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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发展格局下推动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发展的思路与策略

2021-07-19盛朝迅

改革 2021年2期
关键词:新发展格局产业链供应链

摘   要:维护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增强产业链供应链自主可控能力,是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统筹发展与安全的应有之义,也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必然要求。要按照“企业主体、点链协同、长短结合、分类施策、内外联动”的思路,统筹谋划三次产业链条协同高效运转,扎实推进固链、补链、优链、强链工作,加大产业链核心环节扶持力度,努力锻造长板和优势环节,加快培育产业生态主导企业和隐形冠军企业,促进中央和地方之间统筹协作,优化产业链现代化发展的政策支持体系,深化产业链国际合作,加快构建自主可控、安全高效的产业链供应链,显著提升我国产业链供应链稳定性、国际竞争力和现代化水平。

关键词:产业链;供应链;新发展格局;产业链安全;产业链现代化

中图分类号:F2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543(2021)02-0001-13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要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这既是推动产业高质量发展、建设制造强国的必然路径,又是应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大调整大重构的现实选择,更是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的必然要求。要深刻认识到产业链供应链自主可控和现代化发展对于构建新发展格局和推动现代化国家建设的重要意义,矢志不移地推动产业基础再造工程,强化科技攻关,加快补齐影响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的短板,锻造具有竞争优势和控制力的长板,搞出更多独门绝技,形成更多优势领域,打造具有更强创新力、更高附加值和更安全可靠的现代化产业链,更好支撑现代产业体系建设和新发展格局构建。

一、新发展格局的主要特征及内在要求

2020年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推动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这是我国应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开拓发展新局的主动调整,也是畅通国内大循环、重塑国际合作和竞争新优势的战略选择。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关键在于贯通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各环节,推动经济活动在国内各个环节、各个产业、各个部门和各个区域之间的循环畅通与高效配置[1]。这其中,推动产业链供应链稳定是重要基础。这是因为,产业链供应链国际分工合作是现代经济的基本特征,也是经济全球化的必然结果。产业链上下游各环节环环相扣,供应链前后端供给需求关系紧密关联耦合。生产和供给是经济循环的起点,其稳定性出了问题,整个产业链供应链都会受到影响,正常稳定的生产和供给就难以得到保障,经济循环也难以顺畅运转[2]。

新发展格局的本质是基于超大规模经济优势基础上的安全发展,是融入参与发展模式向主动引领发展模式的一次跃迁,是大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新发展格局具有如下重要特征:

一是内需主导,以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为根本出发点。新发展格局区别于“以外促内”的原有发展格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把发展的基点和初始动力放在国内,把满足国内需要、改善人民生活品质,不断增强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作为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充分挖掘内需潜力,打造强大的国内市场。这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必然要求和应有之义,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核心和关键,也是新发展格局区别于原有发展格局的一个显著特征。

二是创新驱动,以实现科技自立自强为根本动力。实现科技自立自强是新发展格局的内在要求。原有发展格局的技术来源主要是“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新发展格局的技术来源主要是靠自主创新。要面向世界科技前沿、面向经济主战场、面向国家重大需求、面向人民生命健康,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建设,持之以恒加强基础研究,尽快突破关键核心技术,将现存的“卡脖子”环节逐个攻克,并能形成一批反制“断供”威胁的“杀手锏”技术,在前沿领域形成领先优势。

三是安全可控,以产业链供应链安全可控为重要基础。新发展格局要求大幅提升产业基础能力和产业链现代化水平,加快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在产业优势领域精耕细作,搞出更多独门绝技,增强产业链供应链自主可控能力,实现能源、粮食、金融等重要领域和国防军工等战略产业安全可控。要改变出口导向战略下我国长期处于价值链中低端的国际分工地位,着力提高产业附加值和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

四是联通国际,以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为主要路径。既不能因为重视国际循环而抑制国内循环,也不能因为追求国内循环而忽视国际循环。具体而言,要拥有强大的国内市场,并对世界市场有重要影响;要拥有强大的国内生产能力,并对国际生产有较强的引领和带动能力;要有强大的技术支撑,并能与国际先进技术充分交流互鉴;要有强大的人才支撑和顺畅的国内国际人才流动,并能源源不断地培养和吸引全球最优秀的人才。

由此可见,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是大国经济循环畅通的关键。对内,是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稳定安全的重要基础;对外,是构筑参与国际竞争新优势、促进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重要保障。在当今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竞争日趋激烈的背景下,必须立足强大的国内市场,加快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提高我国产业核心竞争力,维护产业链供应链稳定和安全,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推动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更为安全的发展[3]。

二、全球产业链重构趋势及主要影响

当前,受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冲击,叠加中美复杂博弈、国际经贸投资规则深刻变化、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链变革深入发展等因素影响,全球产业链加速重构,呈现本土化、多元化、区域化等发展趋势,我国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面临重大考验。

