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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梨云落(外六篇)

2021-06-28郑镛

雨露风 2021年4期
关键词:小女儿师兄小贩

相遇梨云落,不是似曾相识,是曾离别。

与绝大部分同龄人一样,我生于互联网初起的时代,年少时我亦沉迷过网络世界,结交了很多天南地北的网友。那时总喜欢把“相识是缘,朋友永远不会忘记朋友”挂在嘴边,以为很多情谊真可以跨越天南地北的距离,打破网络与现实的曲径。结果,逐渐疏远那时认为最为重要的好友、最先断绝联系的却也是我。

太阳越大,影子越深。时间会让人迷茫和恐慌,跟自己说的承诺,也许在某一个时刻就已经忘记。转身的那一时刻,我也曾苦苦地问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决绝?”人总是想得太多,负重太大。年少懵懂的友谊,悲观的患得患失,相忘毕竟不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就够,害怕失去后的不知所措,满腔的孤勇与落寂,不愿被辜负而选择主动辜负,是挺符合年轻人的幼稚逻辑。

如果问我:删除过往的羁绊有没有后悔过。回答没有遗憾、没有后悔那肯定是假的,毕竟在那个时候,我们都曾互相认为对方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可是,每个人人生的路上总是有着诸多的不得已。成年后的现实,工作、恋爱、婚姻等等总是影响着我们阶段性的选择权重,与其与朋友的关系因为年龄的增长渐行渐远,而带来情感上的落差,不如把最美好的回忆尘封在记忆之中。有时,决绝地选择转身不是因为无情,恰恰是因为在意。

时至今日,我依旧清晰记得与一些朋友共同走过的友情岁月,电脑里也存留了很多过去玩游戏的照片,偶尔也会翻出来回忆过往。有些朋友至今还在往来,甚至跨越了网络,成为现实;有些朋友虽然早就断了联系,却也还记得对方的种种;也有一些朋友丝毫记不起对方的任何事迹,但那也不重要。《千与千寻》中曾说过:“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会忘记,只是想不起来而已。”过往的我们,确实真真切切有过那么一段相遇,有过那么一段相惜,这也就够了。

往事只如雨落梨花,有的只是念想、顾盼。只是,不能再见的是故人。我的朋友啊,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从你的世界消失,我依旧在远方为你祈祷。祈祷飘落的冰雪落在你我身上。

身为人父

朋友的孩子问:“妈妈,郑诗锐的爸爸不是搬砖的吗?怎么经常有空在你店里喝茶。”朋友问:“谁说的?”朋友的孩子说:“郑诗锐说他爸爸是在工地搬砖的。”想来,儿子既然也知道他爸爸只是在工地搬砖的,那我就安心多了。我觉得我儿子应该写一篇《我的父亲》,作文里要有这么一段:“我的爸爸以前是个作家,后来因为生活所迫,就去了工地搬砖。”

我的儿子极少知道他的父亲即我的一切,即便我出版了两本个人作品集,他依旧只是认为那两本书是我编著的,不知道是我独立创作的。父子之间至此保持这样的不了解,我觉得挺好的,作为儿子偶尔以父亲为骄傲就好,不一定非要以父亲为榜样,这样才能摆正自己的方向,做最好的自己,而不是活在父亲的光芒之下,做父亲的复制品。

曾看过日本一部动漫电影——《狼的孩子雨和雪》,电影讲述的是一个伟大的单亲母亲独自带大两个狼人孩子的故事。雨和雪,是狼,是人,让自己的孩子遵从内心,在成为人与成为狼之间,一切欢快皆由自己的选择。让自己的孩子找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为人父母,贵在成全。

儿子自三年级起便是自己獨自走路去学校,有一次把儿子寄放在父亲家里,头天傍晚我见到父亲的司机把车停在学校门口,应该是准备接我儿子放学,碍于父亲当爷爷的权力,我没敢多说什么。当第二天又在儿子学校门口看见父亲的司机在等我儿子放学的时候,我毫不客气地给我母亲打电话,要求第三天开始让我儿子自己走路回家,不得让司机接送。母亲不解,只是哀怨我的“狠心”。

