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之鹰
2021-05-27吾买尔江·斯地克
吾买尔江·斯地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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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3月,我与迪坎乡的“白克力向导”相识。
迪坎乡的坎儿孜库勒村,是我们单位的重点联系点。从没想到会来到塔克拉玛干边缘这个偏僻、神秘的地方,也沒想过,我在这里先后住了近两年时间,更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这个神秘之地的一员。
迪坎乡位于吐鲁番市鄯善县的最南端,是一片被四面荒漠环绕的神秘之地。别看全乡只有八千人,还没有别处一个大村庄的人口多,但迪坎乡土地面积约一万七千平方公里,接近整个鄯善县土地面积的一半,论土地面积也是全疆的大乡之一。然而,四周绝大部分是沙漠、戈壁,西连尉犁县的楼兰,东与哈密接壤,连着敦煌……
初到乡上,尘土飞扬的小镇,淹没踝骨的乡村小道,凌乱无序、低矮、稀疏的土坯房,布满骆驼刺的盐碱地上,盐渍干燥凝聚出硬壳。连绵起伏、高高低低的沙丘,一望无际的红柳滩,都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然而,在这风沙肆虐的荒漠戈壁,在塔克拉玛干边缘的这片穷乡僻壤里,却有不少令人惊奇的具有神话色彩的传奇人物和感人的故事。被当地人们称为“白克力向导”的白克力·艾海提,便是其中的一位传奇人物。
迪坎乡最南边的老迪坎村,离乡政府所在地约有十五公里,可以说,这里是通往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东部唯一的入口和生命绿洲。在有些像墨西哥牧羊人电影中的小驿站那样的小村中心,有一片自然精巧的小绿荫,汩汩流淌的坎儿井水,数百年的古桑树,几家并列的小店铺、小餐馆等,成为这里独特而别样的风景。尽管它有些简陋、偏僻,但却热情、质朴、淳厚,它的屋檐石峰中折射出的历史光彩,柳荫蝶影中散发着的民族文化的芬芳,让人沉醉,激人遐想。
一直向南绵绵延伸的公路,直插茫茫沙漠的腹地,像光一样洒入一望无际的戈壁。这长路,是连接整个吐鲁番地区南部的觉罗塔格矿区,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鄯善县野骆驼保护区和到楼兰、敦煌的探险家及寻找奇石珍宝的人们、挑战荒漠极限的挑战者们,踏入行程的最后一片绿色、启程点和战略性通道。因而,历史学家们将老迪坎村称为“楼兰最后的生命之村”。奇迹般地镶嵌在大沙漠中的这片绿洲,是吐鲁番地区有人烟驻足的最南边的偏僻小村,连接荒漠戈壁的所有道路都将该村作为启程的起点。据相关文献记载,数千年前,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罗布泊湖以西,曾出现过显赫一时的古楼兰国。汉武帝时,探险家张骞就带回了有关楼兰的信息。《史记·大宛列传》中记载:“楼兰、姑师邑有城郭,临盐泽。”说明公元前二世纪,楼兰已是个“城郭之国”了。张骞两次出使西域,开辟了东西方的通路,同时汉朝与当时强大的匈奴争夺控制西域的斗争也日趋激烈。公元前108年,汉将王恢征服了楼兰。经过数次大规模的军事征战,汉王朝彻底控制了西域,同时也打通了东西方的贸易通道——丝绸之路。而楼兰城就是楼兰国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作为西域交通的枢纽,它在古代丝绸之路上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中国的丝绸、茶叶,西域的马、葡萄、珠宝,最早都是通过楼兰进行交易的。许多商队经过这里时,都要在此暂时休息。当时的楼兰城内商铺连片,佛寺香火缭绕,东来西往的各国使团客商、僧侣游客常年不断,多种语言文字在这里交流。
