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的海外背景与企业研发投入
——基于融资约束的中介作用
2021-07-08魏彦杰丁怡帆曹慧平
魏彦杰,丁怡帆,曹慧平
(安徽财经大学 国际经济贸易学院,安徽 蚌埠 233030)
引 言
2021年两会工作报告指出:“要打好关键核心技术攻坚战,制定实施基础研究十年行动方案,提升企业技术创新能力,激发人才创新活力,完善科技创新体制机制。”研发投入为企业创新战略贡献了重要力量,也是提高企业竞争力的主要因素[1]。Wind数据库显示,中国企业的研发投入一直处于较低的状态,2019年研发投入占营业收入超过20%的A股上市企业不足100家,且企业之间的研发投入差距较大。高阶梯队理论认为,企业研发投入高度依赖于企业高管的决策能力,管理者特质会干扰企业经营决策行为,进而对企业的发展产生影响[2]。因此,深入研究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因素及作用机制,对完善企业治理系统、推动我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实施具有重要的意义。
企业的研发投入与管理层特征密切相关,具有较强的不确定性。现有文献从董事会异质性[3-4]、高管背景[5]、董事会独立性[6-8]、高管的政治联系[9]、董事的技术专长[10-11]等方面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广泛探讨。而董事长是企业管理团队的核心,对企业的战略决策往往起着决定性作用。有关董事长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几个方面:(1)董事长的技术特质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12]。研究发现,具有一定技术特质的董事长往往会更注重先进科技的运用和研发的投入来提高企业的创新能力。(2)董事长的人脉关系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13-14]。董事长与总经理的关系越紧密,董事长与总经理就越倾向于维护个人层面关系稳定,从而减少公司的研发投入。而当董事长与政府或其他企业高管联系紧密时,会给企业的融资提供一定的帮助,缓解研发投入时的资金紧张问题。(3)董事长的任期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15-16]。研究发现,董事长任期与企业研发投入成正比,即董事长的任期越长,企业研发投入越多。
从已有文献看,研究者对管理层特征与企业研发投入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较为丰富的研究,但少有文献关注董事长海外背景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更缺乏对其作用机制的深入分析和检验。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海外留学人数逐渐增加,留学归国的人数也在迅速上升,企业越来越倾向于招聘留学归国人员加入董事会甚至成为企业董事长。根据Wind数据库提供的数据,2013—2019年具有海外背景的董事长均值为0.108,表明具有海外背景的董事长在上市公司中有着一定的比例。在此背景下,研究董事长的海外背景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2021年的两会指出“研发要靠人才,人才创新是活力”。伴随着国家和各地政府陆续推出海归人才引进政策,每年归国的海归人数逐渐增长,但这些海归人才是否为我国的发展发挥了实际作用,哪些类型的海外人才更能促进企业的创新能力依然是目前有待实证检验的问题,本研究为地区和企业引进具有海外背景的人才提供了经验证据,也为企业创新发展提供了具体的指导方向。
一、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一)董事长的海外背景与企业研发投入
高阶梯队理论认为,企业的战略决策会受到内外部环境和管理者个人特征的共同影响[4]。研发投入是一项充满不确定性和高风险性的长期性企业活动,在企业研发投入中企业面临着获取资源、分配资源等多个环节,使得企业管理层处在一个较为复杂的决策环境中。董事长作为整个企业高层的核心,其个人特征对企业的研发投入有密切联系。但由于人的有限理性,管理者对内外部环境的变化难以认知全面。而具有海外背景的董事长通过在海外的学习或工作获得更多了解市场变化、掌握世界前沿管理经验和先进技术的机会,并且在多种文化环境下的熏陶,海归董事长会具有更全球化的视野、更包容的心态,这些特征使他们可以更轻松地面对研发投入中的各种变化与风险。
