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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系”青年亚文化的结构、社会风险及其引领

2021-06-08欧晓静

关键词:佛系青年结构

欧晓静

摘要:“佛系”青年群体以网络为主要阵地,以娱乐性、遁世性的情感寄托为核心纽带,构建起了属于自己的独具一格的圈层化地带。 “佛系”青年亚文化具有三大结构——情感维度的娱乐性、价值维度的遁世性、意义维度的虚无性。“佛系”青年亚文化对社会主流文化的发展既有积极的意义,也有其相悖论的不合理消极成分。它所带来的社会责任的模糊与放逐、价值理念的迷失与错位,以及意义追寻的迷茫与彷徨,亟需以“破茧成蝶,不負青春”的担当精神引领社会责任感建设,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统领青年价值建设,以“英雄主义”的情怀建构意义世界。

关键词:“佛系”青年;结构;社会风险;圈层化

“佛系”青年在国内的流行可追溯到2017年底某微信公众号推出的《第一批90后已经出家》的文章,随后在国内引发一系列的话题和讨论,并成功跻身为2018年的十大网络流行词[1]。其实,“佛系”一词最早见于2014年日本的一家杂志,该杂志介绍了日本有一群喜欢独来独往,只把时间用于自己的兴趣爱好上,无心恋爱结婚、无法很好地融入社会各种关系中的男子,他们被称为“佛系男子”。2017年11月,国内首次出现“佛系”一词,起源于脱口秀节目——《暴走大事件》,节目中首次提出了“佛系追星”一词。同月21日,“留通社”公众号推出《胃垮了,头秃了,离婚了,“90后”又开始追求佛系生活了?》,“佛系”一词作为独立的词语并且不加后缀正式进入公众的视野。同一天,“新世相”公众号推出《第一批90后已经出家》,由此引发了“佛系”青年亚文化在国内的高度关注和聚集性话题。截止到2020年7月26日,以“佛系”为关键词,在百度网页中能搜索到其相关话题网文66 500 000篇。自“佛系”一词在国内风行以来,其火爆程度可见一斑。互联网时代,个性鲜明的“佛系”青年群体以网络为主要阵地,以娱乐性、遁世性的情感寄托为核心纽带,构建起了属于自己独具一格风格的圈层化地带。在此现象下,研究“佛系”青年亚文化的结构及其存在的潜在风险,了解“佛系”青年的内心冲突,及时有效地加以引导,有助于青年群体树立正确的、积极向上的价值观,为新时代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添砖加瓦。

一、“佛系”青年亚文化研究的回顾与展望

这一新型青年亚文化的出现与流行,引起了国内学术界的注意。在知网中,以“佛系”为关键词进行检索,共检索出将近300篇论文,主要分布在政治学、文化学、社会学、心理学等领域。归纳起来,学者们主要从如下几个方面对“佛系”青年亚文化进行阐述:第一,从心理层面进行研究,如朱美燕认为,“佛系青年折射出的是一种万事虚无的世界观、与世无争的人生观以及追求自我的价值观,看似淡泊豁达,实则萎靡颓废,是青年对自我的调侃以及对现实的逃避心理”[2]。北大张颐武教授认为,佛系心态和奋斗心态并不矛盾,用“佛系”调试心灵,可保持心理健康[3]。赵翠翠则另辟蹊径,从社会私人化心态的角度研究认为,“佛系”现象是外在生活世界与自我生活世界之公私关系的二重性所导致的[4]。第二,从文化学层面进行研究,如蒋建国等学者认为,“佛系亚文化具有三大新趋向——弱风格化、身份模糊,以及以话语创造、意义争夺为核心的温和式反抗”[5]128。周海燕提出,由“佛系”青年所衍生出的佛系话语、佛系心态、佛系文化呈现出青年价值观的迷失与困惑[6]。张萌从“亚文化谱系”的层面研究了“佛系”青年亚文化具有“流动的风格”“软化的抵抗”“混沌的收编”等特征[7]。第三,从社会学层面进行研究,如宋德孝认为,“佛系人生表面上强调洒脱修为、乐观遁世,实则是一种消极的遁世主义和生存悲观主义,最终不可避免会走向价值虚无主义”[8]41。董振华提出,“佛系”的生活方式是对疲劳、无奈、失落的不完满现状的逃避[9]。欧阳照等人则从归因、行动、心态等层面研究了“佛系”文化与“屌丝”文化和“丧文化”所呈现出的不同特征[10]。

