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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喧嚣的迷魅中穿行

2021-07-20李薇

扬子江评论 2021年3期
关键词:莫言民间文学

李薇

“民间”书写是莫言早期小说创作的一个重要内容。对此,研究者大多强调的是作者长期以来的乡土生活经历:“评论界提到民间语言、民间写作、民间立场,我是一直在坚持着它,让它更纯粹。”a然而事实上,当代文坛从不缺关注“民间”现实、书写“民间”气象的作家,莫言的“民间”书写之所以能够在缤纷万象的当代文学景观中独树一帜,很大程度在于其浓郁的魔幻风格和另类的神秘气质,正如阿城所说,“莫言也是山东人,说和写鬼怪,当代中国一绝,在他的家乡高密,鬼怪就是當地世俗构成”b。传奇魔幻的深化传说、奇幻迷离的乡土风物、诡谲复杂的伦理人情是莫言早期小说中常见的元素,“神秘”无疑是其中最重要的关键词。

当我们重新返归历史现场时,将更加客观地认识到,莫言对民间“神秘”的特别关注,并不完全是个人旨趣选择,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更是1980年代以来社会文化思潮的典型聚合反映。随着1980年代文化环境的改变,文学在追求主体价值、叩问自由精神和探索艺术方式等方面逐渐呈现出丰富的多元性,深具悠久历史传统的文学“神秘”创作也得以复苏并获得创新发展,韩少功、郑万隆、贾平凹、莫言、余华、阿来、陈忠实、马原、格非、阎连科、徐小斌、范小青……从我们随手列举的作家名单来看,新时期以来的大部分作家都或多或少关注过“神秘”文化、实践过“神秘”文学创作。“神秘”以乡野传奇、现代魔幻、异域神话、性别隐喻等各种不同方式得以精彩演绎,体现独特的世界观照、另类的生存体验和充沛的生命想象,成为参与中国文学现代化建设的一支重要力量,甚至在1990年代形成了所谓的“神秘写作”文化思潮:“可以说,到90年代中国文学中的神秘主义才真正具备了思潮的形态与能量,这不仅是因为文学中的神秘主义倾向越来越明显,涉足的作家也越来越广泛,而且是因为90年代文学中的神秘主义倾向已经有了明确的世界观念基础。”c当然,这种文学主题选择的集体性偏向并非偶然。一方面,新时期“拨乱反正”带来了人文思想的突破和解放,满怀激情理想的知识分子们,开始大胆而热烈地追求独立人格、自由精神和公共意志的完整性和现代化,关注个体情感、关怀生命体验、关切终极意义推动立足于现世当下的个体叙事得到前所未有的开发,文学在审美维度上探寻心灵轨迹、追踪情感潜流、挖掘精神隐私的实践,为非理性生命体验敞开了大门,而“神秘主义是探究人的精神生命和宇宙生命的学问。它强调直觉和精神感悟,是一种真实的和自我的生命体验”d,这样一来,重视直觉印象、强调意念体悟而具有某种终极意义追问的“神秘文化”,便自然成为当代文学想象资源的重要选择。

另一方面,1980年来以来西方文化思潮的冲击也深刻影响了新时期文学“神秘”表现的复归和发展:“八十年代的中国文学,总是不满足于现状,表现出一股强烈的探求、扩张和更新的欲望。它骚动不安,一刻不肯平静。”e在那个生机勃勃的时代,西方文化如汹涌潮水般漫涌向尘封已久的中华大地,《今天》杂志、朦胧诗歌、星星画展、伤痕文学、探索电影……层出不穷的文化实践伴随着尼采的“上帝已死”、萨特的存在主义和贝克特的《等待戈多》一起,如一颗颗重磅炸弹投向了人们的精神世界,引起了此起彼伏的雀跃欢呼。在这样的文化格局下,拉美文学挟带着魔幻现实主义的浪潮席卷而来,很快就在中国大地掀起了一股热辣风潮。1979年10月,“中国西班牙、葡萄牙、拉丁美洲文学研究会”(SCHELEPLA)在南京市成立,积极开展拉丁美洲文学的介绍和研究工作,为拉丁美洲文学传入中国开启了一扇明亮之门,也为魔幻现实主义的引进奠定了重要的基础,特别是1982年,瑞典皇家学院将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哥伦比亚的小说家马尔克斯,在中国文坛产生了很大的震动:中国作家见识了缤纷多彩的世界文学后,普遍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正在为寻找恰当的民族文化资本参与世界对话交流而焦虑;而其时又正值以中国传统文化为核心的“亚洲儒家文化圈”发展的巅峰时期,学界对此投以了热切关注。如果说马克斯·韦伯对中国儒教与道教的研究肯定了中国宗教文明的独特价值,博尔赫斯对中国神秘哲学的钟爱表达了西方现代主义作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由衷欣赏,那么英国历史学家汤恩比提出的“19世纪是英国人的世纪;20世纪是美国人的世纪;而21世纪就是中国人的世纪”f,则明确表达了世界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高度重视,以至于“中国孔孟学说”在当时一度被人们视为解决现代性问题的有效方法,无疑为急于跻身世界文学舞台的作家提供了莫大的启示。莫言直言:“1984年,我读到了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我很震惊,就像马尔克斯在五十年代第一次读到卡夫卡的作品时感觉一样,原来小说还可以这样写!但我除了佩服之外,也有些不服气,我觉得我的生活有更丰富的东西,如果我早些知道小说还可以这样写,说不定我早就写出了一部《百年孤独》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一大批青年作家摹仿西方文学,学习马尔克斯、福克纳、海明威、卡夫卡的东西,但是很快也意识到这样是不行的,这仅仅是也只能是摹仿,是二流的。大家都想尽快地写出有中国气派的小说。这样才能走向世界。虽然这是个很艰难的过程。”g

