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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看管的古城

2021-06-28费晓莉

飞天 2021年6期
关键词:松山凉州古城

费晓莉

进入松山古城前,尾随而来的风总是要先拐到一边歇一下,城里的风总是要出来把我迎一下,我总是要回头朝身后最远处暮霭沉沉的苍茫山色看一下。

那里的景象,应该和多年前一模一样,一样的黛色,一样的辽远,一样滚滚而来的塞外的美。

那里是一层又一层黛色的山,如一大群巨兽正向着我的方向奔过来,奔过来,那些起起伏伏的山峦,就是巨兽的脊背。

那些山啊,一层叠一层,迎着风跑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跑过来,时间却踮着脚尖越过它们,拿着镰刀跑过来,割走古城里的风花雪月,并背着它们远走高飞,只把空悠悠的古城留在原地,交给风看管。

随古城一同留下的还有大大小小的虫子,它们有的以翅为琴,弹奏着大江东去,有的以唇为笛,吹奏着今夕是何年,有的拿草茎为弦,拨动着一腔春水。

古城在阅过无数的霜夜和雪晨,饮无数夏天的雨和春天的花之后,安静地坐在风里,像一件盛大的往事。

松山,这个名字里全是大木头。

事实上,松山没有木头,有一座古城,是土质的,朴素、简洁,像蒲松龄的一个句子。

每次来松山,我就来一次古城,尽管现在这个城里一个古人也没有,只剩下满满一城芨芨、冰草、风和几只大喜鹊。

每次来古城,我就站在“回”字形里面那个“口”字的中央,想象自己正站在一个大大的双层大土瓮里面,四处看,并胡思乱想。

究竟是哪一年的哪一场风,把这座城里的房舍,连同它的万家灯火,一块儿刮走的?

这个答案只有时间和风知道,因为只有时间和风才一直把古城当对手,古城只是埋头枯坐。

大风每次把我跟到城外就停下,拐到一边不肯进城,只有小风一直低头跟我进到里面。

大风可能觉得,多少年了,它把人间那些风流闲事早已看尽看透,甚至把它们的每一根汗毛都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再多一眼都不想看,它只想在松山的大野里自由奔跑。

那几只喜鹊还是照样在我的头顶边飞边高声说着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在给我讲关于这座古城的前生今世。

但我和喜鹊之间隔着天大的沟壑,它们就是说破嗓子,我也是连一个标点符号也听不懂的。

这些大鸟本来是树上的物,但在古城,它们顾不了那么多,首先学会了挖洞。也不知道是谁教的,真是难为了喜鹊。

这些大鸟,长着那么排场的一对翅膀,难道还找不到一棵像样的树吗?它们一定是念旧的喜鹊,觉得古城把老墙留给它们打理,它们便没有离开的道理。

一只喜鹊斜着身子在洞口安静地守着,就像家里有什么宝贝,需要它这么夜以继日地守下去。

幸亏古城岁数大了,经年的雨水和风给老墙凿出了不少小土台,要不然它都没处站,非滑下来不可。

这只喜鹊的正下方,一群羊紧紧靠着城墙根睡着,让人觉得喜鹊不敢走开就是怕羊爬上城墙偷走它家的宝贝。

事实上,多少年过去了,上墙揭瓦这样的本事绵羊一直没学会。羊只是非常喜欢墙跟,看见墙根总要躺下来靠一阵,而这面墙根不是一般的墙根,这是明朝的老墙啊,它们当然更是要靠一靠。

古城老了,住着鸟,靠着羊,流转着闲散的时光。

古城是我们叫的,是它老年时的名字,年轻的时候,它叫牧羊城。

让我们把历史的册页使劲朝前,再朝前翻几下,翻到明朝那个叫万历时期的二十七年,也就是1599年。

就是在那一年,古城出生了。

盡管历史书不会告诉你丝毫关于它出生时的种种,比如,天气究竟是晴还是阴,风是往东还是往西吹,远处的毛毛山上是雾气迷离还是雪花飘零,等等。

但你可以根据这个年份推算一下古城究竟这样姿势不变地坐了多少年。

是的,它四百多岁了。

想一想,它只是一座黄土夯就的城,能在松山的大风里一再坚持着,让我们近距离地看一看四百多岁的古城的样子。这是一件让人多么感慨,多么有想头的事。

松山沙多土少,黄土更是少得很,夯实了古城的这些黄土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来自他乡。

据说,为了修这座城池,人们动用了好多骆驼,好多牛,好多木轮车。骆驼和牛从远处的古浪、大靖、岔口驿等地拉来一车一车黄土,行走在明朝万历二十七年间的松山古道上。

据说,黄土里还加了小米汤。

不知道那么好的办法是谁想出来的,那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只是小米又是从哪儿来的?大概是凉州。

凉州其实不凉,一些喜欢热的稼穑,如小米、玉米、黄豆等,都生活在凉州。

城墙上天天跑着一群一群的大风,一日都不曾歇息,不知道是不是想把黄土送回故乡去。

风从墙里找出一些木头椽子让我看。它们是明朝的木材,手臂粗细,依然在牢牢护着墙。

这座城,为什么要修在寒风吹彻的松山?