综上所述,“佛系”青年亚文化作为近年来新流行的一种亚文化形式,在学界已引起了广泛讨论和关注,仁者见仁,各抒己见,但学界仍没有涉及其具体的结构样态,对社会产生的影响,只有剖析其内在结构,考察它的积极意义和消极意义,才能更好地了解青年和教育青年。因此,本文着重从其结构出发,对“佛系”青年亚文化进行深入分析,探讨其对社会的危害,以便为我们深入地了解“佛系”青年亚文化,引导青年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提供借鉴。

二、“佛系”青年亚文化的结构

要深刻理解“佛系”青年亚文化这一文化症候,要从其内涵和外延入手,由内而外、由表及里,全面厘清“佛系”青年亚文化的内涵和结构,才能让我们看清其本质。亚文化也叫次文化,由芝加哥学派于20世纪40年代中期最早提出。伯明翰学派认为“亚文化”是指生活方式,也指文化群体[11]。青年亚文化是青年群体基于共同兴趣和价值追求,创造性表达自我的文化实践[12],是一种普遍而又独特的文化现象,集中展示了青年群体的精神现状和文化实践,虽然带有“颠覆”和“抵抗”主流文化的色彩,但并不构成对中心价值的对抗[13]。关于“佛系”青年亚文化,目前学界并没有统一的概念,笔者认为,它是“90后”青年群体解构佛教思想来表达自身的一种无欲无求的生存心境,体现了“90后”青年群体的虚无主义精神状态。“佛系”青年亚文化的结构可分为表、中、里三层:表层的情感维度——娱乐性、中层的价值维度——避世性、里层的意义维度——虚无性。

(一)情感维度:娱乐性

对青年亚文化的研究,以伯明翰学派的亚文化理论最负盛名和最为经典,该理论主要强调了阶级结构、仪式抵抗和风格图腾等。某一文化的产生与出现常与一定的社会背景和社会现实相关联,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科技裹挟下的青年亚文化与以往的亚文化相比较,产生了迥然不同的新样式,催生出新的表征和图腾。自2010年“微博元年”开启“微”时代以来,青年亚文化更多呈现出“娱乐性”和“狂欢性”的风格特征,这一代的青年群体对待主流文化的方式并不高调抵抗和激烈反对,他们反其道而行,通常通过拼贴、反讽、自嘲、揶揄等方式,在网络虚拟世界尽情地狂欢和附和。“佛系”即是通过借用传统文化中“佛”符号和中性词“系”拼贴成一个网络新词,再根据情感需求对这一网络新词进行意义编码,并通过衍生出新的词语来完成它的意义扩散,从而完成它的话语争夺使命,如佛系购物、佛系考研、佛系学习等。

实质上,“佛”全称“佛陀”,来源于西域天竺,随着佛教在我国的传播与流行,与我国的优秀传统文化相融合,“佛”的能指和所指不断被拓宽,其内涵和外延也进一步被延伸。它的主要内涵包括:第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普度众生的社会责任观;第二,自我苦练修行,但不为名利所困的了然心境[5]129。但“佛系”青年亚文化所追求的“凡事怎么都行、做事不大走心、看淡一切”的敷衍态度与佛教所追求的境界具有天壤之别。“佛系”青年群体以这种解构和拼贴的方式建构新词语,在虚拟的网络上尽情狂欢,以纾解他们在现实社会中所遭遇的苦闷和无奈。当“佛系”词被高频使用,“佛系”相关的话题便呈现出“巴赫金式”的狂欢感,人们在虚拟的场域中开展话语游戏,在彼此观展与表演中尽情表达,规避着现实世界中的身份秩序[14]。“佛系”青年群体通过对传统、经典和主流的解构,彰显了其文化心理的意义向度,那就是缓解压力、宣泄不满,将亚文化中的抵抗意义稀释在娱乐化的表达之中,混合在网络的匿名狂欢之中。因此,娱乐性、狂欢性是“佛系”青年群体在情感维度中最直接、最直白的表现形式。