返归本土生活寻找“更丰富的东西”,正是新时期中国作家摸索出的发展民族文学、沟通世界文学的最佳方案:“于是有的作家手中便有了三大法宝,即当代人的观念、西方文学的手法和中国古老的文化。于是模仿《百年孤独》中马孔多镇那种具有神奇文化背景、展示几代人命运、人物怪癖、思想深刻、具有哲学历史象征意义的‘寻根文学迅速在中国文坛上掀起了一股热潮。”h作为80年代“寻根文学”的典型代表,莫言在既写实又荒诞、既真切又魔幻,既充满地方特色民族风情,又具有现代气质当代精神的文学表达中,体现了独特的思考。

经过鸡头寨偏远荒僻的巫蛊魅影,穿越大兴安岭茂密山林间的灵幻幽邃,淌过高密东北乡层峦高粱地的诡谲魔幻,拂去扑面而来的浓重泥土气味,寻根作家们普遍表现出对非主流边缘文化的关注、对非规范性神秘文化的倾心,在某种程度上成就了他们充满独特地域色彩的文学风格和富有现代隐喻性质的文化追求。而相较于“广袤乡土”,莫言显然对繁芜驳杂的“现实民间”更感兴趣,不仅注意到其底层生活空间的广阔包容性,也注意到其气质风格上的“藏污纳垢”特征:“(一)她是在国家权力控制相对薄弱的领域产生,保存了相对自由活泼的形式,能够比较真实地表达出民间社会生活的面貌和下层人民的情绪世界……(二)自由自在是它最基本的审美风格……(三)它既然拥有民间宗教、哲学、文学艺术的传统背景,用政治术语说,民主性的精华与封建性的糟粕联系在一起,构成了独特的藏污纳垢的形态,因此要对它做一个简单的价值判断,是困难的。”i这样的“民间”,有相对稳定结构的生存逻辑,也有灵活自如、随机应变的生活手段,是意识形态聚合的多元场域,最大程度地包容吸收各种文化形态,包括神秘文化。

与韩少功、贾平凹等不同,莫言笔下的民间“神秘”,从来不是一则故事、一些习俗或者一种现象,它们是从叙事中自然流淌出来的情节,是和人物紧密黏合在一起的情感,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和生命应有的状态,所有奇诡怪诞的民俗仪式、风物人情,都在文本中有生发、有意义、有关联:《红高粱家族》中,折腾新嫁娘和路遇女哭亡夫为不祥之兆的当地风俗强调了“我奶奶”出嫁时紧张焦虑的心情,奇诡的出殡大礼仪式烘托了“我爷爷”和“我奶奶”一生爱恨纠缠的情仇,黄鼠狼魅惑二奶奶以及“我爷爷”请山人抓妖驱邪对比了日本鬼子凶狠残虐的迫害,用湾水辟邪和钢火镰镇压起尸表现了二奶奶敢爱敢恨的豪放率真……看似诡谲怪异不可思议的风俗人情在莫言的作品中随处可见、随时都有,正如叶开所说:“在我的想象中,莫言出生于一个神出鬼没、仙灵成群的地方。在那里,人们吃苦耐劳,精神乐观,得过且过。乡亲们见惯了生生死死,哀哀乐乐,贫贫富富。大人们与土地庄稼为伍,渐渐衰老;小孩子与河汊湖泊飞禽走兽为伍,在不知不觉中长大成人;老人们历经沧桑性情淡然,在历史故事中眼神迷惘。”j在莫言的民间世界中,“谈鬼论怪”的“神秘”不是现代文明观照下被物象化的“奇丽、神秘、狂放、幽默深广”的某种奇异景观,而是响彻在高密东北乡肥沃红土中的嘹唳之音,不止是当地世俗构成,更是日常生活本身。

