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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理论概述

2021-06-23高连奎

商业文化 2021年13期
关键词:零利率财税债务

高连奎

近年世界各国都出现了政府债务不断增加的情况,特别是西方发达国家频繁爆发政府债务危机,本文对经济危机进行了重新分类,并提出了“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的概念,并总结了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的特征,形成原因,提出了经济发展必须进行产业结构升级和财税结构升级“双升级”的观点,并从对经济增长、民生福利、货币政策和金融创新等多方面阐述了政府债务危机的影响,提出了“政府债务-央行利率锁定”的观点,并解释了政府债务是如何摧毁一个国家的金融和创新的传导机制。

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是人类经济危机的第三阶段

现在人类所面临的经济危机已经经历了三个阶段,分别是生产过剩型经济危机阶段、金融泡沫型经济危机阶段和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阶段,当前全世界所经历的经济危机主要是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这种危机与以前的危机完全不同,是全新的经济危机形态。根据笔者的总结,十九世纪的经济危机主要是生产过剩型经济危机,二十世纪的经济危机主要是金融泡沫型经济危机,而二十一世纪的经济危机则主要是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

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以前主要发生在发展中国家,但目前主要发生在发达国家,而且主要是发达国家的内部债务危机。当前人类对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还缺乏认识,主流经济学派别也鲜有这方面的研究。面对政府债务危机,大多数国家的政府还是“讳疾忌医”,采取的也大多是“鸵鸟政策”,目前欧美国家频繁实行的量化宽松政策,不仅不会降低其政府债务,反而会让政府债务大幅提高,因为量化宽松的货币都是以政府债务的形式投放到市场的,用量化宽松货币政策治理债务债务危机是南辕北辙,其结果是加重经济危机。

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的三大特征

根据研究,我将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总结为以下几个特点。

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并非周期性经济危机,不能期望市场自愈

周期性经济危机是指由周期性因素导致的经济危机,我们以前经常遇到的生产型经济危机和金融型经济危机都是周期性危机,周期性经济危机的特点是,即使不对这些危机做任何处理,市场也可以自动解决,就像流感只发生在冬天一样,到了夏天自然就会消失。例如,生产过剩型经济危机,等新一轮技术创新来临时,经济就会走出危机。金融泡沫危机只要有一轮新的题材炒作,并吸引新的投资者入场,金融市场就会自动走出危机。但是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是没有周期的,也不是由周期性因素导致的,我们也不能像期待周期性经济危机一样期望市场自愈,政府在解决经济危机方面必须有所作为。

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并非市场型经济危机,而是政府型经济危机

以前的经济危机大部分是市场型经济危机,我们很少见到政府型经济危机。市场型危机的根源在市场,而政府型危机的根源在政府。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的根源在于政府的财税体制已经不适应社会发展而出现的危机,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必须要通过政府财税改革才可以解决,如果不谈财税改革,而只是希望通过其他方法,比如市场化改革或鼓勵企业家精神来走出危机都是不可能的。政府得病,不能让市场吃药。要想走出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就必须改革政府的财税体制,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比市场型经济危机要难解决得多,必须有雄才伟略的改革家才可以带领国家走出危机,因此面对当前蔓延全世界的政府债务危机,世界也呼唤像美国前总统罗斯福那样的大改革家出现。

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不是急性危机,而是慢性危机

政府债务危机具备“慢性病”的常见特征,比较难治愈,也不会随时间的推移而自动变轻,而是会越来越严重,笔者将政府债务比喻为桌子上的灰尘,如果不打扫,只会越积越厚。目前世界各国的政府债务就像灰尘一样越积越厚。目前世界各国的政府债务没有一个在减轻,都在加重。

人类必然爆发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的四大根本原因

经济分工的扩大必然导致政府分工的扩大,从而导致了政府支出的增长

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市场分工的扩大,而市场分工的扩大也必然需要更多的政府分工与之相对应。如工业化的出现导致政府工业管理职能的出现,城市化的出现会导致政府公共交通职能的出现,信息化的出现会导致政府信息保护职能的出现,总之随着经济分工的扩大,政府分工也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私人产品的丰富也会对政府公共产品提出更多的需求