(二)价值维度:避世性

改革开放把人们从单一、匮乏的社会里解放出来,长期被压抑的欲望仿佛是脱僵的野马,在快速、剧烈变迁的社会中得以释放,充满了对财富的渴望[15]。当前,我国的改革开放已进入了深水区,经济增速放缓,但人们对物质的追求却越发强烈,对生活质量的追逐极度渴望。出行交通工具的不同等级、酒店档次的差异、化妆品档次的差别、名牌包包的价格区别等,这些都与拥有财富的多少直接挂钩,也彰显着社会阶层的高低,是人们社会地位、身份归属的直接标识,如果说这些需求可以退而求其次,那么令青年群体倍感压力的房价在中国人的传统文化观念里是必须的、不可或缺的必备物品。即使在二三线城市,青年人如果要买一套房子,要掏空一家三代的钱袋子,更别提是在一线的大城市买房,那是很多青年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幻想。当然,物质不是万能的,但它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满足人们的很多需求,因此赚钱、在城市定居下来、满足自己和家人的物质需要,就成为了很多青年群体无法回避的压力,这无形中在青年群体中形成了物质焦虑。加之,媒体和电视都市剧的不断渲染,使其焦点几乎都放在当代青年群体的物质焦虑上,而房价、子女教育费用、奢侈品也逐渐演变成为物质焦虑的具体化符号,无形中放大了青年群体整体的物质焦虑镜像。

当这种压力无法排解,加之工作生活中遇到的其他琐碎的事情形成的小压力,并会集合起来形成网络中流行的词语“压力丧”。“压力丧”可能会对青年群体产生消極影响,比如,青年群体一直努力奋斗,却仍旧摆脱不了现实的藩篱,青年群体可能会放弃向上流动的努力,从而流入“下流社会”。日本作家三浦展在其著作《下流社会》中,认为日本正出现“上流”与“下流”的两极分化,由“中流”上升为“上流”的实属凤毛麟角,而由“中流”跌入“下流”的却大有人在。日本的中流阶层正经历着一个“下流化”的过程,年轻一代源源不断地加入“下流社会”,其主要特征是对全盘人生热情低下[16]。青年群体的“佛系”心态特征——无欲无求、得过且过,与日本的下流社会中描写的青年群体高度相似。另外,日本的《低欲望社会》一书所描述的情景也与“佛系”青年有许多共同的特征,都是一群遇到挫折即意志消沉、胸无大志、“丧失物欲和成功欲”“一部手机就代表了全部生活”的“低欲望”年轻人。总之,“佛系”青年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回避现实世界的压力与烦恼,追求某种心灵上的自由与“得过且过”,体现的正是这种“遁世”的错误价值观。因此,遁世性、消沉性是“佛系”青年群体在价值维度中最直观的表现。

(三)意义维度:虚无性

“佛系”青年亚文化的出现与流行是现实社会存在的问题与痛点的直接反映,是物欲化消费社会的间接体现,换言之,是囿于人们对金钱与物质的执念。金钱与物质的问题既受外部世界的影响,又与人们的价值观和精神世界藕断丝连。马斯洛曾经指出:“我们时代的根本疾患是价值的沦丧。这种危险状况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严重,关于这种状况存在各种描述,诸如颓废、抑郁、失落、空虚、绝望……”[17]。价值层面的避世和沦丧带来人们精神世界的虚无是“佛系”青年亚文化流行的内在原因。青年人应该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和利益得失观,应该把树立远大理想和落实脚踏实地紧密结合起来,正确处理好形而下与形而上的辩证关系。

