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癫痫发作导致交通事故1例的法医学鉴定分析

孟祥蕊，礼晓明，刘春杰

（锦州辽希司法鉴定中心，辽宁 锦州121000）

近年来，由于机动车数量的不断增加，交通事故呈现出不断上升的趋势，增加了道路交通安全隐患。在各类交通事故中，因癫痫发作引发的交通事故，而导致多车相撞、多人伤亡、市政公共设施受损、社会公共安全危害性大而受到越来越多法医学者的关注［1］。尤其是新发癫痫，患者在发病前完全不知道癫痫发作可能出现意识丧失、肢体活动度受限、病理性肢体活动障碍，从而缺乏预警，如遇驾驶车辆时癫痫突然发作，则可造成严重的交通事故，交通管理部门对事故的认定较为困难，需对驾驶员在肇事时是否为癫痫发作、其与事故的因果关系委托司法鉴定机构进行法医学鉴定。而对肇事时癫痫发作的法医学鉴定方法及步骤目前国内鲜见有相关的文献报道，因此笔者进行了初步探讨。

1 病例资料

驾驶员，男，36岁，于2020年11月1日10时30分许驾驶小型轿车发生交通事故，造成5车损坏、2人受伤及公交车站牌等设施损坏。据抵达现场的交警描述勘察现场时驾驶员体征表现为面部僵硬、双眼呆滞无神直视前方，双臂呈现僵直的状态，双手紧握方向盘。笔录时该驾驶员自述发生事故约前20秒瞬时突感不适、全身抽搐、意识丧失。对驾驶员进行人体酒精含量检测和麻醉毒品检验，均为阴性，排除酒精、毒品造成意识丧失的可能。随后对驾驶员展开事故调查，以询问本人及相关人员、填写问卷等形式就驾驶员职业、婚姻、政治面貌，既往及本次事故发生前的身体健康状况、精神及心理状态、家族遗传性疾病以及其对本次事故发生时的认知状况（能否回忆案发经过）等方面详细了解、调查。调查结果显示：驾驶员自述本次驾车前食欲、睡眠正常，在事故前几秒曾有身体异样感，肢体呈僵硬状态，且不受控制，几秒后意识丧失。婚生一女，家庭和睦，中共党员、乡镇干部，工作收入及生活稳定，未受过任何处分，精神状态和情绪长期稳定。自述体检时有高尿酸血症，肝功能异常，血糖偏高，既往无癫痫病史，直系亲属中无精神疾病和癫痫病患者。

驾驶员于2020年11月1日在当地医院进行医学诊疗，经体格检查、影像学检查（磁共振平扫+磁共振血管成像、脑电图见轻度异常脑电图）、实验室检查、神经内科会诊后，诊断为： （1）可逆性胼胝体压部病变综合征； （2）大脑左侧颞顶叶海绵状血管瘤；（3）癫痫待查等。后于2020年12月17日在北京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经体格检查、影像学检查（颈动脉、颅内动脉超声检查，头颅CT、MRI平扫，头颅增强MRV［5］，见图1）、实验室检查后，诊断为： （1）症状性癫痫； （2）左颞顶交界处海绵状血管瘤，随即转入该院神经外科行手术治疗脑血管瘤。

图1 患者左侧额颞顶部异常小血管团头颅增强MRV

脑电图所见：背景活动以8～10 c／sα，30～60 μv的α活动构成，左右大致对称，α活动指数、节律、调节、调幅尚可，额极、额、中央、顶、枕部可见大量高波幅4～7 Hzθ波，额极、额以左侧为著，中央、顶、枕部以右侧为著。