我们每天生活所需要的产品分为私人产品和公共产品两大类,很多私人产品需要政府的公共产品配套才能使用。私人产品越多,需要的公共产品就越多。如汽车是私人产品,道路是公共产品,汽车的增加会直接导致对公共道路需求的增加。现代人对公共产品的依赖要远远超过对私人产品的依赖,而公共产品的提供者主要是政府,人类对公共产品的依赖程度越来越高,这就需要政府的财政支出越来越大。而且人们对公共产品的品质要求也越来越高,如城市的干净、绿化率的提高等。

社会越发达,社会风险越多,就需要政府提供更多的保护

现代社会是风险社会,人类时刻面临着各种风险,如人身安全、资金安全、食品安全、环境安全、信息安全、交通安全、失业等各种风险,而且社会发达程度越高,整个社会面临的风险越多。如果没有政府的保护,人们时刻都会被可能出现的巨大风险所吞噬,在风险社会只有政府为人们提供足够的风险保护才行,这也需要民众以税收的形式向政府缴纳一定的费用,这样社会才能运转。

社会越发展,贫富差距越大,越需要政府采取更多的措施维护平等

社会不断发展发达,社会不同个体之间的财富差距也越来越大,有能力的个体越容易攫取到更多的社会财富,同时现代社会也是竞争型的社会,人们时时刻刻会面争失败的风险,这也需要政府有一定的支出维护社会平等,如公共教育、公共医疗、失业保障、社会救济等,这些都是对社会自身日趋不平等化的一种弥补。

由于以上四条规律的存在,政府在社会中发挥的作用会越来越大,政府支出也会越来越大,政府会出现“税收永久不足”。因为税率是固定的,政府就面临一边是不断增加的财政支出,一边是固定不变的税收,两者之间的缺口就会越来越大,而且税收改革永远是滞后的,因此税收不足一般会成为一个国家的常态,我们将之称为“税收永久不足”理论。

税收不足一般需要政府财政赤字补足,这就是政府债务的来源,当财政赤字增加到无法再增加时,就需要政府启动财税改革,增加税收。但财税改革又涉及法律问题、政治问题,很难改革,所以“税收不足”更会是任何一个国家的常态。越是经济增长快的国家,财税缺口越大,税收不足表现得越明显,而且越容易爆发债务危机,这也是为什么政府债务危机经常爆发在发展迅速的发展中国家的原因。

当我们弄明白这背后的逻辑问题之后,就会发现,“税收不足”对一个国家来说将是时刻都要面对的问题,也是要时刻准备着、必须解决的问题,特别是发展越快的国家,越应该注意。那么税收会不会像人们所担心的那样会一直上升呢,我认为不会。因为经济增长也是有极限的,虽然现在人类经济一直在增长,但未来不会,当经濟增长停止的时候,税收的增长也会停止。

经济发展主要有两方面的表现,一是新产品的出现,另一种是现有的产品更新换代,以后新产品出现的会越来越少,更多是现有产品的更新换代为主,这会导致社会的发展进步,但并不一定带来经济的增长,当经济不再增长后,税收不足的问题也将不再出现。

经济发展是一个产业升级与财税升级“双升级”的过程

产业升级与财税升级的关系

经济发展必须同时进行两方面的升级:一个是产业结构的升级;一个是财税结构的升级,经济发展是一个“双升级”的过程。其中产业结构升级对应的则是私人产品的扩大,而财税结构的升级对应的是公共产品的扩大,两者应该同步升级。但两者同步只是理想状态,现实往往是产业升级在先,财税升级在后,因为财税不那么容易调整。但没如果有财税结构的升级,产业结构的升级也会受到阻碍。