(一)全球产业链发展逻辑从效率驱动转向重视安全,新冠肺炎疫情加速全球产业链本地化、多元化和区域化

在全球化背景下,各国按照比较優势进行分工,全球产业链向成本最低、配套条件最好和最具规模经济的地区集中。我国成为全球产业链重要的制造中心。新冠肺炎疫情的发生,本身是一个外生的短期冲击事件,并不能改变各国的成本结构和技术能力,但疫情促使部分国家在战略层面对供应链安全因素给予高度关注[4],从而强化了改变现有全球供应链体系的紧迫感,全球可能会出现产业链缩短和分散化、多元化趋势。

1.产业链本土化

产业分工和集聚是现代经济的本质特征,当产业链细化和地理集聚带来的生产成本下降超过交易成本和物流成本的增加时,这种分工和集聚就会一直进行下去[5]。中国正是具备这种优势,因而在跨国企业眼里仍然是生产布局的首选地,有经济学家甚至认为中国是制造业迁移的“终点站”。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凸显了一些国家在关键性和战略性领域的产业链缺失、供应链依赖问题,出于安全考虑,这些国家将相关产业迁回本土的意愿更加强烈。已有外资企业重新评估供应链安全,提出产地多样化、减少供应链过度集中的想法,制药、医疗器械和防疫物资等行业就近或本地化生产成为趋势。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斯蒂格利茨认为:“当下的局势告诉我们,各国必须竭力在利用全球化与必要的自力更生之间取得更好的平衡。”日本政府宣布从108万亿日元的抗疫经济救助计划中,拨出2435亿日元贷款用于“供应链改革”项目,帮助本国企业将零部件生产线特别是高附加值产品的制造转移回本土或转移至亚洲、非洲等多个地区,以实现供应链多元化。在日本政府出台这一政策后,东京商事研究公司对2600家日本企业进行调查,有37%的公司愿意把生产基地迁出中国。发达国家大力出资鼓励本国企业回流,将会对供应链本土化产生一定影响。

2.供应链多元化

一方面,中美经贸摩擦持续升级,跨国企业既不愿意放弃庞大的中国市场和巨大的发展机会,又不愿意承担关税成本上升的压力,往往采取“中国+1”或“中国+X”的产业布局,将面向中国市场和除美国以外的全球市场订单放在效率最高、配套最完善的中国生产,而将对美出口订单转移至东南亚等国家和地区生产,形成多元化供应链布局[6]。另一方面,疫情使跨国企业加深了“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意识,再度感受到分散供应链风险的迫切性,促使企业更加倾向于经济效益和安全可控并重,并通过多元化布局来分散风险。

3.产业链区域化

近年来,WTO的作用趋于弱化,但区域内经贸合作有所加强。例如,美国主导重新签署了美国—墨西哥—加拿大贸易协定,提出5年过渡期内一辆汽车零部件的北美原产地占比必须从目前的62.5%逐步提高到75%,并且要求汽车制造商至少70%的钢铁和铝原料必须来自美加墨。据麦肯锡公司测算,2013年以来区域内贸易占全球贸易的比例提高了2.7个百分点,目前欧盟28国和亚太地区超过半数的商品贸易在区域内进行。商品生产价值链(尤其是汽车制造以及计算机和电子行业)的区域集中度越来越高,其中以亚欧地区最为明显[7]。企业越来越倾向于在邻近消费市场的地方开展生产。在各种区域经贸协定推动下,北美、欧洲、亚洲等“区域内”的循环和联系不断增强(见表1,下页),全球供应链由原来的美国等发达国家从事研发、高端与中高端产品制造,中国等发展中国家从事中低端产品制造和组装加工,中东和俄罗斯等提供能源的“大三角”格局向“三足鼎立”格局转变,即由美国、加拿大、墨西哥组成的北美供应链网络,由德国、法国等国家主导的欧盟供应链网络和以日本、韩国、中国等东亚经济体为核心的亚洲供应链网络,三大体系内部贸易增多(见图1,下页),与外部也会发生关联[8]。

(二)我国产业链不稳、不强、不安全的风险日益凸显

当前,新冠肺炎疫情和中美经贸摩擦交织共振,将会加速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大调整、大重构。在此背景下,我国产业链不稳、不强、不安全的风险日益凸显。

1.产业链不稳

产业链不稳主要表现为我国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链完整性受到冲击,传统产业比较优势面临挑战。我国制造业在融入全球供应链中形成了相对完整的产业链,但部分出口型产业链的控制权由外资掌控。受中美贸易摩擦影响,为了规避关税等风险,我国制造业已经出现向越南、缅甸等东南亚国家外迁的趋向。根据我们的调研,东南沿海等地部分企业为规避关税成本上升、市场开拓限制、技术封锁等风险因素影响,开始加快向国外尤其是东南亚地区转移布局。一些跨国公司产业链布局更加强调安全性,也在谋求实施“中国+1”或“中国+X”战略,这进一步影响了我国产业链的稳定。随着环保要求的提高,一些原本稳定的产业链也承受着较大的压力和挑战。需要指出的是,由于中美经济高度关联,中国作为美国工业品主要供应国的地位短期内不会轻易被他国完全替代,但按目前趋势发展,经过几年时间,东南亚等国家也会在代工型龙头企业带动下,吸引上游和配套企业跟进转移,逐步建立起部分替代中国的出口型中低端产业链,这将对中国保持产业链完整性及其竞争优势带来重大挑战。目前,纺织服装、笔记本电脑、手机等领域已经出现这种苗头。

