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的小酒馆
2021-06-06计虹
计虹
苏曼的酒馆开在小巷。是一个闲置的车库改造而成。
酒馆不大,也没法大,车库就那么大。车库的主人,苏曼的好朋友沈菲菲,飞了法国,把房子和车库留给苏曼打理。车库的原住户,一辆红色小跑,因为沈菲菲突然出国而被收回,车子是沈菲菲男友送的情人节礼物,已经过了三手。沈菲菲把家门钥匙交给苏曼的时候,紧紧拥抱着她说,忘了吧,都忘了吧。
苏曼很感激沈菲菲,这个在所有人眼里的拜金女让她在这个城市有了属于自己的窝。苏曼在这座城市上学、工作整整十年,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家。
房子是老房子,房产证上面积不大,但实际容积很大,空间布局合理,在家属院的中间,闹中取静。这是沈菲菲的爷爷留给她的财产。据说沈菲菲父亲当年上演了一出陈世美,沈菲菲爷爷军人出身,嫉恶如仇,对儿子抛弃糟糠妻的行为很是不耻,等沈菲菲一成人,老爷子就把名下房产过户到孙女名下,给那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狐狸精”生的孙子一个子儿也没留,“狐狸精”是老爷子对沈菲菲继母的称呼。就因为这样,沈菲菲父亲对沈菲菲也是颇有微词,觉得是女儿背后挑唆的爷爷。
后来,这个城市的房价像疯了一样涨,沈菲菲父亲和继母更加愤恨,逐渐和沈菲菲断了来往,沈菲菲和母亲倒是落个清净。去年夏天,沈菲菲和母亲出去遛弯儿,司机酒驾把正在过人行道的母亲撞飞,沈菲菲当时在路口买烤红薯,那天也是怪,母亲不知何故,沈菲菲让她等自己买了红薯一起,她却非要自己先过马路。举着烤红薯的沈菲菲眼看着母亲划了一道抛物线又重重地落在地上,再没有醒来。母亲的意外,让沈菲菲得到了一大笔的赔偿,沈菲菲也因此有了出国的钱。沈菲菲是学服装设计的,出国深造服装设计一直是她的梦想,而出国需要一大笔钱,这也是她一直想找一个有钱人的重要原因。可是造化弄人的却是母亲用命实现了她的梦想,果然实现梦想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代价有时候还带着血腥味。
车库也是当年单位分给老爷子的福利,老爷子是离休干部。在寸土寸金的今天,车位都是天价,何况相当于一间房的车库,关键是车库也有房本,老爷子同步过给了沈菲菲,否则,沈菲菲和父亲之间想必会有一出争车库的闹剧。老爷子也算不枉一世英明。想把车库改成酒馆,是苏曼外出旅游受到的启发。苏曼没有车,车库一直闲着。苏曼算了算将车库改造成小酒馆有个十万块就够了,她手头刚好有这么一笔闲钱。苏曼开酒馆的最主要目的是可以打发夜晚漫长的时光,她被失眠折磨了太久。
苏曼发微信给沈菲菲说了她的想法。等了好几天,沈菲菲回了两个字:随便。
苏曼晓得沈菲菲很忙,天天飞来飞去参加各种服装展,就是捞不到大展,沈菲菲不怕辛苦,她对苏曼说,年轻,一切指日可待。苏曼很欣赏沈菲菲这股子劲,虽然她认为沈菲菲在服装设计上少了一些才华,可是老天总不会辜负努力的人吧。苏曼和沈菲菲属于两种性格的人。苏曼性子温,做事慢条斯理,不疾不徐。沈菲菲性子烈一些,做事雷厉风行,说到做到。沈菲菲的母亲生前总说她俩是互补型姐妹,要是有一个是男孩就好了,会很般配。这个时候沈菲菲总是抱着母亲的脖子,嘟着嘴说,我们这样也很般配啊,妈妈,你多一个女儿不好吗?每到这个时候,苏曼都很羡慕她们母女的感情,像一块刚刚烘焙出炉的蛋糕,散发着温热的甜香。想起自己的母亲,苏曼眼前就会出现一个吊着眉毛,手里握着锅铲,大声嚷嚷的略微肥硕的女人,她总是在抱怨喝斥,好像生活欠了她几车皮的账,还也还不清。
苏曼想来想去找了一家装饰公司,贵虽然贵一些,可是不用太操心,苏曼只要看好效果图,剩下的就交给他们来做。开酒馆这个事,苏曼不想惊动单位,怎么说自己也是公职人员,就算是搞文艺事业的,开酒馆也有点儿不务正业的感觉。苏曼给酒馆起名“苏菲的小酒馆”,车库是沈菲菲的,理所当然的有她的一份。小酒馆内饰比较简约,但是很有调调,苏曼给酒馆里定位的啤酒都是市面比较高档的,一罐在四十元左右,至于红酒价格参差不齐,但是最低端的也只有白领能喝得起。苏曼不想酒馆里坐满无所事事拼酒打发时间的闲人,这样客人的素质一般不会高,动不动就喝得六亲不认,秒变酒傻子一枚,她一个女人没精力也没胆量应对这些问题。因为酒馆没有房租这一笔大开支,客人就是少点儿苏曼也认为问题不大,反正她是为打发时光,能保本就行。
