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健康视角下美国社区绿道发展研究*
2021-07-03赵晓龙程世卓侯韫婧
赵晓龙,董 雯,程世卓,侯韫婧
1 研究背景
我国快速城市化带来了严峻的健康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全面实施健康中国战略,健康环境建设是战略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绿道作为线形绿色环境空间,在提升公共健康水平方面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1]。2010年《珠江三角洲绿道网总体规划纲要》提出建设“区域-城市-社区”三级绿道网体系,社区绿道作为网络体系的“毛细部分”具有分布广泛且形式灵活的特点[2],是我国存量发展时期高密度建成区的重要绿色场所。我国绿道建设正处于由省域层面向城市层面、社区层面发展的深化阶段[3],社区绿道公共健康研究对于提高公共健康水平、完善绿道网络建设具有重要意义。
健康主题的内涵随着时代变迁不断地深入和发展[4],《世界卫生组织组织法》将健康概念定义为“健康是一种身体、心理和社会生活的完好状态,而不仅是没有基本或虚弱”[5],破解了“无病即健康”的传统健康观,将健康分为生理、心理和社会健康三个维度[6]。大野秀敏[7]、赖寿华[2]和王婕[8]等人进行了社区绿道空间形态和设计要素分析,随着健康概念的普及,国内已有学者展开了社区绿道与公共健康的相关研究,茌文秀[9]基于绿道使用后评价(POE)指出广州市社区绿道对社会交往活动的支持作用,刘堃[10]阐释了深圳市社区绿道建成环境对体力活动绩效的影响机理,郝丽君[11]探讨了降低PM2.5的社区绿道空间可持续发展的有效途径,目前主要集中于特定时间段内单一健康内涵的横断面研究。
美国作为绿道的起源地,发展历史可以追溯至19世纪60年代,百余年的发展始终与社区个体生理与心理健康、社会健康和生态健康密切相关。本文基于公共健康视角,系统梳理了美国绿道在社区的发展脉络,归纳了其不同阶段在空间选线、结构形态、健康诉求及管理模式等方面的发展特征,总结了美国社区绿道的发展规律,以期对我国“健康中国”背景下的社区绿道建设提供宝贵经验。
2 公共健康视角下美国社区绿道发展历程
在社会发展的不同时期,人们面临的健康问题因社会背景下的主要问题而异。按照时间脉络可将其分为5个阶段:城市工业环境诱发精神疾病、活力空间缺失改变社会交往方式、交通干道繁忙引发骑行碰撞事故、久坐生活方式导致慢性疾病增加,环境问题严峻威胁生态系统健康。美国社区绿道针对不同阶段的健康问题进行了积极的探索和实践。
2.1 利用自然资源,塑造疗愈空间(1860s-1920s)
19世纪的工业革命带来了工业化和移民浪潮,密集的厂房和拥挤的居住空间造成了城市中空气状况恶化、阳光采光差和疾病传染等环境卫生问题[12],导致人们出现“神经衰弱”、“烦躁”或“各种功能紊乱”问题[13]。随着60年代城市公园运动的开展,城市绿色开放空间体系架构策略为市民带来了接触自然环境、恢复身心健康的条件[14],规划师们也开始探索如何在社区层面提供健康修复的解决途径。
1868年,Olmsted规划设计了伊利诺斯州芝加哥市西南部的里弗赛德新城(Riverside, Illinois),充分利用流经社区河流设计的绿色廊道,标志着绿道在社区层级建设的开端[15](图1)。社区分为A.B.C三个组团部分,社区绿道沿中心河岸(Des Plaines River)呈自由曲线状分布,其周边交叉口处均采用柔和的拐角设计以塑造平缓安宁的环境氛围[16]。绿道沿途充分利用基地自然资源塑造了旷奥有致的景观疗愈空间:在森林高地,结合蜿蜒支路为居民提供冥想空间;在河流凸岸处布置开敞草坪空间并结合自然地形和观景长椅丰富自然参与体验;河流凹岸处则通过植物围合形成半私密的野餐场所[17];沿河选用本土植物进行乔灌复合的自然式景观配置,加强沿河漫步的心理复愈效果[18]。在2001年一项实地调研中,多数受访者肯定了社区绿道空间对于获得安宁氛围、改善心理健康的支持作用[18]。
图1 1868年里弗赛德新城及其社区绿道
2.2 融合开放空间及公共设施,激发社区活力(1920s-1970s)
20世纪初期,一些美国城市开始了郊区化进程,低密度的土地开发模式增加了人们对汽车的依赖,原本可用于公共活动和社交场所的街道空间被汽车交通占据[19],社区可步行性降低且活力场所匮乏,人们“生活在单调的住宅中”[20]。霍华德的“田园城市”理论传入美国并为郊区的发展提供了可借鉴模式,主张通过郊区自然资源的利用和设施的合理配置建设绿色邻里空间,并通过林带防止城镇无序蔓延[21]。1923年,20名规划师和建筑师成立了美国区域规划协会(RPAA),开始建设紧凑且可步行的“花园社区”。