2.产业链不强

作为“世界工厂”,中国制造业多种产品产量规模居全球第一,建立起了规模最大、品类齐全的电子信息、石化、轻工、家电等产业链。中国不仅是全球重要的生产基地,而且是亚洲供应链的中心。世界银行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制造业增加值占全球比重超过28%,货物进出口占全球的11.8%,其中中间品进出口占比达到21.7%,是120多个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全球近200个经济体从中国进口商品。根据亚洲发展银行编制的世界投入产出表计算,2018 年,在韩国、日本和美国的国外中间品总投入中,来自中国的中间产品分别占16.9%、10.9%和10.5%;在越南、老挝等东南亚国家的国外中间品总投入中,来自中国的中间产品甚至超过30%。但是,我国制造业产业链控制能力较弱,产品附加值不高,总体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中低端,产业发展主要靠“人有我廉”的低价取胜,拥有的不可替代的技术、装备和产品数量较少,在全球产业链价值链中的话语权不足,制造业增加值率偏低[9]。

此外,国内产业链供应链顺畅运行還存在不少梗阻制约,具体表现在:一是产业基础能力薄弱。基础装备、基础零部件、基础技术、工业软件、关键材料等主要依赖进口,存在关键环节掌控力弱、短期难以实现技术替代的问题。二是产业链协同创新能力不足。人工智能、大数据行业产业链上下游协同效应还未能充分发挥,人工智能应用企业与下游数据资源供应商在数据资源保密使用等方面存在沟通不畅、信息不统一等问题,已成为业界通病。三是金融对产业链供应链畅通运行的支持不足。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国外需求下降,企业订单不足,同时物流运输受阻,物流成本大幅上升,部分企业资金链承压,面临较大的流动性风险,而金融机构有针对性的扶持较少。四是国内产业梯度转移循环不畅。由于加工贸易利润较低,中西部地区产业配套尚不完善、物流成本较高,多数企业不愿意转移至中西部地区。特别是加工贸易企业的产能调整,更倾向于前往越南、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地区港口城市。

3.产业链不安全

产业链不安全突出表现为关键零部件和核心技术受制于人。根据工业和信息化部对全国30多家大型企业130多种关键基础材料的调研,我国32%的关键材料仍为空白,52%依赖进口。根据《科技日报》梳理的35项“卡脖子”技术清单,我国光刻机、刻蚀机、离子注入机、网络测试仪、触觉传感器、真空蒸镀机等高端生产设备、高性能检测设备和关键材料与国外差距较大,基本依赖进口。例如,高端芯片制造工艺落后国际先进水平2代以上,95%的高端专用芯片依赖进口,发达国家一旦“断供”,对我国相关产业链安全的影响和冲击较大。我国工业软件、设计软件等长期被国外厂商垄断,底层工业数据、实验设备、研发测试工具等产业基础能力不强。工业软件特别是本土电子设计自动化(EDA)企业和国外EDA三大巨头之间的技术差距在20年以上,80%的规划软件、50%的制作软件被外企占据,我国企业获取工业生产数据的能力相对较弱,国内企业占全球市场的份额不到1%。国家对三维CAD/CAE等核心工业软件研发的投入强度偏低,国际顶级CAE公司一年研发投入超过我国10年政府投入的总和[10]。

近年来,美国陆续采取举措限制人工智能、集成电路等领域软件和技术与我国的合作,使得我国集成电路、无人机、自动驾驶汽车等新兴战略领域受到较大影响。以华为供应链为例,美国断供引发了国内晶圆缺货潮。一些关键设备及重要零部件受制于人,集成电路产业的离子植入设备、WAT(晶片允收测试)设备、芯片回火设备、缺陷测试机等基本没有国产化解决方案。对于前期购买的设备,受设备迭代更新及供应商业务调整等影响,存在无法进行系统升级或缺乏零备件更换的风险。部分基础电子元件饱受缺货涨价困扰,电阻整体交货期变长,常规电容、钽电容、晶振等持续缺货,部分品牌钽电容交货期拉长至40周。集成电路材料的国产化验证周期和验证难度较大,短期内投入和实现批量应用较为困难。EDA、IP等软件使用成本呈现上涨趋势,芯片制造企业的交货时间不同程度延后。

此外,海外疫情蔓延造成部分新兴产业供应链出现“断点”。随着国际疫情的蔓延扩散,国际航线减少导致物流运输资源不足,部分新兴产业发展面临海外资材交付不足、产业运输时效延长、交付成本增加、外籍供应商专家入境受阻等问题,增加了供应链风险和企业成本。2020年5月以来,海运价格一路攀升,中美航线涨幅最大,美西航线运价创历史新高,较2020年初上涨了近3倍,集装箱运输出现“一柜难求”现象。

若干重要矿产资源和关键材料亦存在潜在“断供”风险。目前我国有多种战略性矿产资源面临巨大供给缺口,对外依存度超过60%的安全警戒线,呈现“对外依存度高、消费占全球比重高、储量占全球比例低”的格局,对我国资源能源安全和相关产业发展构成了较大威胁。