Rongli和Wen(2018)的研究表明,具有海外背景的董事长往往拥有高度专业化的技术、先进的管理经验以及多元化的视角,这使他们更擅长应对各种风险与突发状况,更可以在创新活动中获取资源并合理有效地分配到企业内部[17]。Vanhonacker(2006)指出大多数具有海外经历的高管掌握了在国内相对较为缺乏的技术和知识,这些高管对企业研发投入有着一定的促进作用[18]。Manso(2011)的研究发现,一个容忍失败的环境对于有效的研发投入有着一定的必要性,而具有海外背景的董事长其自身更为包容的心态可以为企业营造一个更为开放、宽容的环境[19]。Mathias(2015)的研究表明,具有海外背景的高管通常对失败有着较高容忍度,可以更好地发挥知识溢出效应,帮助企业打造更为健全的公司管理机制,进而带动企业的研发投入[20]。根据资源基础理论,企业具有不同的资源,这些资源可以转化为不同的能力,为企业提高竞争力[21]。具有海外背景的董事长为企业的研发投入提供了更专业的管理知识、多元的文化经历、更开阔的思维等资源,能够更好地掌握市场动态,降低了企业研发投入的风险性和不确定性,从而促进了企业的发展。
此外,在企业的研发投入等创新活动中存在着政治资源诅咒效应[22]。该理论认为有政治关联的企业往往会出现过度迎合政府、加剧金融化等现象,打破行业内的良性竞争,进而阻碍企业的创新活动,并且有政治关联的企业会更多地关注短期产量的提升,并将紧张的资源大量地投入与政府的联系中,进而降低了企业的研发投入。而具有海外背景的董事长与国内联系较弱,相较于不具有海外背景的董事长,他们会避免将企业的大量资源投入到与政府的联系中,会更加注重企业自身能力的提升,通过有效提高研发投入来增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据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董事长的海外背景与企业的研发投入正相关
(二)融资约束的中介作用
当企业聘请具有海外背景的董事长时,一方面,具有海外背景的董事长可以为企业带来先进的管理经验等无形资源,进而促进企业的内部融资,最终降低企业融资约束;另一方面,董事会扮演企业与外部联系的重要工具,董事长作为董事会的核心成员,其海外背景特征可以帮助企业从不确定的外部环境中获取更多的资源。Byrd等(2005)研究发现,聘请具有金融背景的董事长,可以帮助企业在经营情况不好时更容易获取社会资本的支持[23]。谢获宝(2019)通过实证分析发现,聘请具有海外背景的董事,可以利用其先进的管理知识等无形资源优化董事会咨询和监督职能,缓解企业的融资约束[24]。信息不对称是企业研发投入难以获得外部融资的主要原因。信号理论认为,具有海外背景的高层管理人员在中国属于稀缺资源,往往具有很大的“明星效应”。具有海外背景的董事长可以向市场投资者传递某种信号——该企业的董事长拥有着高学历、丰富的管理经验等利好信息,这些利好信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企业与市场投资者之间信息不对称问题,使企业更容易获得较多的市场投资,从而可以缓解企业的融资约束[25]。
企业的研发投入具有风险大、资金多、资金链长等特点,融资约束会给企业的研发投入造成很大影响。企业的创新项目往往会面临一定的资金压力,较大的融资约束会加大企业研发投入风险,进而抑制企业的研发投入。余明桂等(2019)通过实证分析发现,融资约束对企业创新尤其是在金融水平发展较低的地区具有显著阻碍作用[26]。周开国等(2017)研究发现,当企业创新能力越弱、融资约束越小时,企业就越倾向于协同研发[27]。当一个企业董事长具有海外背景时,往往会给企业带来多种资源,削弱企业与市场投资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通过降低企业的融资约束来促进企业的研发投入。据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具有海外背景的董事长会降低企业的融资约束
H3: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具有海外背景的董事长通过降低企业的融资约束促进企业创新投入,即融资约束在董事长海外背景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中产生中介作用
