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资本与家庭教育
2021-07-28冯小航
冯小航
摘 要:文化资本以制度化、客观化、具体化3种形态影响着个体的发展。在家庭教育在过程中,家庭的社会经济地位、家长受教育程度、家庭人际关系网络,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家长家庭教育选择、家庭教育期待以及家庭教养方式。这种源自代际间文化资本积累程度的不同,导致家庭教育的差异,最终表现为人与人发展的距离。将家庭教育与布尔迪厄文化资本理论结合,在文化资本再生产视角下看待家庭教育,从文化资本的3种形态入手干预文化资本在生产的过程,发挥人的能动性改善家庭教育,帮助孩子更好成长。
关键词:文化资本 家庭教育 文化再生产 经济地位
中图分类号:G4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3791(2021)04(a)-0243-03
Cultural Capital and Family Education
FENG Xiaohang
(Capital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9 China)
Abstract: Cultural capital influences individual development in three forms: institutionalization, objectification and concretization. In the process of family education, the socioeconomic status of the family, the educational level of the parents and the family interpersonal network subtly influence the parents' choice of family education, their expectation of family education and their parenting style. The differences in family education resulted from the different levels of cultural capital accumulation between generations, which was finally reflected in the distance of human development. Family education is combined with Bourdieu's theory of cultural capital, family education is view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capital reproduction, and three forms of cultural capital exist to intervene in the production process of cultural capital, so as to give play to people's initiative to improve family education and help children grow up better.
Key Words: Cultural capital; Family education; Cultural reproduction; Economic status
不同阶层的父母在对子女的教育期待显示出明显的差异,难以温饱每日困于生计的家庭很难关注到孩子成长的各方面。而家境殷实的家庭,家长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孩子、了解孩子,并且能够充分发挥家庭的资源优势为孩子发展创造便利的环境。“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成为很多父母拼搏的动力,而“起跑线”不仅代表着家庭的经济实力,还包括家庭的人际资源、家长的道德修养等。父母收入水平、受教育程度、价值判断、人际关系状况等均作为影响孩子教育的因素,家庭间文化资本积累程度的不同进一步影响家庭教育。
1 文化资本理論概述
1.1 “文化资本”内涵
“文化资本”是法国著名社会学家皮埃尔·布尔迪厄社会学理论重要的构成部分。文化资本这一名词的提出,是对马克思经济学的“资本”隐喻得来的产物。在家庭教育中,文化资本是指任何与文化及文化活动有关的有形或无形资产,由每一位家庭成员的实践活动形成,并在精神层面对成员的行为产生影响[1]。例如:父母动用自己全部资源包括花高昂学费送孩子进国际学校,动用自己的人脉资源寻找利于孩子发展的机会,课下又调动自己半生所学辅导孩子作业。通过对孩子进行这样的不断投入,将孩子培养成为能在社会立足的、有更高生活质量的人。在这一过程中,父母实际就是将文化资本投入,并进行了再生产,再生产的目的是孩子有更好的发展,能够有更好的生活。这就否定了“在非经济场域中,每个人行为都是非功利的”这一说法,在这一过程中,父母虽然不为在子女身上获取什么物质的回报,但事实上,其当初的目的也已经实现,其动用全身力量去求得目标的实现,这一过程实际和经济行为相似。
1.2 文化资本的3种形态
布尔迪厄也强调了文化资本的重要性,同时区分了文化资本的3种形态:具体化状态、客观化状态和体制化状态[2]。第一,具体化形态的文化资本。这是指个体受到外部文化氛围的种种影响,将其内化为自身的气质、性格,并且在外部文化信息影响和塑造下形成自己的价值观等。第二,客观化的文化资本,是指个体依据一定的选择判断,拥有的包含文化信息的具体实物,如书籍等。第三,制度形态的文化资本,是指个体所掌握的文化知识,经过制度化的社会公认的某种形式被证明,如文凭学历、证书奖章等。在家庭教育中,经由祖辈具体化的文化资本选择并积累客观化的文化积累,传递给家庭新生代,并经由具体化的家庭成员教育,将客观化的家庭文化资本内化为新生代,即孩子的具体化文化资本,形成其知识素养、精神品质,最终以社会认可的制度化的文化资本表现出来。不同的家庭经过世世代代的文化资本的积累逐渐拉开距离,产生差距。因此,家庭中的文化资本作用的发挥要经过具体化的吸纳,客观化的输出,并在制度形态中得到社会的认可。
