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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上皮样血管内皮瘤1例

2021-06-12巫超陈家骏纪建松

中华胸部外科电子杂志 2021年2期
关键词:组织化学上皮内皮

巫超 陈家骏 纪建松

上皮样血管内皮瘤(epithelioid hemangioendothelioma,EH)是一种起源于血管内皮细胞的罕见肿瘤,属于中低度恶性肿瘤,位于良性血管瘤与侵袭性的血管肉瘤之间[1]。据统计,EH的发病率低于百万分之一[2]。该肿瘤为多中心型起源,可发生于全身多个器官,以肝最多见,也可见肺、骨肌系统等[2]。单肺部受累的

EH(pulmonary epithelioid hemangioendothelioma,PEH)约占所有EH的12%[1,3],国内外文献大多为个案报道,且其临床及影像表现无明显特异性,若对此疾病认识不足,容易造成误诊,进而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影响预后情况。现回顾我院收治的1例经手术及病理结果证实为上皮样血管内皮瘤的病例,结合文献报告如下。

临床资料

患者,女,37岁,因“反复咳嗽5月余,痰中带血1天”入院,查胸部CT示:“右下肺不规则团块灶,边界欠光整,大小约5.2 cm×3.5 cm,密度不均,内见斑点状钙化,病灶与膈面分界不清,建议穿刺活检除外肿瘤性病变”(图1)。入院后于CT引导下行右下肺穿刺活检术,穿刺后予对症支持治疗,患者无明显不适,随即出院。穿刺病理结果反馈:“(右下肺穿刺)符合上皮样血管内皮瘤。免疫组织化学单克隆抗体及癌基因检测:CK7(–)、TTF1(–)、P63(–)、CD68(–)、CD34(+)、CD31(+);特殊染色:PAS特染(+)”。

图1 胸部CT

患者为进一步治疗入我院胸外科,复查胸部CT示影像表现较前相仿,入院诊断为“右下肺上皮样血管内皮瘤”,完善各项检查,排除手术禁忌证后,行右中下肺叶切除+右上肺楔形切除+纵隔淋巴结清扫+膈肌部分切除术,术后病理结果:(右下)肺上皮样血管内皮瘤,局部细胞异型性增大,可见坏死及梭形细胞,考虑上皮血管肉瘤变(图2);肿瘤累犯(右肺中叶)及(膈肌),并伴(第11组)1/3只、(第7组)0/2只、(膈肌上方)0/2只淋巴结受累。原单位酶标:肿瘤细胞AE1/AE3(灶性+)、EMA(–)、FⅧ(–)、HMBE-1(–)、CD34(+)(图3A)、CD31(+)(图3B)、desmin(–)、CR(–)、SMA(–)。建议行术后辅助化疗或上级医院进一步就诊,出院后患者及家属遂至浙江省肿瘤医院,门诊医生建议患者住院化疗,但患者拒绝。

图2 术后病理(HE,×100)

术后1个月患者出现右侧腰背部持续性疼痛,难以忍受,遂至我院检查骨ECT示:右肩胛骨,右第6、7肋,胸椎第12椎体代谢异常增高;腰椎MRI提示T12椎体异常信号,考虑转移(图4)。入院诊断为右下肺上皮样血管内皮瘤术后骨转移,患者入院先行异环磷酰胺联合表柔比星化疗,4个疗程后行序贯胸腰椎放疗,唑来膦酸钠针治疗骨转移,放疗结束后患者病情稳定。患者之后在家休息近5个月,期间感觉腰背部疼痛加重,并放射至右大腿,伴乏力消瘦。患者遂再次入院,复查胸部CT示右肺下叶肿瘤术后改变,对比前片相仿,但骨ECT提示全身多处骨代谢异常增强,考虑骨转移瘤进展。患者基本卧床,稍活动即感全身骨痛难忍,乏力明显,建议行全身静脉化疗或赴上海行锶89内放射治疗,但患者拒绝,要求自动出院。患者于末次出院3个月后死亡。

图3 免疫组织化学染色结果

图4 MRI示T12椎体异常信号,提示转移(箭头)

讨 论

肺上皮样血管内皮瘤是一种中低度恶性的血管源性肿瘤,大部分病程呈惰性进展,但有复发及广泛转移的潜能[1-2]。早在1975年,Dail和Liebow首次报道了该肿瘤[4],认为它是一种侵袭性的支气管肺泡细胞癌,侵犯了周围的小血管及细支气管,遂称其为血管内细支气管肺泡瘤,后经免疫组织化学和电子显微镜研究证实其起源于血管内皮细胞,Weiss和Enzinger[5]在1982年时将其重新命名为“上皮样血管内皮瘤”。

