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全国两会在海外社交媒体的信息呈现与传播景观

【内容摘要】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也是“十四五”规划的开局之年，中国将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处于这个重要的历史交汇点上，2021年全国两会的召开更是意义非凡，海内外各界高度关注。此次两会期间，Twitter平台成为中国外交部门、新闻机构等直面海外受众进行对外报道和国际传播的重要渠道。本文通过开源的数据挖掘平台Social Bearing以及大数据采集与分析工具NodeXL对Twitter平台上的2021年全国两会信息及《人民日报》、新华社、CGTN三家中央媒体官方账号相关报道进行数据分析，总结Twitter平台两会信息的呈现与传播特点，并对中央媒体进一步做好在Twitter平台的传播提出针对性建议。

【关键词】全国两会;Twitter;《人民日报》;新华社;CGTN

1. 研究背景

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也是“十四五”规划开局之年，中国将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在这样的重要历史交汇点上，2021年两会的召开更是意义非凡，成为海内外各界涉华舆论关注的焦点。而海外社交媒体平台则是世界观察中国两会的重要窗口。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社交媒体已成为全球传播的主要渠道。根据We Are Social与Hootsuite合作发布的《2021全球数字报告》，截至2021年1月，全球有46.6亿人使用互联网，其中有42亿社交媒体用户，相当于世界总人口的53.6%以上。典型的社交媒体用户每天在社交媒体上花费2个小时25分钟，大约相当于他们一周中的一个白天。¹

海外社交媒体不仅是一个天然的国际传播平台，而且蕴藏着巨大能量，深刻影响着海外受众的认知和价值判断，已经成为国际舆论场的“兵家必争之地”。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社交媒体数据监测平台Mention的分析结果显示，由于Twitter平台的信息传播效率更高，其迅速成为全球疫情信息的主要集散地，流量超过了其他社交媒体平台。各国政府机构的权威信息和主流媒体的新闻报道常常第一时间通过社交媒体平台发布，全球信息传播格局发生了重要变化，而中国外交部门、新闻机构等也在积极探索在Facebook、Twitter、YouTube等海外社交媒體平台的舆论引导与议题设置。

统计显示，Twitter平台上85%的话题都由新闻媒体账号产生，呈现出较为明显的新闻媒介属性。²近年来，《人民日报》、新华社、CGTN等作为国际传播的国家队、主力军，在Twitter平台积累了广泛的粉丝群体，建立起了多语种的官方账号集群。

2021年两会期间，Twitter平台成为中国外交部门、新闻机构等国际传播的重要渠道，华春莹、赵立坚等外交官通过个人账号对外及时传递相关信息并与海外受众互动;中央媒体官方账号、网红记者个人账号等直接面对海外受众和国际社会开展国际传播和舆论斗争。基于此，本文对Twitter平台上与2021年全国两会相关的信息传播情况进行梳理，并对中央媒体在这一平台的两会报道特点和传播效果进行总结与分析。

二、研究方法与数据概述

本文通过开源的数据挖掘平台Social Bearing以及大数据采集与分析工具NodeXL对Twitter平台上的2021年两会信息及《人民日报》、新华社、CGTN三家中央媒体官方账号的相关报道进行基础数据的采集整理。Social Bearing能够展现Twitter上关于某一议题的讨论情况与情感走向;NodeXL能够抓取Twitter平台中特定话题的全数据链信息及特定账号的传播活动数据。在关键词设定方面，考虑到“两会”属于专有名词且Twitter平台数据量庞大，故选择较为常用的“Two Sessions”作为唯一关键词，其他名称均不纳入数据采集。数据采集日期限定为2021年3月4日—3月11日，即2021年两会召开日至闭幕日。

在数据采集周期内，共抓取到Twitter平台与两会相关的推文（包括原创、评论、转发）37239条，日均新增推文4654条;抓取到的三家中央媒体Twitter平台两会报道数据分别为：《人民日报》官方账号@PDChina：203条，新华社官方账号@XHNews：756条，CGTN官方账号@CGTNOfficial：802条。根据三家中央媒体相关报道量在Twitter舆论场的分布比例，分别随机抽取@PDChina、@XHNews、@CGTNOfficial的报道10条、40条、50条，组成样本集I;同时，在剔除上述三家中央媒体的报道和对相关报道的评论、转发之后，随机选取Twitter平台的100条其他账号原创涉两会推文，作为对照组样本集II。数据采集时，同时抓取了三家中央媒体每条报道的点赞量、评论量、收藏量、转发量等指标数据以及评论文本，相关统计数据如表1所示。

