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催乳师选择情况及影响因素分析

马 宁，吕茵茵，沈 犁，赵 艾

(1.清华大学附属北京清华长庚医院，清华大学临床医学院，北京 102218；2.清华大学万科公共卫生与健康学院，北京 100091)

纯母乳喂养能满足婴儿6月龄以内所需要的全部能量和营养素[1]。WHO及我国6月龄内婴儿喂养指南均推荐纯母乳喂养至6个月及以上[2]。我国政府也在《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11—2020年)》中鼓励纯母乳喂养，以提高婴儿健康水平。但母乳喂养率低的问题普遍存在，影响母乳喂养的因素众多，有研究显示80%以上的新手母亲会遇到一个或多个母乳喂养困难[2]。而因为在喂养过程中遇到种种问题，如乳房问题、缺乏专业的哺乳指导等，仅46.56%的母亲能达成预设的母乳喂养目标[3]。

在促进母乳喂养的工作中，除医务人员外，国际泌乳顾问(international board certified lactation consultants，IBCLC)是国际上主要从事母乳喂养指导的专业人员，IBCLC在促进母乳喂养中发挥的作用已得到广泛研究和认可[4-7]。我国尚无此类职业规划，目前以中医推拿、针灸等促乳方法为基础技术的催乳师主要从事促乳工作。然而关于其使用现状及影响因素等尚无报告，且对其效果和发展褒贬不一。故本研究旨在了解我国催乳师的使用情况及影响因素，以弥补国内在此研究领域的空白，同时为指导母乳喂养专业人才的发展方向提供研究基础。

1资料与方法

1.1一般资料

本研究于2019年12月至2020年5月采用多阶段整群抽样方法展开现场调查。根据城市分布及经济水平，选取我国一线城市北京、郑州、成都3个地区，非一线城市滨州、南宁、利川、麦盖提4个地区，在每个城市方便选择1家二级(含)以上医院和1家妇幼保健院，每家医院方便选择一个产后病房或产科门诊进行调查，每个城市不少于50例。调查采用匿名制，知情同意后开始调查。共406名产后4天至产后2年内的乳母接受了本次调查，排除关键信息(催乳师选择信息)缺失的样本16例，最终纳入390例。

1.2研究方法

采用自行设计并经专家论证的问卷进行调查。调查内容包含：①一般人口学资料；②孕产及哺乳特征；③医疗机构服务情况；④促乳方式选择情况，包括促乳方式、选择原因、促乳效果、花费等。其中，促乳方式选择分为：乳房排空、乳房按摩、乳房湿敷、药物疗法、食补、催乳师及其他。现场调查由所选医院妇产科护理人员经统一培训后完成。

1.3统计学方法

本研究使用SPSS 25.0软件录入及分析。计数资料用例数(n)和百分比(%)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以是否选择催乳师为因变量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Enter法)。P<0.05认为具有显著统计学差异。

2结果

2.1一般情况分析

在纳入分析的390例乳母中，一线城市172例(44.1%)，非一线城市218例(55.9%)；汉族291例(74.6%)；其中产后4天至1个月内者187例(47.9%)，产后1个月到2年者203例(52.1%)。选择催乳师的人数为85例(21.8%)。

2.2不同人口学因素催乳师选择情况

一线城市催乳师选择率高于非一线城市，汉族乳母选择催乳师者显著高于少数民族，乳母学历越高、家庭人均月收入越高，催乳师的选择率越高，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χ2值分别为36.667、19.271、14.971、15.613，均P<0.05)，而催乳师的选择情况在不同年龄段的乳母中无差异(P>0.05)，见表1。

2.3不同孕产及哺乳特征的催乳师选择情况

婴儿于产后第3天及以上喝到初乳的乳母，催乳师的选择率显著高于产后当天及产后第2天婴儿喝到母乳者，母乳喂养遇到困难者及哺乳期间得过乳腺炎的乳母，催乳师选择率显著高于母乳喂养顺利者，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χ2值分别为10.839、13.657、23.488，均P<0.05)；不同生产胎次、生产方式、产后开奶时间及产后调查时间与催乳师选择与否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2。

2.4不同产后机构、产后服务使用情况下的催乳师选择情况

医保类型为城镇医疗保险者催乳师选择率较高，生产单位为三级医院及私立医院者催乳师选择率高于二级医院，乳母所在生产医院有推荐催乳师或相关机构者，催乳师选择率较高，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χ2值分别为26.857、25.363、6.686，均P<0.05)；是否请过月嫂、是否入住月子中心及是否接受过母乳喂养知识与催乳师选择无显著差异(均P>0.05)，见表3。

2.5乳母选择催乳师的影响因素分析

以是否选择催乳师为因变量(否=0，是=1)，以单因素分析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因素为自变量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结果显示婴儿产后第3天及以上喝到初乳、母乳喂养遇到困难、哺乳期间得过乳腺炎、医保类型为城镇医疗保险、乳母所在生产医院有推荐催乳师或相关机构，均是选择催乳师的促进因素，其OR值及95%CI分别为2.327(1.164～4.652)、2.103(1.178～3.755)、3.476(1.525～7.924)、4.636(1.421～15.126)、3.137(1.626～6.054)，均P<0.05，见表4。