现实很残酷,有人连三餐都用尽力气,我没有理由让我的子女出入还要有豪车接送。过去,我的父亲为了我与弟弟妹妹辛苦了半辈子。我们家的生活虽谈不上富足,比一般家庭又要好了那么一些。不懂我们家庭情况的人,看我三个孩子都跟普通孩子一样。对此,我并不是非常在意他人的看法,我只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做一个平凡的人。

我也不管儿子明白不明白,只常与儿子重复地表述:“儿子,男子汉要坚强。”儿子目前半大不小,无从认证、认可他的父亲的教育方式是否正确。至于儿子未来的成长,虽然我希望他能子承父业继续从事建筑相关行业,但作为父亲的我也仅能关注孩子的品行养成,让孩子的三观尽量正确,其他的我确实无从干预过多。“生而不有,为而不恃”这话是极具哲理的。

回望自己三十年成长经历,历经机缘巧合变化到今天这般模样,说到底,人还是需要自己成全自己。

桐花如常

原定初三至初六上山祈福,奈何“春雨”封满城,病毒与变故全乱了心境。困于凡尘种种,困于现世苦难,诸多的事与情,我们根本无从选择,不能自主,唯一能做到的便是:接受。正如两年前大女儿突然被诊断为慢性肾病,时至今天我依旧不能接受现实一样。

据说我的大女儿生得富贵的好命数,高洁、静雅,取名“诗桐”象征了所有的美意,亦是父亲心头最美的情花。哪怕用尽世间所有表达父爱的言辞,都无法言尽我对女儿的疼爱。她的出生、她的温柔,把我的心暖化了,给了我对美好生活所有的期许。然而,事物伊始总是有着美好的愿景,却常常又以事与愿违的方式来告知我们世事的无常。

两年前的三月底四月初,恰逢油桐花开,漫山落花,满地凄美,美到让人心碎。病情诊断书只如噩耗传来,只是小病的幻想顿然破灭,自此我的脸上就没了笑容,所有欢笑都定格在那灰暗的四月桐花开。桐花到底是美的,雨滴梧桐,风吹落花的寂寞、凄凉、愁苦,倒随了诗人离情别绪的意象。于此,我只能笑笑。

主治医生曾问我如何看待大女儿的病情,我只是以“有科学的原因,也有因果的原因。有先天的原因,也有后天的原因。有家庭的共业、别业,也有她自己的业。”一言带过。我这风轻云淡的表述背后实际有着诸多的恨意,但我明白,到了这般田地,恨什么都没有必要。而后主治医生于妻子处得知我在大女儿出生后开始上山,便叹为惊奇,说我有预感的能力。

坦然,六年前突然上山皈依师父门下与感知大女儿的病情全然无关,在时间上亦有出入。时过境迁,已然无从说起,也没有必要再去提及当年上山的心境,回望这六年一路走来,种种因缘的聚合使得我愈加深刻认识到:只有经历过真正的悲苦才能理解“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意思,那是我们最后的一根稻草。

作为修行人,我知道今生与子女的缘分只如这场屋檐下躲雨的浅视。我知道百年之中,我代不了子女生病,百年之后,子女也替不了我老去。我知道生老病死世事无常,我知道这其中的一切因果,却又常常在佛前卑微地祈求我的大女儿身体康泰,病苦早愈。不矛盾的是,前者是自身觉悟,后者是因为我也是一个父亲。

我每天都与大女儿说:“爸爸爱你,爸爸会保护你一辈子”。而大女儿正趴在我身旁开心地玩游戏听音乐,耳际是欢快的歌曲:“我说桥边姑娘/你的芬芳/我把你放心上/刻在了我心膛……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统统都吹散。”女儿的笑声,女儿的哭声,女儿的喜怒哀乐,已然成为我的晴雨表,左右着我的思绪。