有研究[6]指出PEH好发于女性,男女比例为1∶3,该病涉及年龄层广泛,但最常见于中青年,平均发病年龄在40岁。PEH患者大多临床表现较轻微,超过半数的患者无自觉症状,实验室检查一般无特异性,经常为体检时胸部影像学检查发现[7]。但随着病情的进展,患者可出现咳嗽、咯血、呼吸困难等呼吸道表现,当病灶侵犯胸膜时,可出现胸痛及胸腔积液[7]。如果发生远处转移,可因转移部位不同而出现不同的临床表现。本例患者术后出现椎体转移而引发骨痛。PEH的胸部CT表现复杂,根据影像学征象大致可以分为结节型、单发肿块型及混合型[8],其中以结节型最为常见,表现为肺内多发、大小不等的结节,大部分结节直径小于1 cm,少数病例直径大于2 cm,边界清楚,偶可见“晕征”[8-9],病变大多分布在血管及支气管周围,多以下肺常见。单发肿块型较少见,肿块最大径常大于5 cm,边界可清楚或模糊,通常形态欠规则,部分病灶边缘呈分叶状改变,肿块内钙化常见,当病灶较大时可出现囊变、坏死,但空洞极少见,本文病例符合肿块型表现。肿块型多呈轻度延迟强化,结节型基本无强化。当病情进展时,肿瘤可侵犯胸膜,表现为胸膜局限性或结节样增厚,并且伴有胸腔积液[10]。影像上很容易将PEH误诊为结核,而后者好发部分为两肺上叶,常伴有纵隔及肺门淋巴结钙化,临床表现为低热、盗汗等,且结核菌素试验和抗结核治疗可以进行有效地鉴别。

PEH的最终确诊方法依赖于组织病理学及免疫组织化学的检查结果。根据文献报道,CD31、CD34、ERG和Fli-1作为血管内皮标志物[11],有助于鉴别PEH,本文病灶中CD31、CD34阳性符合诊断。其中CD31具有相对较高的特异性和敏感度,而CD34有90%的血管肿瘤阳性,特异性较差,因此不能根据CD34阴性来排除PEH的诊断[11-12]。韩静等[11]认为不能凭单个血管内皮及上皮标志物来诊断PEH,大部分PEH需要一组多个血管及上皮标志物及组织形态学改变来明确诊断。

对于单发或单侧多发病灶的PEH患者,手术通常作为首选的治疗方案,但是部分手术无法完全切除病灶,通常会手术后辅助化疗、靶向治疗等综合治疗[13];如果患者无手术指征,可行化疗,但当前并没有统一的化疗方案,有文献报道称可用于PEH的化疗药物有卡铂、长春新碱、吉西他滨、紫杉醇、环磷酰胺等[14],然而单靠化疗的效果并不明显[4,14]。考虑到PEH是血管内皮细胞来源,抗血管生成药物是PEH可选的治疗方法,有研究表明贝伐珠单抗联合卡铂、紫杉醇治疗PEH有效[15]。Belmont等[16]报道了1例患者在顺铂和依托泊苷化疗无效后,联合卡铂、紫杉醇和贝伐珠单抗治疗,结果该患者病情稳定至少维持了13个月。Ye等[17]另外报道了2位患者也接受了相同的治疗方案,结果均表现出病情稳定和临床症状的显著改善。另外,阿帕替尼也有被用于临床治疗的报道。一位患者在接受阿帕替尼治疗1个月后,临床症状及影像学表现都有明显好转,但患者病情进展,加大剂量后无明显好转,6个月后死于呼吸衰竭[14]。国内学者[18]报道了另一名女性患者,术后行阿帕替尼联合阿霉素、环玲酰胺化疗4个疗程,病情改善,但患者不能忍受化疗的不良反应,随后行阿帕替尼单药治疗,病情稳定持续了至少24个月。放射治疗被证实对PEH无效,但放疗可作为姑息性治疗来控制骨转移或缓解骨转移引起的骨痛[14],但本文患者术后骨转移放疗的效果并不明显。

PEH是一种血管源性的恶性肿瘤,且预后差异较大,可未进行干预而自然消退,也可在积极治疗后仍迅速进展甚至死亡[14]。Lau等[19]统计并分析206例EH患者后发现,EH患者生存期平均为4.6年,1年总生存率为90%,5年总生存率降低到了73%,但EH发生进展时生存率明显下降,中位生存期为1.3年。该研究另外分析称EH单器官受累(如肝、肺、骨)和多器官受累(如肝/肺、肝/骨、肺/骨)的生存率无明显差异[19]。男性、体重减轻、贫血、胸部相关症状(如咳嗽、胸痛等),特别是肺泡出血、血性胸水是预后不良的重要因 素[3,13,20-22],中位生存期小于1年[22]。日本学者[23]随访了35位未累及胸膜且无出血征象的PEH患者,5年总生存率高达96.3%。而Arasanz等[24]报道了1例高度侵袭性的PEH患者,肿瘤累及胸膜,通过手术、放化疗等综合治疗后仍无好转,发病5周后死亡;大多数患者是由于肺内病灶进展,同时伴有肺泡出血或血性胸水而死于呼吸衰竭,少数患者因肿瘤的肺外转移而死亡[3,20]。所以PEH患者出现贫血、肺泡出血或血性胸水等出血症状时,需要考虑及评估肺移植的可行性。

综上所述,PEH是一种罕见的来源于血管内皮细胞的恶性肿瘤,该肿瘤的临床表现及胸部CT表现特异性不足,确诊必须根据组织病理及免疫组织化学检测结果,提高对PEH的认识、有助于尽早的诊断、治疗及判断预后情况。PEH目前尚无确切的治疗方案及指南,且预后情况根据个体的差异结果大相径庭,需有待于后续进一步行长时间、大样本量研究及临床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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