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斯马尼亚恶魔：袋獾

文/李斯凯

如果你是美国DC漫画公司的忠实粉丝，那么一定不会对“塔斯马尼亚恶魔”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塔斯马尼亚恶魔（Tasmanian Devil）是美国DC漫画旗下的超级英雄——休·道金斯（Hugh Dawkins），拥有能转换成半人半兽的超能力，而这里的“半兽”，就是袋獾。

在漫画中，主角以能轻松撕裂一切的强力钢牙为标志性力量，这是根据袋獾特征进行的改编，而“塔斯马尼亚恶魔”这个名字，则是源自袋獾生活的地方——在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以南240公里处，坐落着一个名为“塔斯马尼亚”的岛屿，占地面积超过6.4万平方公里，是澳大利亚唯一的岛州，同时也是袋獾目前唯一的栖息地，因此岛名就成了袋獾的代名词，而后缀“恶魔”，则要从它们那令人惊悚的叫声说起……

袋獾昼伏夜出，在深夜捕食时，常常为了保护或争夺食物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这种声音在夜深人静时能传得很远，听上去如同恶魔的哀嚎，让当地人惊恐不已；另外，加上其超强的咬合力，在人们的传言中，它们就像恶魔的化身，能咬断手指粗的铁棍、被捕猎器夹住的爪子，还常吃腐肉，能在一小时内吃光一只丛林袋鼠残骸……如此一来，人们便用“塔斯马尼亚恶魔”称呼袋獾，并渐渐传开。

相对于其他哺乳类动物的体积而言，袋獾是现存噬力最强的哺乳类动物，撕咬力甚至可以超过凶猛的狮子；但同时，它们又胆小羞涩，若非食物或生命受到威胁，绝不“动口伤人”。

因为常吃动物尸体，袋獾也被人称为“清道夫”。它们的效率极高，脑袋上长着巨大的咀嚼肌，下颌结构奇特，嘴巴最大可张开到180度，并且不会影响到咀嚼功能，连骨带皮带肉都会吃得一干二净；有时，它们也会化身为勇猛的杀手，袭击有毒的蛇类。据实验室调查显示，袋獾可以轻松咬死体重超过自己5倍的动物——一只体重约6公斤的袋獾曾成功袭击并杀死了一头30多公斤重的袋熊。

像袋鼠一样，雌性袋獾也有育儿袋，不同的是袋獾的育儿袋开口朝后，即便袋獾宝宝脑袋伸出育儿袋，也看不到妈妈的脸。雌性袋獾自2岁起每年发情一次，3月是交配期。进入发情期后，雌性袋獾的后颈部会鼓起厚实坚硬的肉块，同时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味，在雄性袋獾眼中，这样的雌性袋獾才“魅力十足”。

为了抢夺交配权，雄袋獾会相互斗殴、声嘶力竭地发出嚎叫。这种打斗一般不会点到为止，场面总是极为惨烈——它们相互挤撞、撕扯，一有机会就使出杀手锏：攻击对方的要害部位。因此在争夺配偶的战斗中，失败者往往非死即伤，胜利者也难免遍体鳞伤。但在袋獾的世界里，雌性袋獾对选择配偶拥有最后的决定权，所以即便是胜利者，也未必能得到“芳心”。每年交配期，许多雄性袋獾的面部都会伤痕累累，这都是雌性袋獾拒绝它们求爱时留下的记号。

一旦雄性袋獾求爱成功，在整个交配期间，它都会将雌性守在洞里，以保护“爱人”不受其他雄性侵犯。当雌性袋獾需要出去进食喝水时，雄性袋獾会一路护送，直到交配期结束。但之后雌性袋獾会继续和其他雄性交配，以得到最佳的遗传多样性。经历一个月左右的妊娠期后，雌性每胎能产20～30只幼崽，它们一出生就要开始竞争——必须靠自己的力量艰难地从产道爬进仅有4个乳头的育儿袋里。如此，每胎一般仅有4只幼崽活下来，其他的要么是没有爬进育儿袋里，要么是在育儿袋中因抢不到奶而夭折……

严酷的生存竞争和优胜劣汰，使得活下来的袋獾具有强健的身体和竞争意识。小袋獾一旦断奶，就会被雌袋獾“赶出家门”，但在竞争中成长起来的小袋獾生存能力很强，无论是捕猎毒蛇、蜥蜴，还是寻找、吞食腐肉，都不在话下，只要躲开大型猎食者的捕杀，它们大多数都能存活下来。正因如此，袋獾的数量迅速增长，直到18世纪，第一批欧洲移民来到澳大利亚后，它们的“好日子”戛然而止。

由于袋獾食量大，有时会为了填饱肚子而偷袭人类的家畜，加上经常在深夜发出令人惊悚的叫声，早期移民便对它们深恶痛绝，将其视为澳大利亚的祸害。于是，人类将猎枪对准它们，进行疯狂猎杀，百年内，袋獾的数量急剧减少，但没人料到，更不幸的还在后面——1996年，上萬只袋獾相继患上癌症，它们嘴周长瘤，接着扩散到脖子，影响进食，患病后通常只有几个月可活。在这种疾病的影响下，不到十年，袋獾数量再次减半，导致如今在澳大利亚大陆基本看不到它们的影子，只在塔斯马尼亚岛上有少量存活。

2006年，有专家对袋獾的癌细胞进行研究，发现这是一种罕见的传染性癌症。有澳大利亚媒体报道称，这种病的致命肿瘤并非来自宿主体内，而是通过袋獾之间的撕咬进行传播，按照这样的感染速度，预计不到20年袋獾就会灭绝——然而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20多年后，袋獾不仅没有灭绝，反而进化出特定的基因组来对抗这类癌变，也点燃了人类治疗癌症的希望。

2019年3月30日，BBC报道称一支国际研究团队发现，幸存的袋獾体内免疫系统发生变化，可以抵抗这种致命恶疾的侵袭，甚至已经适应并与之共存。该团队成员安德鲁·斯托弗在接受采访时说：“这项成果对人类抗癌具有重大启示，或许在未来能帮助治疗人类癌症……”由此可见，与其说袋獾是“恶魔”，不如称之为“天使”——大自然创造出的可爱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