雨过天晴,花开花落。佛陀说:你懂得了那朵花,就懂得了生命本身。

十月,拾

十月,拾。给朋友们群发告知喜得千金的信息仅此三字,说起来小女儿的出生纯然意外之喜,算是捡来的福分,所以用了一个“拾”字。

家里三个孩子出生给我带来的心绪皆是不同的。大儿子出生时我刚成年,按长辈的话来说是小孩子生小孩子,哪能懂得为父的责任。大女儿的出生即填补了我对大儿子出生时候缺失的喜悦,又恰好在我开始有所成长的年龄,便显得格外欣喜。小女儿的出生与大女儿仅差距一年,又是第三次当爹,所以对小女儿的出生没有太多感觉倒是情有可原的。

那日薛大姐来访,偶遇保姆抱着小女儿下楼,薛大姐也不客气,当面询问我平常是否不怎么关心小女儿。坦然,小女儿出生到两岁确实没抱过她几次,更谈不上关爱。小女儿看起来比较拘谨,并无太多笑容,薛大姐感受到小女儿可能经常被忽视,不在爱中长大的样子,以心理学判别我对小女儿的态度或是极具道理的。薛大姐以自身过往的经历真诚相劝,几句话闲聊下来,愈加发觉自己过往的错误。

以前戏言把疼爱给大女儿,把家产留给小女儿。可是想想也不对,大女儿有了疼爱,长大了会不会认为金钱更重要?小女儿不受父亲待见,空有钱财,是否又会认为父爱的重要?自那日以后,我便慢慢开始关爱起小女儿的日常,稍有心思也会陪伴小女儿一起玩耍。而往后的一次变故则更加增进了我对小女儿的疼爱:大女儿生病住院,小女儿不得已寄放亲人家,有天特意给小女儿送礼物,看她柔弱的样子,我的心突然就像被什么扯了一下,心疼不已,我拥抱着小女儿久久不放,我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更加地爱护她、保护她。

现如今看着小女儿每天动不动就“爸爸、爸爸”地喊,家里最爱的人是她排列顺序是把爸爸放在第一位,我便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会有回报的。我眼见小女儿的奶片掉到地上,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小女儿捡起奶片递给我:“爸爸,我给你吃奶片。”我说:“掉到地上了才给我吃啊。”小女儿一脸正经地回道:“对啊。”到底是亲女儿,果然老爹没白疼她。想想,我当年真的是有极大的福分“拾”了这么一个好宝贝。

一期一会

日本茶道有“一期一会”的说法,要求事茶人以“人一生可能只有一次相见的缘分”理應珍惜的心情为茶客事茶。可是,若非亲历生离死别,哪能那么轻易理解“一期一会”的无常。

平常在山上学习大多都是待到下午才下山,那天午后不知为何便早早随师兄下山。在车上,师兄与随行的亲人谈及亲戚的葬礼未能以佛教丧葬礼仪出殡尽是遗憾,我只是静静地听,不敢问。师兄开车送我至家门口,我与他行礼再见便回家。不曾想,师兄连续请假两周没来参加课程学习,那天本来与同学约好参加他的家宴,忽闻师兄因病逝去,我顿然呆若木鸡。

聚散不由人。说起来是挺悲观,却符合事物发展的进程。恕我薄情。与师兄相识两年,经常在同一客房午休,禅三时期我俩更是共同守夜轮班,与师兄算是山上学习共修的师兄师姐中极少数聊得开的。师兄当年因病上山调养,而我丝毫未曾过问过师兄的情况,俨然不知师兄的病情,听闻师兄病逝,我立马放弃与同学赴约赶往师兄家助念送行。而后几天,至殡仪馆听师兄的女儿念悼词,我的眼泪只是流着不停。