三、推动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发展面临的制约因素

当前,国际疫情持续蔓延,世界格局动荡变革,不确定因素明显增多,国内产业基础能力提升面临不少体制机制障碍。我国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和顺畅循环仍面临诸多风险挑战和现实制约。

(一)“双重挤压”缩短了稳定产业链的窗口期

近年来,发达国家推动“再工业化”,积极将一些重要的生产环节“回迁”本土。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发达国家推动生物制药、医疗器械、防疫物资等战略产业链本地化、区域化步伐加快,东南亚、南亚等一些发展中国家加快吸引国际投资和产业转移,我国中低端产业向成本更低的国家或地区分流,对我国部分劳动密集型行业和外向型加工制造业形成更大的替代压力,使我国参与国际经济循环面临“两头挤压”的严峻挑战。我国制造业不仅要与美国等发达国家在高端比技术和政策优势,而且要与越南等发展中国家在中低端比成本优势。受中美经贸摩擦和新冠肺炎疫情冲击,我国制造业发展面临的发达国家高端“回流”和发展中国家中低端“分流”同时加速,导致稳定产业链的窗口期不断缩短[11]。总体而言,目前我国制造业在产业链配套、产业发展环境、市场容量等方面仍具有较大优势,但成本和外部贸易环境等方面的优势下降明显。

(二)诸多非经济因素影响产业链安全

除成本上升和部分企业拓展业务需求外,仍有中美经贸摩擦、发达国家政策调整、新冠肺炎疫情三大非经济因素影响我国产业链安全。一是中美经贸摩擦导致部分企业规避风险意愿强烈。中美贸易摩擦爆发后,我国涉美出口企业订单均有不同程度的下降。为了规避中美互相加征关税的影响,部分企业可能会将生产基地转移至美国或者其他国家和地区。据调查,84.1%的受访企业2019年对美出口订单下滑,比2018年下半年高出12.6个百分点,其中22.5%的企业下滑30%以上。二是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政策吸引部分行业外迁。受发达国家“再工业化”政策影响,有部分外资企业“回流”母国及其周边地区。美国政府发布的“制造业回流计划”报告显示,从2016年开始美国制造业回流创造的就业首次大于外流引起的就业流失,2017年和2018年分别达到18.5万人和26.4万人,2019年为6.1万人,回流行业领域涵盖了计算机和电子产品、机械、电气设备、汽车等资本密集型产业以及纺织品、服装、皮革等劳动密集型产品行业。三是新冠肺炎疫情催生应急安全型产业加快回流。疫情冲击之下,产业链安全取代“效率优先”成为全球产业链分工与合作的基本逻辑。多国纷纷出台政策,鼓励将防疫用品、医药产品、关键原材料等战略产业链迁回本土,推动关键产品国产化和去中国化,对中国相关产业带来巨大的外迁压力。美国国防部还专门出台政策,推动微电子、制药、稀土行业等影响国防供应链安全的供应商回迁本土。

(三)部分体制机制制约产业基础能力提升

产业基础能力水平决定着产业安全水平。没有产业基础能力的提升,产业链供应链发展将难以逃脱被遏制和控制的命运。但目前我国相关产业政策和体制机制主要侧重于推动产业规模化发展和成套装备发展,对于产业基础领域的重视仍有待提升[12]。比如,科技投入重复、力量分散、创新主体功能定位不清等问题突出,难以集中资源打好“歼灭战”“攻坚战”;基础理论研究需要“十年磨一剑”,迫切需要建立健全鼓励原始创新的体制机制;就业市场“去工业化”、金融脱实向虚、人才缺乏等问题突出,对产业优化升级支撑不够。此外,芯片等关键核心技术的突破是一个系统工程,目前我国相关政策支持和产业生态仍有较大提升空间。第一,研发“芯片”等关键核心技术不仅投入大、风险高,而且需要强大的基础研究和工业基础支撑。经过多年的努力,目前我国产业技术在局部领域实现了突破,但在整体科技水平尤其是基础研究和工业基础方面与发达国家相比还存在较大差距。同样,工业基础体系的建设和完善也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第二,关键核心技术发展需要的庞大产业生态体系难以轻易建立。既要解决“卡脖子”技术问题,还要解决“崴脚脖子”问题,需要突破多道封锁线。以芯片为例,如果要突破美国的封锁打压,则意味着我们必须能够独立完成设计、制造、封装测试等所有环节,突破EDA设计软件、光刻机等关键核心技术,还要构建类似WinTel、GooArm联盟的庞大软硬件产业生态体系。第三,在技术进步快、开放程度和竞争程度高的领域,通过建立传统举国体制实现“并跑”“领跑”的难度较大。从我国的实践看,过去通过发挥举国体制实现追赶的主要是在垄断程度和技术成熟度较高、规模效应要求不明显的领域,而在电子信息、医药、新材料等市场开放度较高、竞争激烈的领域,传统举国体制模式发挥作用还较为有限。比如,EUV光刻机投入大、研发风险高,但全球市场规模不到100亿美元。又如,一个创新药物要做大做强,仅靠国内市场是不够的,必须实现国际化发展。特别是,当一个国家科技发展逐步进入“并跑”“领跑”阶段后,通过发挥举国体制实现跨越的更是少见,更多的是需要大量中小企业去试错,建立以创新型企业为主体、产学研联合协作的新型舉国体制。

