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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交流互鉴的历史唯物主义基础

2021-06-01张宏亮李林泽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2021年2期
关键词:共同体文明

张宏亮 李林泽

摘 要:文明交流互鉴思想立足于马克思主义文明观、世界交往思想、共同体思想等从唯物史观发展而出的重要理论成果。通过对文明交流互鉴思想的历史唯物主义基础的深入挖掘,一方面能够明确该思想提出的理论根基,另一方面能够明确其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支撑,从而有助于这一思想在实践中的发展和完善,对于消除各文明隔膜、偏见和冲突,推动人类社会文明多样、平等、包容发展助益甚多。

关键词:文明;文明交流互鉴;世界交往;共同体

DOI:10.15938/j.cnki.iper.2021.02.015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9749(2021)02-0077-04

文明交流互鉴思想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新一代党和国家领导集体致力于全球共同发展,倡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构成要素。习近平曾在亚洲文明对话大会开幕式上以这一思想为主题深刻阐释了我们党和国家在解决世界不同文明之间和谐发展问题上的鲜明立场和积极举措。这一思想从根本上来自于马克思主义,“是运用馬克思主义世界观、方法论分析研究文明观的智慧结晶”。[1]其中“文明”体现着马克思主义文明观,“交流互鉴”体现着马克思世界交往思想,二者共同指向马克思主义共同体思想的旨趣,是对这三大理论资源的继承和发扬。

一、马克思主义文明观:在历史与实践中发展的文明

1.文明的实践本质

文明反映着人类社会进步和开化的程度和总体状态,包含有物质文明、精神文明、政治文明等多种形式。马克思恩格斯曾对文明及其发展问题做了深刻的论述,他们认同并继承了摩尔根在《古代社会》中将人类历史划分为蒙昧时代、野蛮时代和文明时代三个阶段的观点,并在此基础上对文明时代进行了阐述,形成了马克思主义文明观。

一方面,马克思揭示了文明的历史性所在。他认为,文明起源于分工,分工的出现开启了一个与史前历史时期截然不同的时代。“分工,由分工而产生的个人之间的交换,以及把这两者结合起来的商品生产,得到了充分的发展,完全改变了先前的整个社会。”[2]可以说,文明产生于野蛮时代(原始社会)的历史条件,并在此后的发展进程中受到各方面历史条件的影响和制约。首先,不同时期的生产力和生产方式影响着人类文明的基本内容。马克思在《人类学笔记》中借用了摩尔根的观点:“生产上的技能,对于人类的优越程度和支配自然的程度具有决定的意义。”[3]在他看来,生产方式的变革和生产力水平的提高促成了人类文明并推动其不断丰富和发展。其次,生产关系也制约着文明的发展。随着生产力和生产方式的不断变革,更加适应前者发展状况的生产关系应运而生,特别是随着分工的出现和生产生活资料分配方式的改变,在私有制的经济形式下,人们之间的交往关系随之发生变化,相应地促使着人类文明打下了不同历史时期交往关系的烙印。马克思指出,“文明时代所由以开始的商品生产阶段,在经济上有下列特征:(1)出现了金属货币,从而出现了货币资本、利息和高利贷;(2)出现了作为生产者之间的中间阶级的商人;(3)出现了土地私有制和抵押;(4)出现了作为占统治地位的生产形势的奴隶劳动。”[4]这些文明时代的历史产物的产生和发展无一不受生产关系和交往关系的影响,同时也丰富了文明自身的内容。最后,政治层面的变革同样赋予了文明以新的内容。国家的产生推动着人类社会历史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人类社会治理方式由原始的氏族制到国家的演化不仅完善了人类社会组织结构和组织形式,同时也使得人类社会在政治层面进入到文明时代,甚至某种程度上国家就是政治文明的代名词,“国家是文明社会的概括”[5],并且体现了文明的本质。