二、模型设定与变量测度
(一)样本选择和数据来源
本文主要研究董事长的海外背景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选取中国A股上市公司2013—2019年中提供董事长海外背景的相关数据为初始样本。其中,企业的研发投入数据来自Wind数据库,其余数据均来自CSMAR数据库。此外,本文删除当年ST、*ST的企业以及金融、保险类上市公司;再进一步剔除据有严重缺失数据的公司样本后,得到了6 774个样本观测值,本文对所有连续性变量均进行了上下1%水平的缩尾处理。
(二)变量选取与测度
1.被解释变量
研发投入(Innova)。衡量方法主要有两种:一是企业R&D投入与营业收入或期末总资产的比例。二是企业的研发人员占比。由于研发人员数据缺失值较多,结合数据可得性,参考朱沆等(2016)的做法[28],采用研发支出总额占营业收入比例来衡量企业研发投入。
2.解释变量
董事长的海外背景(Oversea)。该变量为虚拟变量,如果企业当年有海外背景的董事长,则记为1,否则记为0。
3.中介变量
融资约束(SA)。衡量融资约束的指标主要有KZ指数、SA指数和WW指数[25]。本文借鉴鞠晓生等(2013)[29]的做法,采用SA指数作为企业融资约束的代理变量,SA指数为负数,绝对值越大,表示企业受到的融资约束就越大。SA指数的表示形式如下:
SA=-0.737×SI+0.043×SI2-0.040×Age
其中,SI为企业总资产的自然对数,Age为企业上市年限。
4.控制变量
综合已有文献的做法,本文选取资产负债率(Det)、营业收入增长率(Growth)、冗余资金(Slack)、企业规模(Size)、企业年限(Age)、董事会规模(Board)、董事会独立性(Outdir)、两职合一(Duality)作为模型的控制变量。此外,本文还设置了年份(Year)、行业(Ind)等哑变量,以控制年度变化趋势和行业间差距的影响。具体变量说明见表1。
表1 变量界定与含义
(三)模型构建
参考已有的研究方法,本文建立如下计量模型:
Innova=α0+α1Oversea+α2Det+α3Size+α4Duality+α5Age+α6Slack+α7Growh+α8Board+α9Outdir+ΣYear+ΣInd+ε
(1)
此外,本文为检验融资约束的中介效应,采用中介效应检验三步法[30]:(1)检验董事长的海外背景是否会显著提高企业的研发投入。(2)检验董事长的海外背景能否显著缓解企业的融资约束。(3)检验董事长的海外背景和融资约束同时对企业研发投入的作用。因此,本文构建了以下模型:
SA=β0+β1Oversea+β2Det+β3Size+β4Duality+β5Age+β6Slack+β7Growth+β8Board+β9Outdir+ΣYear+ΣInd+ε
(2)
Innova=λ0+λ1Oversea+λ2SA+λ3Det+λ4Size+λ5Duality+λ6Age+λ7Slack+λ8Growth+λ9Board+λ10Outdir+ΣYear+ΣInd+ε
(3)
根据温忠麟等(2014)[30]对中介效应检验的进一步完善,本文在研究融资约束的中介效应时将按照以下步骤进行:
第一步,检验模型(1)中系数α1是否显著;第二步,检验模型(2)中β1和(3)中λ2是否显著,若均显著,则进行第四步检验,如果有一个或都不显著,则进行第三步检验;第三步,用Bootstrap法直接检验系数乘积,如果显著不为0,则继续进行第四步检验,否则说明中介效应不存在;第四步,检验模型(3)中λ1是否显著,如果不显著,表明该变量起到完全中介效应,反之,起到部分中介效应。
主要变量的描述统计结果见表2。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三、实证分析
(一)单变量检验结果
表3汇报了本文的单变量检验结果。结果显示,在不具有海外背景董事长的企业样本组中,企业研发投入的均值为4.674,低于具有海外背景董事长的企业样本组均值5.388,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因此,在不考虑其他因素的情况下,董事长的海外背景可以提高企业的研发投入,初步证明了研究假设H1。
表3 单变量检验结果
(二)相关性分析