(四)需求萎缩导致产业链供应链循环受阻

一方面,国内供需恢复不同步导致产业链供应链循环不畅。我国虽然在疫情冲击下实现经济由降转升、逐步回稳,但受收入差距加大叠加居民预防性储蓄需求增加等因素影响,市场需求持续低迷,国内需求侧恢复慢于供给侧,供需两端存在恢复“温差”。另一方面,国内国际市场需求不足导致企业产销脱节、库存增加、成本上升、效益下降,给产业发展带来了较大压力。

四、推动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发展的思路与主要任务

维护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增强产业链供应链自主可控能力,是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统筹发展与安全的应有之义,也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必然要求。要认真贯彻落实党中央的决策部署,多措并举、精准施策,加快构建自主可控、安全高效的产业链供应链。

(一)推动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发展的总体思路

推动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是国家中长期经济社会发展的重大战略问题,党中央对此多次作出重要部署。推动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必须按照党中央的部署,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贯彻落实总体国家安全观,强化底线思维、增强忧患意识,保持战略定力、善于化危为机,充分发挥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和超大规模市场优势,聚焦我国产业链发展短板和瓶颈薄弱环节,按照“企业主体、点链协同、长短结合、分类施策、内外联动”的思路,统筹谋划三次产业链条协同高效运转,扎实推进固链、补链、优链、强链工作,加大产业链核心环节扶持力度,努力锻造长板和优势环节,加快培育产业生态主导企业和隐形冠军企业,促进中央和地方之间统筹协作,优化产业链现代化发展的政策支持体系,深化产业链国际合作,加快构建自主可控、安全高效的产业链供应链,显著提升我国产业链供应链稳定性、国际竞争力和现代化水平。

第一,坚持企业主体。更好发挥政府在保安全、兜底线、强基础、积极组织协调和调动各方力量方面的主导作用,形成强大的合力。同时,要毫不动摇地坚持企业主体,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注重通过改革的办法激发市场主体活力,增强市场主体主动作为、应对风险的意愿和能力。强化龙头企业的牵引作用,引导社会各界围绕龙头企业发展需求,加大技术、人才、资金、市场等方面的保障力度和集中攻关。

第二,促进点链协同。要深刻认识到提升产业链安全不仅体现在突破关键核心技术和短板环节,而且要促进全链条的协同和升级。要大力推进“点式突破”与“链式协同”相结合,既要通过强化技术创新和集中力量攻关,突破关键核心技术,又要以重点产品为龙头进行“全产业链持续创新能力建设”,推动产业链上下游产品设计、材料开发、工艺开发、装备制造、示范应用推广等企业和研发机构、高校等单位开展协同攻关,构建国产首台(套)、首批次产品大规模市场应用的生态系统,推动产业链式突破、“一条龙”发展。

第三,注重长短结合。短期要聚焦疫情和美国科技“断供”对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带来的冲击影响,优先保生存,着力修补中断的产业链,帮助企业解决具体问题,加快补齐短板弱项,确保极端情况下自主供给的基础能力。长期要针对全球产业链布局可能发生的重大变化,兼顾整体谋划和重点突破,巩固既有优势,着力促发展,围绕产业高质量发展和制造强国建设任务目标,强化创新引领,打造更具竞争力、更高附加值的产业链,促进产业链现代化。

第四,推动分类施策。根据我国产业链发展状况、主要短板和瓶颈制约因素、国际竞争态势和未来发展重要性等,对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风险实施评估和监测,区分不同的风险等级,坚决兜住民生安全底线,加大重要矿产和战略资源保障力度,重点突破关键核心技术,畅通供需循环,促进产业链协同发展,不断增强产业链稳定性和国际竞争力。

第五,推进内外联动。既要强化底线思维,坚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牢牢把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的生命线掌握在自己手中,又要用好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最大限度吸引全球高端要素、先进技术和各类资源为我所用,深化和拓展与一切科技强国的产业技术合作与交流,更加深度参与全球供应链,不断提升全球产业链控制力和主导能力。

(二)推动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发展的主要任务

第一,强化固链,保持并巩固我国制造业传统优势。一是实施降成本专项行动,切实降低土地成本、融资成本、能源电力成本、物流成本、原材料成本和企业实际税负,防止产业链过快外迁。二是加快传统产业智能化绿色化升级改造,推广绿色生产工艺和技术装备,提高劳动生产率。推进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深度融合,培育新产业新业态。三是实施“反脱钩”策略,加大“引进来”力度,巩固与日本、韩国和欧盟的经济联系。进一步缩减负面清单的限制范围,深化现代服务业对外开放,在金融、医疗、健康、电信等重点领域加大开放力度,提升开放水平。取消先进制造、化工、汽车等制造业重点领域外资准入限制,最大限度消除地理上、产业上、经济形态上的各种保护主义,释放经济活动空间。