就在苏曼想着得招个人管理酒馆的时候,一个小伙子找到了她。小伙子理着板寸,身体健硕,一身的疙瘩肉,苏曼对这样的男性无来由的有些怕,她喜欢身材修长,体型适中的,有点肥而不腻的那种。小伙子自我介绍叫光仔,说是菲菲姐让他来帮曼姐开酒吧。苏曼拍了光仔的照片发给沈菲菲,很快沈菲菲回了信息,“光仔很可靠,放心用。”光仔冲苏曼做个鬼脸说,这回信了吧。苏曼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笑。光仔一点儿也不介意,开始在酒馆转来转去地看。
“姐,要去办消防安全许可证,这个我去办,你不用管。”
“姐,要找啤酒、红酒、小食品这些个供应商,这个我熟,我来。”
“姐,要买杯子、盘子、消毒柜、筷子、勺子等等的餐具,还有酒具……”
光仔一口气说了苏曼需要办的很多事,其中有一些苏曼想到了,有一些苏曼压根儿不了解。苏曼在心里默默地感念着沈菲菲,这个看似风风火火的女子其实粗中有细,光仔来得恰到好处。在和光仔的闲谈中,苏曼明显地感觉出光仔对沈菲菲那种高于欣赏高于姐弟关系的爱恋之情,但她也隐隐地体察到光仔在沈菲菲面前是有些自卑的,沈菲菲在他眼里就是女神一位。
在光仔的协助下,苏菲的小酒馆很快就进入了试营业。
苏曼一直有严重的失眠,说是失眠好像也不太恰当。苏曼从小就是那种瞌睡比较少的小孩,她母亲总说她脑筋不灵光,认人不清就是因为小时候睡得太少,脑子没有好好发育。苏曼对母亲的谬论不置可否,她所谓的不灵光,还不就是苏曼被初恋男友骗了钱财骗了感情嘛。苏曼长大后也属于瞌睡少的人,但是她有个特点,就是每个月会有那么一天睡得昏天黑地,仿佛要把这欠下的睡眠全补充回来。苏曼外表是个内向的人,不太言语,看起来温温的,但是她喜欢酒吧这样的氛围,要是遇到一个有格调的酒吧,苏曼可以一个人不疾不徐地品一瓶红酒。说起来,苏曼和初恋男友的故事很老套,重感情的苏曼被重名利的男友始乱终弃,大家都劝苏曼走出来,不要为这样一个渣男浪费青春。然而,很多年过去,苏曼过了三十大关,还是孑然一人,她不是走不出这段感情,而是她的心再进不来其他人,男友对她的伤害给她的心涂上了厚厚的盔甲,苏曼在自己的世界里徜徉。沈菲菲臨走时抱着她说,忘了吧,都忘了吧。这话一直回旋在苏曼的脑海里,苏曼在想自己是已经忘了还是不愿想起呢。
酒馆试营业后,顾客一直不多不少,想来是价格的影响。但是一切都像苏曼想的那样,渐渐地有了一些固定的酒客。有一个人渐渐地吸引了苏曼的注意力。这个人是苏曼的邻居。苏曼住三楼。他住四楼。只要苏曼在家的日子,楼上总会传来摔摔绊绊和女人的训斥声,她不是在训孩子就是在抱怨男人。从男子总是一身制服、头发一丝不苟的模样,苏曼猜他是个银行职员或者保险员。
男子固定每周五来酒馆,找一个角落,要一瓶价格不上不下的红酒慢慢品。喝酒的时候,男子从来不看手机,握着酒杯窝在沙发里,静静地听苏曼放的音乐。有一回苏曼放了电影《人鬼情未了》的主题曲《Unchained Melody》,男子竟流了泪。擦泪时,撞见苏曼的眼睛在看他,他不好意思地喝了一大口酒。就是男子脸上一囧的表情,像极了苏曼心底里的那个别人称作“渣男”的初恋男友。那一刻苏曼对男子的同情,唤醒了在心底沉睡的男友。苏曼从未记恨过他,她能理解他的选择,就像他说的“真的是穷怕了”,所以当有一个可以让他少奋斗二十年的女子出现时,他抛弃和他一样贫穷的苏曼是多么正常。苏曼有时候想,要是有一个高富帅出现在他们之间,她或许也会动摇的,趋利避害是人和动物的本能吧,谁又比谁更高尚一点儿呢。苏曼看着流泪的男子,如同男友在她面前流下了悔恨的泪水,虽然他选择了富裕的生活,可是生活的全部并不是金钱,钱满足了他的虚荣,却填充不了他的爱欲。苏曼喊来光仔给男子送了个果盘,为了不引起男子的疑心,苏曼当天给每桌都送了果盘。男子结账时,对苏曼说,谢谢你的果盘,亲爱的邻居。原来男子知道苏曼就住在他的楼下。苏曼听到“亲爱的”三个字时,脸红了。