这个西北偏西的草原旮旯,有必要修这样的一座城吗?

这还得说一下松山的过往。

让我们再一次移步明朝。

万历那个时期,大松山和小松山的地域,不是清代,也不是民国,更不是现代地图标记的这点范围。

它大,不仅拥有现在松山的全部,还拥有现在的松山没有的大片地域,比如白银,比如古浪,比如青海的一部分,涵盖了永登、景泰和阿拉善等地。而且当时,它们谁都还没有来得及变成戈壁和沙漠,有许多河流经大小松山的沟沟岔岔。

现在,光是听听它们的名字就让人浮想联翩,黑马圈河,红嘴儿河,干柴洼,打鱼沟,香沟……

汉武帝的时候,松山传出了牛羊的叫声,稼穑的气息。那时的松山可能是以一些帐篷和大群牛羊的形式存在着,并且刚刚成为通往西域的一条道,还算不上是一条正经大道。便道从永登伸过来,抵达松山,然后接着往前走到景泰或古浪,再埋头一路西进,向着西域的方向走。

后来历史把这条路叫“松山古道”。

现在,在茫茫的松山滩上,那条白胡子的沧桑古道早已觅不得了,它在松山不停奔走的大风里越躺越浅。

松山地阔,风又常年不歇,没有一条道能活过风。

现在,古道活在松山一部分老人的舌尖上。只是它岁数大了,就是在舌头上,它也活得艰难,不是在依稀中,就是在仿佛里。

因为松山古道,松山变成了西陲边塞一个万分重要的地方。

所以,在这里修一座城显得非常重要。

所以,修出来后,这座城显得格外重要。

我想,修一座城池的重要性和想法在汉朝就已经产生了,只是到了明万历年二十七年,作为实体的古城才出生。

说到古城的出生,还得说一说松山战役。

说到松山战役,我们就不得不再次把史册往前翻几页,翻到十六世纪后期,古城还没有出生的时期,说一说那时候,蒙古土默特部重要首领,成吉思汗的后裔,大名鼎鼎的俺答汗。

俺答汗,那个从蒙古“嘚嘚嘚”跑下来的男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非常善于找寻干戈,像一个独孤求败的人。

俺答汗的爱好是打仗,特长也是打仗。

所以,俺答汗不仅爱打仗,还会打仗。

他从河套挥鞭南下,再西进,从阿拉善一路打下来。

他打完景泰打古浪,打完古浪打松山。接着又一口气从松山一路往下打,打完永登,又从永登跨过去打青海。

在他的策马奔腾,左敲右打下,一年后,蒙古鞑靼势力就从河套到松山、青海连成了一条线。

于是,明朝西北的国境线再次受到蒙古部族的袭击和骚扰。

当然,蒙古部族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在黄河以西的这片土地上折腾出一点动静出来,他们的愿望是饮马黄河。

万历二十三年九月九日,也就是四百多年前的一个重阳节,俺答汗一个叫永邵卜的侄子出现在青海西宁的南川,他的身后站着大队精锐骑兵。

那时,凉州的一个大人物就出场了。

在松山的草道上,远远地,从凉州方向“哒哒哒”过来一个汉子,他骑着枣红色的大马,马踩出一大团如烟的尘土飞奔而来,长鬃毛在大风中飘飘忽忽。

大老远看起来,那个人风度上佳,姿势迷人,像一个将军。

走近了,近了,果然是个将军,达云将军。

那马,是达隆仓的马。

对于那些着红袍,握长剑的人来说,风越大,姿势越迷人。

达云将军的故土是凉州,他的祠堂的具体地址是凉州谢河镇石岗村二组。

不过,达云将军把他的军功立在了松山草原上,所以,他和松山有着非常大的关系。

所以,说到松山战役,又得说一下达云将军。

尽管之前,达云将军已经打了一些大大小小的仗,也赚了一些会打仗的好名声,但那些与达云收复了被蒙古部族侵占的大、小松山的功绩相比,只能算是热了个身。因为真正让达云和松山在史书中留下名声的是松山战役。

万历二十六年,达云将军指挥松山战役。

那一次,据说有官兵十万人攻打大、小松山。

战争的残酷与艰难、阴谋与算计、离别与伤痛等等,在松山战役中肯定一样都不缺。

但总之,达云果然打了個漂亮仗,缴获了一大批骆驼、马和兵器。

失地收复了!

