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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让一棵树埋下三千伏兵(组诗)

2021-06-28唐成茂

鸭绿江 2021年2期
关键词:大雪桃花火车

大雪让一棵树埋下三千伏兵

因为下雪才会有马吗

鹅毛大雪在空中扬起马蹄

大雪会覆盖骏马

大雪会覆盖奔跑

大雪让江河变柔 让爱情变软

大雪让一棵树埋下三千伏兵

大雪让道士在寒山寺旁隐如棋子

大雪让诗歌与白为伍 低头不语

大雪让一口大井装下张打油的蝉声

因为下雪 世界沉沉睡去

少林寺外的风声争着殉情

有人背靠古老的歷史 迎风而立

放下屠刀 立地成佛

五百年前的皇阿玛   褪去皇袍

和淫威

风不是看不见的黑洞

人生不是最大的迷宫

只有雪花在风中 能解一切难解的试题

能将时间的马匹 人间的纷争

轻轻覆盖

黄河之水顿悟的生活还有些苦涩

黄河之水天上来 还要回到天上去

明天从菖蒲的根部 从黄河的肌理之中

带来水嫩的黎明

长袍藏虱的智者 首迎第一滴圣水

再用一滴圣水

划开泪流满面的江河湖海

菖蒲在黄河之水的尖端飘香

黄河之水顿悟的生活 有些苦涩

菖蒲不会知道

只有水上的黎明能够体会 黑夜的苍白和怀才不遇

茫茫水雾不是谶语

有些浪花爬到哲学的高度

从时间的边缘

滚滚而来

智者怀抱春天行走 智者怀抱着水又翻阅水

公孙刺水的长剑被历史挡在水外渴望水

历史被滚滚洪流折断

没有留下痕迹

无论有多少逼视的锋芒 都切不开 纷纷

扬扬桃花下

水做的美丽

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 一辈子都在水中

沉浮

河流挑选曲折的驿站约会未来

一滴耿直的水夭折于包容的天空

仍追求洪流

流水不是流浪 不会像人和草那样落魄

没有远方 找不到故乡

人和草都在水的立面上枯萎 只有水的枯荣

让草无行或者无声

让人不是人或者更像人

我的城市水一样嫩白

在南方 在水之湄 临水而居

你一生一世跟随了浮萍

总有被命运打湿的人 怎么也晒不干身世

在南方 在水之湄

水洗干净了谁的污点

城市水一样嫩白 历史的脸面水红水红

好像人人都没有棱角

谁做事情又都风生水起

窝棚里的日子湿漉漉稀拉拉

阳光明媚的上午想不到城市说话做事的水深

口杯里的月光照耀着打工仔的幸福或悲伤

一条一条鱼一样的文字南腔北调虚构着迁

徙人生

眉宇之上一撇一捺的方言扯动城市滴着活

水的脉络

荔枝公园的女性在海风中松了纽扣将世界

完全打开

谁在城市的夜晚把她们水灵灵的人生翻阅

地王大厦这一天也变得水性杨花

杜鹃花水一样娇艳和深情

大小梅沙水做的女人站在水上挽救水

巴登街发廊门前涂脂抹粉的转灯

转动着水一样的骨肉和似水流年

历史要记录你时你一定不在现场

改写历史的人 所有的价值都被海水淋湿

浇透

在南方 在水一样灵动的深圳

每一个人都是匆匆过客

每一个人都有水的媚俗水的尊严

在别人的城市逆水行舟一片汪洋都不见

都抓不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都是给别人送

稻草的人

我的履历和过去都有水分

所有的错误所有的怀想都被水洗白

因为有期待

我们的日子才如此尊荣并哗哗流淌

书本上有了爱意日子就没有沧桑

我翻开一本书

翻开内心的细枝末节 翻开生活新的一页

远行者把书本束之高阁 灵魂就被关进低

矮的小屋

所有的日子都不透气

如果我不翻书

生活就会黑暗无边 孤独就会密不透风 屋子里就会飘出霉臭味

我喜欢披读古书 所以昨天古香古色 明

天深入浅出

我尤其爱读唐诗宋词元曲 爱用经典之作喂养萌动的青春

每当我推开古韵十足的窗户 窗外的世界就抑扬顿挫平平仄仄

抱一本线装书到江边 用日记本夹住滚滚

奔流的江河水

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

我用高贵的寂寞钓到寒江雪

我贫穷而精神富有 小屋里洒满明月的清辉

生活中充满盎然诗意

书本上有了爱意 日子就没有沧桑

书本掉在地上 我会马上拾起来

我用虔诚拾起敬畏 用热爱擦拭旧梦

我把拾起来的书放回书架

把生活放得更高一些 不让今天玷污明天

一张报纸飘落地上 一段感情就不能飞起

来爱我

散发出油墨清香的梦想 横撇竖捺

缠绕着历史

我的历史

不会失重和失语

每一滴水都生长着灵魂的骨头

不管是名字还是名分溶入水中

都会归入大海 都不再回头

不管是一滴水还是一湖水 都水灵灵地娇媚

都生长着灵魂的骨头

上善如水 穿越刀子和骨子

没有棱角 也抓不住缰绳

在桃花村 与一滴透明的水邂逅相遇

桃花纷纷扬扬 如雨带梨花 让我的梦想

晶莹透亮

这滴桃花水款款滴落 也惊起了桃花梦

