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因素视域下留守学生校园欺凌的研究
2021-07-10刘刚徐裕海杨芳饶力维
刘刚 ,徐裕海 ,杨芳 ,饶力维
(1.上饶师范学院 体育学院,江西 上饶 334001;2.鄱阳县莲湖乡第二中学,江西 上饶 333124;3.上饶市茅家岭周田小学,江西 上饶 334001;4.上饶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江西 上饶 334001)
2019年11月江西省鄱阳县某中学发布的一篇《关于请求维护校园安全,保护师生安全,严惩实施暴力欺凌违法活动人员的报告》在网络热传,使留守中学生在校园欺凌问题再次被社会广泛关注。教育部、中央综治办等11部门于2017年11月印发的《加强中小学欺凌综合治理方案》中明确界定:“中小学生欺凌是发生在校园(包括中小学校和中等职业学校)内外、学生之间,一方(个体或群体)单次或多次蓄意或恶意通过肢体、语言及网络等手段实施欺负、侮辱,造成另一方(个体或群体)身体伤害、财产损失或精神损害等的事件。”[1]个人、家庭、学校和社会被看作校园欺凌的四大影响因素,其中家庭是首要的基础环节[2]。但遗憾的是目前国内学者对家庭因素对校园留守生欺凌影响的研究,多在概念的界定、理论的建立及价值的维护等方面,对结合本土实际进行实证研究则相对较少。因此,本研究旨在探究江西省校园欺凌行为与家庭因素的关联,为校园欺凌行为的防控工作做出探讨,以适应校园欺凌行为治理路径前移的趋势[3]。
1 研究对象及方法
1.1 研究对象
2018年10月,研究人员采用随机分层整群抽样方法,随机抽取江西省某市A、B、C 3个县,将被抽取的3个县按照县城、乡镇分层,每层均随机抽取2所学校(初中、高中各1所),每县抽取的4所学校中均含有1所中专学校,然后将被抽取的学校按年级分层,每个年级各随机抽取3个班级,共调查108个班级,发放问卷5 386份,收回有效问卷5 228 份,有效回收率为97.06%,其中男生2 761 名(52.81%),女生2 467 名(47.19%);初中生2 671名(51.09%),高中生2 557名(48.91%)。本文所指的留守中学生是指截至调查日期,父母双方或一方离开6个月以上的13至18岁青少年[4]。
1.2 研究方法
1.2.1 调查问卷法
查询国内外相关文献、征询专家意见编制问卷,问卷主要包括:(1)基本信息:性别、出生日期、年级、户籍所在地、父亲学历、母亲学历等;(2)中文版校园欺凌经历量表:是国际上标准化通用欺凌问卷,共有16个题目,分别评估欺凌行为的受方(第1至8题,包括被排斥、被起绰号、被殴打、被支使等)和施方(第9至16题,包括排斥他人,叫他人绰号,殴打、支使他人等)。在任一题目中,回答了“经常”或“一直”的被试则被认为是欺凌行为的受方或施方[5]。
1.2.2 数理统计法
调研的所有数据利用SPSS 20软件进行统计和分析。
1.2.3 逻辑分析法
对统计的数据进行定性、定量的研究,分析产生结果的原因。
2 结果与分析
2.1 江西省校园欺凌发生率较高,但随着学生的学段升高欺凌发生率总体呈下降趋势
此次调研数据如表1所示,据此得出43.42%的中学生(其中留守中学生被欺凌为760人,非留守中学生被欺凌为1 510人)在过去一年曾遭受欺凌,与我国2017年5月发布的《中国校园欺凌调查报告》显示的中部地区校园欺凌事件发生率为46.23%相吻合。陈纯槿等人对北京、上海、广东、江苏的研究发现,在这四个发达省市中校园欺凌的发生率为22.5%[6],另一项综合性研究呈现出中国大陆学生校园欺凌的报告率为2%~34%[7],与这两组数据比较,江西省校园欺凌事件发生率较高。但从学生学段层面看,无论是留守(初中80.28%,高中51.93%)还是非留守(初中43.24%,高中30.45%),两群体中初中生在校遭遇欺凌的概率都显著高于高中生,说明随着学生的学段升高,校园欺凌发生率总体上呈现下降的趋势,与郑茹等[8]对北方某城市中小学生欺凌行为流行现状的研究结果相一致。由此说明,校园欺凌在不同经济社会文化发展的南方与北方、农村与城市存在着共性,在干预方面需更多关注初中年级学生。