社区步行道路结合绿地与林带形成社区绿道,并融合社区开放空间与公共设施为居民提供出行及邻里交往空间,以激发社区活力。位于新泽西州的拉德博恩(Radburn)(1929年)绿道将中央公园、运动场、学校等公共设施集中布置于邻里单位中心处与社区绿道结合[19](图2a),公共设施集群布局模式有效的减少了社区绿道连接成本并增加了吸引力。随后公共设施集群逐渐外移布置以服务多个邻里组织,更大程度的增加邻里交往氛围,1936年的马里兰绿带小镇(Maryland,Greenbelt)形成单环闭合的绿道连接模式,将图书馆、社区中心等公共文化设施及运动场等体育设施作为社区触媒点布置于绿道向心处,形成活力设施集群并连接至五个居住街区[22](图2b)。1956年建造的鹿园村(The deer park village,Illinois)的林荫步行道不仅将六组居住组团连接至社区中心的设施集群,亦通过网状分布模式将居住组团与分散的公共绿地及环绕的森林保护区等开放空间连接起来,充分鼓励邻里之间的漫步、锻炼和交往联系[23](图2c)。虽然这种远离街道的规划模式后来受到了雅各布斯等人的批判[21],但社区绿道融合社会设施及开放空间的措施对于营造社区活力、提高社会健康具有积极意义,绿道所提供的交往环境可以通过支持社会参与进而提升居民自我认同和幸福感,从而对居民心理健康水平起到改善作用[6,24]。
图2 社区绿道融合开放空间及公共设施集群
2.3 提升既有街道品质,保障安全舒适 (1970s-2000s)
20世纪70年代以来,随着美国城市化的迅速发展和交通干道的日益繁忙,城市自行车道上的碰撞事故大幅增加[25],社区里惧怕自行车道、缺乏经验的车手们提出对低速安全、绿色舒适通勤空间的迫切需求。早在1961年,雅各布斯就主张通过交通限制手段达到机动车与行人的交通平衡[26],20世纪80年代兴起的新城市主义思想主张利用相对狭窄和树木繁茂的街道减慢交通并创造舒适环境[27],1984年安妮·惠斯顿·斯皮恩在The Granite Garden; Urban Nature and Human Design宣传了荷兰woonerf融合汽车、步行、骑车、花园和娱乐设施的多用途街道空间。在交通需求与规划思想的影响下,低交通流量的社区街道开始成为新的绿道载体形式。
社区绿道通过交通维稳措施保证交通安全,并结合公园及树木元素塑造绿色舒适环境(图3)。在交通维稳方面,绿道选线规划前通常进行潜在路线的交通分析,尽量选择交通量小、碰撞率低的社区街道以降低风险几率和设施成本;绿道内部设计通过交通控制与交通平静两方面减少人车碰撞,前者通过街道分流器或障碍设置以控制进入绿道的车辆数量,后者结合视觉提示和沿街的物理变化以减缓车辆速度,诸如利用凸出路缘降低路口车辆速度并减少行人过街距离,利用减速弯道和小型交通圈分别减缓绿道路径和交叉口车速,以及采用行人避难岛为居民提供安全过街保障等[28],在道路交叉口处利用图案对司机进行提醒也是一个便宜有效的办法,并通常通过居民参与绘制的方式实现(图4)。在环境品质方面,明尼阿波利斯第22大道社区绿道项目(The 22nd AvenueNeighborhood Greenway, Minneapolis)将5个邻里公园与社区设施组织穿插在一起以提供足够的绿色空间,林登绿道(Lydon greenway,Detroit)在连接公园绿地基础上沿街角空地建设袖珍公园,波特兰社区组织居民共同参与绿道树木种植活动从而提升街道绿化水平,绿化覆盖面积的增大可以有效降低街道空气污染诱发疾病的发病率,并通过提供非正式交往场所提升居民心理和社会健康[29,30]。
图3 既有街道交通及环境提升策略
图4 道路交叉口的彩绘图案提醒
2.4 社区绿道网络化,促进绿色出行(2000s以来)
进入21世纪以来,久坐的生活方式引起的肥胖、心血管等慢性疾病已经成为美国主要的公共健康问题[31],人们日益认识到运动与健康的重要性。2008年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颁布《体力活动导则建议委员会报告》[32],主张通过建成环境规划提升体力活动和改善公共健康;2009年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CentersforDisease Controland Prevention, CDC)提出健康社区设计倡议,旨在为所有社区居民提供负担得起、有吸引力和方便的健康选择,其中社区绿道作为健康社区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鼓励居民绿色出行以提高社区整体健康水平。