由“佛系”衍生出来的许多新词,其旨归大致相同。如“佛系职员”是一群对工作毫无热情、工作上敷衍了事的马虎员工,与国家所倡导的具有“工匠”精神的员工差之甚远。“佛系考研”是一群对自己的复习效果不骄不躁,复习进度不急不缓,对考研的态度是“尽人事,听天命”学生;但实质上,他们并没有在考研复习上花费较多时间,并没有尽全力、尽人事。“佛系”青年所标榜的“佛系”态度过于强调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缺少工作激情的生活方式,容易导致自我迷失,使人失去独立之人格和自由之精神,成为被抽空了理想和个性的“单向度”年轻人[8]44。意义维度的虚无性才是“佛系”青年群体危害最大的表现,一旦其陷入虚无性的空洞生活中,他们的人生风向标将失去航向,生活也会陷入迷茫和虚无。因此,要警惕“佛系”青年群体最终走向这一维度。

三、“佛系”青年亚文化带来的潜在社会风险

“佛系”青年亚文化对社会主流文化的发展既有积极的意义,也有不合理的消极成分。积极的意义在于,当青年在现实生活中受到挫折或感到疲惫不堪时,用“佛系”心态来缓解压力,有利于使其生活张弛有度,避免自己一直处于焦虑和压力的煎熬中;但剖析其结构,也有消极悲观的一面,表面上看它是一种强调自我消烦、自我调节、自我保护的娱乐性解压方式,实质上它体现的是一种消极的人生价值观和应对生活磨难所采取的悲观主义态度,是处在现代“消费社会”中的青年价值和精神走向虚无主义的直接反映。归纳起来,其所带来的潜在社会风险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一)社会责任的模糊与放逐

不同历史时空下的青年,其所承担的历史使命和社会责任迥然不同。在革命战争年代,一批又一批青年以救亡图存为已任,担负起保家卫国的历史使命;在社会主义革命建设时期,一代又一代青年以建设祖国为已任,担当起工业建设的历史责任;在改革开放新时期,一群又一群青年以祖国发展为已任,担当起发展经济的历史使命。正如康德所说:“每一个在道德上有价值的人,都要有所承担。不负任何责任的东西,不是人而是物。”[18]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已进入了新时代,“90后”青年群体作为当前我国社会发展最具活力和最有可为的一代,他们应该担当起更多的责任与义务,努力成为能够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征程中大展宏图、大有作为。

在“佛系”青年亚文化的风行和发展过程中,若“佛系”青年群体只是在疲于应付工作压力和生活琐碎时,借“佛系”之由自我抚慰也无可厚非;但若所有“佛系”青年群体聚集在虚拟社会中狂欢,他们都在虚拟世界中尽情吐槽现实社会中所遭遇的困惑、烦恼和压力,这样的“佛系”青年群体将会形成狭隘的“圈层化”群体,外力进不去,自己出不来。每一个人的个性将逐渐消失,并且他们的感情和思想都在关注同一件事,这就是“群体精神统一律”的表现[19]。“佛系”青年群体“圈层化”的生成,使得他们在这个虚拟空间有一种共同的情绪,那就是“凡事不争不抢、不求输赢、有无均可”,这种情绪相互传染,时间久了,会转移到“佛系”青年群体所赖以生存的现实社会中来,形成一种“群体性催眠”或“回音室效应”。一旦这种过度娱乐性、避世性和虚无化的自媒体网络亚文化在现实社会中蔓延开来,“佛系”青年群体在现实社会中的行动就会受到这种感情的影响和干扰,容易激发起他们的无意识人格,使“佛系”青年群体的自我人格消逝,其作为“现实中的人”的主体性也会逐渐消逝,从而模糊他们的责任认知和奋斗精神。