本文对模型中主要变量进行了相关性分析。企业研发投入(Innova)与董事长的海外背景(Oversea)呈正相关关系,并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初步证明了假设H1。董事长的海外背景(Oversea)与企业融资约束(SA)、企业研发投入(Innova)与企业约束(SA)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030和0.065,且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因此,该系数表明融资约束与董事长的海外背景、企业研发投入均为负相关,与H2、H3相符。不过,上述结果仍然需要进一步的回归检验。
(三)回归分析
表4汇报了假设H1的回归结果,表4模型(1)是只列入董事长的海外背景变量,结果表明董事长的海外背景(Oversea)与企业的研发投入(Innova)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模型(2)是在模型(1)的基础上,纳入更多控制变量后的回归结果,系数在1%的水平上正向显著;模型(3)是再次加入控制年度和控制行业后的回归结果,董事长的海外背景(Oversea)与企业研发投入(Innova)在5%的水平上呈正向相关关系(回归系数为0.297),支持了研究假设H1,表明董事长的海外背景可以增强企业的研发投入。
此外,影响企业研发投入的因素有很多,从本文的控制变量看,在表4模型(3)中,企业资产负债率(Det)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负向显著,表明随着企业资产负债率的增大,企业的研发投入会降低;企业规模(Size)和企业年龄(Age)的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负向显著,即企业规模以及企业年限会降低企业的研发投入,可能是因为规模大以及成立时间久的企业往往具有“金牛企业”的特征,自身市场占有率已经很高,会产生一定的惰性和安于现状的心理,不愿意提高企业的研发投入;两职合一(Duality)和董事会独立性(Outdir)的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正向显著,即两职合一和董事会独立性会提高企业的研发投入。在两职合一或者董事会独立性高的企业中,管理层往往会具有更大的权力,带领企业开展创新活动时受到公司内部的阻力会相对较低,且独立董事拥有更丰富的外部关系网络和专业素养,可以更好地处理企业创新活动中的困难。
表4 基础模型回归结果
(四)中介效应检验
表5中模型(1)是检验董事长的海外背景对企业融资约束的影响,结果显示,董事长的海外背景(Oversea)的系数在5%的水平上正向显著(回归系数为0.014)。由于SA指数的值为负,即SA指数随着企业融资约束的增大而减小,因此从回归结果来看,董事长的海外背景会降低企业的融资约束,假设H2得证。表5模型(2)是检验董事长的海外背景、企业融资约束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此时董事长的海外背景(Oversea)与企业研发投入(Innova)在5%的水平上呈正向相关关系(回归系数为0.283),表明董事长的海外背景对企业研发投入有着直接影响,这与表4中模型(3)的回归结果保持一致。融资约束(SA)与企业研发投入(Innova)在1%水平上呈正向相关关系(回归系数为1.067),表明融资约束降低了企业的研发投入。通过上述分析以及中介效应检验步骤,可以发现,融资约束在董事长的海外背景与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中产生了中介效应,其具体表现为部分中介效应,假设H3得证。
表5 中介效应检验
(五)稳健性检验
1.更换核心解释变量
为了保证研究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参考刘中燕等(2018)的研究[31],采用研发支出总额与总资产的比例作为衡量企业研发投入的替代指标,并命名为Innova1,再次回归,结果见表6。表6模型(1)与模型(2)的检验结果显示,董事长的海外背景(Oversea)在5%的水平上显著,加入控制变量后,董事长的海外背景(Oversea)仍在5%的水平上显著。表6模型(3)在模型(1)与模型(2)的基础上,再度控制年度和行业后,董事长海外背景(Oversea)的回归系数为0.0013,在5%的水平上正向显著,再此验证了假设H1,也证明了本文的结果较为稳健。
表6 更换核心解释变量
2.内生性检验