第二,突出补链,更好应对国际贸易“断供”风险。一是加快实施产业基础再造工程,加大对基础装备和零部件、关键基础材料、基础工业软件、检验检测平台和新型基础设施等领域的投入力度,组织实施产业基础能力攻关工程,着力缓解“卡脖子”瓶颈束缚。实施断链替代行动,加大对龙头企业技术、人才、市场、资金等方面的支持,推动龙头企业建立备份机制。二是坚决兜住民生产业安全底线。聚焦种子和现代农业机械等安全稳定供应面临的潜在风险,采取万全举措,确保任何极端情况下口粮绝对安全和农副产品稳定供应,把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里。聚焦医药、医疗器械等涉及重要民生产品和服务的安全稳定供应,提升重要原材料、关键零部件的稳定供应水平,确保居民基本生活必需品产业链安全稳定运行。加大重要矿产资源进口和储备保障力度,确保能源安全和关键领域的安全平稳运行。

第三,推动优链,更好实现供需适配,促进国内经济大循环。推进生产力布局优化调整,发挥中西部地区承接产业转移的潜力,在中西部符合条件的地区再建设一批国家产业转移示范基地和重要产业链基地,增强我国产业链发展的战略纵深和回旋空间;持续加大研发投入,推动产业链创新链“双向融合”,培育一批具备产业链控制力的龙头企业和国际竞争力的优势产业链,持续推动产业向价值链高端环节攀升;加快发展数字经济,提升产业链数字化智能化水平。以有效需求为牢固支撑,在更加丰富的应用场景中提升国内产品质量和可靠性,促进供需有效衔接、动态匹配。

第四,科技强链,加快塑造中国制造业竞争新优势。一方面,加强基础研究,强化以应用为导向的前瞻性、颠覆性技术战略布局,推动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与健康、先进材料、高端装备等重大技术的群体性突破。充分发挥新型举国体制优势,加快组建若干国家重点实验室,集中解决一批面向国家战略需求的前瞻性重大科学问题。另一方面,要抓住有利时机,加快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医药、航空航天、节能环保、新能源、新材料、新能源汽车等新产业新动能茁壮成长。着力强创新、抓应用、促开放、优生态,发展壮大一批战略性新兴产业。

五、推动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发展的具体措施与政策建议

针对“十四五”及未来一个时期稳定我国产业链供应链面临的薄弱环节、难点痛点和瓶颈制约,应该以加快实施产业基礎再造工程为统领,加大产业链核心环节扶持,努力锻造长板和优势环节,加快培育产业生态主导企业和隐形冠军企业,促进中央和地方之间的统筹,优化产业链现代化发展的政策支持体系,深化产业链国际合作,努力保障我国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加快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夯实构建新发展格局的产业链基础。

(一)点链协同,加快提升产业基础能力

提升产业基础能力,既要推动关键核心技术突破,又要解决国产化技术和产品不愿用、不敢用的问题。为此,需要大力推进“点式突破”与“链式协同”相结合,为国产技术和产品应用打开市场空间。

一是推动“一揽子”技术突破。聚焦新一代信息技术、高端数控机床和机器人、航空航天装备、新材料、生物医药及高性能医疗器械等产业发展需求,梳理产业基础薄弱环节、技术和产品,制订年度攻关清单,逐一解决[13]。

二是组织开展“一条龙”链式创新。围绕基础装备、关键零部件、基础工业软件和关键基础材料等重点领域,以重点产品为龙头进行“全产业链持续创新能力建设”,推动产业链上下游产品设计、材料开发、工艺开发、装备制造、示范应用推广等企业和研发机构、高校等单位开展协同攻关,构建国产首台(套)、首批次产品大规模市场应用的生态系统,推动产业基础能力链式突破,“一条龙”发展[14]。

(二)补锻结合,增强产业链安全性和控制力

从短期来看,实施产业基础再造工程的目标是“补短板”,即在被国外“卡脖子”束缚比较明显的领域以及事关国家安全的领域和经济社会发展亟须突破的重点领域,加大重要产品和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力度,聚焦并明确工程重点,发挥新形势下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新型举国体制优势,调动部门、企业、行业协会等多方力量,加快技术突破和集中力量攻关,使产业基础薄弱问题力争3—5年得到初步缓解。实施断链断供替代行动,推动龙头企业建立备份机制。推动开展多元化采购,加强国际技术和贸易合作,加快拓展第二技术来源国。聚焦标志性产业链和关键产品,加快绘制重点产业链精准合作图,建立产业链补链延链项目库,精准招引一批产业带动强、科技含量高、经济效益好的外资重大项目。

从长远来看,不能满足于产业技术“点”上的突破,而要立足于我国产业规模优势、配套优势和高铁、电力装备、通信设备、人工智能、量子计算等部分领域先发优势,全面夯实产业基础能力,构建有利于产业基础能力提升的制度环境,从长远战略角度推动一批能够助力高质量发展和引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产业基础技术、产品突破,努力锻造产业链供应链长板,形成局部领域领先的优势,获取反制“卡脖子”约束的非对称制衡能力,形成引领未来发展的产业基础优势,重点是“锻长板”“拓优势”。