成名的达云将军在松山苍茫的大野里,度过了一段快意的人生。

我替那时候的松山操了不少闲心。

那些骆驼后来怎么样了?

松山有风,但没有那么绵那么软的沙子,那些多肉的大脚掌是怎么在松山的古道上走来走去的?

没有骆驼刺,没有拐枣,它们又是怎么在松山活过去的?

那时候的松山,风大概还没有现在这么大,土质也没有现在这么坚硬,山上还有很多骆驼爱吃的其它植物。

人们的宽袍大袖里养着的不是四季大风,而是四季的松涛声。

明朝的太阳从怀里掏出金丝线撒在古城周围的草地上,草应该比现在油亮得多。

正如前面说了的那样,一年后,也就是万历二十七年,松山城出生在了明朝的松山,乳名牧羊城。

最初的牧羊城有二百八十亩,里面官衙、军营、民居、学堂、粮仓等一样不差,还有过寺庙,住过将军、征人和骆驼,日子热闹。

出生以后,牧羊城就很好地发挥了它守护一方水土,保护一方居民的职责。

之后,成吉思汗的后裔一步步退出了河西,松山有了一段休养生息的好岁月。

这当然是一座战略的城,尽管它似乎一直活在安详和宁静里。

在素常的日子里,房舍上空黛色的炊烟飘绕而上,如柔美的丝绸。红棕色帅气的“达隆仓的马”嗒嗒地进去,哒哒地出来,马背上的汉子一个比一个健硕。

它屯兵,但又不仅仅屯兵。

兵家来争,牧羊城挂起羊鞭,拿起枪杆;兵家走开,牧羊城收起枪杆,拿上羊鞭。

那时侯,这里的风情里充满了怎样的野性美?景致又是怎样的绚丽?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因为古城,那时候的松山,古城与燧烽相望,弯刀与冷月相映,大野、孤烟、马蹄、驼铃,开始构成古老大松山苍茫绚烂的景象。

那时候的夜幕下,古城内没有万家灯火的景致,也差不多有千家灯火的景象。

有一个稍微高出地面一点的宽大长方形台子,长满了草。

他们说那是古城粮仓的地基,仓已经不知去向。

当年的粮仓里肯定存放着大批青稞、大麦和大坨大坨的酥油,还有远道而来的盐巴,茶和布匹。鼓角不争鸣的时候,人们喝着酥油茶,吃着青稞糌粑,度过一个个清静的日子。

外城墙的一处有一条斜斜攀升到墙顶的土台阶。我顺着它爬到上面那个一间屋子大小的平台上。

这是当年瞭望塔的地方,现在,塔已经去向不明,但向远处瞭望的功能还在。

想当年,那些着长衫的明代士兵们就是在这里查看着周遭的动静。

站在这里,往西看,是松山;往北看,是松山;往东看,是松山;往南看,依然是松山啊。一眼看不到尽头,全是松山,还有松山连绵不断的十万里长风。

我的头顶,来自凉州的云,青海的云,景泰的云,闲转着。

只是云已经无法复制成多年前的样子,它们在天空的走法随时都在变,时而排比,时而拟人,时而拟物。

翻过那几层表情深邃,暮霭沉沉的山丘,就是松山的老邻居——凉州。

凉州,河西有头有脸的地方,《塞下曲》的大背景,《凉州词》的故乡。

那些诗,是花开,也是花落;是沧桑,更是流年。

我们要是想看看隐藏在历史深处的大凉州,就可以找出那些线装的古籍,从古诗里翻找。

所以一到松山我就想:难道那些诗人们就没有看一眼松山?难道这里就不会有这个曲,那个词的?就没有人学王维,就地取材,写下类似于“长河落日圆”这样的诗篇?

