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架子的葫芦
2021-07-21刘学菊
刘学菊
一楼小花园外,两朵倭瓜花探出篱笆,露出浓密的花蕊,咧着嘴跟路人打招呼。架子上的葫芦花儿则高贵地静立着,不声不响,也不谄媚。
小时候,母亲会在篱笆或墙脚下撒几粒倭瓜或葫芦种子,没多久就会有不同的小苗钻出来。小苗长大了,叶子发生了变化,开的花朵也截然不同,一种是大朵的黄色,一种是小点的白色。我知道,一种是倭瓜,一种是葫芦。
一天晚饭后在院子里乘凉,母亲问我和姐姐:“你们看看这倭瓜和葫芦有什么不同?”
“味道不同呗。”我随口说。
母亲既有点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们听:“倭瓜啊,叶子大,开出的花也大;葫芦叶子小,花也小,而且白净,秀眉秀眼的,像有学问的读书人。希望我娃将来能做个读书人。”
母亲打小没读过几年书,也许是吃过没文化的苦,母亲一心盼着我和姐姐都能成为文化人。我小时候,一年年学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有人建议母亲不要我和姐姐继续念下去了。母亲却说只要孩子能考出去,砸锅卖铁也供。她说:“你看,倭瓜不用架秧,随便爬;葫芦就要爬上架子开花,结葫芦。你比比,它们谁看得远?一个在地,一个在天。”母亲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总会借着眼前的事儿说出一番颇有哲理的话。
她还说:“人啊,别总想着甜,吃点苦是好事儿。你看,咱吃那饼干是好东西,甜,吃多了也烧心,要吃几口咸菜不是?”
母亲做点好吃的也要左邻右舍地送,她说:“有好事儿多想一想别人,别人才会有好事想着你。人活一辈子就像走道儿,自顾自的人啊道儿越走越窄,心里想着别人道儿越走越敞亮。”母亲朴实的语言教给我们的是受用一生的宝典。
我记住了母亲的话,努力学习,考上了大学,成了村里的读书人。有邻居来家串门,母亲就拿着我发表的文章跟邻居说:“这书上有我娃的字,我娃出息了。”我圆了母親读书的梦想,也成为母亲的骄傲。
每年立秋前,母亲都会把葫芦摘下来,把外皮去掉,刮出一条条均匀的葫芦条挂在院子里,晒干后的葫芦干是一道难得的美味,这份味蕾上的记忆,连同母亲慢条斯理的声音,至今还在心头萦绕,如鬓边掠过的清风,散发着泥土的馨香。
编辑 乔可可 15251889157@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