表1 留守中学生与非留守中学生欺凌行为的性别和学段对比(n=5 228)
2.2 校园留守中学生欺凌发生率均高于非留守生
分析表1还可以看出,留守中学生在不同性别、不同学段的欺凌、被欺凌的检出率上均显著高于非留守生,其中留守学生被欺凌率为66.20%,表明他们是被欺凌的主体,更易成为受害者。
这主要由留守学生性格本身和家庭环境两方面造成:一方面,留守生因父母长期外出打工,缺乏安全感,导致害怕与他人接触与沟通,不敢向人表达自己内心的意愿,当面对他人不合理要求的言行时不懂得如何应对,给人留下“懦弱”“好欺负”的印象标签,性格内向的学生在遭受欺凌方面显著高于性格开朗外向的学生[9]。另一方面,留守学生通常家庭经济较差,普遍存在自卑心理,长期不在身旁的父母无法对其进行人际交往上的指导,从而在人际关系上的处理能力和自卫能力都较弱[10]。所以,更容易产生人际矛盾、矛盾激化直至受到伤害。
2.3 留守中学生校园欺凌的形式以语言欺凌为主
欺凌行为根据发生方式可分为言语欺凌、身体欺凌、关系欺凌和网络欺凌[8]。此次问卷调查选择了前3种的欺凌方式制作了16道选题。从1 148名留守中学生欺凌、被欺凌的调查得知:“即使他们不喜欢,你还是会叫某些学生的绰号”“你会说某些学生的坏话”与“被其他学生叫你不喜欢的绰号”“其他学生说你坏话”分别占26.51%、32%与38.94%、43.52%,相比而言,校园欺凌、被欺凌的主要方式仍是语言欺凌,此与《中国校园欺凌调查报告》的结果相一致。
占比不小的语言欺凌往往被大家忽视,且此类被忽视的欺凌往往伤人于无形。由于它通常凌辱自尊、侵害心理最脆弱之处,对身心尚不成熟的孩子来说会造成严重的心理创伤,带来的伤害更大更具隐蔽性。贵州师范大学心理学副教授黄亚夫认为:“一个群体屡次、长时间对个体进行语言欺凌,证实这个受害者的交往氛围是不健康的。但孩子的成长却要从健全的交往环境中获取正能量,通过这类能量将自己融入集体和社会中。这是语言欺凌对青少年最严重的危害。”[11]
2.4 不同家庭因素之间留守中学生欺凌检出率比较研究
对留守中学生4种不同家庭因素的12项指标进行X2检验(见表2),结果显示,不同性别组间、不同父亲学历组间留守学生欺凌、被欺凌检出率P 值均>0.05,不具备统计学意义;不同户籍组间,留守中学生被欺凌行为检出率差异也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但在欺凌行为检出率上,户籍为农村的留守中学生(78.98%)高于户籍为城镇的(21.02%),且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母亲学历组间,留守中学生欺凌行为检出率的差异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但在被欺凌行为检出率上,母亲学历为初中的留守中学生(45.53%)高于母亲学历为高中/中专的(10.13%),且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家庭户籍、母亲学历这些家庭因素从侧面反映出留守生的家庭沟通状况和教育模式现状。
表2 不同家庭因素组间留守中学生欺凌、被欺凌行为检出率比较(n=1 148)
目前有46.74%[12]的农村留守孩子是父母双方都外出,其中单独居住的留守儿童占整体留守儿童的3.37%[12],这种长期父母亲子共处时间的不足便产生了家庭教育功能弱化[13],此弱化对孩子之后在校园中的所作所为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14]。通过调研中对学生的访谈明显可以看出:农村籍的留守中学生由于父母长期不在身边,缺少父母的直接交流,其他的监护者忙于农活和家务活或者年迈体弱而疏于沟通,其家庭生活气氛不甚和谐,其情感沟通方式的稳固程度受到威胁。农村籍的留守中学生的学习和生活中遇到麻烦,有了问题,不能及时与父母沟通,难以寻求他们的有力帮助,难以寻求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加之未成年人的道德认知能力不足,不甚具备辨别是非善恶的能力,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情绪,极易导致校园欺凌行为的发生。