(二)价值理念的迷失与错位

“佛系”青年亚文化是“微”时代青年亚文化的重要组成元素,是当代社会青年文化的构成内容之一,其影响不仅包括青年群体自身的社会存在,而且包括整个社会所呈现出的青年社会心态和价值观念。“佛系”青年亚文化所呈现出的消极的、非理性的价值观念——遁世性,阻碍了青年文化的发展,局限了青年的广博发展空间。“佛系”青年亚文化处于“微”时代青年亚文化的发展阶段,是“微”时代具有代表性的亚文化,其所呈现出来的价值理念和所折射出的青年社会心态也具有一定代表性和研究价值,对我们更好地把握青年的价值导向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佛系”青年亚文化所呈现出来的价值理念——遁世性具有兩面性,当青年群体在面对生活、工作及其家庭的重压叠加下,他们需要纾解这种压力,这时可以借助“佛系”亚文化所呈现出遁世的价值观念暂时缓息,在这种情境下,“佛系”遁世的价值理念就具有积极意义。反之,青年群体面对一系列的压力而又无力消解,却一味以“佛系”亚文化遁世的价值观念自居,以此来逃避责任和担当,即便他们的心中有过纠结、有过挣扎、有过冲突,那一转瞬即逝的过眼烟云也不过是“两种偶然的主观随意性在心中的相遇”[20],直至最后,“佛系”遁世的价值理念将主导青年群体,会使社会缺乏积极向上的活力,带来不可估量的消极后果。“佛系”亚文化所呈现的遁世价值理念要把握好分寸,控制好“入世执着”和“出世逃避”之间的尺度。

(三)意义追寻的迷茫与彷徨

现实的人或者是作为社会性的人,既生活在物质世界中,也生活在精神世界中,人既少不了物质需要,也离不开意义支撑。只有把物质需要和意义支撑有机结合起来,现实社会中的人才会完成自我的主体性建构,才会发现作为一个“社会人”中的个体生活的意义,才会认识自己生命的价值。意义的失落是虚无主义的首要表现,虚无主义一词可能源于18世纪末的雅可比,流行于屠格涅夫[21]。以意义的失落与消解为主要表现特征的虚无主义,更多地表现为否定或对意义的异化,即对自身存在与努力表现为否定,或异化了自身努力的意义;对社会宏观的发展表现为否定,或异化了社会发展的普遍规律。与之相反的另一种表现形式为对符号或物质的象征意义的强化,这种强化主要表现为过分注重“物”的意义,使人变成了对物的依赖性,真正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商品“拜物教”。

这种意义的失落往往和社会转型时期所带来的剧烈阵痛密不可分。目前,我国已进入改革开放的“深水区”,市场经济进一步发展,人们对物的依赖性愈发强烈,被技术的裹挟度愈发明显,这些都与意义的异化和“拜物教”的盛行密切相关。这种对物质的依赖性在赋予“物”作为衡量意义的重要追求时,也把人的生存本质作为外在的“物”的赋予,当社会上都以拥有多少“物”来衡量人的社会地位或存在的价值时,人们不仅以外在之物作为衡量人生价值的外在根据,而且将外在之物作为衡量人生意义的内在之源,价值依据和内在意义所呈现的外在化、物质化实则是意义的失落。当今社会,人们被卷入了加速的工作与生活模式中,以牺牲自由支配时间为代价,成为时间焦虑症候群和物质焦虑症候群,但对物的拥有仍无法衡量其是否已满足自身的欲望,反而容易走向其相反面。“佛系”青年群体就是这个相反面,他们就是一群歌颂“懒惰”的消极人群,以懒惰或消极情绪对抗社会,陷入意义追寻的迷茫和彷徨之中。