多主体协作的绿道选线模式促进社区绿道网络化建设,增加运动线路密度和连通性。波特兰运输局致力于每年修建15mile的社区绿道,每年选择优先级建设区域,利用社区绿道参与式网站结合线下问卷进行社区绿道调研,并组织社区研讨会、社区工作坊等公众参与活动以征求居民、利益相关委员会和非盈利组织的相关建议[33],从而帮助设计团队科学有效地完成绿道连接锚点确定与最终线路选择的规划工作。在多方共同参与、有机协作的选线机制下,波特兰社区绿道从最初的寥寥线性逐渐发展为网络化体系,自2006年至2015年的绿道覆盖居民范围已从29%增至80%[34](图5)。除了自身系统网络化,社区绿道在规划发展中也始终注意与城市绿道、自行车道及公交系统的连接,共同构建城市的绿色运动网络结构支持居民绿色出行。
图5 波特兰社区绿道网络体系形成过程
绿道网络路径设置不同类型的运动空间,鼓励各个年龄段及各种运动方式的体力活动。西雅图的社区绿道以全民运动的自行车道作为绿道骨架,其两侧步行路径的宽度、坡度及交叉口路缘坡道的处理标准多依照残疾人法案(ADA)考虑轮式使用者的特定需要[35],学校附近设置“安全上学路线”帮助儿童从小形成健康出行的生活方式,部分绿道路线连接至运动场等体育运动场地,部分与绿地空间相融合形成家庭友好路线从而为轮滑学习等活动提供更为安全的绿道环境(图6)。此外,为鼓励居民进入绿道进行体育运动,西雅图自2012年起定期开展社区绿道公众日活动,并与相关自行车组织合作进行老人、女士的自行车技能教学。
图6 西雅图国会山社区&中部社区绿道的运动空间类型
2.5 提高生态服务绩效,促进个体、社会及生态复合健康(2010s以来)
针对日益严峻的全球气候变暖、水质污染、雨涝灾害等城市环境问题,构建完整生态系统的城市可持续发展成为重要议题。社区作为城市生态系统的细胞部分可以有效开展基于居民日常生活的生态建设实践,美国可持续发展理事会将“可持续发展的社区”作为美国环境保护的十大重要指标之一[36],2012年美国国家环境保护局(EPA)发布以社区为基础的环境保护手册(Community-Based Environmental:A Resource Boo For Protecting Ecosystems and Communities)为生态社区建设提供技术指导和培训。生态系统作为人类的生存基质环境,通过环境圈层对与人类健康结果产生联动机制[37]。近年来有学者提出“生态系统健康”概念,即城市绿地可以通过提供广泛的生态系统服务从而对公共健康产生促进作用[6,38,39]。
生态调节服务方面,绿道结合低影响开发的雨水管理设施改善城市下渗雨水质量。2010年以波特兰为首的城市开始将低影响开发技术融入社区绿道中,利用生态植草沟、渗透床和小型雨水花园进行雨水净化以防止地下水污染,并同时起到弹性防洪的作用,学者指出清洁水质和减轻水灾均可有效减少居民胃肠道疾病的发生[39]。绿道同时将雨水管理设施与路缘延展(Bulb-out)等交通设施和街道家具等休闲设施相结合,从而创建出具有安全功能和邻里交往优势的景观交通空间和公共休憩空间。
生态支持服务方面,社区绿道通过合理配置营巢树种及食源、蜜源植物为鸟类及传粉昆虫提供生境廊道。201年旧金山非营利组织与城市和社区机构合作建立 “绿色连接项目”(Green Connections Plan),通过生态指南(GREEN CONNECTIONS ECOLOGY GUIDES)描述了24条街道路线的关键物种并提供推荐的植物种植及鸟类筑巢模式信息,帮助设计师、园丁和居民建造支持物种的生态街道空间;花园作为城市生物多样性的重要贡献者,可以减少城市生境碎片化并增加栖息地的连续性[40],Visitacion社区绿道(Visitacion Valley Greenway,San Francisco)沿途设置一系列社区花园,并在其中专门设有蝴蝶花园帮助形成传粉媒介走廊;Whau社区绿道(Whau neighborhood greenway,Auckland)组织社区居民共同参与河边的鸟类食源植物种植项目,利用公众力量进行生态物种保护。研究证明鸟类多样性及蝴蝶、蜜蜂等昆虫的物种丰富度对人体心理恢复均起到较好的促进作用[41,42]。
3 启示