为此,建议从如下方面着手:一是加大产业基础能力建设资金投入。瞄准产业链关键短板,在10—15年内集中优势资源予以长期稳定支持,聚焦重大目标,统筹科技资源,发挥市场优势,推动实现重点突破。

二是强化产学研协同攻关。围绕重大原始创新和关键核心技术突破,加大攻关力度,强化共性技术研究平台建设,补齐底层技术短板,集中优势力量攻克一批明显受制于人的基础性、通用性技术与关键器件,着力解决生产实践中的共性理论和科学问题[15]。

三是分类推进关键技术突破。一要攻克受制于人的技术短板,加强基础技术和共性技术研究。二要强化反制于人的技术优势,巩固通信设备系统等方面的优势。三要加强前沿、颠覆性技术突破,力争在量子通信、人工智能、新材料等前沿领域占据优势。四要加强安全风险较大的不成熟技术的研发和监管,对具有潜在技术风险和经济社会安全隐患的技术加强监管,防范社会风险[16]。

(三)企业主体,加快培育产业链龙头企业和“专精特新”单项冠军企业

企业是产业链现代化的主体,提升产业链现代化水平必须强化企业主体培育,加大对龙头企业和“专精特新”中小企业的支持力度。

一是加快培育产业链龙头企业。支持企业家通过创造新模式、运用新技术、制造新产品、开拓新市场,培育壮大一批产业生态中具有重要影响力和主导作用的领军企业。借助全球产业体系重构的契机,推动企业在研发设计、技术创新、生产管理、品牌建设等方面取得突破,加快提升本土企业竞争力,培育以我国企业为主导的国家价值链,促进优势企业利用创新、标准、专利等优势开展对外直接投资和海外并购,有效整合全球资源,形成全球生产网络的治理能力,加快向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跨国公司转变[17]。

二是加大“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培育力度。以提升基础产品、关键基础材料、核心零部件研发制造能力和基础软件研发、先进基础工艺和尖端设计能力为目标,实施“关键核心技术—材料—零件—部件—整机—系统集成”全链条培育路径,建立分类分级、动态跟踪管理的企业梯队培育清单,给予企业长周期持续稳定的支持,加快培育一大批主营业务突出、竞争力强的“专精特新”中小微企业,打造一批专注于细分市场、技术或服务出色、市场占有率高的单项冠军企业。

(四)加强统筹,发挥好中央和地方合力

把握和处理好中央顶层设计与地方主动作为、政府引导与市场主导、地区布局与区域协同等关系,发挥多方合力,共同推进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发展。

一是深化实施以重大需求为导向的产业升级和产业链安全战略。通过国家层面战略牵引,形成强大市场需求,带动产业转型升级,提高产业链安全保障[18]。推进实施“备胎计划”,在关系国计民生的产业链的重要环节,以及事关国家安全的重要产业领域,加强前瞻性战略布局,扶持重点企业进行战略性技术储备。加强对半导体等重点产业发展的统筹布局,集中优势力量突破关键核心技术领域,重点支持当前已经迈过技术和量产难关的半导体项目做大做强。

二是优化区域产业链布局。推进生产力布局优化调整,根据不同区域制造业发展的基础条件、优势和发展潜力,明确各自的战略重点,增强我国产业链发展的战略纵深和回旋空间。东部地区要以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等为重点,强力推进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充分发挥国家级新区、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国家高新区等高端要素集聚平台作用,通过创新提升工业质量和竞争力,打造一批具有全球影响力和竞争力的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发挥中西部地区承接产业转移的潜力,选择发展基础较好、交通条件便利、环境承载力较高的中等城市,积极打造一批先进制造业基地,并在资金、技术、土地供应、税收等方面加大支持力度,着力推动以创新驱动、智慧高效、绿色低碳为重点的新型工业化,逐步形成一批新的国家工业基地[19]。

三是大力发展产业集群。重点依托长三角、京津冀和粤港澳大湾区培育和发展一批具有全球影响力的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和先进制造业集群,依托集群内龙头企业、上下游关键零部件供应企业、科研机构、产学研合作服务机构等,采取挂图作战的方式,集中力量攻克系统性强、复杂性高、替代难度大的短板产品和技术,逐步形成国产化能力[20]。围绕重点领域产业发展和关键核心技术突破需要,加快基础检验检测和试验认证平台、新型研发机构、工业互联网、大数据中心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提升专业化服务能力。强化对集群发展的金融支持,支持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和先进制造业集群开展供应链融资,鼓励金融机构创新开发适应战略性新兴产业特点的金融产品和服务,加大对产业链核心企业的支持力度,优化产业链上下游企业金融服务。动员国家开发银行和商业银行将制造业中长期贷款优先向集群内承担关键零部件科研攻关和应用示范的制造业企业倾斜。探索保险模式创新,支持保险机构推出创客险、政策性财险、小贷保证险、首台(套)险等险种,精准服务创新创业和技术攻关,保证产业链供应链稳定。积极运用金融科技手段开展线上办理,提升供应链金融效率。推广形成“龙头企业—大项目—产业链—制造基地—产业集群”模式,加强基于网络的虚拟产业集群和科技创新特色鲜明的产业集群建设和培育。

