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税视角下跨境双渠道供应链的政府补贴策略

王建华 黄强

摘  要：针对当前跨境电商贸易面临的国际关税壁垒和绿色壁垒问题，构建考虑政府补贴干预的跨境双渠道供应链模型，分析了关税视角下不同政府补贴策略对供应链成员决策以及利润的影响。研究表明：关税增加导致产品绿色度和供应链成员收益均降低;生产成本补贴下制造商的利润更高，但研发成本补贴下决定价格变化趋势的绿色化效率系数阈值更低，同时产品绿色度更优;固定补贴比例下政府补贴支出随关税和研发成本增加而减少，随消费者绿色偏好提高而增加。

关键词：贸易关税;政府补贴;跨境双渠道供应链;绿色度

中图分类号：F274    文献标识码：A

Abstract： In view of the international tariff barriers and green barriers faced by cross-border e-commerce trade， this paper constructs a cross-border dual channel supply chain model considering the intervention of government subsidies， and analyzes the impact of tariffs and government subsidies on the decision-making and profits of supply chain members.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increase of tariff leads to the decrease of product greenness and supply chain members' income; the manufacturer's profit is higher under the production cost subsidy， but the threshold value of the green efficiency coefficient which determines the price change trend is lower， and the product green degree is better; under the fixed subsidy proportion， the government subsidy expenditure decreases with the increase of tariff and R & amp; D cost， and with the green degree of consumers preference increases with the increase of preference.

Key words： trade tariffs; government subsidies; cross-border dual-channel supply chain; greenness

1  研究背景

随着全球贸易和电子商务的迅速发展，世界各国和地区之间的经济联系愈发紧密，跨境双渠道供应链得到了各界的高度重视。2020年4月，国务院对46个省和自治区设立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的规划予以批复，标示着我国即将对跨境电商贸易展开新一轮的探索实践;但与此同时，国际贸易关税也成为掣肘跨境电商贸易发展的关键因素。据统计，自2018年3月以来，已有价值超过3 000亿美元的中国出口商品受到中美贸易战的影响;2020年7月，美国又宣布恢复对中国部分商品加征25%的进口关税，该举措不仅影响中国产品出口，也严重阻碍了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进程。此外，当前国际社会还普遍面临着资源匮乏和环境恶化加剧等一系列问题，随着国际上环保法规的日趋严格以及消费者绿色环保意识的提高，跨境供应链也不得不开始关注环境绩效，这无疑进一步加重了企业的运营负担。在当前国际形势下，出口型企业需要应对来自国际关税壁垒和绿色壁垒的双重压力。对于出口国而言，政府常会采取财政补贴的方式鼓励企业加快绿色生产转型，同时增强出口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但是不同补贴策略的选择往往也会产生较大的差别。基于上述背景，探究贸易关税对跨境双渠道供应链决策产生的影响，同时分析出口国政府不同补贴策略产生的效果差异，对促进跨境电商的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已有众多学者从不同角度展开了双渠道供应链相关的研究，结果表明，消费者渠道偏好[1]、企业公平和风险偏好[2-3]以及不同的权力结构[4]都会对双渠道供应链的决策产生影响;针对渠道竞争和冲突以及分散决策引發的双重边际效应等问题，一些文献[5-6]还提出通过成本共担和收益共享等契约对双渠道供应链进行协调。绿色供应链相关的内容也是近几年国内外研究的热点之一，Li等[7]通过对比单渠道和双渠道下绿色供应链的表现，分析了渠道竞争对产品绿色度和定价决策的影响，杨仕辉等[8]则分析了低碳供应链下消费者渠道选择的问题。由于企业推行绿色供应链管理存在诸多制约，政府补贴可以有效激励企业提高环境绩效[9-10]，因此大多数对绿色供应链的研究还与政府补贴有关，温兴琦等人[11]通过3种政府补贴策略模型的对比，分析了相同政府补贴支出下的补贴效果差异。Hafezalkotob[12]假设市场上同时存在绿色产品和普通产品，探究了政府财政干预对绿色供应链的影响。曹裕等人[13]分析了不同政府补贴政策对制造商和零售商努力水平的影响，并针对补贴方式单一的问题设计了协调策略。部分文献[14-16]还探究了消费者绿色偏好对供应链决策产生的影响，可以发现，消费者绿色偏好的提高也能够推动绿色供应链的发展。

另外，与本文相关的研究还有跨境贸易的关税成本等问题。Loecker等人[17]发现关税降低会导致进口产品增加，进而加剧进口国的市场竞争。郑春芳等人[18]研究了“碳关税”对我国出口环境的影响。Fan等人[19]指出关税下降有利于出口企业降低边际生产成本，但同时进口商也会提高加价幅度。丁一兵等人[20]基于各项指标分析了关税壁垒对中国嵌入全球价值链的影响，并认为中国应当以关税壁垒的压力为契机，推动中低技术行业产业升级。