Twitter中的热门新闻与一般性信息在指标数据方面差距很大，故本研究不以单条新闻的指标数值为标准进行统计学意义上的检验，而是将整体的转发率、评论率、收藏率作为检验样本与总体之间无偏性、一致性、有效性的参照指标。分析发现，样本集I与总体的四项指标数据误差均小于5%，可以认为抽样样本能够代表总体数据的分布情况。此外，通过Python语言对三家中央媒体每条报道的网友评论内容以及普通网民发布的推文所收到的评论内容进行了数据采集。样本集I、样本集II的相关数据分别如表2、表3所示。可以看出，由于两会信息具有特殊性，普通网民发布的相关推文在Twitter舆论场的影响力较弱，而三家中央媒体则是Twitter平台的重要信息源和意见领袖。

本研究的内容分析对象共有四类：第一类是样本集I中三家中央媒体的新闻报道文本;第二类是样本集I中三家中央媒体新闻报道的网民评论文本;第三类是样本集II中网民的推文文本;第四类是样本集II中网民推文的评论文本。对于三家中央媒体新闻报道及网民原创推文的编码，细分为类型（文字、图文、视频、直播、外链接）、主题（经济、政治、文化、军事、其他）、议题（两会科普、“十四五”、政府工作报告、抗疫防疫、减贫扶贫、经济前景、香港选举制度改革、其他）、情感（积极、中立、消极）、信源（国内、国外）五个维度;对于网民的评论文本的编码侧重于“态度”和“行为”指标，分为表态（支持、反对、无）、情感（积极、消极、中立）、衍生（网民抛出的新话题）三个维度。

从研究焦点及实施研究的实际条件出发，并未对样本集I和II中的全部评论文本进行编码，而是通过随机抽样，从样本集I和样本集II中各选取了50条网民的评论文本进行分析。编码工作由两位研究员同时进行，并借鉴科恩（Cohen）等提出的使用Kappa值对判断一致性程度进行检验。通过SPSS对编码分类表进行检验发现，各个分类维度的Kappa值均大于0.75，表明分类具有较高的一致性。此外，在进行编码时，发现三家中央媒体的报道文本语法、用詞较正规，而网民发布的推文及评论的文本中存在较多的干扰项，如仅发布了关键词、标点符号及表情包，文本表述语义错误或不详等。在剔除干扰项后，四类有效文本分别为100条（三家中央媒体报道）、76条（网民对中央媒体报道的评论）、73条（网民原创推文）及33条（网民原创推文的评论）。

三、信息呈现与传播特点

（一）海外普通网民高度关注两会，中央媒体形成传播圈层，成为主要意见领袖

数据统计显示，2021年3月4日—3月11日期间，Twitter平台共有超过3.7万条涉两会推文，共有2.9万个普通个人账号（未被Twitter平台认证）参与话题讨论。通过NodeXl生成的传播互动路径如图1所示，每一个节点代表一个账号，如果发生评论、转发、提醒等，则产生一条传播互动路径与账号之间形成一条连线。可以直观看出，Twitter平台的两会信息发布源分布广泛且零散，并未形成特定的传播互动圈层。三家中央媒体的两会报道数量总和虽然只约占Twitter平台两会信息量的5%，但相关报道的转发、评论、收藏均远超普通网民，成为主要意见领袖，形成了传播互动圈层。以CGTN官方账号的传播路径为例，以主账号（@CGTNOffical）为中心形成了三级传播圈层，呈现出一种层层向外辐射的态势。先是CGTN的其他机构账号如美国账号（@cgtnamerica）、欧洲账号（@cgtneurope）以及主持人个人账号如田薇（@tianwei）、王冠（@wangguanbeijing）等转发;然后是中国外交官崔天凯（@ambcuitiankai）、赵立坚（@zlj517）等转发;再是国内外新闻机构如《中国日报》、CNN以及大量普通网民等予以传播。

（二）中国经济前景和涉港议题成为中央媒体报道焦点，与海外受众关切基本匹配

在Twitter平台的两会议题中，三家中央媒体有关中国经济前景的报道数量最多，占比19%;其次是有关香港选举制度改革的报道，占比18%;第三是有关减贫扶贫的报道，占比15%。有关两会基本情况的普及、“十四五”以及及政府工作报告相关内容的解读也是中央媒体两会报道的重点。统计发现，Twitter平台上普通网民发布的两会相关推文中，有关中国经济前景及香港选举制度改革的议题占比最高，均为18%;其次是中美关系、抗疫防疫有关的议题，占比均为11%。海外网民在Twitter平台上关于两会议题的讨论与中央媒体报道的主要议题分布基本契合，而且这些头部议题的转发量、评论量、收藏量也最多。同时，海外网民在讨论两会时所关注的议题更加宽泛，如对于国防开支、气候变化与碳排放、中美关系、人口问题等的关注度也较高，有明显的信息需求。

（三）视频类报道传播效果最好，中央媒体网红账号发挥特殊作用

统计发现，在转发量、评论量、点赞量等指标方面，直播类、视频类报道具有明显优势，而且这两类报道的转发率和评论率均为100%。在视频类报道中，@PDChina推出了说唱视频，以轻松欢快的节奏介绍两会的工作流程;@XHNews发布了多条Globalink系列两会现场视频，介绍两会基本情况。在涉港报道中，@XHNews、@CGTNOfficial通过高端采访、专家访谈等视频报道，对外传播中国声音。