据传,后来因一次惨烈的黑风暴灾害,盛极一时的楼兰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据西行取经途经此地的高僧法显在《佛国记》中说,公元400年,此地已是“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及望目,唯以死人枯骨为标识耳”。然而,突然神秘消失的这座故城遗迹,从此就像一个强大的磁铁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始终引起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和研究者们的极大兴趣,使这里成为他们争先恐后进行探寻和研究的目标。相传,在这次灾难中幸免逃脱的很少一部分楼兰人,不得不向东迁徙,最终在现在的老迪坎村安营扎寨。当然,要证明这一说法到底有多少科学依据,也不那么容易。只是,在今天的老迪坎村,仍有许多人与本地人不太一样,这些人肤色黄白、金发、蓝眼、高鼻梁,一些研究者认为“他们就是古楼兰的后代”。
白克力·艾海提,便是老迪坎村这座古通道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之一。因为,他的祖先始终都在这里狩猎和从事向导,成为神秘的塔克拉玛干的活地图。他参与和见证了探寻、挖掘古楼兰城遗址这个历史性奇迹的过程,并继承、延续祖先兼职向导这个副业,成为区内外公认的名人。
“公元1900年3月5日凌晨,亲自为篝火添加木柴,赫定便率领驼队走向东方的地平线。驼队里有驮夫奥尔得克、向导阿布都热依木以及哥萨克军士切尔诺夫,这就是此行必有所获的保证。事实也正是如此。”正如上文所述,斯文·赫定在罗布泊的维吾尔族向导奥尔得克、阿布都热依木等人的陪同下,寻找古楼兰城遗址并进入罗布荒漠。一天,他们在茫茫沙漠里寻找目标,傍晚时来到一片废弃的遗址,但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因天色已晚,他们只好就地安营扎寨,翌日晨,继续朝沙漠深处进发。太阳直射头顶,气温升高,饮用水减少,他们开始感到干渴难熬。斯文·赫定见前方有一片红柳,他想有红柳的地方也许有水。要挖掘红柳根部时,发现他们的铁铲不慎遗失在昨晚的宿营地中。于是,斯文·赫定让他的助手奥尔得克回去寻找。不料,奥尔得克取回铁铲时遭遇风暴,迷失了方向,却在迷途中意外地闯入一座故城遗址,还在那里拣到了几件木雕残片,就与铁铲一起带了回来。斯文·赫定见到残片异常激动,兴奋地狂呼起来。因为,这正是楼兰人使用的物品。第二年,斯文·赫定率领作好全面准备的一支文物考古队,来到了上年确定的目标,即位于罗布泊东北约一百一十公里处的,被沙漠掩埋的楼兰故城遗址,最终解开千年流沙埋没的楼兰古国的神秘面纱,震惊了世界。“在这个探险季之中,赫定不但闯入谜一样的梦幻古国楼兰的遗迹,还证实了自己的假说:罗布泊—喀拉库顺是个新的终端湖,而古老的、‘真正的罗布泊位于罗布荒原的东北部。此后,他不但发现了使学界震惊的楼兰故城,还对已经干涸1600年的古罗布泊湖盆作了踏勘测量。”(详见斯文·赫定《游移的湖》,新疆人民出版社)
为什么要讲述这段故事?因为最早发现楼兰故城遗址线索的向导奥尔得克的同行阿布都热依木,也参加了上述考古探险的所有行程,他是这段历程的见证人,也是一位出色的辨足师和向导。他就是白克力向导的爷爷阿布都米力克的胞哥。阿布都热依木以狩猎、向导为生,他曾先后为俄国探险家库兹洛夫,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沃尔克·贝格曼,中国著名地球物理学家、国际知名罗布泊学者陈宗器,中国考古学家黄文弼等人担任过向导。在《游移的湖》一书中,较为详细地描述了斯文·赫定和维吾尔族向导之間的故事。“托克塔阿洪、奥尔得克、阿布都热依木,这三个人就是一整部罗布人的楼兰—罗布荒原探险史。”“与我的老朋友、我的向导阿布都热依木重逢时,我被淹没在了对往事回忆的怀抱中。1900年,他充满青春和生命的活力,总是稳稳地坐在自己的骆驼上,像杂技演员一样敏捷。”1934年,斯文·赫定还亲手为阿布都热依木画了一幅速画像,并在他的书中作为插图发表。白克力向导至今还收藏着该画像。