男子的姓是个复姓——欧阳,叫欧阳湘,湘字取义他的祖籍湖南。他不是银行职员也不是保险员,只是一个平常的公务员。他和妻子是网络情缘,为了爱情,他抛下湖南的父母跟随妻子来到这个边远城市,妻子是独生女,他还有一个哥哥。妻子家也并没有显赫的家世,他的岳父母也不过是普通的石油工人,双双退休在家,欧阳湘是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公务员,最初的几年他干着销售的工作,常年在外面跑,钱挣了一些,人也累得够呛。前几年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得偿所愿考到了一个冷门单位的小职员,工资虽少,可是夫妻俩不用再聚少离多,他也不再受奔波之苦。
“我以为总算等来了安稳日子,可是生活的耳光一记比一记响亮。”欧阳湘大口咽了杯中的红酒,对着苏曼蹙眉苦笑。
欧阳湘有了稳定的工作,每日和妻子朝夕相待,他反而觉得妻子没有了两地分居时的亲密。那时候他每次出差回来,妻子都像影子一样随着他转,一刻也不愿分开。现在他回来了,却生分了。欧阳湘一天天感觉到妻子对他的疏离,他心里憋得慌,又找不到出口。于是,他把女儿从岳父母那里接回来自己带,以前他们都是周末才接回来,现在是周末才送过去。欧阳湘想用女儿做黏合剂,将他们再紧紧地黏在一起。女儿的回归妻子并不乐意,她认为欧阳湘是没事找事,趁年轻他们应该多做点儿事,这么儿女情长的有什么出息。既然女儿是他接回来的,就由他来管吧,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欧阳湘自己在带女儿,妻子带一阵儿孩子就没了耐心,不是训孩子就是抱怨他,也就是苏曼常听到的楼上的动静。
待在家中的两年多里,欧阳湘才渐渐明白他和妻子的网络情缘,注定只适合两地分飞的生活,他虽然是个重家庭胜过事业的人,但妻子却是一个外交型人格,她不愿受家庭生活的束缚,她喜欢以前那种短暂的相聚,让她永葆新鲜感,她喜欢和丈夫像情人一样相处的日子,既相互独立又彼此拥有。而现在朝夕相处的生活,每日里没完没了的柴米油盐,让她度日如年。她讨厌一整夜耳边都是打呼噜的声音,一天又一天;她厌烦每日丈夫发来的今天想吃什么的信息;他在家的每一日,她的手就永远泡在水里,家里的活兒多了一倍又一倍。她憎恶他总是擦完手把毛巾随手一丢,上完厕所尿液滴在马桶圈上,黄黄的一坨让她反胃。以前他也是这样的,但那是一年里仅有的几天时光,这些缺点都会被小别胜新婚的新鲜蒙蔽,而现在的朝夕相处,一天又一天没完没了,这些就像长在一个人脸上的麻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加深,一点点放大,到最后的歇斯底里。
为了缓和他们的关系,他提出和妻子做周末情人,就是说到了周末,孩子会被姥姥姥爷接回去,他们二人就各过各的周末,如果他们中有一方想和对方一起过周末,就发一个信息:今天做我的情人吧。对方回复:好啊。那他们就可以过周末情人日。他提出的这个建议,妻子脸上很诧异,嘴里却咕哝着,总算开了窍,并欣然接受。然而从那一天起,他们就再没有在一起过过周末,欧阳湘对苏曼说,我就想看看她到什么时候才会主动给我发信息。苏曼明白到今天他也没等到,因为他还是在她的小酒馆里打发着寂寞时光。苏曼以为这个和前男友一样带着囧气笑容的男人有着和他们相似的爱情故事,可事实却是大相径庭。她对这个楼上的男人渐渐地失去了兴趣。欧阳湘也看出来了苏曼对他的倦怠,他并没有计较,对苏曼这样清高型的女人,在他心里就像那天上的风筝,只要线在自己手上,就任她去飞舞吧。原本苏曼就如同摆在橱窗里的细瓷,只有远远地欣赏,那美好才能一直在心里驻扎。欧阳湘不是个贪心的男人,他懂得享有比占有会更幸福。对妻子,他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一段时间,苏曼的单位在进行机构改革,事情千头万绪,苏曼也以此给自己找了理由不去打理酒馆,把酒馆交给了光仔。光仔每天会给她报一下账目,苏曼发现酒馆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苏曼想可能之前她总在店里,光仔放不开手脚做,现在苏曼不在,酒馆就是他的天下,他还不做点成绩出来给苏曼看,更是给远在国外的沈菲菲看。