产业结构升级和财税结构升级两者是相互关联的。产业结构升级,也往往是“功夫在诗外”,需要很强的外部条件。一个国家的产业结构要想升级,就需要大学教育的普及、需要科技支出的加大、需要基础设施的完善、需要社会保障系统的建设,这些都是经济增长的必要基础。如果没有这些做基础,国家的发展就会停滞。这些都需要国家有很强大的财政投入才可以,都需要财税升级才行。如果政府没有及时进行财税结构的升级,产业结构的升级也会戛然而止。因此如果没有财税升级做配套,产业升级也会受到拖累。很多发展中国家之所以陷入“中等收入国家陷阱”就是因为只进行了产业结构的升级,没有进行财税结构的升级,最终产业结构升级也无法独善其身,最终经济陷入了停滞。

我们可以将发展中国家分为两类:一类是初级发展中国家,如非洲国家以及东南亚的越南、柬埔寨,它们目前以产业结构升级为主。这些国家只要找到几个比较优势产业,大力发展,就可以实现快速致富;另一类则是“亚洲四小龙”、拉美等国家,它们处于中等收入国家,其产业基础已经挺好,如泰国的汽车制造、巴西的飞机制造、印度的软件、制药产业都非常发达。这些国家曾经也是发展中国家的典范,但是发展一段时间后财税没有升级,导致科研投入无法增加,高等教育无法普及,社会福利保障不能建立,基础设施不够完善,这些国家的产业不能再高速发展了,于是就掉入了所谓的“中等收入国家陷阱”。林毅夫教授的新结构经济学对第一类国家非常有用,但对第二类国家则作用不明显,因为第二类国家急需的是财税升级,而不仅仅是产业升级那么简单。

产业升级的“子虚补其母”理论

中国的中医理论中有“子虚补其母”的理论,其实产业升级和财税升级也是这样的关系。一个国家的产业升级也是在其社会母体中孕育出来的。正如我们上面分析的那样:一个国家产业发展必须先拥有足够多的知识人群、发达的科研能力、完善的基础设施、充分的社会保障才行,这些就是产业发展的母体。只有母体足够强大,才能孕育出发达的产业,如果母体不够强大,其产业发展也必然是孱弱的。

因此我们在发展产业的同时,还必须同步壮大其社会母体。产业发展为社会母体发展提供充足的税收,社会母体发展又为产业发展提供了较好的基础条件,这才是良性互动,也是产业升级与财税升级之间的辩证关系。因此,当一个国家产业发展停滞的时候,我们不仅要扶持产业,更要改善经济发展的社会母体。我们要看这个国家是不是有足够的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是否有强大的科研能力,是否拥有完善的基础设施,民众是否有足够的社会保障,这些基础具备,产业自然就会孕育得非常好。如果这些不具备,产业发展只能受限。例如,印度不具备这些条件,只能发展软件外包行业,泰国也能引入丰田汽车等外来产业,但其本土创新却很难发展起来,国家发展最终受限。

现在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颂扬的是企业家精神,新结构经济学阐明的是产业政策的重要性,都是不完整的。如果没有产业孕育的社会母体做基础,即使出台产业扶持政策,效果也是有限的,颂扬企业家精神也是于事无补的。“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虚则补其母”,这些中医理论是完全可以用来指导经济发展的。当一个国家爆发政府债务危机的时候,应该帮助这些国家进行财税改革,提高政府财政收入,增强其产业发展的基础,从而解决危机。而“华盛顿共识”做的则是相反的工作,不是帮助政府增加财政收入,而是通过市场化、私有化削减政府职能,削减政府公共产品的供给,而他们削减的这些正是这些国家经济维持高速发展所必要的基础。而一旦这些基础被削减,经济发展、产业升级的条件就被进一步削弱,经济自然会陷入停滞,甚至国家都会陷入混乱,因此用“华盛顿共识”来解决政府债务危机必然会让这些国家陷入更大的危机。

在拉美,阿根廷这个国家就是典型案例。阿根廷进行铁路私有化之后,铁路里程由接近5万公里,缩减到了1万多公里,社保市场化之后,参保人数也大幅降低,国家陷入经济停滞是必然的。客观来说,西方国家也不具备帮助这些国家进行财税改革的理论素养,因为他们之前没面临这样的问题,他们的财税改革是在偶然情况下完成的,并不是学术推动的。另外由于这些发展中国家的债权方大多是欧美国家的银行机构,因此他们优先保障的是这些机构的利益,并非更多地考虑这些国家的前途。如果我们把产业升级和财税升级比喻为组成一个木桶的两块木板的话,“华盛顿共识式”的改革方案不是帮助这些发展中国家去补齐财税升级这块短板,而是用其“小政府”理念去继续截短这块短板,结果是本来已经很短的短板被截得更短,经济不但不能恢复发展,反而走向了倒退。