本文基于公共健康视角对美国社区绿道发展脉络进行梳理,可见绿道始终在社会需求及规划思想影响下发展(图7),其发展规律可以归纳为以下4点:空间选线由完全依托自然资源到人工再造自然;空间形态由内部单一线性到社区网络化覆盖;健康诉求由单一个体健康到个体、社会及生态复合健康;建设管理模式由设计师意识主导到公众参与。我国绿道建设正处于由省际绿道、市域绿道向社区绿道的深化阶段,在此结合美国的社区绿道建设经验,从规划选线、多维设计、建设管理三方面进行我国国情下的社区绿道适应性探讨,旨在促进“健康中国”背景下的社区绿道建设。
图7 公共健康视角下美国社区绿道发展历程
3.1 完善社区绿道的规划选线机制
根据美国社区绿道发展历程可以发现,网络化是社区绿道最终的发展结构趋势,它可以扩大绿道健康功能覆盖范围并在不同社区绿道路径实现各个维度的健康效益。目前我国的社区绿道建设正处于起步阶段,尚未形成成熟的绿道选线模式,除广州、深圳以外城市的绿道结构仍较为零散,完善绿道选线机制是快速、有效、合理建设社区绿道网络化的重要前提。绿道选线应因地制宜,充分利用基地中的河流、绿地、林带等自然资源进行绿道建设,并以街头绿地、带状绿地的建设推动社区绿道发展;在较高密度建设区则可结合现有道路进行社区绿道规划,完善连接锚点选择-路径分析-最终路线确定的绿道选线流程,利用GIS工具对备选道路的机动车流量、碰撞率等外部条件因子及人行道设施、绿化情况等内部条件因子进行叠加分析,综合选取最小阻力路径以保证绿道健康效益并减少设施改造成本,合理推动社区绿道网络化进程。此外应加强社区绿道与公交地铁、立体交通和城市绿道的接驳联系,共同构成健康出行的城市绿色网络系统。
3.2 注重社区绿道多维度健康设计
美国社区绿道是从关注单一个体健康到个体生理及心理健康、社会健康和生态健康效益复合发展的过程。我国社区绿道更加侧重于通勤及休闲功能,促进多维度健康的绿道设计手法有待进一步丰富和发展。生理健康方面,目前以深圳市为首的社区绿道多将绿道直接加建于人行道上,但在部分人行道较窄或运动方式冲突严重路段仍需将自行车道依托马路设置,在此可利用凸出路缘、减速弯道及行人避难岛等交通维稳设施创造安全骑行场所,此外绿道设计应充分考虑弱势群体需求,通过安全上学路线和交叉口路缘坡度设计等鼓励儿童和轮式使用者的体力活动行为。在心理和社会健康方面,社区绿道可充分结合基地自然资源和本土植物种植以缓解精神压力,融合活力集群设施并沿途设置开放交往空间以增进社会交往支持。生态健康方面,应积极利用技术手段和经验支持实现社会绿道的生态调节和支持服务,诸如利用社区绿道沿线绿化带积极开展雨水循环利用、弹性防洪的生态建设以及通过营巢树种及食源、蜜源植物的合理配置营造生境廊道。
3.3 建立多主体参与的建设管理模式
美国社区绿道建设管理逐渐由以政府决策和设计师意识为主导的自上而下模式转变为自下而上的多主体参与模式。目前我国绿道选线规划仍以政府和设计院为主体,居民难以直接参与到绿道的选线及建设中,美国的公共参与机制对我国社区绿道管理具有较大借鉴意义。结合我国国情,实行“政府-规划者引导,街道组织,多方参与”的建设管理模式。构建区政府的社区绿道网站平台进行居民意见调研及信息发布,线上线下调研相结合以增加公众参与的广度。以街道为单位组织社区研讨会、互动工作坊活动以增加公众参与深度,充分征求居民在连接点选择、线路布置等方面意见,使社区绿道建设真正满足居民日常需求。此外街道办可以定期举办社区绿道植物种植、交叉口彩绘等组织活动,最终达到共建、共治、共享的社区绿道建设管理效果。
结语
美国社区绿道始终在各个历史阶段社会背景和规划思想的公共健康主题推动下发展,经历了由单一个体健康维度到个体、社会及生态多维度的健康功能转变。在我国“存量提质”发展的现阶段,社区绿道建设可以有效利用现有资源推动公共健康水平,落实“健康中国2030”国家战略。现阶段我国各城市应加速启动社区层级的绿道建设,通过规划选线、多维设计、建设管理3个方面逐步完善社区绿道体系建设、实现绿道多重健康效益。
图、表来源
图1:根据参考文献[11-13]改绘;
图2a:根据参考文献[14]改绘;
图2b:根据参考文献[17]改绘;
图2c:根据参考文献[18]改绘;
图3:根据参考文献[24]改绘;
图4:引自参考文献[24];
图5、6:根据波特兰运输局-社区绿道网站(https://www.portlandoregon.gov/transportation/50518)整理绘制;
图7:根据西雅图运输局-社区绿道网站(https://www.seattle.gov/transportation/projects-and-programs/programs/greenways-program)及GoogleMap街景绘制;
图8:作者绘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