近些年在山上学习,或是因为福报不够,障碍跟前,十有八九只是混混日子,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思学业圆满。因为与师兄的因缘,第一次参加亡者往生二十四小时助念和第一次参加殡仪馆助念,看见师兄不曾学佛的家人慢慢开始对佛教有了好的认知,我甚是触动。想起与师兄禅三护关的那晚,我眼望远处明月。写下“没有月亮的指引,你根本找不到方向。问题是:若不懂得方向,即便月亮给了你指引,你依旧还是不知道方向。”师兄的离去既是了度他的家人,亦是度我圆满。

师兄离去已有数周。我经常在山上客房睡在师兄曾睡过的床上缅怀师兄,偶尔亦在梦里与师兄相聚。那天,师兄欢送我至门口,再见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师兄走了,我亦欢送他离去。哈哈!我也不会跟他说再见。生死离别时,欢送便好。欢送师兄往生西方。

与平凡的自己和解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十五年光阴只如昨夜的一场梦,能把陶先生的《归去来兮辞》读到伤情,想来确实是年纪大了。以此且论往事,师兄批评道:“自卑与谦卑要区别开来。自卑是我们的本能,谦卑是我们后天学到的,这两个是不一样的。”师兄高见。只是未曾想,我这自卑感都入了骨子,几眼就被看穿,甚是惭愧。

读初中那会,我刚从乡镇转入城关读书。同宿舍里有个同学个子与我一样矮小,也是乡镇入城,又同是乒乓球的爱好者,新生入学,大家各无依靠,自然走得特别亲密。好景不长,数学第一单元考试,我只考得36分,全班倒数第一。因为自尊,经其他同学挑拨他偷笑我,俩人打了一架,直至初中毕业我俩都不曾往来。

像我们这样的差生,情商相比同龄人算晚熟,三分木讷七分幼稚十分不起眼,考试又基本不及格,爹不疼娘不爱,老师见了摇摇头。自小便在他人的欺讽、嘲笑中成长,自卑基本等同我二十五岁前的代名词。在经历过年少的彷徨、茫然、困苦,明白了诉说自己的不堪,只是让人笑话的伪道理,自我保护的意识,使得我不再轻易流露情感上的悲苦。

也恰恰因为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往,那些年所走过的弯路虽然艰险,却也让我看尽繁华,感受冷暖,体验困苦。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是每个人生命中必然要去经历的,而弯路上的风景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驻足而观的。喜怒哀乐,源于天性。实际上,悲苦也是很好的情感,不应该刻意去压制它,关键在于自己如何正确运用这些负面情绪,只有尊重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才能知耻而后勇,勇往向前。

只是中专毕业始终是个遗憾,毕业后的几年,我先后通过函授得了大专、本科文凭,又因为缺少数学、英语的基础,拿不到学士学位,最终还是止步于考研究生的大门前。在那一个阶段我曾想过争取向上,但我从不否认自己在学业上确实少了一根筋,我确信自己已经尽力了。如果认清自己之后,反而变得患得患失、唯唯诺诺,那还不如适当服输,承认自己的不足,起码不会痛苦。

我从不掩饰自己的虚伪与做作,不吝流露自己的柔软与懦弱。于己而言,正视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比在意他人的目光更具意义。人生就像一碗清汤面,经历就像调味料,酸甜苦辣自己调。要么辣椒多放了,要么醋少放了,或甜或苦,自己尝过了才知道人生百味。我用了十五年的时间,历经悲苦,能一步一步自我进化到今天这个程度,着实已经挺为难我自己了。人生已经很苦,再处处为难自己,更苦。学会与平凡的自己和解,原谅不完美的自己。

如果没人表扬,那就要经常自己表扬自己。

市井老生

无论是在繁华的都市,还是在寂寥的边城,小贩似乎成了市井的代言。可是,一根烤肠净赚两毛的薄利,辛苦一天的成果,不是为了养家糊口,仅仅只为半袋的烟钱,这其中的原委,这很难让人理解,但又值得我们深思。