根据上述文献梳理可知，少有文献综合分析贸易关税和政府补贴对跨境双渠道供应链决策产生的影响。刘名武等人[21]曾做过类似的研究，但是仅考虑了单渠道供应链的决策问题。梁喜等人[22]通过构建零售商主导的跨境双渠道供应链，研究了关税和成本变动对产品定价和供应链成员利润的影响，但是没有考虑政府补贴的干预。本文将贸易关税和政府补贴同时引入跨境双渠道供应链模型中，分析产品绿色度、供应链成员定价决策和利润的变化情况，对比不同政府补贴产生的效果，此外本文还探讨了消费者绿色偏好和制造商绿色研发成本的影响，以期进一步丰富跨境双渠道供应链的研究内容。

2  问题描述和假设条件

考虑构建由一个制造商和一个零售商组成的跨境供应链系统，制造商为供应链的领导者，通过传统渠道向境外零售商批发销售绿色产品，此外还开拓了网络直销渠道。制造商在综合考虑市场因素和收益的基础上确定产品的批发价格w和直销价格p，零售商则决定产品的零售价格p。制造商生产的产品满足国际上的绿色度要求（用e表示绿色度水平），进口国政府对进口产品征收关税tt>0，现实条件下传统渠道的进口关税通常由零售商承担，直销渠道中的进口关税由制造商承担，然后零售商和制造商通过提高价格将关税成本转移给消费者，则直销渠道和传统渠道最终以含税价格销售产品。出口国政府对制造商采取生产成本补贴或绿色研发成本补贴的方式，以提高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为了简化模型便于分析，此外做出如下假设：

（1）制造商和零售商均为风险中性，且完全连接市场信息。

（2）市场需求和消费者对价格的敏感程度负相关，和消费者绿色偏好正相关，借助文献[23]对需求函数的刻画，假定市场需求函数是线性的，且传统渠道和直销渠道面对的是同一个绿色消费市场，则传统渠道和直销渠道的需求函数分别表示为：

其中：α为市场潜在需求，消费者价格敏感系数标准化为1，k为交叉价格弹性系数，代表传统渠道和直销渠道因价格差异导致的需求转移，且0

（3）制造商生产绿色产品的单位固定成本为1，此外还需要一次性付出绿色研发成本，该式表明研发成本边际递增，ηη>0为绿色研发成本系数[9-10]。

（4）参照文献[24]，定义E=为绿色化效率系数，该值越大表明市场的绿色消费水平越高，会产生更明显的扩张效应，也即在相同的消费者绿色偏好条件下，制造商的研发成本更低。

（5）政府考虑两种形式的补贴策略，一是对制造商的单位生产成本给予补贴δc，δ0<δ<1为生产成本补贴系数;二是对制造商的绿色研发成本给予补贴，λ0<λ<1为研发成本补贴系数。

为进一步保证模型的合理性和现实意义，还需满足参数条件：

3  模型建立和求解

3.1  生产成本补贴模型

根据前文假设，制造商和零售商的利润函数分别为：

命题1表明，进口国提高关税会对跨境双渠道供应链产生直接的不利影响，由于关税成本最终由消费者承担，提高关税意味着消费者购买进口绿色产品的成本大大提高，市场需求随之减少，制造商不得不逐步降低批发价格以缓解高额关税对传统渠道销量的负面影响，制造商和零售商的利润均下降，同时制造商的绿色研发投入也相应减少。市场定价（直销价格和传统渠道销售价格）随关税增加的变化趋势还与进口国消费者的绿色偏好水平以及制造商的绿色研发成本相关，当绿色化效率系数较低，尽管此时关税增加导致产品销量严重受挫，但是由于绿色研发成本较高，制造商无力再承担下调价格的损失，因此关税成本仍被转嫁给消费者，零售商为了维持自身利润跟随制造商做出定价决策，市场价格随之上涨;当绿色化效率系数超过一定阈值，此时消费者对绿色产品的偏好程度较高，市场扩张效应明显，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加征关税对消费者的影响，制造商和零售商均开始采取降价多销的方式，市场价格回落。

命题2表明，出口国的单位生产成本补贴策略有利于跨境双渠道供应链的发展，激励制造商生产绿色度更优的产品，同时提高了制造商和零售商的利润。批发价格和直销价格以及传统渠道零售价格决策受政府补贴的影响与绿色化效率系数有关，当绿色化效率系数较低，制造商和零售商的定价决策均随政府补贴的增加而降低，原因是尽管产品绿色度得到提升，但是进口国消费者的绿色偏好程度较低导致产品的销量一般，政府补贴使得制造商和零售商存在一定的降价空间，通过逐步降低价格培育绿色消费市场;当绿色化效率系数超过一定阈值，由于消费者具有高綠色消费偏好，同时降价换取的销量提升不太明显，制造商和零售商会转而上调市场价格获取更多利润。