四、规避“佛系”青年亚文化带来的社会风险的合理路向

综上所述,“佛系”青年亚文化有合理性,也有不符合社会主流文化建设的消极遁世性,其带来的潜在社会风险是多元的,且影响是相互交叉、错综复杂的。因此,如何规避“佛系”青年亚文化所带来的潜在社会风险,合理引导社会青年焦虑消极的社会心态,是当前我国社会亟需解决的难题。可以从如下几个方面来规避“佛系”青年亚文化的社会风险,在社会责任建设方面,要发扬“破茧成蝶,不负青春”的担当精神;在社会价值层面,要发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引领作用;在意义世界的建构维度方面,要继承罗兰的“英雄主义”情怀。

(一)以“破茧成蝶,不负青春”的担当精神引领社会责任感建设

长期以来,我国都特别重视社会责任感的培育及其践行,强调青年社会责任感的建设。当前,“佛系”亚文化在青年群体中的风行,给社会的责任感建设带来了一定的阻力和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坏,因此,青年社会责任感的培育与践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迫在眉睫。一般来说,社会责任感划分为两个层面:一种是宏观的道德层面,可把社会责任感划分为超越的社会责任观,这种责任观强调的是一种大格局和大境界,主张超越个人利益,把国家和集体的利益放在优先位置,它预示着国家利益和集体利益是其奋斗和担当的价值底色;第二种是微观的个人层面,即现实的社会责任观,这种责任观强调的是个人的现实利益需求。“佛系”青年亚文化所追求的社会责任观既不属于超越的社会责任观,也不符合个人的现实社会责任观,其所追求的无欲无求的价值理想于社会责任观的建设毫无意义。

青春是一种破茧成蝶的蜕变,青春也是一段奋斗不息的成长历程。“佛系”青年要在奋斗担当中谱写自己的青春,把小写的青春转化为大写的青春。习近平总书记说:“人的一生只有一次青春。现在青春是用来奋斗的,将来青春是用来回忆的。”[22]习总书记用时间轴揭示了青年时代奋斗担当背后的纵深感和历史感,为青年人的奋斗担当精神提供了前进方向。现实责任感要求人们在面临艰难困苦时,仍能不忘初心,驰而不息地努力奋斗和拼搏,书写属于自己的时代之歌。小写的青春即为担当起自己现实的社会责任,当自己的社会责任感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会对超越的社会责任感起到一定的促进和认同作用,为践行超越性社会责任感添砖加瓦。从小的方面来说,“佛系”青年群体首先应当责无旁贷地树立并履行这种微观层面的、现实的社会责任观,为自己、为时代书写壮美的画卷。首先要书写“小我”,最后才能成就“大我”。

(二)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统领青年价值建设

党的十八大以来,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无论在理论层面,还是在实践层面都成为学界和社会关注的重要议题。敬业核心价值观在个人维度强调的是敬业精神。敬业精神是指人们在从事某一职业时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所持有的那种孜孜不倦、驰而不息的积极向上的精神状态;敬业价值观是国家和社会所提倡的符合社会发展规律的意识形态和从业价值规范。敬业精神以敬业价值观为基础,这种精神体现了主体意愿、认同和行为的特征,其最根本旨归是要求主体把内化的敬业价值外化为敬业行为,敬业精神通常是价值自觉向行为自觉的飞跃,是从道德他律向道德自律的转变。敬业精神的这些特征都与“佛系”亚文化的精髓“佛系三连”中所持的敷衍态度格格不入。