虽然前文的回归结果为董事长的海外背景对企业研发投入的促进作用提供了经验证据,但是二者的关系也可能会受到内生性的干扰,即研发投入较高的企业往往具有更强的实力,也更可能会吸引或者选择具有海外背景的董事长任职。基于此,本文采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2SLS)以及广义矩估计(GMM)重新估计董事长的海外背景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
关于工具变量的选取,本文参考綦建红等(2020)[32]的做法,选取如下两个工具变量:(1)基督学校均值(Christian),采用截至1920年末基督教在各中国各省份创办小学、中学和大学数量的平均数,该数据来自《1901—1920年中国基督教调查资料》。(2)董事会规模(Board),衡量方式与表1一致。
本文选取上述两个工具变量的主要原因为:第一,当一个地区拥有基督学校时,表明该地区较早受到了国外文化的影响,文化氛围较为良好,更加吸引具有海外背景的人才;且该地区居民受到国外文化的影响也较多,更可能前往国外发展,这些人归国后也更可能前往当地企业任职。第二,基督学校的相关数据与研究样本相距时间较长,不会直接影响到企业的研发投入。第三,在本文之前的回归当中,董事会规模(Board)一直处于不显著的状态,即董事会规模与企业研发投入之间不存在显著性关系。但董事会规模的变化可能反映了公司发展阶段、治理体系和内部控制水平的变化,而这一变化带来的发展压力与发展意愿有可能影响到企业内部选举董事长的决策过程。
2SLS回归结果如表7中的模型(2)所示,在控制了内生性后,董事长海外背景(Oversea)的系数为0.367,在5%的水平上显著,表明假设H1在控制内生性问题后仍然成立。考虑GMM估计在有异方差时会优于2SLS,因此本文进一步对董事长海外背景与企业研发投入之间的关系进行GMM估计,GMM回归结果如表7模型(3)所示,系数估计值与2SLS基本一致,本文结论依然成立。此外,根据弱工具变量检验发现,F值为12.865,P值为0,表明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过度识别检验的P值为0.385,无法拒绝所有工具变量都外生的原假设,说明在统计的角度,本文选取的工具变量是较为合理的。
表7 内生性检验
3.Bootstrap检验
本文采用Hayes(2013)[33]提出的Bootstrap方法判断中介效应的稳健性,结果如表8所示,在95%的置信区间不包含0,说明间接效应显著,中介效应大小为0.0056。中介变量融资约束得到控制后,董事长的海外背景(Oversea)对企业研发投入(Innova)的置信区间不包含0,直接效应显著,大小为0.4221。间接效应与直接效应比例的绝对值为0.013,说明企业融资约束在董事长的海外背景与企业研发投入的关系中起到了部分中介效应[30],与前文结论相符。
表8 Bootstrap检验
四、异质性分析
(一)区分不同产权性质
产权性质是企业适应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对企业创新产生一定影响。究其原因,国有企业相较于非国有企业管理更为规范,受到的监督更强,且国有企业发展较为稳定,董事长的任期较短,故而对创新投入的热情较低,更乐于维持现状。而非国有企业大多都没有长期稳定的资金支持,且受到的监管限制较低,董事长任期较长,为了维持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更乐于去提高企业的研发投入[16]。本文采用虚拟变量的方法来衡量企业产权性质,国有企业取1,非国有企业取0。
为了验证产权性质对董事长的海外背景与企业研发投入关系的影响,本文参照刘柏等(2020)的研究方法[34],以产权性质为依据进行分组回归,表9的模型(1)与模型(2)检验结果显示,在非国有企业样本组,董事长的海外背景(Oversea)在5%的水平上正向显著,但在国有企业样本组,董事长的海外背景(Oversea)系数为负,且并不显著,表明董事长的海外背景对企业研发投入的促进作用主要体现在非国有企业中。
表9 异质性分析(区分不同产权性质与企业国际化程度)
(二)区分企业国际化程度
随着全球化的不断加深,许多企业逐渐进入各国市场。国际化程度较高的企业为了应对不同市场的风险,往往要不断地提高自身创新能力,而低国际化的企业所面对的市场相对没有那么复杂,对企业创新强度没有过高的需求[35]。因此,在国际化程度低的企业中,董事长的海外背景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可能会减弱。