这些日子,苏曼早出晚归,泡在单位的文山会海里,每天改不完的材料,回到家泡个热水澡倒头就睡。早上刷牙的时候,苏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暗暗失笑,以前的自己总是失眠啊睡不着觉啊,说到底还是单位太清闲了,这次来了新领导搞机构改革,原本一个懒散的文艺单位搞得和行政机关一样,丁是丁卯是卯,上下班要刷脸,每周一雷打不动半天政治学习,半天业务学习,还要写心得体会,隔一周要挨个发言,谈感想。苏曼和其他同事以前哪里经历过这阵势,哪次学习不是应付应付了事。
苏曼刚进单位的时候,在办公室待过两年,后来转到其他科室,苏曼在写材料上还是有点儿天赋,她当时只是看不惯办公室主任的做派,和主任格格不入,索性调了科室相安无事。新领导到任后,根据每次的学习发言,认定苏曼是个写材料的胚子,有意栽培她,这次机构改革相关的大块头材料都由苏曼执笔,办公室主任反而被冷落。主任心里不服,可笔头子不硬气,只能忍着不发作。苏曼自知自己的生性闲散又孤傲,不适合管人,但她愿意做挑战性的工作,就像这种大部头的材料,每完成一个受到别人的赏识,她内心的满足感和自豪感溢于言表,说到底人都是有点儿虚荣心的。而对于领导交给她的其他实权性事务,她都推给了办公室主任,苏曼的态度让领导有点儿失望,但却赢得了主任的好感,他不再为难苏曼,对苏曼也是客气有加,苏曼的任务虽然重,但是因为主任的支持,也做得游刃有余起来。
这一日,苏曼回家较早,正是酒馆上人的时候,苏曼隔着老远就听见里面猜拳划令不亦乐乎。这是怎么搞的?光仔不知道苏曼从开酒馆的第一天起就立下规矩不允许在店内猜拳划令吗?苏曼想要的是一个纯粹的文艺范儿酒馆。苏曼加快步子,咯噔咯噔气冲冲进了酒馆。眼前的一幕,气得苏曼两眼发花,手扶住了吧台才站稳了。吧台上几个陌生的罐子让苏曼脑袋充血,什么女儿红、竹叶青、虎骨酒、青梅酒,这都是什么东西!还有一股肉香扑面而来,天哪,在几个罐子旁边,竟然摆了一锅热腾腾的煮牛肉,还有一盆油炸花生米,再看里面的酒客,个个桌子上摆着花生米、熟牛肉,那喝酒的酒器竟然和梁山好汉一样用的黑色的泛着呆气的瓷碗。酒客们面红耳赤,举起瓷碗个个豪气冲天。这三九的天,还有人光着膀子在喝。细看那人,苏曼的眼珠子差点掉到了酒罐子里,那人竟是欧阳湘。
和欧阳湘对饮的不是别人正是光仔。光仔背对着苏曼,苏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欧阳湘,欧阳湘举起的酒碗放了下来,他慌里慌张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往身上套,光仔感觉到了异样,回头正好迎上苏曼的怒不可遏。光仔的板寸剃成了光頭,成了名副其实的光仔。光仔一蹦三跳到了苏曼面前,低着头不停地摸着自己的光脑袋,苏曼撂下一句,明天停业整顿。咯噔咯噔转身扬长而去。
第二日,酒馆并没有停业整顿,只是“苏菲的小酒馆”这个长长的木头招牌被锯掉了一半,变成了“小酒馆”。当天夜里,苏曼收到了沈菲菲的一封邮件,邮件里写了她这些年在国外的辛苦和入不敷出的难熬的日子,还说最近一段时间全靠了光仔给她的经济支持,她才能有饭吃有力气跑服装秀。邮件的最后沈菲菲写道,她和苏曼一样都是有情怀的人,可是情怀是要钱去支撑的。如果不是她的免费车库,免费住房,苏曼的情怀不也一钱不值吗?
从那天起,苏曼每个月都会定期给沈菲菲打去房租,酒馆也彻底交给了光仔打理,她只是按她当初的投入拿自己的分红。楼上也很久没有了吵闹声,据光仔说,欧阳大哥离婚了。苏曼偶尔碰见欧阳湘带着女儿去上幼儿园,也远远地绕开不再有任何交集。
(计虹,先后毕业于宁夏大学中文系、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设计艺术专业研究生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延河》《飞天》《安徽文学》《广西文学》等刊物发表多篇作品。出版短篇小说集《刚需房》。)
编辑:耿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