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态插画中叙事性表达方式的研究

白雪 于雪晴

摘要：随着科技发展，动态插画成为未来的一大发展趋势。当前，叙事学是一种发展成熟的理论，本文通过分析动态插画的特点，发现叙事性理论在动态插画设计中的可行性，通过作品探索叙事表达方式，为动态插画的发展提供更多可能。

关键词：叙事学;动态插画;表达方式;研究

中图分类号：J218.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1）07-0-02

从前插画一直作为一种辅助和解释文本的图片存在，而当前插画逐渐从文本中独立出来，成为一种独特的视觉语言，具有传达信息和艺术欣赏的价值。随着数字时代的发展，新媒体终端成为插画传播的主要途径，动态插画是新媒体艺术的新兴产物，当前国内对动态插画的研究处于探索阶段，西方关于动态插画的创作手法等研究领先世界。本文结合文本的叙事学理论，通过分析相关作品，探索动态插画中的叙事性表达方法，为国内动态插画创作提供参考。

1 动态插画是一种叙事媒介

根据历史发展来看，插画艺术主要是一种文学性的情感传递的视觉表达，它是设计师将文字与图像两种媒介良好结合的产物。动态插画与传统插画有着相同的艺术特点，同时与动画存在相交的部分。由于话语层次不同，动态插画不需要像动画一样具备完整的故事，其媒介间的结合方式更为复杂，同样需要文本、声音和动态图像，视觉叙事手法也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叙事理论是一种涉及作品的叙述结构及叙述性的理论。早在20世纪60年代，弗拉基米尔·雅科夫列维奇·普罗普就初步建立了叙事学的理论体系。叙事是以文本为媒介，依托一定的语言行为进行事情表达的过程。文学和图像的根本差别，是书面文字和视觉语言之间的差别，两者作为一种信息传递的符号，在某种角度上是相通的。法国文学家罗兰·巴特认为任何材料都适宜于叙事。当代的叙事理论与实践不断应用于更加广泛的领域，在不同的领域能够适应相应的逻辑和手法需求，叙事成为多种媒介组合成具有叙事性语言的结果。在设计领域，叙事学概念已经作为一种表达方式应用于艺术设计过程中，成为一种设计理念。

叙事过程需要叙事者、媒介、接收者的共同参与，而设计作品需要經过设计师、载体和观看者三个环节。动态插画是设计师将信息传递给受众的载体，也是设计师进行情感叙事的叙事媒介。这三个环节是一个双向循环的过程，设计师通过载体向观看者传递情感与信息，观看者对传递的内容进行体验和理解加工，设计师根据观看者的反映进行反馈调节。在图像叙事过程中，设计师和观看者都是叙事过程的参与者。罗伯特·麦克菲·布朗曾说，表达概念最有效的途径就是讲述故事。在静态插画作为叙事媒介时，单幅叙事会变得相对困难，为了实现叙事效果，一般采用连续叙事的方法，由多幅或系列的方式完成叙事[1]。想要引起观看者的联动需要设计师投入更多的细节。动态插画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在单幅作品中体现叙事性变得相对容易。

2 空间与时间的叙事

古希腊科学家亚里士多德在《物理学》中说，只要运动永远存在，时间是一定不会消失的。叙事通过空间和时间得以发生和展现，时间和空间是叙事表达的两个维度，是横向与纵向的、立体与线性的。从现代艺术开始，绘画强调将表现具象的物体本身和表现抽象的结构形态综合起来，让三维物体进入二维平面，利用空间特点将视觉元素融入画面中，形成多个叙事线条。

2.1 空间

任何时间中产生的人或物，都在空间这一场景中存在。空间是一个客观的存在，也可以是主观的存在，作者和读者可以从自身视角对事物的感知和时空进行构拟，成为一种心理空间叙事。杜尚《下楼梯的裸女》运用图形语言描绘了裸女下楼梯的过程，空间在二维图像中表现为画面的模糊性和变动性。这种表现时空的运动形态可以体现为时间轴上两个不同关键帧之间的补间动画，或者是多个关键帧的图形形态在一起构成的连续画面前后叠加形成的视觉语言，想要表现这种空间运动变得简单，呈现给观看者的视觉表现更加直接且富有张力。美国插画师克尔斯滕乌尔夫的许多作品，描绘了女性听音乐时扭动身体的动态形象，动态插画直接将画面运动产生的深度感和图形相互间的前后变化展现出来，使画面充满了节奏韵律。观看者看到的是跳舞动作不断变化，而耳机中的音乐声音和节奏，则是根据设计师创造出的人物动作，由观看者自动补充。因此，要叙述整个空间的画面感和层次，将事物情景和情感转换为视觉语言传达给观看者，形成完整的叙事过程，关键是要把握空间运动的视角，将人物与环境之间的立体形象有机混合，形成和谐的画面。

