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冷（二）

1

那时彩云长成大象。天空与梦

并无瓜葛，多边形的旧丈村

被闪电的妄念抚慰了心智

有人推窗，用脑骨的文火煮茶

企图以诗为鞭子驱赶肉体的风暴

2

乌鸦漫唱，黑云的肉体实沉

野樱花挥拳打掉甜蜜。长空落下来

次第退还豪猪簪、猫眼，领头羊的角

抵达海平线之前，安装鳞片

借鱼鳃复制深水的呼吸

3

从海深处移民，村庄带来龙宫

长生店和养心阁，册封灰烬

以及落魄诗人谱好的钟声

第九声漫过小桥，四面有落花

某种暗示在床笫之间被揭发

4

死以后，猪才拥有清白

領头羊以寻找刀锋为终生修行

只有绝望关闭它们忽视的天空

死亡这个穷亲戚，让诗歌

满身血污，像一朵恶毒的野花

5

第23圈。黄昏的笔意画院落为方井

第58圈。孤独之神在银河边放羊

第85圈。野樱花舔舐村庄外围的月牙

小广告和补胎声，臣服于虚无的暴力

只有新日历，将重新分配肖像权

6

离开诗意的野草在加剧枯萎，游民

出门翻晒满身潮湿的蜡烛气味

于腊月的皮肤上，勾勒畸形的美学

几十年，风从抚发的手变为刮骨的刀

只有群山，从不更改性别

7

愚木二次自焚，化学反应

有了害羞的红。可以抚琴加深细节

诗人和农民南北相聚，观看毁灭

的演出

烧掉什么？当一双筷子失去长度

厨房里，自己服药的老鼠并没有回答

8

三四根电线做天堂的骨骼，显然不够

五六种禽畜制天籁之音，略显单调

于是上苍加入了病重的婴儿

信口开河作了理疗抑郁的良方

鞭炮中走来的新娘，迈出了矛盾

的碎步

9

等待中，北方借来的雪推开房门

大片樱花复活，有病骨的手推它

们到崖边

等待中，天空的独眼照不到儿孙

和法杖

深山里迷路的神仙，寻蝴蝶做变

身标本

等待中结识了云雀和蓑衣，骗取

花香解乏

10

一阵风在劫取野樱花粉。蜜蜂的

利润

在翅膀的音乐中，闭合而重叠

它新鲜的光油画般散发出浓烈的

信任

而独一的风追逐河头，作为云朵

的基因

给花嫁妆，也给蝴蝶们狼牙尖的

解药

11

旷野中移动的摩托昆虫在成长

河水用洁净托举着黑夜奔跑

又一个无用的星期二，被久久深埋

云朵被天空宠爱，有人工的橘红气象

像末日的风筝，带着哲学的恐慌

12

一只黑云的牛填满了眼睛

落单的乌鸦在黎明时，吃下一枚

纽扣

吞食鞭炮的公鸡最终，吞下刀子

风回天庭，留下雀鸟弹簧的喉舌

只有扇形月亮在人间，突兀地做

了瑰宝

作者简介：许红军，彝族，1983年生于云南双柏。写诗，作品散见《扬子江》《诗歌月刊》《椰城》《大家》《滇池》《边疆文学》《云南日报》等，获第十三届《滇池》文学奖、第五届“马樱花”文艺创作奖，云南省作协会员。

责任编辑：李 夏 王 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