(五)优化环境,强化产业链现代化政策支撑

由于产业基础具有前期投入大、进入门槛高、技术突破难等特征,仅仅依靠市场力量难以突破,因而必须强化体制机制保障,优化制度供给,为产业基础发展提供良好的制度环境。

一是完善产业基础发展导向机制。营造有利于产业基础能力提升和產业链现代化发展的环境,加大金融对产业链水平提升的支持,形成有利于企业家才能、高技术人才和资本等创新要素流向制造业的报酬结构,推动金融、房地产和实体经济报酬结构再平衡。

二是营造良好产业生态。鼓励上下游企业加强产业协同和技术合作攻关,通过资源整合、运营协同和利益共享,建立空间跨区域、横向跨产业、纵向跨链端的利益共同体组织,形成互容共生、分工合作、利益共享的新型产业生态。

三是加大行业协会等中介组织和服务机构建设。通过建立信息交流平台、共性技术研发平台、标准制定和行业秩序规范平台,密切产业链上下游和产学研用各方合作关系,形成支撑产业链现代化发展的协调平台[21]。

四是创新政府支持方式。鼓励采取“揭榜挂帅”、众包众筹、后补助等方式推进“卡脖子”技术攻关,充分发挥技术研究团队的主动性和创造力。进一步拓展研发费用加计扣除政策适用范围,将外购研究成果、技术知识、专利等费用明确列入抵扣范围,完善科技成果转化机制。大力发展平台经济,通过提供智能化数字化应用场景,为产业链现代化提供有效需求支撑。把基础领域创新技术和产品纳入首台(套)、首批次保险补偿支持范围,加大对基础领域补短板的支持力度。在党政机关和金融、能源、通信等重要领域,推动芯片、基础软件等自主产品加速应用成熟,加快形成自主产业生态。

五是强化人才引进培育。加快产业技术领军人才队伍建设,培养潜心科研、热爱探索的科学家和创新人员。通过薪酬制度、评价制度等体制机制创新,充分赋予科研人员决策权,落实科研经费管理制度,完善人才评价体系,支持科研人员更加心无旁骛地投身科研之中。鼓励企业建立针对优秀技工的补助性津贴制度,在收入分配和荣誉制度设计上向一线技术工人倾斜,打造新时代大国工匠和高素质高技能人才队伍。强化高水平人才引进,优化外籍人士来华工作许可证办理流程,完善住房、教育、医疗等配套条件,吸引国际高水平人才集聚。

(六)内外协同,推动产业链国际合作

实践证明,越开放越安全,在推进产业链现代化过程中要辩证看待供应链安全性与开放性之间的关系,毫不动摇地扩大开放,更好发挥外资企业技术、管理和全球经营等方面的优势,发挥内外资企业合力,共同推进产业链现代化。

一是进一步优化利用外资环境。加快落实各项稳外资政策措施,进一步完善外商投资促进服务体系,建立引进优质外资项目市场化奖励机制,培养服务外资的国际化业务人员,简化审批外资项目规划用地,优化政企沟通反馈机制,推动营商环境国际化、市场化、法治化发展,增强对外资企业的吸引力[22]。

二是构建多元化供应链体系。进一步巩固和增强与欧盟、日本、韩国的产业链供应链联系,依托“一带一路”倡议构建“中国+X”产业链,积极推进供给来源多元化,创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更普遍的供应链形态,提高产业链的开放性、安全性与可控性,在全球产业链重构中掌握主动权和先发优势[23]。

三是发挥海外机构作用。发挥在海外投资的行业龙头企业、海外服务平台、海外商会等海外机构的作用,支持建设线上线下展示平台、国内外电子商务平台等,提供政策咨询、信息共享、企业联谊等支持服务,加大对日韩、欧洲等地的 招商引资力度,吸引跨国公司在我国设立总部型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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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It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national security to maintain the security and stability of industrial chain and supply chain, and enhance the independent and controllable ability of industrial chain and supply chain. It is the due meaning of overall development and security, and also the inevitable requirement of building a new development pattern. In accordance with the idea of "enterprise main body, point chain coordination, combination of long and short chain, classified policy implementation, internal and external linkage", we should make overall plans for the coordinated and efficient operation of the three industrial chains, solidly promote the work of fixed chain, complementary chain, excellent chain and strong chain, increase the support for the core links of the industrial chain, strive to forge long-term and advantageous links, accelerate the cultivation of leading enterprises of industrial ecology and invisible champion enterprises, and promote coordination between the central and local governments, optimize the policy support system for the development of industrial chain modernization, deepen the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of industrial chain, speed up the construction of independent, controllable, safe and efficient industrial chain and supply chain, and significantly improve the stability,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and modernization level of China's industrial chain and supply chain.

Key words: industrial chain; supply chain; new development pattern; industrial chain security; industrial chain moderniz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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