马克思对文明的实践性的阐述是马克思主义文明观的革命性所在。卢梭和黑格尔对文明的研究本质上并没有脱离其唯心主义的窠臼,而马克思站在唯物史观的立场上认为文明是实践的产物,取决于人的实践能力,其发展也一定程度上依赖于实践能力的发展。同时,文明时代的鲜明标志在于物质财富的大规模增长,促使实践的客观条件得以改进,从而推动人的实践水平不断发展。由此不难看出,实践创造了文明,文明丰富了实践。

2.基于实践的文明交流互鉴

文明源于实践,随着实践的发展而发展,也推动着实践继续进步。但是,文明若要充分发挥其推动实践进步的作用,必须具备适应其自身发展的条件,即文明所起源的社会环境。文明的发展受到生产力、文化、自然因素等方面的制约。唯有其培育并滋养的文明才是最适合于自身的文明。在利益斗争下移植而来的所谓“优越的文明”,往往因为无法适应社会条件而无法发挥其作用于实践,反而制约了社会生产。因此,尊重文明及其发源地,使之在适宜的社会环境中不断发展是文明交流互鉴的基本主张。

同时,文明需要不断适应实践的需求,这依赖于文明自身不断地扬弃和自我更新。人类文明发展至今,虽然发展水平不一,路径有别,但均是在相互的渗透和融合中才得以实现。当今,实践的发展已经呈现紧密依赖于国家间、民族间彼此相配合的态势,若要使得文明真正适应历史潮流,更好地作用于实践,就必须顺应其紧跟实践发展步伐而发展的客观规律。

二、马克思世界交往思想:以平等交往推动文明共荣

面对当前的世界文明问题,习近平认为,文明具备多样性、平等性和包容性,不同文明之间应当建立起“和而不同”的关系。“文明只有姹紫嫣红之别,但绝无高低优劣之分。”[6]具体来说,在处理不同文明之间关系问题时,应当坚持“相互尊重、平等相待;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与时俱进、创新发展”。[7]这一倡议体现了党和国家为推动世界文明和谐繁荣发展所贡献的中国智慧,同时也体现了马克思世界交往思想倡导国家、民族间自由平等交往的理论精髓。

1.基于平等的世界交往

马克思世界交往思想鲜明地表现为以国家作为交往主体之间的交往形式以及在具体交往活动中形成的交往关系,[8]这样的交往形式及关系与各国文明间关系的发展相映成趣。文明间的交往是世界交往的重要成分,马克思在阐发其世界交往思想的过程中,对文明间平等交往作出了科学的规律性判断。

第一,生产力的广泛迅速发展是文明交往的根源所系。文明交往源于生产实践,与生产力的发展程度呈正相关。在生产力发展水平较低的时期,个体活动相对局限。而随着生产力发展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在原有的活动范围内难以继续满足其生产生活需要,不得不突破原有的活动界限而建立更广泛的联系。随着生产力进一步发展,交往的范围愈发扩张,这就使得不同文明间的交流和碰撞成为可能。这一表现在资本主义时期尤为明显,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全世界范围内的扩张为交往的世界化创造条件,文明间的交流在程度上愈加深入,范围上更加广泛。当然,从目前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角度来看,国际间的文明交往存在着不平等的现象,这种不平等从根本上源于不同国家间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差异。正是由于这种生产力水平的差异,“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9]而这种不平衡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作用下,外在地表现为资本主义国家与落后国家之间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不平等性,并最终形成一种剥削与被剥削关系、殖民与被殖民关系、控制与被控制的世界交往关系。[10]

第二,文明交往以文明自身之间的差异为前提。每一种文明在形成的过程中,都因自然环境、人口因素等方面的不同而表现出差异性。正是如此,在生产力发展对人类文明提出更高要求的背景下,人們便产生了进一步完善自身文明的需求,从而得以通过文明交往实现文明优势互补。在当前国际间联系高度密切的经济全球化大趋势下,通过更深层次的文明交往实现文明间既保持其自身精髓,又去糟粕取精华的相互借鉴和融合,才是各文明主体间维护最大利益的保证。