因此,我们要批判和扬弃“佛系”青年亚文化中错位的价值理念,要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来引领社会风标,左右社会思潮,凝聚社会共识,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的敬业价值观来规范青年群体的职业观,引导青年群体树立正确的职场生活规范,厘清青年群体中错位的职业价值观念,使青年群体树立正确的职业观、敬业观,筑牢青年群体职业观基石,为青年群体的敬业精神的培育打牢基础,从而实现整个社会的积极向上,推动社会价值体系健康有序发展。另外,还可以通过社会榜样力量做出典型示范作用,为青年群体树立标杆。2020年7月中旬,一则《杭州砸100万引进这个快递员》的新闻冲上热搜,一时间,“95后”快递小哥李庆恒成高层次人才这一话题引起了人们广泛热议,但细看这名年轻快递小哥对工作的细致钻研和对工作态度的认真负责,诠释了良好的敬业价值观,人们不由得感慨这100万应该给他。把工作当成贩卖时间,实际上是浪费自己的时间;把工作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做,收获的是价值和意义的提升。身边这些普通人的成功更能激励“佛系”青年群体积极向上,对“佛系”青年群体具有很好的启示和激励作用。

(三)以“英雄主义”的情怀建构意义世界

“佛系”青年群体需要借鉴和学习罗曼·罗兰对生活的态度,即使生活中不如意之事常有,但那又如何,人们依然会为向往的美好生活而努力。要以“英雄主义”的情怀建构意义世界,首先要超越对物的外在依赖性,回归现实世界,回归生活世界,回归本真的精神世界,并把人生的价值、意义建构在人与现实世界之间的真实关系上,而不是体现在超验世界中。要让“佛系”青年群体相信,对于他们自身的生活及其所面临的社会问题、焦虑心境,“英雄主义”仍在经验世界中具有指导性意义。换言之,意义世界的建构不是否定现实前提,而是以现有的现实世界为基点,寻求更具有客观现实性、实践性的意义寄托。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已进入了新时代,处于新时代的中国,当前社会的客观实际是什么呢?最大的实际是我国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物质远没有达到绝对丰富。其次是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化,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迫切渴求与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巨大鸿沟形成了强烈反差,处在过分以拥有物质财富的多少作为衡量成功标志的精神世界中的“低阶段”水平——欲求世界,欲求世界的满足逻辑不可能总是得到满足[23]。因此,人们要树立正确的“物欲观”,树立积极向上的奋斗幸福观,依靠自己的努力、奋斗,改变自己的现实生存状态,通过实实在在的劳动,让劳动成就自己、成就价值、成就未来,使自己的人生充满获得感和幸福感,安放好自己心灵的家园。

五、结语

在互联网时代,瞬息多变的网络空间、纷繁芜杂的网络信息、多元多样的网络话语常常会衍生出新奇、流动、多变甚至模糊的文化形式,其常被统称为网络青年亚文化。有些网络青年亚文化影响力较小,从衍生到消失持续时间较短;但“佛系”青年亚文化从产生到消失经历了较长时间,對青年的影响较大。“佛系”青年亚文化所具有的表、中、里三维结构,无论是情感维度的娱乐性、价值维度的遁世性,还是意义维度的虚无性,无一不体现了青年群体对主流价值观的挑战,当然也折射出了青年群体在现今社会高节奏的工作压力、高房贷的经济压力,以及高强度的竞争环境中所表现出的焦虑和疲惫的心态。从积极层面看,这种“佛系”亚文化有利于青年群体内心无措感和无力感的暂时缓解和平复,是自我心态调整的策略选择,相较于“屌丝”文化和“丧”文化,其有实质性的进步和发展,它不是一种悲观式或绝望式的心境,而是一种暂时的恢复和整顿,以待后期继续奋勇前进。但从消极层面看,如果青年群体一直秉承佛系的“都行、可以、没关系”,遇事总秉持“凡事怎么都行、做事不大走心、看淡一切”的态度,不能在遇到挫折时通过短暂的休顿,积极并及时调整好心态,而一直处于消极的情绪中难以自拔,那无疑与青年群体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主流价值观背道而驰。新时代的青年只有面对任何困难和挫折,“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就如萤火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24]。总之,青年是社会中最积极、最有生气的力量,国家的希望在青年,民族的未来在青年,“佛系”青年群体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通过“硬核”行动让青春在奋斗中飘扬,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青年志存高远,就能激发奋进潜力,青春岁月就不会像无舵之舟漂泊不定。”[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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