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弯弯挂流年
2021-06-03本刊通讯员蔡志龙
本刊通讯员 蔡志龙
放学后,听到几个孩子诵读诗句:“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纯真稚嫩的童音,把我带到时光深处,打捞起儿时放牛往事。回想起来,依然是满满的幸福和快乐。
农村的孩子与牛最亲。七八岁开始,我就以放牛在生产队挣工分。分田单干后,父母更忙了,放牛成了我的专职工作。
我家的牛是头大水牯,宽宽的脊背,弯弯的牛角,脖子下吊一个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清脆动听。
放牛看似轻松,其实时间难捱。当露珠唤醒了清晨,我便牵牛出栏,让牛到门口池塘喝水,然后到田岸上吃露水草。牛儿“怪”得很,稍不留意就偷吃刚抽穗的稻苗,拉一下系在牛鼻的绳索,牛吃疼,却还舍不得放下卷到嘴的稻穗。
村里的牛太多,草不够吃。我们把牛赶到湖边去,那里有片杨树林,水草丰茂,人迹罕至。把牛绳一拋,伙伴们在林子里玩开了,翻跟头、触角、过家家、打仗、捉迷藏。玩累了,找点野草莓、野刺茎、霸根草、覆盆子,汁水横流,酸甜可口。不知谁喊了一声:“牛触角了。”原来两头水牯,为争一块草地,头抵头,角顶角,眼都红了。大家赶紧各自把牛拉开。庄稼人靠牛吃饭,牛受伤会影响耕田的,回家准会挨揍的。
去湖边有三四里路,看到别的孩子骑在牛背上,我很是羡慕。但大水牯的两只大角弯弯的,有点瘆人。猴哥教我,“哇”的一声,水牯算听话,温顺地低下头,猴哥让我踩在牛角上,抓住牛背上的长毛,一溜就坐上了牛背,像个大将军骑上了战马,威风凛凛。水牛跑起来尘土飞扬,速度很快,吓得我紧紧勒住牛索,生怕掉了下来。更多时候,我喜欢独自看书。牛儿悠闲地吃草,我沉浸在书香里,自由自在,各得其乐。有时看书忘形了,牛儿把隔壁三爷的稻穗吃了一大片,父亲急了要烧书。三爷拦住父亲说:“这娃爱看书,将来是个读书的料,庄稼没有字金贵。”秋收后,父亲要赔谷子,三爷硬是不肯要。
春柳细嫩,大家折来柳条,做成柳哨,嘀嘀呜呜,就如同把春天噙在嘴里。尽管不成曲调,但牛儿听得如痴如醉。
夏日迟迟,湖汊里长满了荷叶,碧绿翡翠,像伞样窜出水面。粉色的荷花散溢着清香。特别是荷叶丛中不时探头张望的莲蓬,更是惹人心痒不已。水浅处伸手便可摘,可很快就摘完了。水深处,莲蓬更大更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令人垂涎欲滴,可是谁也不敢下去,只好干瞪眼。怎么办呢?胆大的猴哥出了个主意,骑牛过去,大家拍手叫好。于是胆大的娃们骑在牛背上,牛儿踩着水,慢悠悠地游向荷香深处。水渐渐没过牛颈和牛背,大家有点惊慌,待到水浅处才放心。大家边采莲蓬边吃,吃饱后,脱下衣服,把采来的莲蓬包好,慰劳岸边不敢下水的伙伴。
牛哞声声,好像提醒我们夕阳西下了,大家这才恋恋不舍地赶牛回家。父母看着牛饱饱的肚子,很是满意,没准晚饭碗里会多个鸡蛋。能为父母分担点家务,我心里美滋滋的,放牛的劲头更足了。
岁月悠悠,乡间的牛儿也难觅踪迹。可是儿时放牛的情景沉淀在记忆深处,时时泛着馨香。我也像水牯反刍一样,时时把生活细细咀嚼出不同的味儿来。那弯弯的牛角,挂住了似水流年,也挂住了心底的那一抹乡愁。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