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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数据挖掘的明清时期带下病用药规律研究

2021-05-20韩凤娟胡斯雅胡佳裕刘文淑王艳宏

中国中医药信息杂志 2021年5期
关键词:女科熟地黄医家

韩凤娟,胡斯雅,胡佳裕,刘文淑,王艳宏

1.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40;2.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黑龙江 哈尔滨 150040; 3.中国中药协会标准化项目管理办公室,北京 100061

带下病是指带下量明显增多或减少,色、质、气味发生异常,或伴全身、局部症状者[1]。带下病具有高发病率及高复发率,病情易缠绵[2],常同时出现月经失调等。本病常见于阴道炎、宫颈炎、盆腔炎性疾病、宫颈癌等引起白带异常的疾病。中医学认为,带下病为湿邪下注导致任脉损伤,带脉失约,以祛湿为主要治法[3-4]。明清时期是中医药发展的重要时期,明清医家对前人治疗带下病的学术思想和理法方药进行了归纳总结,并发展了新的学术观点,使带下病的病因病机、辨证论治更为完善[5]。目前,中医妇科古籍有关带下病的内容尚待挖掘。本研究采用数据挖掘方法,探讨明清医家治疗带下病的用药规律,以期为临床用药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文献来源与检索方法

以《中华医典》[6]中23部明清时期妇科典籍为检索源,其中7部明代古籍为《济阴纲目》《女科撮要》《妇人规》《校注妇人良方》《女科证治准绳》《邯郸遗稿》《万氏妇人科》,16部清代古籍为《女科经纶》《彤园医书•妇人科》《秘珍济阴》《秘传内府经验女科》《女科指要》《傅青主女科》《女科指掌》《女科切要》《妇科玉尺》《医宗金鉴•妇科心法要诀》《沈氏女科辑要》《竹林女科证治》《济生集》《女科精要》《女科秘要》《女科折衷纂要》。分别以“带下”“赤带”“白带”“赤白带”“青带”“黄带”“黑带”为检索词在目录及全文范围内进行检索,提取明清时期治疗带下病的相关文献。

1.2 纳入标准

①明确提及主治带下病的方剂,剂型包括汤剂、丸剂、膏剂、散剂;②方剂有确切的药物组成和剂量。

1.3 排除标准

①主治症状过多,不以带下病症状为主的方剂;②重复出现的方剂只录入1次;③有方名无药物组成的方剂;④药物组成不全的方剂。

1.4 数据预处理

参照《中药学》[7]和《中药大辞典》[8]统一药名、药物类别、药性、药味、归经。入药部位不同但功效相差不大者合为一种,如“官桂”“桂心”统一为“肉桂”,“莲子”“莲肉”统一为“莲子”,生地黄与熟地黄、白芍与赤芍等因功效不同分别录入。依据《中医妇科常见病诊疗指南》[9]和《中医妇科学》[1]“带下病”部分进行证型统计。将方剂按编号、证型、方剂名称、药名、药物类别、药性、药味、归经录入Excel2013,建立原始数据库。为保证数据的准确性, 2人进行审核后录入数据。对药名进行二值量化处理,方剂中使用的药物录入“1”,未使用者录入“0”。[10]

1.5 数据分析

采用Excel2013统计中医证型、用药频次、性味归经情况。使用IBM SPSS Statistics 25.0软件对高频药物进行系统聚类分析,采用组间联接,变量之间的相似性测度用Pearson相关系数,从而得到不同药物类别的核心药组。利用IBM SPSS Modeler 18.1对高频药物进行关联规则分析,采用Apriori算法,建立“数据源→类型→Apriori”关联规则数据流,设置最小支持度为10%、最小置信度为80%、最大前项数为5,得到明清医家治疗带下病的常用药对;建立“数据源→类型→网络”数据流,进行关联网络可视化展示,线条粗细与关联频次成正比,从而得到高频药对和药组。

2 结果

2.1 中医证型

共纳入191首方剂,涉及中医证型17种,出现209次,其中湿热下注证出现频次最高,见表1。

表1 明清时期带下病中医证型分布

2.2 药物类别

191首方剂共涉及185味中药,按药物功效分为23类,总频次为1452次。其中频次居前5位的药物类别依次为补气药(204次,14.05%)、补血药(184次,12.67%)、清热药(151次,10.40%)、温里药(111次,7.64%)、利水渗湿药(94次,6.47%),见表2。

2.3 用药频次

185味中药共使用1452次,使用频次≥10的药物42味,其中排序前5位的药物分别为当归(73次)、甘草(66次)、白芍(65次)、茯苓(56次)、白术(49次),见表3。

表2 明清时期带下病用药功效类别分布

表3 明清时期带下病用药频次分布(频次≥10)