2.2 时间

时间叙事结构是叙事内容的一种逻辑框架。这种逻辑框架是对叙事内容和顺序的梳理，时间作为一种线性结构，是对空间的描绘和展现。在文本的叙事结构中，主要运用顺序、倒叙、插叙等方法增加叙事层次。在静态插画中仅是将元素直白地放在空间中，容易造成空间形态的混乱，在叙事结构的逻辑框架之中，时间的融入利于有序的叙事和表达，创造出信息明确的视觉语言。从创作手法来看，通过对画面元素的形态色彩和肌理进行处理，能够让观看者产生一种心理暗示，以区分叙事的主次结构，这通常针对的是文本中的某一个或某几个重要情节。

动态插画是时间与空间的艺术，它除了可以用画面本身的形态区分主次结构，还可以用动态元素引导观看者，形成更加强烈的叙事线索。“动态视觉现象可以产生视觉快感并或多或少‘强迫我们的眼睛朝着某方面移动。”[2]这就使叙事在时间上变得更加灵活，作者可以通过艺术手法打乱时间线，从而达到突出重点和表达情感的目的。设计者需要对叙事画面的局部与整体、主次虚实关系有精确的把握，美国动态设计师娜塔莉的作品中，动态的时间叙事就借用了漫画的叙事结构，同时运用画面分割的视觉语言展现叙事媒介的时间特点，她在叙述中对亲吻画面的展现和神态的特写，主要通过具有代表性的视觉画面进行故事叙事。

3 动态插画中的叙事性表达手法探索

3.1 运动变化与相对静止的色彩

作品中的元素变量与定量是由设计师决定的，设计师影响着作品的节奏与韵律、变化与统一，也影响着叙事的节奏与情感表达。

动态插画设计中当色彩作为画面中的变量时，它就成了运动中的变化结构。静态插画中的色彩叙事表达有一定的局限性，色彩搭配可以增加视觉冲击力和趣味性，画面中色彩比例决定了画面的整体情感基调。动态插画的优势在于运动的画面为色彩搭配提供了更多变化的可能，在叙事中根据剧情和情感的跌宕起伏，色彩的基调随之变化，通常伴随声音的高低变化发生改变。通过改变色彩在画面中的比例，能够实现转场、时间与空间的变化。法国巴黎的瓦伦蒂纳达姆在为文化频道设计五个故事时，用一个色彩铺满画面以实现分隔五个故事，色彩的运动在隐形地推动叙事线索的发展，转场中色彩对画面混乱地切割，表达故事中发生车祸过程的混乱场景，独白是叙事中人物内心情感的表达。

动态插画设计中当色彩成为画面的定量时，它也就成为了画面中的静止结构。德勒兹一再强调感受力是非主体的，情感能否有效地表达出来，在于艺术家的组织能力。色彩语言是个人情感表达的一种载体，对色彩的把握是抒发情感最直接的元素。澳大利亚的动态插画《夜的平和呵护世界的伤痛》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在运动的画面中，简单的色彩搭配形成了相对静止的稳定结构，产生一种恬静与孤寂的基调。由于叙事内容不同，颜色会随着镜头的变化发生改变，观看者能够直接轻易地发现画面中运动结构的几个变量，在运动的背后黑白灰这三种简单的颜色才是和谐与稳定的产生关键。定量在作品中起着组织作用，是设计师把握整体的关键，是连接变量的纽带，是作品整体性的支撑。