政府债务危机对经济的系统性风险

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在经济方面的危害

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对经济增长的危害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政府发生债务危机首先会导致政府投资的下降。政府发生债务危机后,政府在基础设施方面的投资必然会被削减。政府投资下降不仅影响到经济增长,也会因为基础设施老化而影响到整个经济的正常运转。

2.政府投资下降必然会带动民间投资下降。政府投资一般会通过带动效应和乘数效应对民间投资产生推动作用,几乎所有的政府工程都是通过民间承包商来完成的,当政府投资下降时,也会直接带动这些民间投资的下降。政府修一条高速公路,公路两旁就会出现成片的工业区;政府修一条地铁,地铁站附近就会建成成片的居民小区或写字楼;政府修一条高铁站,每个高铁站附近都会出现一座新城。这些由高速公路、地铁、高铁所衍生出来的经济效益往往是这些基础设施投资金额的数倍;如果政府因财政危机而出现投资下降的话,这些民间投资也将随之出现倍数级的下降。

3.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还会导致政府对科技投资的降低以及对新兴产业扶持的减少,这也会损害到一个国家的长期竞争力,导致国家经济越来越落后。政府债务利息也会衍生出巨大的债务。债务压不垮政府,但利息会。不管任何形式的债务都是有利息的,债务利息会进一步加重政府债务,而且债务和利息都是复利式增长,非常可怕。最后的结果就是政府收入的很大一部分都用来还利息,最终必然导致政府财政的崩盘或国家破产。目前美国债务利息息已经超过美国用于教育、交通、能源和国防之外的所有其他可支配项目开支的总和。中国每年的债务利息支出也已经超过了科技支出,这些都将继续侵蚀经济增长的基础,目前世界各国大部分的新增債务都是源于利息带来的新增债务。

政府债务危机在民生方面的危害

政府债务危机不仅会危害国家经济增长,还会对民生带来直接危害,其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退休年龄被推迟。近几年从欧美到中国都在推迟退休年龄,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政府面临债务危机。目前发达国家退休年龄普遍高于65岁,美国是67岁,德国未来10年将推迟到69岁,冰岛男性的退休年龄是70岁,澳大利亚也将从65岁逐渐推迟到70岁,欧盟甚至建议所有成员国将退休年龄推迟到70岁。世界各国的决策者都不想着怎么解决政府财政危机,只想着拿退休年龄做文章。

2.中产阶级社会解体。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产阶级社会解体成为世界级现象,发达国家之所以建设成了中产阶级社会,关键是其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制度在托底,随着各国减税政策的出台,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制度也将陆续受到影响,中产阶级社会也随之垮塌。

3.政府债务向民间债务转移。政府债务堆积到一定程度之后,必然会想出各种脱身之策,政府往往会以市场化的形式将债务向民间转移。例如,当美国小布什政府削减政府保障房项目之后,鼓励穷人贷款买房就是明显地将政府债务向民间转移。政府削减教育支出后,学生也需要靠贷款来完成自己的学业。中国鼓励民营企业参与盈利前景并不明朗的基础设施建设,鼓励银行机构参与产业基金也是政府债务向民间转移的做法。

政府债务危机对央行货币政策的影响

1.政府债务危机会导致“政府债务-央行利率锁定”。政府债务危机与零利率天生是一对孪生兄弟,政府出现债务危机后必然会最走向“零利率”策。这是因为当政府债务高到一定程度时,央行就几乎不能加息,一旦加息,政府债务利息支出就会暴增,政府财政就会崩盘,但政府不能破产,必然会想办法拖延债务,零利率是必然的方法,因为实行零利率政策后政府就可以付出更低的利息,债务就可以拖得时间更长。

