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金在手，德国人才有安全感

苏静

谁如果从国内的非现金支付环境突然转换到德国的支付环境，一定会有一段特别难受的过渡期。在国内，出门基本不需要带钱包，只需带上自己的智能手机就行了，到处都可以扫码支付，或者用支付软件向收款人进行转账。在德国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疫情发生之前，德国的非现金支付率很低。大部分德国人对非现金支付的概念，甚至还是停留在刷卡支付这个阶段。使用支付软件进行支付，是大家能避免就避免的。不管是顾客，還是商家，都偏好使用现金。

有一次，从国内过来的朋友要请我喝咖啡，我们约在她入住酒店附近的一家独立咖啡馆见面。点好咖啡结账时，店员说只能用现金结账，门口写着cash only。朋友却习惯性地只从酒店带了手机出来，弄得她很尴尬。幸好我还带了点现金在身上，不然连刷卡都不行的。

如果想在街头的美食摊位买根烤肠或者土耳其肉夹馍，请务必准备好现金。和德国朋友们出去吃饭，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用现金支付。有时候一群人要分摊账单，就会把一堆欧元纸币、硬币摊在桌子上数，有时候觉得这也挺有趣。

记得有一次在法兰克福，我收到一张扫码支付优惠券，于是兴冲冲地跑去该活动合作伙伴—一家大型德国生活用品连锁店消费。结账时，我出示了手机上优惠活动介绍页面，想扫码支付获得优惠。店员从收银台底下找了很久，才把收款码找出来，并且和我说，都没有人会用这个的。在这样现金为主的支付环境里，银行自动取款机就显得尤为重要。所以不管到了哪里，我最先寻找的就是附近的银行取款机。

疫情发生之后，执着于使用现金的德国人似乎有了些改变。因为有说法是，现金很可能是新冠病毒传播的载体。根据支付服务供应商Glory 的调查显示，疫情前有约49% 的德国人偏好使用现金进行支付，疫情后这一数字下降到了29%。原因之一是，一部分德国人担心频繁使用现金而感染新冠病毒。

另一个原因是，很多商家开始提倡利于防疫的非现金支付。不过，这似乎是德国人被迫接受的改变。有41% 的德国人表示，疫情之后还是会重新使用现金支付。YouGov 市场调研公司报告显示，有31%的德国人在新冠疫情期间还在坚持使用现金，在非现金支付发达的北欧国家如瑞典，这个数字是8%。

其实在德语区的瑞士或者奥地利，情况也和德国差不多。我在苏黎世访学时，房东要求我使用现金支付房租。因为非瑞士银行卡每日取款有现额，我只能每天跑银行取钱，一个多星期后才拿着几千瑞士法郎现金，去付好了两个月的房租。

有人说，德国是欧洲最后一片现金的乐土。为什么德国人就这么爱使用现金呢？首先钱在人们的集体记忆里，就应该像500 年前的泰勒银币（德国旧银币）一样，是可触及的。

对德国人来说，“只有现金才是真实”。如果要废除现金，就等于是在抹杀传统和文化。另外，他们觉得使用现金不会留下交易痕迹，不会产生手续费，更有安全感。他们非常担心数据保护问题，认为现代支付手段会让自己的隐私被窃取。还有一个原因是，德国老龄化严重，很多老人无法接受新的支付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