3.2 画面中形象比喻的表达手法

在叙事文本中，通过修饰、调整语句、运用特定的表达形式可以增强语言表达的效果。文学修辞在动态插画中不能得到完全体现，但两者想要追求的最终效果是相同的，文学中比喻这一修辞手法是利用文本中本体和喻体极高的相似性实现的，本体和喻体间具有一定的差异性;动态插画具有隐喻性艺术的特点，主要通过视觉转喻的过程实现隐喻的效果，通常是直接将物体作为表达含义的符号，因此本体和喻体是同一的。画面中的线性表达通常是同时发生的，从空间上表现为一种重叠结构，隐喻就存在于这个重叠的结构中，是一种替代关系而不是相似关系。拉康认为，存在思想语言转变为形象语言这一经过，才可能将形象语言翻译回思想语言。设计师要在动态插画中实现这种转换，图形的变形是主要手段，除了使用文本或聲音，还可以通过文本与图像的转换完成转喻过程。瓦伦蒂纳达姆通过变形的方式完成转喻过程，他设计的一个镜头是小岛的真实地貌到图案设计的转化，利用两者的相似性进行小岛轮廓的描摹，背景颜色从蓝到黑，小岛逐渐缩小并消失在画面中，喻指时间的流逝，再也不能回到岛上，他的另一个故事中，“漂亮的东西”和画面中“裤子”的出现也是一个转喻的过程。设计师遵循关联原则并依靠语言推理，在画面转化中实现了文字语言到视觉语言的本质变化，依附于叙事媒介的特点，色彩图形的变化是多种元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3.3 重复强调手法

重复强调手法在文本中表现为词语的重复使用和叠加，在动态插画中表现为一种时间的回溯和叙事的停顿，在空间上表现出的视觉变化具有多种形式。主要可以分为三类，其一，在较长的动态插画叙事中，可以表现为空间画面的局部重复;其二，在较短的动态插画叙事中，可以表现为情境的循环，结尾与开头的衔接或重复，难以界定叙事的起点和终点，画面只强调动感姿态;其三，采用动静结合的方式实现重复强调，通过强调画面中的局部达到想要的叙事效果，选取部分视觉元素进行动态设计，其他则保持不动，元素的选取和构建来源于叙事信息的主次结构，视觉上表现为局部动态的重复。因此，设计师在叙事过程中为了加强情感表达，引导观看者产生共鸣，可以通过把握重复的位置与节奏，起到强调的效果，从而更好地实现“设计师—媒介—欣赏者”的互动。

3.4 动态插画的结构召唤性

文本中存在空白和不确定性，各语义单位之间存在“空缺”，能够召唤读者进行空白填补，这样的文本结构就是召唤结构。古代绘画中的召唤结构通常表现为留白，讲究画面中用空白点和不定点激发欣赏者想象，达到一种意境美。动态插画作为一种叙事媒介，除了文本和绘画的基本结构，还有丰富的结构层次，每个层次的不确定性与空白都会使观看者产生“偏离效应”。西方接受美学将欣赏者面对艺术品时的即成心理图式称为期待视野，期待视野因人而异[3]。由于设计师与观看者在欣赏作品时的审美经验和期待视野不同，画面表达就产生了许多空白，设计者通过选择与构造可以引导观看者形成期待视野。

在叙事时图像和语言之间有着许多连接空缺，这是因为图像与文字共同作为叙事媒介时并不能够完全对应，怎样利用这些空缺正确引导观看者，是叙事能否继续进行的关键。瓦伦蒂纳达姆作品中的第五个故事，文本中画面如果完全按照文本中的文字表现是非常困难的，插画表达了和文本相同的意思，这种通过隐喻形成的不完全对应方式，带给观看者更多想象空间和含义理解。在叙事时运动的画面本身有着许多链接空缺，画面是表达最直接的视觉语言，画面所传达的内容具有稳定性。不同视角画面之间的衔接和特殊的连接方式，在时空中沿着不同的方向运动后生成空缺。瓦伦蒂纳达姆作品中第三个故事的镜头中所表现的视觉张力，在逻辑语言的表述中很难产生完美效果，用不同画面的变化组合则能够非常容易地表现出来。动态插画作为一种特殊的媒介，可以在时空创造中打破语言文本的层次结构，形成新的期待视野。

4 结语

动态插画作为一种传播形式，需要设计师精心设计，发现隐藏在背后的形式符号。动态插画作为一种新兴的艺术表现形式，其表达方式多种多样且充满不确定性。在设计实践中，设计师依靠经验对动态插画表现手法的探索非常多，但产生的理论总结和分析却非常少。从实践作品中总结表达手法，是理论形成的可靠依据。动态插画作为一种叙事媒介，为艺术创作题材和情感表达提供了更多途径，增强了艺术作品的传播力和艺术感染力。

参考文献：

[1] 张萌，吕思菡.插画的叙事性设计表现探究[J].设计，2020，33（21）：144-146.

[2] 阿瑟·阿萨·伯杰.眼见为实：视觉传播导论[M].南京：江苏美术出版社，2008：139.

[3] 张黔.艺术原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95.

作者简介：白雪（1980—），女，湖北荆门人，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数字媒体视觉艺术、区域文创产品设计。

于雪晴（1998—），女，河北石家庄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区域文化与动态插画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