第三,世界交往体现在作为文明主体的国家间的对抗与合作。在马克思看来,在私有制的前提下,作为不同文明主体的国家彼此间的交往形式不外乎对抗或合作,其根源无非在于“生产力与交往形式之间的矛盾”。一旦这种矛盾发展到不可调和的程度,就将面临战争及冲突。当然,马克思恩格斯并没有悲观地认为世界交往的一切形式都必将走向战争,他们认为,在一个彼此利益均能得到满足的“共同体”当中,世界交往能够以稳定的合作取代对抗。“对革命的恐惧只是人们的利益互相对立的结果,只要大家的利益一致,就不会有这样的恐惧。”[11]这就使文明间平等的交流互鉴成为可能。

2.文明交流互鉴——文明的世界交往实践

文明交流互鉴思想的实质一是在于文明之间的有效沟通与交流,二是在于文明之间的相互借鉴,二者都与马克思的世界交往思想存在着种种联系。首先,从语义上来看,文明交流互鉴的两大实质与“交往”密切相关。“文明交流”是指不同社会文明群体之间平等、友好、客观公正地从事双方或多方主体间交往活动的过程,[12]“文明互鉴”则在于各文明群体之间相互学习借鉴,以其他文明的优秀成果发展和完善自身文明。可以说,文明交流互鉴的两大实质均包含有主体间性的特点,这一特点与马克思所阐释的“交往”——互为主体的现实中的个人或共同体之间在物质、精神上相互影响、制约和作用并共同发展的活动及其关系[13]是相贯通的。其次,从范围上来看,作为我国新时代大国外交重要内涵的文明交流互鉴思想所立足的是以国家、民族为边界的文明,指向国家和民族的超越性,与表现为国家和民族间普遍联系的世界交往具备相同的范围。最后,从内容上来看,文明交流互鉴思想倡导以对话而不对抗的方式平等解决文明冲突问题,建立以多样性和差异性为前提的文明间关系,这与马克思的世界交往思想所构想的主体间国际交往关系一脉相承。

由此,无论是“文明交流”还是“文明互鉴”,都无法离开马克思的世界交往思想而单独获得理解。可以说,马克思的世界交往思想为文明交流互鉴提供了动力和路径基础,而后者则是前者在当代世界文明发展层面的具体实践。文明的交往是交往实践的必要形式和必然结果,而文明若要进一步发展,则需要以交往关系更加紧密为前提,并且尽可能与更遥远的群体建立联系,这就有赖于“现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以及“由政治关系所决定的沿途社会治安状况以及交往所及地区内相应的文明程度所决定的需求的发展程度”。[14]

三、马克思主义共同体思想:以文明互鉴促成人类共生

文明交流互鉴需要以共同体作为必要条件。共同体是一个历史范畴,人类社会长期以来一直对建构某种“共同体”有着热切的愿望。马克思敏锐地发现了共同体的社会性,从而基于历史唯物主义,从物质生产的角度对“共同体”这一概念进行了阐述。

1.马克思关于共同体的理论阐释

马克思将共同体划分为原始共同体、虚假共同体和“真正的共同体”三种形态,并指出前两者并不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最终形态,只有“真正的共同体”才是理想的形态。

原始社会以集合个体力量从而抗衡自然为目的的联合体便是原始共同体。马克思在对不同形式的原始共同体进行分析的过程中发现,无论是何种形式的原始共同体,劳动和所有制均是其重要前提。随着私有制文明的出现,生产资料所有者凭借着所拥有的权利使得其倡导的“等价交换”原则合法化,成为被共同体所承认的生产制度。然而,这样的“共同体”所声称的“平等”掩盖了“事实的不平等”,无疑是虚假的。马克思将其称之为“虚假的共同体”。在这样的共同体当中,统治阶级所宣称的自由和平等并没有实现“权利决不能超出社会的经济结构以及由经济结构制约的社会的文化发展”,[15]共同体内部的社会关系实为“一个阶级反对另一个阶级的联合”。由此看来,私有制文明名义上有助于共同体的自由平等,实则加剧了共同体与个体之间的对立。