1932年2月,经中国中央政府同意和委托,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与中国地球物理学家、罗布泊学者陈宗器等,为调查西北交通条件,从内地启程,途经内蒙古、甘肃等,再次来到了新疆。在这次行程中,仍然由阿布都热依木为他们担任了一段时间的向导。陈宗器深深钟情于罗布泊周围的雅丹地貌,还为1942年出生的女儿起名“陈雅丹”。陈雅丹后来成为著名画家、收藏家和探险家,还担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1997年,陈雅丹女士沿着先父陈宗器的足迹,在罗布荒漠进行了调查。在这次行程中,她还专门寻访了父亲在老迪坎村的“亲戚”白克力向导。白克力也始终与她保持联系,以前还去了一趟北京。作为这次行程的成果,陈雅丹以父亲的经历为主线,撰写了题为《走向有水的罗布泊湖》一书,在该书中,关于向导阿布都热依木和白克力的故事也占有相当的篇幅。
1981年4月,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队向世人宣告在我国罗布泊地区,发现距今约有三千八百年历史的“楼兰美女”干尸。后来,公布根据“楼兰美女”干尸复原的画像,震惊了世界。这个金发、蓝眼珠、细细的弯眉、高鼻梁的美丽公主,成为世界考古领域重大的发现之一。老迪坎村部分居民的长相特征,与这位楼兰美女也很像,白克力也具有类似的特点。
白克力的祖辈一直都生活在罗布泊和迪坎地区,主要以狩猎、畜牧业、向导业为生。白克力出生在老迪坎村,从小跟随父亲,也逐渐成为一名出色的向导。
阿布都热合曼、阿布都热依木、阿布都米力克、阿布都麦提巴克四人中,阿布都热合曼和阿布都热依木两人一直生活在现尉犁县境原名为提坎里克的一座自然村庄,该地位于现在的第三十二、三十三团所在地;阿布都米力克和阿布都麦提巴克则生活在属迪坎村的,距现在的迪坎乡中心以南二百公里的叫胜格尔的地方。胜格尔位于山脚下,是古丝绸之路边沿的重要通道和路口。从这里可通向楼兰、且末、若羌、和田、库尔勒,靠近尉犁县界。从前,这里曾有一眼水源充沛的水泉,并通过泉水还建起了一座水磨坊,属鲁克沁王所有。在水草丰盛的这个地方,白克力的先辈们祖祖辈辈狩猎、开荒生产,从事畜牧业。后来,这个地方被划为今和硕县的乌什塔拉镇管辖。由于该地是战略要地,后转交军事机构。在四个兄弟中,由于阿布都米力克是一位十分老练、娴熟的猎手,熟悉地理环境,所以和哥哥阿布都热依木一起,与奥尔得克协作,参与协助了斯文·赫定的探险活动。
迪坎乡与今巴州尉犁县的荒漠接壤,在这片荒漠中很早就形成了一条牧道,因而两地居民之间也一直保持密切的亲戚关系。沙漠、红柳、胡杨围绕着迪坎乡的村庄。东边有通向鄯善的库木塔格沙漠,西边是通往大小阿萨古城的荒漠,南边是觉罗塔格山,一片绿洲之地则奇迹般地傲立于茫茫荒漠之中。
白克力,高个儿,面皮黄白,身材魁梧,体魄健壮,棱角分明,高高的鹰钩鼻子特别突出。一双深窝的小眼睛总是笑眯眯的,给人亲切感。常年在茫茫荒漠的生死行程中奔波,他练就了猎鹰般的机灵,养成胸怀宽广,和蔼可亲,待人随和、亲近的性格。
“1982年,我十三岁的时候,就跟随父亲第一次来到了胜格尔。”白克力说,“长期以来,这个地方一直都归属于我们家族,已撂荒很久。在父亲的带领下,我们几个人驾车行驶,天黑时就住在途中的泉水边,第五天才抵达胜格尔。途中,父亲用自己的土猎枪打了三只黄羊,一路上我们就以黄羊肉为食(那些年的野生动物很多,尚未禁止捕杀野生动物)。由于这里被长久废弃,遍地的野草几乎能埋没毛驴。如果将捕捉的猎物不立即撒盐处理,晒成肉干,炎热天气下,很快就会变质。这次,利用胜格尔的地理环境,我们放羊、放牧住了二十二天后才返回。从此,我们每年都要去几趟,栽了不少杏树、杨树,还种了小麦、大豆。