图2 驾驶员轻度异常脑电图

2 讨论

本例交通事故，按法定程序排除了驾驶员酒驾、毒驾的可能。详阅案情，现场勘查图、现场照片、肇事破损车辆照片、监控录像等，发现该驾驶员驾车至路口时，交通信号为红灯，其并未刹车，直接与前方小轿车发生追尾相撞，尤其通过交警讲述患者体征和患者本人自述（符合癫痫强直-阵挛发作期的临床表现），高度怀疑驾驶员是因癫痫发作致使车辆处于失控状态，导致共5车损坏、2名行人撞伤和路旁市政设施撞坏。法医检验鉴定癫痫发作仍需要客观诊断、现病史及家族史的佐证［3-4］。

2.1 医学诊断分析 该驾驶员事故中临床体征表现具有失神、肌阵挛、强直-阵挛等癫痫全面性发作临床特征；随后于当地医院、北京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经脑电图等神经电生理检查及相关医学影像学检查后，明确诊断为： （1）可逆性胼胝体压部病变综合征； （2）左颞顶交界处海绵状血管瘤； （3）症状性癫痫。从医学角度看，该驾驶员症状性癫痫诊断明确，大脑左侧颞顶叶海绵状血管瘤病灶是癫痫发作的诱因。引发癫痫病发作的医学客观依据存在。

2.2 法医学鉴定分析 经对该驾驶员个人史、家族疾病史、以及其对本次事故发生时的认知状况等方面调查，可以排除该驾驶员对他人仇视、仇富、对社会不满等故意毁财、伤人的刑事犯罪故意动机。该驾驶员自述既往无癫痫病史，家族亦无精神疾病和癫痫病史，排除该驾驶员放纵故意动机，基本确定为突发疾病意外。对肇事车辆行驶特征分析，由于癫痫发作中全身性发作具有强直-阵挛发作期、强直期、阵挛期、恢复期［2］。所以在癫痫发作时，驾驶车辆也表现不同：如下肢右脚持续踩踏油门致使车辆呈持续快速向前行驶，此时驾驶员通常为强直期，全身肌肉强直性收缩，造成此时驾驶员头后仰，双上肢关节屈曲强直，双下肢各关节伸性强直表现。而驾驶员阵挛期表现为全身肌肉反复发生节律性抽动，使踩踏在油门上的下肢出现抽动，汽车表现为间歇性加速或减速。

该驾驶员在交通肇事时车辆行驶特点为：肇事后不减速，连续快速向前，造成多车相撞，并冲上非机动车道撞毁停放的其他车辆及撞伤行人。其符合癫痫发作的强直期的临床表现。

根据以上综合分析，该驾驶员事故后被诊断患有癫痫病，案发时为癫痫发作状态。本中心为交通管理部门出具了“该驾驶员事发前存在癫痫发作病理基础，肇事中癫痫发作，导致身体失去对车辆控制能力，发生交通事故”的鉴定意见。满足了交通管理部门对该驾驶员驾车肇事时是否存在癫痫发作的委托要求，确定了癫痫发作与交通肇事存在因果关系。

2.3 鉴别 在对癫痫发作引发的交通事故鉴定时，应注意与其他情形如心血管疾病发病、疲劳驾驶、酒驾、毒驾等引发的交通事故进行鉴别：（1）冠心病等心脑血管疾病发作时，常有心前区不适、头痛伴肢体麻木动作失常等症状，此时驾驶员尚无意识丧失，肢体呈瘫软状，无肢体及全身抽搐、强直状态。据此可以同癫痫发作进行鉴别。（2）疲劳驾驶中驾驶员在行车时多处于瞌睡或睡眠状态，驾驶车辆多偏离正常行驶方向，肇事后无继续前行，肢体及全身无抽搐。 （3）酒精或毒品都会对大脑中枢神经系统产生一定影响，例如急性乙醇中毒（饮酒后）的兴奋期可有行为失控或攻击行为，反射动作的灵活性减弱；共济失调期可表现为动作不协调、语无伦次和行为失控或嗜睡）［6］。对驾驶员进行人体血液酒精含量检测和麻醉、毒品检验，根据检验结果即可与癫痫发作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