因此,与其说莫言对民间奇风异俗感兴趣,不如说他真正关心的是这些看似奇诡魔幻的风俗人情背后,蓬勃的民间精神和旺盛的文化力量,所以他“调动了他丰富的民间文化积累与乡村生活经验,以及蕴涵其中的原始思维,构造出一个以生命对抗伦理、以酒神反对日神、以民间替代主流、以大地整合历史的生机勃勃的世界”:《奇遇》中的路遇鬼魂、《金鲤》中的化身神鲤、《夜渔》中的精灵附体、《良医》中的诡异医术、《翱翔》中的女子飞天、《马语》中的动物通灵、《嗅味族》中的神奇异族、《木匠和狗》中的狗妖霸行……在这里,不仅人类具有神秘本质,可以化身变形、上天遁地、灵魂不灭,而且万物都能通灵入神,不仅狗、马、牛、蝗虫等动物具有神秘特征,甚至连那片灼灼燃烧的高粱地都“根扎黑土,受日精月华,得雨露滋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k。在天地河海翻涌,日月星辰轮转之间,一个神灵普降、妖魅游荡、众生喧哗的“民间”图景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展开了:“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生存在这块土地上的我的父老乡亲们,喜食高粱,每年都有大量种植。八月深秋,无边无际的高粱红成洸洋的血海。……一队队暗红色的人在高粱棵子里穿梭拉网,几十年如一日。他们杀人越货,精忠报国,他们演出过一幕幕英勇悲壮的舞剧,使我们这些活着的不肖子孙相形见绌,在进步的同时,我真切地感到种的退化。”l

“美丽”“超脱”“圣洁”“英雄好汉”等象征美好的意象与“丑陋”“世俗”“齷龊”“王八蛋”等代表丑恶的意象并列相置,意义在语词的张力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伸展,借着“神秘”的奇妙沟通下,“民间”展示了它的土壤肥沃和汁液饱满,而莫言也找到了蕴藏地底深层神采勃发、精神自由、无拘无束的民族精神。

而我们有时竟然难以分辨,究竟是“神秘文化”酝酿产生了独特精神力量,还是具有独特精神力量的“民间”造就催生了“神秘文化”。也许在莫言看来,二者皆有,二者皆然,正如他自己所说:“小说家笔下的故乡当然不能与真正的故乡划等号,故乡高密在我的创作世界中,刚开始还有现实的意义,越往后越变得像一个虚幻的遥远的梦境,实际上它只是我每次想象的出发点和归宿点。”m在“神秘”的启发下,莫言的笔触越来越恣肆飞扬,文化想象越来越超拔高远,如果说《马驹横穿沼泽》中小马驹化身美女与人成婚,最后又飞腾而去的故事迷离魔幻,《会唱歌的墙》里展现的雪中集市奇异诡谲,那么《四十一炮》中肉食节已经极尽夸张:肉食琳琅满目、屠宰机器和肉类加工机械争相抢占、各种关于“牲畜饲养、肉类加工、肉类营养”的讨论会同时召开、“肉食大宴”隆重举行、“谢肉大游行”鱼龙混杂……而这些比起让人啧啧称奇的《食草家族》都不算什么,敬畏自然崇拜天地的神秘民族信仰,诞生于蝗虫如神、鸡犬成精的奇妙生灵世界;而喜食草根手脚生蹼、入神着魔行为怪诞的诡异人物横行,又反过来导引死人复活、父子颠倒、亲友错乱的神秘文化恣意生长……人们在神秘中生存,在神秘中狂欢,在神秘中消亡,广阔的“民间”包容“神秘”的出现,“神秘”的存在又反过来滋养着“民间”生命并造就了“民间”精神,这一切在莫言这里,显得如此理所当然。