那些年,我几乎走遍了胜格尔周围的所有地方,熟悉了当地的地形环境。起初,我们是赶着驴车进山的,后来我们改用拖拉机进山。从九十年代初开始,在迪坎乡掀起了开矿的热潮,从此我开始为寻矿采矿的人们当向导。因为山区有很多铁、铜、铝、金等矿石和大理石,常有驾驶解放牌汽车来这里采矿的同志,我就为他们当向导,也帮助他们找到了不少矿。从2000年开始,掀起了旅游业热潮,我成为来自全国各地探险者、旅游者、冒险家们的向导。因为,从迪坎乡往南走,进入觉罗塔格山后往西走,就可到达古楼兰城、罗布泊湖和若羌,往东走,则通向敦煌。由于从这条路行走,能横穿罗布泊湖,所以旅游者们对这条路也很感兴趣,试图通过经历前人所走过的路来考验自己的运气和意志。特别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喜欢以亲历这种艰辛行程来考验自己的人们开始多了起来。这给我们做向导的也带来了机遇。目前,每年我为旅游者当向导十几次。在荒漠戈壁,最多的时候十五六天就能回来,行程七八百公里。到这里的大多是来自内地各省市公司的老板和探险爱好者、冒险家等。现在的汽车性能也很优越,我们的行程基本上都靠越野车。我也有自己的越野车,车上随时备有油、水、帐篷、专用野外液化炉、手电筒、指南针、简单的修理工具等。当然,我们行走的路也不是正常的路,只是勉强可以算作路的车道,车轱辘很容易陷进厚厚的碱土路、深深的车辙、乱石戈壁,车外是纵横的沟壑、隆起的碱包,绵亘的沙丘、密布的坑洼,让人看得腻歪歪的荒凉景色,一团团黄土卷起,又落下,车上的人全披上了黄沙。俗话说:母骆驼有多强壮,公骆驼最最清楚。我完全是凭个人的经验、感觉和善于辨别方向的能力,将旅游者平安地带到目的地后,再平安地带他们返回。”
这是白克力向导关于自己的一段简述。他每次的向导历程,都是一个生动有趣而感人的故事。在被称为“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中,在被称为“死海”的罗布泊荒漠里,要顽强进取、冒险行进是极其艰难的,那是玩命的事情,是生与死的考验。这个地方没有电话信号,没有现成的道路,没有水,夏季酷热难熬,冬季严寒凛冽,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戈壁,荒无人烟,在无法辨别方向的茫茫沙海中,迷路是不可避免的;经常发生的断水、风暴灾害、车辆故障、患病等,都预示着死亡,在这里,任何危险都可能会发生,而且无法预料。历史上,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探险家、考古学家、战士及无名人士,失去宝贵的生命永远留在了这里。白克力犹如荒漠雄鹰,以顽强拼搏的精神和不畏艰险困苦的勇气,一次又一次经历生死考验,转危为安,展示出他坚强的意志和智慧,跟随他的人们都能安然无恙地到达目的地,实现了探险、旅游的愿望。因而凡是由他带领的旅游者都称赞他是“楼兰的活地图”,而本地的人们则亲切地称他为“白克力向导”。
秉直、纯朴、善良、不徇私情、爱护他人、敢作敢为,是白克力向导的美德。2011年7月,白克力向导利用自己的住房位于从老迪坎村进入荒漠通道边沿的优势,开了一家日用小商店。由于途经这里,进入山脚矿区的各种车辆较多,在小商店前逗留、休息或买东西的人也络绎不绝。在不断交往中,他与途经这里的游客建立了深厚的友情。他免费为经过这里的車子加水,方便了过往的司机、游客们。游客们也喜欢与白克力开玩笑,从他小店里买些日用品,再继续自己的行程。加之白克力普通话流畅,性格开朗,待人热情、大度,还与不少游客成为兄弟般的“一家人”和“亲戚”。