表1 不同人口学因素催乳师选择情况[n(%)]

表2 不同孕产及哺乳特征催乳师选择情况[n(%)]

表3 不同产后机构、产后服务使用情况下催乳师选择情况[n(%)]

表4 乳母选择催乳师的影响因素分析

根据调查期间乳母哺乳时间段，将其分为哺乳第4天～1个月者及哺乳1个月<～2年，在每个亚组内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结果发现在哺乳第4天～1个月时医保类型为催乳师选择的促进因素，其OR值及95%CI为21.751(1.475～320.756)，P<0.05；对于哺乳1个月<～2年组的乳母，婴儿于产后第3天及以上喝到初乳、母乳喂养遇到困难、哺乳期间得过乳腺炎、乳母所在生产医院有推荐催乳师或相关机构，均是选择催乳师的促进因素，其OR值及95%CI分别为3.737(1.463～9.548)、2.729(1.179～6.316)、3.808(1.418～10.227)、5.124(2.053～12.787)，均P<0.05，见表5。

表5 按照乳母哺乳时间分组分析乳母选择催乳师的影响因素

2.6乳母选择催乳师原因

进一步调查乳母选择催乳师的原因，结果显示：选择催乳师原因中，“自认为需要”占45.4%，“亲友建议”占28.2%，“医生建议”占14.2%，“广告宣传”占5.5%，“其他原因”占6.7%；未选择催乳师的原因中，“奶水很好，不需要”占33.9%，“自认为自己可以解决，不需要”占33.3%，“知道其存在，但对效果存在质疑”占18.4%，“不知道有催乳师这类人群”占8.4%，“经济状况不允许”占3.0%，“自己想请，但家人不建议”占2.2%，其他原因占1.9%。

3讨论

3.1国内催乳师选择情况及原因探讨

尚未发现国内催乳师选择率的相关报道。在本研究中，催乳师选择率为21.8%。其中，母乳喂养情况、医保类型及医疗机构对催乳师的推荐情况是催乳师使用与否的影响因素。既往研究显示，城镇医疗保险制度不仅可以增加参保人的就诊次数，同时还可提高参保人到非基层医疗机构就医的概率[8-9]，故推测医保类型为城镇医疗保险者催乳师选择率高，可能与该类人群就医意愿和行为较高、对纯母乳喂养接受度高、能够多途径解决母乳喂养问题的可能性大有关。而所在医疗机构有推荐催乳师者，催乳师选择率高，则与2019年凌聪等学者的系统评价研究结果“医务人员态度和建议会影响母乳喂养行为”一致。

尽管早开奶、吮吸刺激和乳房排空是被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推荐和公认的有效促乳措施[10]，但部分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仍会为产妇推荐催乳师，这提示我们院内母乳喂养健康教育的有效性还需进一步加强。在本研究中，母乳喂养困难、哺乳期间罹患乳腺炎和催乳师使用增加有关，乳母选择催乳师却以“自认为需要”(45.4%)和“亲友建议”(28.2%)为主，这可能是由于我国促乳专业人才缺乏、母乳喂养问题无法得到充分解答[11]。值得注意的是，本次哺乳时间在第4天到1个月内者(占47.9%)母乳喂养问题如乳腺炎等可能尚未出现，故推测实际由于喂养困难而选择催乳师的情况可能更为普遍。

3.2催乳师发展方向探讨

针对是否推荐催乳师，目前仍有较大争议。虽然梁秋霞等[12]的研究显示，由专业催乳师进行乳房按摩指导可以提高产妇乳房护理能力、母乳喂养率及主观幸福感。但目前我国职业目录中并未包含催乳师这一职业，催乳师在行业内也一直缺少权威、规范的岗位培训体系、认证标准及职业技术资格鉴定，与国际促乳从业人员IBCLC的规范化认证和管理存在较大差异，且存在效果不明、价格不等、行业人员资质底、社会评价褒贬不一的情况[11]。而IBCLC资质在国内卫生部门尚未被认证，且通过IBCLC培训及考核需要支付高昂的费用，花费较长的时间，在国内尚未大规模推展使用[13]。故为满足广大产妇对专业促乳人员的需求，加大医疗机构院内母乳喂养指导、落实院内母乳喂养指导的有效性，同时探索我国具备专业促乳知识和技能的人才队伍的发展和培养方向，尤为重要和必要。

本研究由于取样阶段产妇数量及自愿配合者数量不同，最终纳入不同地区及不同哺乳时段的乳母数量并不均衡。本研究发现不同地区催乳师选择率及不同母乳喂养情况催乳师选择率存在差异，故后续需针对不同地区、不同人群开展研究。另本研究中关于催乳师选择的相关问题，并未涉及选择催乳师的时机，故催乳师的实际干预效果，如催乳师促乳和乳腺炎的发生率关联有待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