不要说他们了,元代的马致远要是在松山的大风里走一走,说不上也能写一两首小令出来。因为松山也有古道、西风和马,有生产出他喜欢的小令的自然条件。

无论如何,这座古城里应该有过一些古风古曲,异域风情,定然也有人站在这个边塞土城的最高处,发过呆,辨认过来自远处的云。

如果有一些故事和古诗帮衬着,说不上松山也能像凉州一样,成为一个气质上佳,风度迷人的风流松山。

因为松山的大和宽,我愿意相信,或许有,只是松山没有把它们好好保管,丢了,或者,是松山的风太大,生生把它们吹散了。

那时候,城里的大王要是站在这里,他的内心扬起的波澜应该比我的大得多,哪怕城头的大王旗变了,这个大波澜不变。

把目光从远山处拽回来,沿着墙外往下看,一道至少一间屋子那么宽的绿带子,沿着城墙在走。

那是当年护城河的河床。

护城河不知道在哪一年流乏了,不想再流,就沉睡到了古城脚下,只把河床完整地留下来。

河床养不了河,只能养一床草,一年年绿起来,以原来的河的样子沿着古城墙的外围走。

草很辛苦,以尽力长得比周围的草更绿的样子来努力给我们证明:这里曾经是一条河,护过古城。

据说在城地下,还有一条通向远处的秘密地道,出入着秘密计划,来往着真假消息。那个地道很宽,要是有危險临近,人、车、马还有骆驼都能躲进去。

事实上,我们知道的这些早已算不上秘密,真正的秘密已经让时间一点点悉数打包拎走了,我们已无从知晓。

就像喜鹊,它能在墙上挖出洞,挖出上了岁数的土,但挖不出一点秘密。

除了汉族的方言,这座城池里曾经有过多种少数民族方言,藏族的、蒙古族的、土族的、回族的等。

古城里当然也有过本地的方言。

我有几位同事,一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还在松山古城里住着。后来,松山遭遇了一场地震,古城中的房屋出现了程度不同的损坏,他们才万般不舍地搬离了古城。

但他们并没有远走高飞,只是从古城内搬到了古城外,砌墙建房安居下来,成了如今的松山村。

不过现在,就在此时此刻,古城内部还住着一户人家。

有好几次,我想和他们一起坐在他家檐下的矮凳子上,端一碗奶茶,边喝,边和他们说一说旧年月里的松山,或者,老松山里的古城。

但他们看起来一直过着忙碌的生活,晒牛粪,剪羊毛,扫院子,喝茶……

秋日的一天,我隔着篱笆看他们。一个包蓝头巾的中年女子正蹲在院子里拾掇一口被烟熏火燎改了容貌的锅。她把锅压在脚跟前,用一小堆沙子在使劲擦。

一个年轻的女子端出一碗奶茶给她,她搓了搓手,接过去喝了一口,赶紧说,啊呀,盐巴没有调。

盐巴,他们一家竟然还保存着这个饱含着古意的词。因此,我有理由相信,他们家里还存着更多老松山的词。

但他们看了我一眼,竟然没有邀请我一下,尽管我表现出很想喝奶茶的样子看了他们好几眼。

他们大概已经受够了游客的来来去去和无休无止的探问。

再说,哪怕翻再多的资料,听再多的故事,古城的秘密,以及人们是如何推的杯,怎样换的盏,再也不知道了。

万历年间,人们又是如何有趣有味地在这里生活着?

人们或者坐在简易的木桌边,喝一口茶,看一眼松山的天,再喝一口茶,看一眼松山的远方。或者,每人端一碗酒,欢呼着,一饮而尽,喝倒一个又一个酒坛子。

那个宽袍大袖的遥远年代,他们长发束带,策马奔腾,在草原上呼啸而过。

现在,依然有老味道的炊烟在松山的黄昏和清晨里飘起,人们依然过着草长莺飞的日子,依然喜欢茯砖奶茶,吟歌起舞,依然爱酒好客,不醉不休,甚至醉了也不休。

松山喝茶的办法,喝酒的办法,吃肉的办法,待客的办法,甚至醉了的样子,说不上都是多年前古城里住过的将军以及征人们留下来的。

如果说日子是用来虚度的,怎么虚度好?我想,在松山古城里,盘腿坐在阳光下,喝一下午牦牛奶调熬的土奶茶,吃一碗糌粑,算其中上好的一种。或者,坐在随便一墩芨芨草上,数一数城头来了又去了几种鸟,草丛里上了又下了几种虫子,也算一种不错的虚度办法。

我在古城里遇到过一场春天的雪。

大雪片纷纷涌到古城来,像旧时光里一些美好的情谊。雪花飘落的姿势带着遥远,旷古,忧伤,或者说,遥远旷古的忧伤。但非常有意思,有意境,有况味,让人想到唯美的爱情。

万历那时候,落在古城周围的雪片子应该比现在还要大,古人们站在檐下看雪,周围的寂静也比现在要大得多。

这个秋日的下午,我原本坐在古城的一墩芨芨草上照样胡思乱想,丝毫没有惹天上的云,但云成群结伙地从天边一直朝我的方向疾驰而来。

很显然,云就是奔着我来的。

果然,还没有到我的头顶,云就一边急不可耐地泼下大波大波的雨,一边向我跑过来,好像跑慢一些它就会吃亏一样。

雨把我从古城里赶出来后,很快就把在整个松山滩里岁数最大的这个土建筑拖进了茫茫的雨雾中。

责任编辑 离 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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