3.2  研发成本补贴模型

由图1和图2可见，相同政府补贴比例下，关税的增加会使政府补贴的支出减少，同时产品绿色度下降，研发成本补贴情形的绿色度下降更明显，与命题5和命题6（1）的结论相符。随着研发成本补贴比例的稳定增加，补贴支出呈现“先低后高”的增长趋势，两种补贴策略下的产品绿色度均得到提升，研发成本补贴下的绿色度提升更为显著，并且差距还会逐渐拉开。

从图3至图5中可以看出，随着进口关税的提高，批发价格降低，绿色化效率系数较低导致直销价格和传统渠道零售价格均上涨。随着政府补贴比例的增加，两种补贴策略下的批发价格、直销价格和传统渠道销售价格呈现相反的变化趋势，生产成本补贴使制造商存在一定的降价空间实现薄利多销，因此价格决策逐步下降;研发成本补贴策略下，制造商需要付出较高的研发成本以维持高绿色度水平，因此批发价格和直销价格走势不断上涨，零售商也随之提高价格决策，与命题2和命题4的结论相符。

图6和图7表明，进口关税对制造商和零售商的利润均会产生负面影响。制造商和零售商的利润均随政府补贴比例上升而不断增加，生产成本补贴下制造商的利润增长幅度更明显，而当研发成本补贴比例大于0.5时，研发成本补贴策略下零售商的利润超过了生产成本补贴情形，这也验证了命题6（2）。

根据上述分析可知，进口关税会阻碍跨境双渠道供应链的发展，影响出口国制造商的收益和产品绿色度，同时会损害零售商的利润和消费者满意度;出口国政府对制造商给予补贴则会对供应链产生促进发展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抵消关税对制造业出口的不利影响，例如在研发成本补贴策略下，当进口关税设置为t=1时，补贴比例λ=0.556可以使制造商利润与t=0时相同，另外零售商还存在“搭便车行为”，政府补贴也会使其受益。

（2）其他关键参数的影响。进一步考察消费者绿色偏好程度和制造商研发成本变化对供应链均衡结果产生的影响，取t=2，λ=0.5，根据均衡条件可分别得β∈0，0.918，η>7.69，得到表1和表2如下。

從表1中可以看出，随着进口国消费者对绿色产品要求逐渐提高，制造商会相应地提升产品绿色度决策，无论是由于销量上升还是研发成本的增加，都会导致相同补贴比例下政府补贴支出的增加，制造商和零售商的利润均增加，表明消费者绿色偏好对供应链的确存在激励作用;生产成本补贴策略下的定价决策几乎不受消费者绿色偏好的影响，而研发成本补贴策略下由于制造商的研发成本压力，批发价格、直销价格和传统渠道零售价格均有上涨迹象。此外还可以发现，消费者对绿色产品的偏好加深了关税对制造商和零售商利润的影响，这也可以理解为，供应链绩效水平越高，关税造成的负面影响越大。

根据表2可以看出，高额的绿色研发成本会导致产品绿色度以及制造商和零售商的利润水平均大幅度下降，政府补贴支出也会较大程度地减少;同时，生产成本补贴策略下，由于绿色度降低程度有限，对产品定价决策影响较小，而研发成本补贴策略下产品绿色度下降明显，导致批发价格、零售价格和传统渠道销售价格均下跌。

5  小  结

本文通过构建考虑贸易关税和政府补贴的跨境双渠道供应链模型，分析了关税和补贴对供应链最优决策产生的影响。分析表明，进口关税会阻碍跨境双渠道供应链的发展，出口国的政府补贴有利于缓解关税产生的不利影响，但同时关税也会造成固定补贴比例下的政府补贴支出减少，弱化补贴效果。此外，本文认为出口国应该采取研发成本补贴策略，这是因为：（1）由命题3可知，研发成本补贴策略下决定市场价格随关税走向的绿色化效率系数的阈值更低，在该补贴策略下制造商能更快地适应关税的压力;（2）在相同补贴支出的条件下，研发成本补贴策略产品的绿色度水平更优，有利于进一步增强企业的国际竞争力;（3）通过数值仿真可以看出，消费者绿色偏好的提升会对供应链产生激励作用，而高额的研发成本则相反;对研发成本给予补贴可以帮助企业尽快实现技术突破并实现绿色生产的规模效益，降低研发成本造成的负担。本文仅对制造商作为领导者的决策情境进行了分析，未考虑零售商主导的情形;另外，存在多个境外零售商的双渠道供应链模型更加贴合现实情况，这也是以后的研究方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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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0-11-15

基金项目：2018年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食品安全大数据关键技术研究项目（2018YFC1604000）

作者简介：王建华（1979-），男，河南汝阳人，江南大学商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物流与供应链管理;黄  强（1995-），男，江苏泰兴人，江南大学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物流与供应链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