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孙丽丽

《花满朵》

作 者：海飞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简 介：一个不曾被命运眷顾的乡村女子，一朵与苦难共舞的坚毅灵魂。她必须承受苦难、屈辱与爱情煎熬，直至粉身碎骨，如凤凰般浴火重生，撼人心魄。她在欲望中挣扎和沉沦，在天地间奔走与呼号，在中国村庄这座微缩的王国中，以血泪书写自己的生命史。

花满朵，一个散着青春芬芳的名字，喻示着美好。

而读海飞的小说《花满朵》，却让人悲凉寥落地想到一句诗：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

小说主人公花满朵，是一位不曾被命运眷顾的乡村女子。烟雨迷蒙的牛镇，青石板街散着岁月的风霜，她打着一把半旧的黑色雨伞，行走在故事中，一步步在演绎吉祥瞎子所算的命：“我看不到你的将来，我只看到有一大片的苦，像一大片的树林一样，在等着你慢慢走进去。”

花满朵，温婉的南方农村女子，却有着水草般的柔软坚韧。为了履行母亲的遗愿：给有智力缺陷的弟弟讨一个老婆，以延续香火，给因恋爱被弃而变得精神恍惚的妹妹，找一个家，从此一条无形的绳索，将她的青春沉重地捆绑在一起。她上山砍柴，下河捞沙，在窑厂做短工……

承诺，是对生命的尊重。完成了承诺后花满朵却把自己卖了，卖给木讷还大她十多岁的陈文武，为弟弟还账。这时她的生活却变得像抹布一样，千疮百孔，旧愁新恨不间断地涌来。她与窑厂厂长陈九望的旧情，被其老婆发觉而被大打一通，婆家不再要她。遇到刘无线真心爱她，好生活伊始，而窑厂着了火，花满朵被疑为纵火犯，押送途中，她和拐卖妇女刘拐算账，不幸的是一场车祸发生了……

她像风中一枚颤抖树叶，化为一缕轻尘，那淡淡的笑容，秋菊般永远地开在了南方的天空。

幸福不是承诺，但为着自己的承诺去努力，活着便有了意义。陈九望对花满朵说：“你为了茶花留下的话，让满龙和满凤都过上好日子，你却把自己给弄丢了……你已经像一个老太婆了。”陈九望是不懂花满朵的，他只喜欢花满朵的美丽。

花满朵曾经是那样漂亮，弯弯的眼睛像一只搁浅的船，曾经是牛镇友谊楼的“跳舞皇后”，那是她人生最风光时，经常有男人为她打架；当花满朵为生活所累，在陈九望的砖瓦厂做工，陈九望虽然喜欢她，不过是让自己荒芜的婚姻来点绿意。一场春雨一场悲欢，这个懦弱的男人，却带给她一次一次生命的创痛。

但是，死前的弥留之际，花满朵依然纯情地牵念他，并决意卖掉自己的器官帮他重新开窑。这种纯情的爱情像田野里的一朵小花，似乎让人难以理解，自古多有痴情。其实女人对于爱情，就像一种叫荼蘼的花，拼了青春的花香，不留后路，也没有后路。

花滿朵对于生活的不绝望、不屈服，她像乡村一朵美丽而野性花朵；对于爱情的向往与追求，如树叶朝着阳光茂盛地生长；对于责任的不求回报地付出，绽放出人性美的光芒。但生活却一次次拿出鞭子抽打她，她的生命里没有鲜花。

琴弦为什么断了呢？因为承受太重？花满朵最后躺在了温暖的南山，躺在父母温暖的怀里，不再有混沌世间的漠漠风尘。

轻轻掩卷，夜色的凉意渐渐笼来，站地窗前，心中似乎有一种被牵扯的痛。

很喜欢海飞的语言风格，不温不火，清丽绵软，一种江南式的絮述。海飞说：这篇小说献给南方村庄里的女人，献给我的邻居花满朵。是啊，底层女性内心的真实声音，又有谁能够听到，爱与恨、欢笑与泪水，幸福与悲哀，都带着一种原始的素朴与愚昧。她们的艰辛与梦想，是一种无法抚平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