采取引入国际化程度的虚拟变量的方法,样本中高于国际化程度中位数的为1,低于国际化程度的中位数为0。将企业样本分为外向型企业和内向型企业,表9中模型(3)、模型(4)的回归结果显示,在外向型企业样本组中,董事长的海外背景(Oversea)在5%的水平上正向显著,在低国际化样本组中,董事长的海外背景(Oversea)正向不显著。表明当企业的国际化程度不断增高时,面临的竞争更加激烈,对自身创新能力的要求将会更高,会更倾向于增加企业的研发投入。
(三)区分不同类型的海外背景董事长
本文将董事长的海外背景进一步细分为海外任职背景、海外学习背景以及兼具海外任职和海外学习背景三类,实证分析不同类型海外背景的董事长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回归结果如表10所示。表10中模型(1)、模型(2)和模型(3)的回归结果显示,兼具海外学习背景和海外任职背景的董事长对企业研发投入的促进作用更强;而具有海外教育背景的董事长(Oversea_edu)与企业研发投入(Innova)之间的系数虽然为正,但并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即具有海外教育背景的董事长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不显著,可能是因为海外教育背景的董事长虽然具有了较为先进的管理经验,但受海外任职经历的限制,对企业发展的认识程度还较为有限[35],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们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
表10 异质性分析(区分不同类型的海外背景董事长)
五、结论与启示
本文以2013—2019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相关数据为样本,检验了董事长的海外背景与企业研发投入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1)具有海外背景董事长的企业会更倾向于加大研发投入。(2)融资约束在董事长的海外背景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中起到部分中介效应,具有海外背景的董事长可以缓解企业的融资约束,进而促进企业的研发投入。(3)企业的产权性质与国际化程度也会影响到董事长的海外背景与企业研发投入之间的关系。在非国有和外向型企业中,董事长的海外背景对企业研发投入的促进作用更大。(4)兼具海外任职和海外学习背景的董事长对企业研发投入的促进作用更为明显。
本文的研究结论证实了具有海外背景的董事长对企业研发投入的积极影响,肯定了海外人才对于我国创新战略实施的作用,还发现了融资约束、产权性质、国际化程度以及海外董事长类型对二者关系的影响。基于此,本文的政策启示在于:
对于企业而言:(1)企业在构建核心领导层时,应适度把主要目光放在管理者的核心素质与能力上,适时聘请有海外背景的人员进入核心领导层,尤其是兼具海外任职和海外学习背景的管理人员,以其专业性的知识、多元化的思维、全球化的视野等无形资源来加强企业管理层建设,帮助企业做出正确的决策以提高企业研发投入。(2)与非国有企业相比,国有企业在进行创新决策以及选拔人才时,要增强自身机制的灵活性,减轻固有机制对自身发展的束缚,充分发挥各类背景人才的作用;对于内向型企业而言,要深刻认识到创新对于企业自身发展的重要性,树立“居安思危”的思想,不能因为环境的相对安稳就放慢企业的创新脚步,因此内向型企业要制定相关政策来加快自身的创新发展步伐,在合适的时候可以聘请海外人才来进一步优化企业的创新战略。
对于政府而言:(1)要进一步为企业构建更为透明、公开的投资环境,出台相关政策来帮助企业的良好认证信号被市场接收,减轻市场投资者与企业间的信息不对称,使优质企业可以得到更多的投资,使企业创新项目更好地开展。(2)政府也应进一步加大海外人才引进战略,肯定海外人才在我国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借助海外人才具备的多种资源带动企业发展。(3)适度放宽监管部门对国有企业的监管力度,提高国有企业的自主决策能力,为海外管理者提供更为良好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