马克思在对虚假共同体进行批判的同时,也在对后私有制社会的共同体形态进行着展望。这种共同体以生产力的高度发展为条件,以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价值目标,形成人的生活方式的全面深入改善,进而指向“自由人的联合体”,马克思称之为“真正的共同体”。“在真正的共同体的条件下,各个人在自己的联合中并通过这种联合获得自己的自由”。[16]马克思基于历史唯物主义和科学社会主义对“真正的共同体”展开了科学的设想,所谓“真正的共同体”即是“生活本身”,就是在高度发达的社会生产力之下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人的道德、人的活动、人的享受、人的本质”。[17]而文明作为人生活方式的重要承载体,在当前私有制文明为主要方面的社会文明矛盾下,只有揭穿私有制文明虚假的“自由平等博爱”的伪装,实现真正自由全面发展的人类文明,人才能成为其本身。

2.“真正的共同体”是文明交流互鉴的归宿

共同体形态的更替与人类文明形态的演进是对立统一的,人类文明的进步推动了共同体形态的演进,共同体的不断完善也对于人类文明的发展提出了新的要求。若要实现文明的进步进而构建“真正的共同体”,就必然要打破因政治立场、经济水平、文化内容不同而产生的阻碍,以交流互鉴建立起共通共融、百花齐放的人类新文明,从而使构建“真正的共同体”成为可能。从这一角度看,马克思共同体思想所构想的“真正的共同体”是文明交流互鉴的目标所在。

同时,文明交流互鉴是习近平关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思想之一,旨在通过各国文明间的广泛交流和互学互鉴形成多彩且丰富的世界文明基本形态,从而在文明层面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奠定坚实的基础,迈出走向“真正的共同体”的重要一步。文明交流互鉴思想之所以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紧密相连,其原因在于二者具有相统一的旨趣——均指向“真正的共同体”,而通过交流互鉴形成的人类各文明间的“共同体”则是“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前提。

文明交流互鉴思想、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和马克思主义共同体思想三者交织在一起,以马克思所构想的“真正的共同体”为目标基础,从文明这一承载着人类生存基本方式的重要范畴出发,铺就了一条以交流互鉴为推动力量,以人类命运共同体为阶段性目标的宽敞道路。

四、结语

以马克思主义文明观为理论基础、马克思世界交往思想为实施路径、马克思共同体思想为目标方位的文明交流互鉴思想,正是现阶段全球各国外交实践正确的前提和科学的方法论。全球各国平等交流、共同繁荣、持久和平是全世界人民的美好夙愿,而文明交流互鉴思想无疑为这一全人类共同的心愿贡献了“中国智慧”,铺就了“中国道路”。

参考文献

[1] 李永胜,王孟盈.文明交流互鉴的哲学意蕴[EB/OL].(2019-05-29).http://theory.gmw.cn/2019-05/29/content_32876457.htm.

[2][3][4][5]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190,29,193,193.

[6][7] 习近平在亚洲文明对话大会开幕式上的主旨演讲[EB/OL].(2019-05-15).http://politics.people.com.cn/n1/2019/0515/c1024-31086589.html.

[8][10] 马援.马克思主义世界交往理论及实践与当代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构[J].世界社会主义研究,2019(4):31-43.

[9][16]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405,199.

[1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609.

[12] 娄晓琪.文明交流互鉴思想影响世界[N].光明日报,2017-04-09(7).

[13] 李林澤.马克思交往理论及其时代价值研究[D].哈尔滨理工大学,2019:9.

[1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60.

[15]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364.

[17] 胡寅寅.走向“真正的共同体”——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致思逻辑研究[M].哈尔滨:哈尔滨工程大学出版社,2016:2.

[责任编辑:张学玲]

收稿日期:2020-04-22

基金项目: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年度项目“行业特色高校产教融合培养创新型人才的机制与路径研究”(18EDE494);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扶持共建项目“专业化视阈下高校辅导员与思政课教师协同育人机制研究”(20KSE351);哈尔滨理工大学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会课题“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案例教学研究”(2015C025)

作者简介:张宏亮(1983—),男,黑龙江齐齐哈尔人,哈尔滨理工大学建筑工程学院辅导员,讲师,博士研究生;

李林泽(1993—),男,黑龙江虎林人,黑龙江工商学院思政教研部教师,法学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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