此外，中央媒体还通过网红记者的影响力进一步提升两会的国际传播效果。例如新华社记者徐泽宇（@XuZeyu_Philip）、CGTN主持人刘欣（@LiuXininBeijing）、田薇（@tianwei）等从个人视角切入，在Twitter舆论场积极传播两会信息，揭露某些外媒误导舆论的别有用心之举。3月6日，徐泽宇个人推特账号发布一条推文，以“一张499美元的中国警察照片”为切入点，揭露了个别外媒的涉华报道故意选择别有用心的偏颇角度。多年来，徐泽宇发现，一些外媒在两会报道中，惯于采用图文不符的手法，给人一种紧张、压迫的心理暗示。本次两会期间，他看到一些西方记者以阴沉沉的天空为背景，对在天安门广场附近执勤的武警进行拍摄，使用的是他们常用的扭曲视角，并在图库中被挂上499美元（约合3278人民币）的“高价”。³可见历年来类似的照片都是这样炮制的，因此，徐泽宇拍下了这些外媒进行拍摄的瞬间并写下了上述推文。

该推文迅速吸引海外关注，被《华尔街日报》中国分社社长Jonathan Cheng、CGTN T-House栏目等大V转发，迅速成为“爆款”。同时，这条英文推文影响力回流国内，多家媒体及微信公众号围绕该推文引发的舆论效应，以“外媒一张499美元的中国警察照片，就是这么来的”为题进行了报道，并经共青团中央微博账号转载后登上微博热搜，形成内外舆论共振。徐泽宇说，当时他并没想到，推文会引发那么多海内外网友的共鸣，并纷纷在下面吐槽道：“他们明明有很多东西可以拍，但是却非要聚焦在警察身上，你已经能猜出来他们接下来要写什么样的文章了”“西方媒体就是这么用图片编故事的”。

（四）中央媒体报道信源较为多样，海外受众态度呈现分化态势

统计发现，在中央媒体两会报道的信源方面，既有中国官方机构、官员、学者等，也有国外的官员、学者。尤其在涉港报道中，使用来自国外的信源数量超过了国内，相关报道的影响力和针对性也较以往更强。但研究发现，一些网民的评论内容呈现出认知偏见，认为相关报道只选择了亲华的外国官员、学者等。通过Social Bearing平台的五级指标情感分析发现，关于两会话题的普通网民推文呈现出多元分化的情感态势，积极与消极的情感分布比例相近。

分析中央媒体报道的网民评论内容后发现，在“表态”指标方面，支持与反对分别占比38%和55%;在“情感”指标方面，积极与消极分别占比18%与65%。网民对报道的态度也存在明显的分化，其中，反对与消极的占比更高。在网民的负面评论中，存在使用存在意识形态偏见甚至带有污蔑性词汇的情况。

四、思考与建议

近年来，Twitter等海外社交媒体已经成为中国国际传播的重要平台。在两会期间，拥有规模化粉丝群的三家中央媒体在Twitter平台迅速发声，及时报道有关动态，积极回应国际社会和海外民众关切。通过量化分析评估三家中央媒体报道的传播效果和Twitter舆论场态势后发现，海外普通网民对两会议题高度关注，相关话题讨论较为宽泛，中央媒体成为两会议题的主要意见领袖，但对海外网民的情感引导有所不足。在香港选举制度改革等敏感话题方面，中央媒体在Twitter平台面临着激烈的舆论斗争和极为复杂的舆论环境。

本文提出以下改进建议供参考：一是强化受众研究，设置精细化议题，进行精准化解读，培养感情认同，引导海外民众形成于我有利的讨论框架;二是创新报道方式，运用新科技手段提高直播、视频、数据新闻、VR新闻等报道的产品比重和传播力;三是提高互动性，充分发挥平台的社交功能，释放粉丝群的传播效能，构建多级传播矩阵;四是优化网红打造模式，灵活管理机制，释放人才资源优势，形成一批个性化、深耕某领域的个人网红集群，多点开花、弱化西方个别平台制约的负面影响;五是挖掘多样化信源，通过精准策划，切实提高借嘴说话的有效性和公信力;六是壮大朋友圈，进一步加强与我外交官、驻外使领馆、华人华侨团体、留学生团体、亲华媒体、亲华学者、国际组织、研究机构等意见领袖账号的传播互动，探索传播共振。

（责任编辑：林斯娴）

作者简介：毛伟，新华通讯社编辑、清华大学国际传播研究中心研究员。

1 We Are Social，“Digital 2021”，https：//wearesocial.com/digital-2021.

2 Kwak H.，Lee C.，Park H.，Moon S.，“What Is Twitter，a Social Network or a News Media？”，inProceedings of the 19th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World Wide Web，2010.

3中国青年网：《外媒一张499美元的中国警察照片，就是這么来的》，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93628828871009810&wfr=spider&for=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