白克力在当向导的生涯中,不知遇到了多少次旅游者因迷路、断粮断水、车辆故障、患病等,而有求于他的紧急情况。白克力都没有丝毫的慌张,他沉稳地,凭着自己的智慧、顽强和丰富的经验,与旅游者一起,转危为安,谱写了许多感人至深的民族团结之歌。现在,白克力手中有一本宝贵的日记,记载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许多游家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罗布泊湖旅游期间,激动人心的感受和对白克力无私奉献精神的赞颂。经历了生死的艰难行程,与白克力结下深厚友情的人们,始终与他保持着联系。因为老迪坎村没有宾馆,白克力让他们住在自己家里,以朴实的农家饭来接待他们,赢得了他们的衷心谢意。经白克力牵线搭桥,内地的两家大企业还为迪坎村的学校捐赠了一万五千元现金和一台复印机。2003年12月,经白克力救急后平安走出荒漠的王先生,为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特邀请白克力夫妇到广州旅游,承担了他俩所有往返行程和食宿费用,在深圳、广州、长沙等地旅游十二天后,将他们送上了返回的飞机。2011年,天津的李先生,也邀请他到北京玩,担负他所有的费用,带领他在北京、天津、上海等地旅游。
“往东边敦煌的路全是山岗、丘陵、戈壁,约有六百多公里的路程,路程非常危险;到西边的罗布泊湖内全是厚厚的盐碱地,距迪坎村有三百多公里,如果车况好,两天就能抵达,湖宽一百多公里,在又厚又脆的死碱地里,一般的车无法行驶,都会陷进去。我祖父阿布都米力克、父亲艾海提曾在这里捕猎、当向导。我也传承了前辈们做向导的事业,对罗布泊、古楼兰城的道路,我了如指掌。我祖父阿布都米力克在家乡组织人们挖坎儿井,做过不少善事。被后人称为‘米力克阿吉坎儿井的坎儿井,至今水源还很充沛。祖父阿布都米力克是一位寿星,他老人家一百二十岁时去世。父亲艾海提也是一位受人尊敬的人,他八十三岁时去世。我因为长期与在胜格尔的军人、司机,以及到这里的旅游者打交道,我的普通话水平不断提高,同时也给我带来了好运,增加了我的收入,改善了我的生活。我的朋友遍布全国各地。要说起来,我是真正得到懂双语和民族团结实惠的人,所以,我怎么感谢党和政府都是应当的。”白克力最后这样说。
当然,在迪坎村的罗布泊人后代,从事向导引路的人也不只白克力一个人。在他的亲戚、同乡中,从事引路向导的人还不少。他们的每一则故事都充满着传奇色彩,从他们的精神继承上,可以看到古代先辈们的智慧、勇敢、善良、热情、大度。
因工作和其他原因,至今我每年都要到迪坎乡去几趟。目前,迪坎乡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前尘土飞扬的乡镇马路,经过整修、扩建,已成为繁华的街道。从前的盐碱村道小路基本上都铺上了柏油,从乡中心至老迪坎村的路也重新整修成为笔直、平坦的乡村公路。现在的迪坎乡,果树满园,花草萋萋,浓郁的芳香随风飘溢,沁人肺腑。老迪坎村的变化则更大,原在偏僻、沙漠中的居民们都搬迁到了漂亮、现代的新村。村与村之间的小道也铺上了柏油,路边种上了花草,呈现出一片整洁、漂亮、干净、祥和的景象。每次我去老迪坎村——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进口的这个驿站时,我就心潮澎湃,特别激动。站在村中心展望南边直插大漠腹地的遥无尽头的公路,就沉浸在满满的喜悦中。
这座偏僻的小村,已成为将历史与现今,前辈与后代,绿洲与沙漠,楼兰故城与现在繁荣、幸福的时代,现代交通网络与神秘、险峻的荒漠之路结合在一起的启动点、希望之门和美好的景观之一。
至今,从迪坎村的老路到楼兰、敦煌的探险者、冒险者、野游者、寻宝者仍然络绎不绝,来往不断。迪坎人继续延续着为他们当向导的职业。迪坎村从前的老猎手、老牧人、老向导们的后代们,已形成了一批以向导为职业的向导群。他们都十分警觉,富有经验,勇敢、机灵。他们以真诚、热情的服务态度,无私奉献的精神不断迎接旅游者。既增加自己的收入,发展了本地经济,又在无形中以感人的故事宣传团结、和睦、神秘而美好的新疆,拉近了新疆各民族与全国各地各民族之间的心。心与心紧紧连在一起,奏响携手并肩、共同进步的美好的民族团结交响乐,谱写各族人民美好生活的崭新篇章。
[栏目编辑:付新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