我递过去一支芙蓉王,他连连称赞是好烟。于是,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他来自外省,到这座城市并不为谋生。儿子、儿媳夫妇均是高校老师,来这座城市多年,有一定的积蓄,已在市区按揭买了房子。女儿一家也在市里一建材市场经营建材生意,有车有房,也算小有所成。说到这,他不禁露出半脸的欢愉,看似挺知足。

他抖了抖烟灰,继续说下去:一双儿女,各自事业还算有成,苦了半辈子,儿女把他两口子从老家接到这里享清福。起初还感觉小日子过得也挺滋润,可时间长了,由于语言不通,邻里之间少有互动,每天的生活都只是看看电视,睡睡午觉。半辈子劳碌惯了,突然改变生活方式觉得挺不自在。于是,他便和老伴商量着找点事情做,一是打发闲时,二也不想给子女添加负担:“算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刚开始,儿女们都很反对,大意是:都这个年纪了,难得可以享清福,为什么还要去瞎忙活。可是,固执的老爷子倔着脾气,说干就干。他找人焊了辆小推车,便加盟了一小项目,每天到街区摆起了小摊,做起了煎烤火腿肠的小本生意。有段时间,他还跑去龙岩花了不少钱学做牛肉丸子。言语间,看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似乎卖得不是很理想。我向来喜食牛肉,便向他买了一碗牛肉丸子试吃,看起来清汤寡水,不过味道还算不错,倒算是货真价实,只可惜,这口味似乎不大合本地人口味。

老爷子挺认真,见我全部吃完牛肉丸,便追问起味道如何。我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应付一番。老爷子起了兴,热情地说要再请我吃一些。我摆了摆手,示意不要了,敷衍说我已经吃饱了。其实,我是过意不去,老爷子赚点烟钱不容易。虽然败了他的兴,但依然不减他向我诉说小贩生活的热情。这时,一老太走过,和他唏啦了几句我听不懂的家乡话,我静静地等他说完。过一小会,老太转身回到附近的衣服摊上。未等我询问,老爷子便笑呵呵地和我说,那是他老伴,也在这条街卖点批发来的廉价衣袜。

当问及摆小摊碰到的最大问题是什么时,他略经思索摇了摇头说,他们每天都向有关部门上交小额卫生费,各小贩之间各占各地、各做各事,少有冲突,还算和谐。除了特定的日子,或有领导来检查,城管会通知他们不准摆摊外,平时一般不大受管。只有沿街店面那几家经营服装生意的店主,经常会被城管要求整治。每每碰到这样的情况,城管人员巡车一到,所有小贩都一拥而散,躲到附近小巷暂避风头。通常,城管也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等城管离开,他们又回到原处,继续原先的生意。有时,一个晚上要如此折腾好多次。有些人受不了苦,也不摆了,但大部分人还是坚守了下来。

看着老爷子一脸郁闷,我顺着他所指的几家店面看去,发现其实能买得起那类中高档衣服、鞋子的人,是不会来买地摊货。而来买地摊货的人,无一不是连一打袜子几元钱也要动动口舌砍半天价。所以是沿街店面和地摊小贩,双方在生意上不会有太大的沖突。可我想,如果这条街区没有这些小贩,那街区还会这么热闹吗?显然不会。小贩的买卖带动了街区的人气,街区的人气又反馈到沿街的店面,二者之间本应是双赢的,可最终闹成这样,似乎让人难以理解。

看了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擦了擦嘴角,别过了老爷子。我踏着自行车穿梭过这片喧杂的闹市,一路上,思绪起伏。或许,像老爷子这样只为打发闲时间当小贩的人还是少数。但我相信,每一个小贩心里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一弯明月映衬着明日的精彩。至此,我想我对市井这个词又有了新的领悟。

作者简介:郑镛(1988—),本名郑绍标,字少鸣,福建省福清市人。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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