这滴桃花水洒向桃林

天空也会有一丝晃动

这滴桃花水转一个弯子 落在地上 人生就会有一些动静

一滴轻盈的水和一枚温情的桃花相遇的

故事 零落成泥

也是一段传奇故事

柔软的身子和纯洁也会刺痛坚强

骨子里的坚定和坚强 对峙锋芒和锋利

就是悬在檐颚下 挂在石壁上 就是没有飞流直下的悲烈

一滴水陪伴一枚桃花缓缓流动的青春

也是一首动人的抒情诗

与一枚桃花邂逅相遇

一滴水在晴明或黑暗中

咏唱恒远与忠诚

就是没有妙曼的身姿和骨头里的笙歌

就是只有头破血流也要奔流的勇气

以及不让生命向生活低头的骨气

也令我臣服

这是人生的雨水 在叮叮咚咚地滴落

不管谁与之相遇 都关乎这个人一辈子的

成败

这个人一辈子都会有似水柔情

有些事情可能会被打湿

房顶上奔跑的雨 哗啦啦打湿激情

根系里的余温 不会冷却

叶脉里的血液 没有枯萎

我们可以跨越 弯曲而自在的内心

夜很黑 愿望很陡

金属的雨淅淅沥沥

人生可能会打滑

雨没有停 有些事情可能会被打湿

我就这样深入 辽阔的雨夜

体验心灵的鹅黄和清凉

人太灰 天太暗 我看不见桃花的脸面

和有些人的用心

我只有靠诗歌 走完情感之路

蔷薇花残存 用旧的爱情

我在你的旧信里 寻找幸福的源头

在花蕊里听到 石头的悲鸣

大路上的人和伞很少 要死要活的情和爱

倒了一地

我用透明的展望

缝补凤尾竹黯淡的叹息

修补岁月的伤痕

校正人生的倒影

只要爱情还在

我的文字就会散发出淡香

灵魂就会在黑夜苏醒

水边的故事波光粼粼

一个女孩子用一盆水 打湿黄昏

折叠好从水里捞起的季节 沉鱼落雁

纤纤玉手捋一捋水淋淋的刘海 无意间触到

别人的感情

有人用钓钩把爱慕吊在河滩上 水边的故事

波光粼粼

那波动的黄昏故事 会成为

千古绝唱

女孩子爱在河边洗脸洗花衣

她湿漉漉地走进 人家的梦里

多少个早晨和黄昏 多少目光在河滩上

流淌成追忆

多少人看到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袅袅娜娜

地摆动着

青春和妩媚

这是一个黄昏中镀金的动词 是男孩子都

会把鞋和理想

丢在岸边

以一个动词的最佳动作 扑进柳枝绷紧的

河面

惊起一滩鸥鹭

和一脸盆羞涩

河水是一把锋利的软刀子

河水如刀 切出河岸的意念和意志

河岸掌握着流水的异动 能够切开流水的

前世今生

河水如刀 是一把锋利的软刀子

你行进在人生的刀面上

语言的飞流可以切除你的一生 抹掉你的

一切

把你从洪峰之上

打回原形

河水如刀

不会切去 穿马褂披黄袍的二十四史

不会切去 惊扰里尔克的玫瑰之梦

不会切去 掩映东坡光芒的丹桂之花

河流如刀 锋利而粗放

在人生的高地 一浪打过一浪

让你留下骨头血性块状的影子

河流的血液 只有荆轲可以畅饮

血色黄昏 打湿 一个朝代的

一身

我抓住河水 抓住泪光

和泪光中闪闪发亮的刀子

如前朝游侠 黑衣 披风 飞檐走壁

落日中 我踩着巨浪磨刀

披着边塞诗和柳永词磨刀

磨光月亮 在磨刀声中 与

柔白的流水和悠长的命运

一同

浅唱

父亲和一列火车崭新坚硬而挺直

第一次见到火车 火车是父亲肩膀上的儿子

我和时代一同前行  一路上碰到父亲的叮咛

这列从深圳出发的火车 崭新 坚硬 挺直

雪白的床单密密铺开孤独和希冀

投奔深圳 我的生活登上飞驰的火车

父亲用牵挂拉长多皱的年轮

在这个平静而跃动的上午 金色的阳光沐

浴着激情

我和这列火车滚滚向前

汗流满面的父亲尾随而至 他用手帕折叠

成方块状的慈爱

依依送出一地的深情

父亲的手帕可以擦拭皱纹 生活中的很多

地方

他的手帕无法到达

父亲愿意用生命铺成铁轨

钢铁的轰鸣里有他笔直的坚毅

父亲的目光一直望着我的未来

我去了远方 他守着寂寞 最终登上生命最后一列火车

去了比远方更远的地方

那是仙鹤之乡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抬头望不到头 低头见不到故乡

父亲担心铁轨不轨死不瞑目 父亲希望一

列火车

只乘载我一个人飞奔

父亲希望我火车上的人生谷粒般健壮

我的欢笑穿越隔膜和忧伤

平穩的生活 没有阴影磕绊青春

【责任编辑】  盛 之

作者简介:

唐成茂,国家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理事,广东省散文诗学会副主席,全国诗歌报刊网络联盟轮值主席。在《十月》《中国作家》《中华文学选刊》《诗刊》《人民文学》等国内外报刊发表文学作品数百万字。有数部作品在报刊连载。出版11部文学专著。获俄罗斯作家协会普希金诗歌奖等众多国内外文学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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