政府借债与民间借债最大的区别是,政府可以制定利率,而民间不能,所以政府发生债务危机的国家必然会通过零利率来拖延债务,日本就是典型,日本是世界上政府债务最高的国家,也是世界上最早实行零利率政策的国家。我们将这种因为政府高债务而被迫长期实行的低利率或零利率货币称为“政府债务-央行利率锁定”。这种利率锁定在日本已经发生了很多年,在美国也已经开始。一个国家一旦发生了“政府债务-央行利率锁定”,就很麻烦,如果没有政府债务的降低,这种锁定没法解除。但是政府债务是很难降低的,因此利率锁定也很难解除,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前控制政府债务不要走到“利率锁定”这一步。

2.央行利率会受到“政府债务压制”——政府债务是央行利率的天花板。一个国家的央行实行什么货币利率并不完全自由的,而是由其政府债务决定的,一个国家的货币利率必须在其政府债务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一个国家的政府负债越低,这个国家的央行的利率政策越自由,一个国家的政府债务水平越高,这个国家的央行的货币政策就越不自由。这种不自由表现在央行只能实行低利率不能实行高利率。随着政府负债的扩大,政府可以承受的利率会越来越低,当政府负债大到一定程度时,政府就必须实行零利率。因此说“政府债务是央行利率的天花板”,政府债务会对央行的货币利率形成实质性的“债务压制”。

3.央行独立不可性原理与货币政策悖论。央行虽然有一定独立性,但央行只有制定货币政策的权力,而没有控制政府债务规模的权力,但政府债务对央行的货币政策形成压制,而且央行必须被动接受这种来自政府债务的压制,首先,央行负责人一般是国家最高领导人提名并任命的,从根本上就不具备独立性,其次,央行的职责是稳定经济,如果发生政府债务崩盘,经济将会陷入极大的危机,这也是央行不愿意看到的。因此央行虽然有货币政策的自由裁量权,但最终央行都会“顾全大局”向政府部门妥协,因此从根本上说央行并不能完全独立,其货币政策也不完全自由。央行为了避免政府债务部破产就必须降低利率,但低利率又会助长政府债务,最终走向恶行循环。

政府债务危机对金融业的影响

政府债务会诱发系统性经济风险,这主要是通过“零利率”政策引发并传导的。首先,零利率会导致金融行业的崩溃,金融资金本身就是有价格的,人为降低资金的价格,将使资金拥有者的收益下降,尽管利率很低,但真正投放到市场上的货币却很少,原因如下:

第一,资本服务实体经济的积极性是与其获取的收益成正比的,资本没有利润不会主动走向市场,在零利率政策环境下,金融机构可以获取的收益非常有限,因此他们没有生存空间,也没有去做业务的积极性。

第二,资本有价格是因为其投资存在风险,如果资本的收益不能覆盖风险,资本就不会服务实体经济,在零利率环境下,资本的收益不能覆盖风险,导致资本失去冒险本性,很多高风险的项目就得不到资金的支持。

第三,募集资金困难,金融机构本身并没有资金,它们的资金主要来自募集,如果金融机构不能给资金方足够的利息,这些资金的拥有者就不会将资金交给金融机构去管理,因此在零利率的货币政策环境下,金融机构其实是非常难募集到资金的。

在零利率国家,银行都是盈利很低,甚至亏损的,大部分金融行业都是萎缩的。因此零利率就意味着金融业的死亡。这种现象也可以成为利率政策与金融机构的激励不相容。

从本质上讲,零利率或量化宽松是由货币学派提出的违背金融市场规律的经济理论,因为货币必须经过金融中介才可以进入资本市场,如果不能给金融机构留足利润空间,即使货币宽松,实体经济也很难得到资金补给,本次经济危机就是证明,量化宽松的货币大部分进入了股票市场,形成股市泡沫。

量化宽松出来的资金除了形成股市泡沫外,还会导致资本的外流,资本是逐利的,当资本在本国无法获得合理利润的时候,必然会外流到利润更高的国家寻求更高的收益。日本实行零利率时也发生过大规模的资本外流,欧美国家实行零利率后也出现了资本外流,相反,实行高利率的中国市场上则充斥着来自世界各国的便宜资本。