同时,父母的文化素养直接正向影响着孩子的性格和人生[15]。调查显示母亲文化程度对子女的性格情况一般是正比例关系。当然家庭教育的水平不能单单靠父母学历水平来衡量,而是需要通过很多其他的维度来探讨。此文的论述无歧视的意思,完全是探讨一个总体概率以及整体平均的差异。调研发现学历较高父母对子女教育的参与度更高,采用更温和的教育方式,关心孩子的心理健康,尊重他们的本身意愿,这样孩子通常更加自主有想法。然而,低学历水平的父母(尤其是对孩子负主要责任方的母亲)往往不能采用“学会理解、懂得接受、倾听孩子声音”的宽松家庭教育方式[10]。极端型的家庭教育方式让孩子无法体会到家庭的安全感和归属感,性格上越来越胆小懦弱,易沦为被欺凌的对象。孩子就像父母手中的风筝,不管飞多高,孩子都知道当他疲惫、受委屈的时候,会有一双大手接住他,会有一个宽厚的臂膀支撑他,会有一双充满爱的眼睛一直在关注他,他才能有勇气、有自信地面对成长的波折。
2.5 防治留守学生校园欺凌的主要对策
2.5.1 提前关注校园欺凌的高危群体并提供早期干预策略
传统的学校多在欺凌事件曝光后被动地以批评、处分欺凌者了事,不能厘清欺凌者与被欺凌者之间的关系,以及事件背后更深层次的缘由,无法从根本上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其实无论是校园欺凌者还是被欺凌者都有些显性特征,学校群体边缘的留守生因为其自身的家庭经济贫困、弱小体型、成绩欠佳等弱势条件成为欺凌事件的高危群体。治理校园欺凌的办法应侧重于预防和早期介入。同时,明晰语言欺凌不容忽视,教师提前干预和处理,创造一个适合学生健康成长的健全校园环境。
2.5.2 加深留守学生父母对家庭因素影响校园欺凌行为的认知度
校园欺凌已成为社会问题,它既源于学校教育的偏颇,更源于各类家庭因素的缺失。处于青春期的中学生具有极强的可塑性,如果父母一方面与他们保持顺畅的交流,另一方面坚持积极型的家庭教育方式,是能纠正孩子已发生偏差的认知观和世界观的。掌握正确的法制纪律观念,使其在面对冲突时,能沉着应对而不至于发生过激行为。负责任的父母日常需教会孩子自尊自爱,学会自我保护;当孩子遇到欺凌时,必须要保持理智并站出来,一是让他们感觉到安全,二是让他们学会明辨是非,远离欺凌事件,防止欺凌事件再次发生。
2.5.3 探索建立政府主导、学校牵头、家庭协作、社会参与的新未成年人保护机制
目前的校园欺凌、留守学生、流浪儿童等问题都是整个未成年人保护系统的一部分,此类问题的浮现显示出我国还没有从制度层面形成一个未成年人保护体制。虽然我们已经有了《未成年人保护法》,但立法其实只是这套系统的第一步。应进一步落实《关于在农村留守儿童关爱保护中发挥社会工作专业人才作用的指导意见》,在民政局及留守儿童保护中心的指导下,积极发挥学校、家庭、社会在治理中的创新作用,维护未成年人合法权益,促进未成年人身心健康发展。其中儿童自护“三防”课程就是通过多维度、定制化的服务菜单来提升留守学生应对各种侵害的自我保护意识和能力的。
3 结论
目前,校园里的欺凌现象已是全球性的问题,每年全世界有接近2.46亿儿童和青少年因性别、文化差异、种族和体貌特征等遭遇校园欺凌。位于我国中部的江西省校园欺凌发生率较高,从学生的年级层面看,初中生遭遇在校欺凌的概率显著高于高中生。由于江西省同时也是一个农民工输出大省,随着外出打工父母的离去,留守学生缺乏至亲关爱和有效监护,使他们成为校园欺凌事件的主要欺凌者和受欺凌者的现象更为突出。研究显示:留守学生家庭是校园中欺凌的高危群体,频率最高的欺凌形式是语言欺凌。其中农村户籍和母亲文化水平不高同样是孕育校园欺凌和被欺凌的危险因素。校园管理者认知这些风险特征,提早筛选出可能涉及欺凌的高危学生并及早进行关怀教育和干预辅导,将大大减少此类事件的发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