然而,这样的“民间”,这样的“神秘”并非完全没有问题,蓬勃野性和广阔包容的背后,很有可能是价值标准的模糊与含混。“神秘文化”作为伴随人类社会生产发展产生的一种独特文化体系,并非完全不可理喻:“神秘主义是探究人的精神生命和宇宙生命的学问。它强调直觉和精神感悟,是一种真实的和自我的生命体验。”n神秘文化源于人类对自然万物的敬仰畏惧,通过崇神敬鬼、求巫行魔的社会行为活动表达对有限生命的探索和未知宇宙的追求,它之所以“神秘”,就在于它“神圣”,一旦“神圣”不再,那么“神秘”的意义也就自然消解了。然而恰恰在“民间”这个江河横流、神鬼出没的地方,“神秘”常被现实功利利用而并不“神圣”,如《木匠和狗》中的黑狗辟邪、《翱翔》中咬破中指驱魔、《金发婴儿》中的鸡血疗法治瞎眼、《灵药》中用死人胆囊治疗失明、《祖母的门牙》中杀死生下来有牙的孩子等等……这些花样迭出、千奇百怪的“神秘”民俗,仅仅是人们为了治病消灾解难采取的手段,虽然看似高高在上、不可逾越,但一旦不符合现实需求,就可能迅速遭到破坏、改造甚至抛弃:“据说勾兑时都是半夜三更,人脚安静,奶奶在院子里点上香烛,烧三陌纸钱,然后抱着一个卡腰药葫芦,往酒缸里兑药,故意张扬示众,做出无限神秘状,使偷窥者毛发森森,以为我家通神入魔,是天助的买卖。于是我们家的高粱酒压倒群芳,几乎垄断了市场。”o为了迅速占领市场,胆识过人、聪明机警的“我爷爷”和“我奶奶”自创了通神入魔的神秘仪式,让自产的高粱酒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获得了独占市场的利益,甚至在酒水中混入尿水,然后大肆宣传兜售为“天助神启”的神物,这与“我奶奶”独创的到死孩子崁去称死孩子以求取中奖名号的做法异曲同工,神圣和戏谑模糊了界限,高尚和粗鄙混淆在一起,自由自在的民间精神既可以崇神敬鬼,也可以游戏鬼神,看似矛盾冲突,实际上正符合“民间”“藏污纳垢”的本质:以现实生存原则为标准的民间法则,是不存在什么绝对标准的,既可以温情脉脉,也可以残酷决绝。

如果说《红高粱家族》中“我爷爷”与“我奶奶”虽然自创神秘仪式,但仍然保留着对天地神明的崇仰;《食草家族》中村人虽然自建神庙,却还持守对万物神灵的敬畏,那么到了《四十一炮》时,“神秘”已经完全没有原则了,人们大张旗鼓地复兴神秘风俗(修复五通神庙)、自创离奇荒诞的神秘礼节(建设肉神庙、举办肉神节),赤裸裸地宣告对“神秘”的歪曲利用:“一个留着短发,模样似一个英俊小伙子的女干部愤愤不平地说:‘他太保守了吧?说我们造神,说我们迷信,造神怎么了?迷信怎么了?所有的神不都是人造的吗?哪个人不迷信?……我看主要原因是给他的红包太轻了。”p

如果说当初,作为一种世界观和价值观的神秘文化在民间的流行,是因为民间精神开放包容的特征;那么现在,神秘文化沦为牟取利益的策略,也正源于民间精神的粗鄙庸俗。一旦“神秘”都可以被拿来随意改造利用,那么所謂真淳质朴的民间精神将彻底失去生动活泼的本性,而成为扭曲变异的怪胎,这里我们不妨借用张清华对《檀香刑》中孙丙的人物分析看待这一问题:“在孙丙这个人物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一种‘结构性的文化力量,他的猫腔戏的生涯,杂烩了民间艺术、农民意识、传统的侠义思想、半带宗教神话半带巫术迷信的中国式的思维方式,将他杂糅成了一个文化的怪胎。这样的一个怪胎,在没有民族文化冲突的情况下,便表现为一种民间自由文化的力量,它既反对正统的专制,同时又与之构成沆瀣一气的游戏;但在具有了民族文化冲突的背景下,它就成了一种集崇高与愚昧于一身的可怕的‘民族主义。”q也许,这才是莫言“民间”书写的真正意义:融合乡野、通俗、神秘等气质于一身的民间精神,总是摇摆于自在活泼与愚昧落后之间,它往哪个刻度摆动,就看那根生命线绳如何操纵。它提醒我们时刻注意,既要关注重视“民间文化”“民间精神”,也要时刻保持冷静清醒,过分苛责与过度沉迷,都不是中国文学现代化的正确路径。

【注释】

agm莫言:《说吧莫言——作为老百姓写作(访谈对话集)》,海天出版社2007年版,第58页、37页、54页。

b阿城:《闲话闲说》,作家出版社1998年版,第92页。

c谭桂林:《从脱魅到迷魅》,《社会科学辑刊》1999年第4期。

dn王俊荣:《神秘主义的定义及其特点》,《世界宗教文化》2004年第2期。

e曹文轩:《中国八十年代文学现象研究》,作家出版社2003年版,第241页。

f转引自马彦琳、刘建平:《现代城市管理学》,科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64页。

h潘天强:《寻根文学中的文化意识》,《光明日报》1991年4月7日。

i陈思和:《民间的沉浮》,《中国当代文学关键词十讲》,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138页。

j叶开:《莫言评传》,河南文艺出版社2008年版,第1页。

klo莫言:《红高粱家族》,南海出版公司1999年版,第8页、2页、80页。

p莫言:《四十一炮》,春风文艺出版社2003年版,第193页。

q张清华:《叙述的极限》,收入莫言:《莫言精选集》,燕山出版社2006年版,第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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