美国实行量化宽松时,新兴市场国家出现了经济增长最快和通胀最严重情况,这主要拜美国的资本外流所赐。零利率也会危害到保险业和退休基金。保险基金和市场化的养老基金都是通过投资获得收益,从而增值保值。在零利率环境下,投资收益消失,但是保费仍要按合约给客户支付回报,入不敷出的情况必然发生,因此零利率也可能会给保险及市场化的退休基金带来灭顶之灾。这也会逼他们将资金投向更激进高风险市场,这就更增加了风险,失去了保障功能。日本就曾经出现了养老金投资高风险的金融衍生品而出现巨亏的情况。

政府债务危机对国家创新的影响

创新是需要金融资本支持的。在零利率下,社会整体投资氛围不浓厚,创投企业很难募集到资本,因为创投机构的资金很多来源于其他金融机构,也需要一定的收益率做基础。零利率下人们更倾向于将资金用于消费,而不是储蓄和投资理财。因此实行零利率的国家一般都不会再出现大规模创新,零利率也就意味着创新的死亡。

日本是世界上最早实行零利率政策的国家,所以日本的创新在互联网时代就开始全面落后,美国是2008年经济危机之后才开始实行零利率政策,所以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美国的创新也是全面落后的。而实行高利率政策的中国则到处弥漫着创新、创业的氛围,因为有大量的金融资本支持这些创新活动。中国现在每年股权投资机构募集到的资本已经远远超过了美国。经济增长主要靠创新,零利率让创新失去了资本的支持,也就毁掉了一个国家的经济前途。而一个国家能取得多大的创新,并不完全取决于这个国家有多少的专利技术,有多少的高级人才,更取决于这个国家可以募集到多少资金用于创新,这才是根本因素。中国能够在科技创新方面逐步领先美国,关键就是在创新领域的资金募集能力超越了美国。

政府债务-央行利率-金融系统-国家创新之间的传导机制

总而言之,从政府债务到货币利率,再到经济创新之间的传导机制是:政府债务大到一定程度时,政府就会通过不断降低利率来拖延政府债务,最终走向零利率的货币政策,如果政府不能及时降低债务,央行利率就会被政府债务锁定,零利率就会成为长期性货币政策,零利率成为长期性货币政策之后,金融行业开始变得没有利润,金融行业开始萎缩,金融失去支持实体经济的能力,特别是在创新领域,创投性企业也会出现募资困难,最终导致创新的衰落。这是政府债务危机的系统性风险,这种系统性风险最终会导致国家陷入长期的政府债务性萧条。

零利率会导致储蓄率的崩溃和民众过度消费

民众也有大量的借贷需求,当利率低到一定的程度时,民众就更倾向于借贷消费,而非储蓄和投资。而银行也愿意给民众放贷,因为在信用完善的国家,有固定收入的民众违约率还是低于企业的。而银行的收益不足以覆盖企业贷款的风险时,也只能更多地给个人贷款。实行量化宽松的国家都出现了储蓄下降的情况。利率是根指挥棒,高利率则可以把社会资金指挥到投资领域,而低利率或零利率则更能把资金指挥到消费领域,而经济增长最终还是需要靠创新和投资的,消费最终不是经济增长的动力,因此零利率是可以毁掉一个国家的。

结 语

“政府债务型萧条”国家的宏观经济表现根据我们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政府债务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会从几个方面对一个国家的经济体产生作用,零利率的实施直接影响是政府投资的下降,政府福利支出的下降,间接影响是金融的凋敝、民间投资的下降以及创新的衰落,这些对一个国家的发展都将是致命的打击。综上分析,发生政府債务型经济危机的国家往往会出现“政府低投资、民众低福利、银行低储蓄,货币低利率、企业低创新、经济低增长”等宏观经济特征。日本是债务最高的国家,因此这些特征在日本最先出现,表现得也最明显。全球债务危机将使世界经济“日本化”成为必然,人类如果不进行一轮彻底的财税改革,世界债务型经济危机将会长期化。

(贵州大学明德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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