仍然可以把盏倾谈、彼此欣赏。

劇中表现了陈独秀与儿子、朋友之间的分歧,与旧文人辜鸿铭、黄侃、刘师培等的争辩,与北洋政府政客徐世昌、吴炳湘等的斗争。陈氏父子三人关系的转变由分歧到和解。陈独秀与陈延年针对辩证的历史观讨论,陈延年则坚持无政府主义的主张。在陈延年实践工读互助社失败后,陈独秀建议他和陈乔年阅读马克思主义,并思考俄国十月革命的范式价值。陈延年也曾直接指出陈独秀有“封建大家长”的做派,指出父亲为人过于耿直,做事做人容易不留余地。从最初家宴中,陈延年偷偷放了青蛙在红焖牛蹄里,到故事结尾两兄弟即将赴法,陈乔年端着红焖牛蹄给父亲,送别这场戏中,父子三人含泪深情拥抱在一起。

结 语

早期革命先驱者们意气风发、心怀理想,从主张知识分子救国到依靠工人阶级,在困境中孜孜探索,他们的革命品格与斗争精神,深刻传递爱国情怀。相比于以往的影视剧,《觉醒年代》更突出呈现年轻的革命先驱者们的文人气质,将宏大的革命历史叙事与个体叙述完美地融合,走出了概念化的人物塑造的旧窠,赋予新的时代认知。《觉醒年代》深刻阐明了中国共产党创立的深层逻辑,实现了建党题材的拓展。镜头语言的诗意,个体情感的体察,丰富意象与细节的有机汇入,无不令观众感动。

参考文献:

[1] 张法.“红色经典”改编现象读解[J].文艺研究,2005(04):21-25.

[2] 赵卫防.《觉醒年代》:以个体性叙事诠释建党逻辑[N].中国艺术报,2021-02-02.

(责任编辑:涂 艳 杨 飞)

Eulogizing Youth Ideal and Re-exploring the Thorny Trail of the Red Road:on TV Drama The Age of Awakening

YANG Yingying

(Department of Chinese, Sun Yat-sen University, Zhuhai, Guangdong 519000, China)

Abstract:The Age of Awakening as a key TV drama to celebrate the 100th anniversary of the founding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CPC) sets an example of how to represent the Red Age in contemporary era. The mainstream-value-oriented films and TV should constantly consider how to relate the contemporary people to history and figure out the appropriate linking knots and thus refresh the power of revolutionary belief for modern people who have got lost in a materialistic world by highlighting the sincerity and youth in the narrative of ideals.

Key words:the 100th anniversary of the founding of CPC; the mainstream value;

the subject of the founding of CPC; Red Class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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