2 家庭与文化资本
对于家庭与文化资本已有追踪研究。美国社会学家安妮特·拉鲁的著作《不平等的童年》对美国中产阶级和劳动阶级、工人阶级家庭的记录,向人们细细描述了家庭社会经济地位(SES)如何操纵着不同家庭活动,并且使不同阶级家庭拉开距离的。
布迪厄将文化资本分为体制化文化资本、客观化文化资本和具体化文化资本[3]。对家庭教育而言,体制化的文化资本表现为家长的学历证文凭与教育证书,客观化的文化资本表现为家庭中的学习场所、家庭藏书数量等,具体化文化资本表现为家庭文化氛围及家长家庭教育活动对子女的影响。由于家长的职业收入、社会地位、受教育程度不同,各自家庭拥也有不同质量与数量的文化资源,那么家长可以调动投入在孩子身上的资源也不相同。就中国父母而言,受过高等教育,有稳定而丰厚收入,并且有一定社会地位能够动用权力人脉的父母,其子女就读于有更好资源的国际学校,小孩子从学说话开始就要接受双语教育,从会走路起就开始培养音体美各方面的才能,并且同样重视国学文化的传承,学习的同时不忘帮助孩子在大千世界中树立骨气品格。而另一些父母由于能够调动的资源有限,且资源质量参差不齐,其子女必然面临着“娘胎里”的差距。由此,家庭的SES对在儿童成长中影响的概率不容忽视,这里称之为“家庭的社会遗传”。
父母用自己已有的身体化资本影响着孩子品格,气质的形成,又通过给予孩子其身体化挑选后的客观化文化资本,最终将孩子推向制度形态文化资本的鉴定。整个过程与马克思的资本再生产对比来看,实有相似之处,布尔迪厄将其称为“文化资本的再生产”。而“文化资本”的再生产也正是家庭与“文化资本”联系的表现形式。
3 不同文化资本家庭教育的差异
家庭是儿童第一所学校,父母是儿童第一任导师。家庭文化资本是子代教育获得的先赋性影响因素,对促进子代学业成就至关重要[4]。为了“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家长通过教育消费、父母参与、情感支持等各种方式,深度介入孩子的教育生活[5]。通过继承的方式,子女从父母那里继承了基于不同家庭背景的文化资本,经过社会化,继续投入与再生产,从而促成了文化资本代际传递间的差异。而“家庭教育”在整个过程中,作为文化资本传递与继承的载体承担了文化资本再生产过程中投入过程的主要责任。在当代中国,基于不同文化资本的家庭教育的差异,更多体现在:教养方式、教导方法、沟通风格等方面。举例来讲,一个低收入、家庭成员受教育水平普遍较低的家庭,其家庭成员在教养孩子方面更多依赖于经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棍棒底下出孝子”等教养方式依然有所体现。教育理念、教导方式不科学实质上也是家庭文化资本薄弱导致的间接后果。
文化资本对家庭教育的影响,更体现在家庭间教育选择的差异[6]。不同文化资本积累程度的家庭,所关注的教育問题也大不相同。具有高质量高数量文化资本的父母与较低积累程度文化资本的父母相比,前者更多希望孩子在考试制度的当下,整体素质有全面提高,而后者实质上更多地将考试升学看作一种功利性的手段。在家校关系方面,前者更多关注“一对多”教学模式下,孩子的个体发展,强调教师如何满足自身家庭的诉求,后者更多秉持一种配合老师的态度。
4 文化资本理论对我国家庭教育的启示
4.1 文化资本理论的局限—— 忽视了人的主动性
文化资本理论认为人的发展必然受到其所在家庭文化资本积累程度的限制,正如一个人不能决定他的家庭一样,个体的发展难以跳脱家庭的局限。
安妮特·拉鲁在写完《不平等的童年》一书后,对当年追踪调查的孩子进行了回访,在多数孩子没有跳出所在阶级的情况下,依然有工人阶级孩子在父母受教水平低、教导方式不科学、没有更好的受教机会与环境的恶劣情况下,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入了常春藤的大学,实现了阶层的跳跃。由此可见,布尔迪厄的“文化资本”理论体系也有其脆弱之处。
4.2 发挥人的主动性,干预文化资本再生产的过程
布尔迪厄的理论无可厚非可以成为探寻这种家庭教育差距的理论基础,但我们也要看到人的主动性。就学校与家长关系而言,地方的普通公立学校,家长更多的是扮演了教师的助手,一切跟随教师的步伐,亦步亦趋,很少向校方去提出针对孩子自身成长特点的诉求。在表达诉求的时候,也更多处于一种被动地位。这种坚定跟随老师指示的思想,追其原因,一方面是认同与老师的专业指导,另一方面可能是其他条件的限制,比如时间、精力、又或者自身文化水平的局限,所以才会有了“家长变成教师助理”这种情况。这是一种思想上的被动。
发挥人的主动性,自上而下从制度层面进行调整,建立起一个合理人性化的师生沟通渠道,例如:建立家长委员会,征集家长将对孩子近期的教学需求或者希望校方做出的改变,以家长代表形式定期向学校汇总。而班主任或者教师做好班级日常记录,也可以通过定期召开家长会,对家长进行反馈。这样给两者一个沟通的空间,使交流可以有回旋和思考的一个缓和期,这样家长在面对面与老师交流前也有了充分准备。在这样自上而下的调整下,慢慢地改变家长完全跟着老师的脚步,改变“我的孩子全部交给你”的尴尬状况,进而逐渐改善文化资本代际传递过程中的由于父母的局限从而限制孩子的发展这样的情况。这是自上而下的过程。
而自下而上的改变,就需要唤起家长的意识,使其认识到自己才是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老师,要想孩子能够突破家庭的条件限制,在物质基础并不平等的起跑线前依然能够追上家庭的差距,取得潜能内应有的美好人生。当家长有了强烈参与孩子教育过程的愿望后,当其认识到教育能力不足时便会主动寻求帮助,或者专业人士的指导,或者书籍支持。这便是干预文化资本身体化的过程。而此时在面对不公平的教育资源分配制度时,家长便会提出自己的诉求,寻求制度上的变革。这便是通过文化资本身体化的过程改变文化资本制度化的过程。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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