2.4 药物性味归经

统计使用频次≥10的42味药物性味归经情况。药性以温性最多,药味以辛、甘、苦为主,主要归脾、肾、肝经,见表4~表6。

表4 明清时期治疗带下病药物药性分布(频次≥10)

表5 明清时期治疗带下病药物药味分布(频次≥10)

表6 明清时期治疗带下病药物归经分布(频次≥10)

2.5 高频药物聚类分析

将使用频次≥15的26味中药(823次,56.7%)设为高频药物,进行系统聚类分析,结果见图1。由聚类分析结果得到9组核心药物,分别为A1:当归、川芎、熟地黄、白芍;A2:牡蛎、艾叶;A3:附子、肉桂;A4:黄柏、椿皮;A5:木香、黄芪;A6:茯苓、白术;A7:人参、山药;A8:甘草、陈皮、柴胡;A9:苍术、半夏。

图1 明清时期带下病高频用药聚类分析树状图(频次≥15)

2.6 高频药物关联规则

对高频药物进行关联规则分析,得到14条药对及药组关联规则,见表7、图2。可以看出,具有强关联性的药对包括当归-熟地黄、当归-甘草、当归-白术、当归-白芍、当归-茯苓、当归-人参、当归-川芎、川芎-白芍、人参-甘草、人参-白术、人参-茯苓、茯苓-甘草、白芍-黄柏、白芍-熟地黄、白芍-白术、甘草-陈皮、甘草-白术。

表7 明清时期带下病高频用药关联规则

图2 明清时期带下病高频用药网络图(频次≥15)

3 讨论

历代医家对带下病病因病机有不同认识。宋代陈自明认为“凡妇人有白带是第一病”,妇人以血为本,提出治疗根本在于调血;金元时期李东垣主张带下专主于寒,治以补阳调经之法,兼责其虚;元代朱丹溪认为带下病属湿热与痰居多;明代薛己认为“当壮脾胃升阳气,佐以各经见症之药。不可拘于肥人多痰,瘦人多火,而以燥湿降火药轻治之也”。明代以前强调带下病责之于脾肾,清代傅青主则提出“宜大补脾胃之气,稍佐以舒肝之品”。现代医家认为带下病与脾、肾、肝关系最密切。脾主运化,肝主疏泄,若肝郁乘脾,脾失健运,水湿不能运化,水谷精微不能化生为气血,反聚为湿,湿邪下注,则发为带下病;或肾气虚不能固摄精气,可致任脉损伤,带脉失约而为带下病。本研究发现,明清医家治疗带下病常见证型为湿热下注证、肾阳亏虚证、痰湿内蕴证、肾阴亏虚证、脾气亏虚证,与带下病病因病机相符。

明清医家治疗带下病药物居前7位的功效类别分别是补气药、补血药、清热药、温里药、利水渗湿药、理气药、收涩药,表明带下病多用调和气血、清热祛湿、疏肝理气、收涩止带、通阳化气等治法。提示明清医家重视祛邪与扶正,祛湿的同时顾护气血。带脉能调节周身气血运行,带脉失约可致气血运行失调,湿邪壅盛阻碍气血运行,脾失健运亦影响气血的输布,女子以血为本,气血不调则月经失调、带下失常,故调和气血有助于维持带下与月经的正常。

本研究结果显示,使用频次居前5位的药物为当归、甘草、白芍、茯苓、白术。当归性温、味甘辛,归心、肝、脾经,具有补血和血、调经止痛功效,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指出“带脉为病,用当归以为宣补”,当归可补脾失健运所不能生成之血。现代研究表明,当归具有抗炎、抗肿瘤、提高机体免疫力等作用,可用于治疗阴道感染性疾病、宫颈癌等[11]。甘草、茯苓、白术健脾除湿,脾气健而湿气消,则无带下之患;白芍养肝柔肝,抑木扶土,使肝气条达,脾气健旺。五药合用,寓补于散之中,使带下止,而气血充盛。

对高频药物的性味归经统计结果表明,温性药使用频次最高,辛、甘、苦味药物占半数以上,主要归脾、肾、肝经。带下病的主要病理产物为湿,湿为阴邪,得温则化,得阳则宣,故治以苦温、辛温为主[12]。辛味药有发散、行气行血的作用,甘味药有补益、和中缓急的作用,苦味药有清热、燥湿的作用。综合分析表明,明清医家治疗带下病以辛、甘、苦温药物为主,辛温、苦温药物以祛湿、疏肝理气,甘温入脾肾以健脾益肾。

聚类分析发现9个核心药物组合。A1为当归、川芎、熟地黄、白芍,以补血养血为主。当归性温味甘辛,归心、肝、脾经,具有补血和血、调经止痛功效;川芎性温味辛,归肝、胆经,具有行气开郁、祛风燥湿、活血止痛功效。两药配伍祛瘀而不耗伤气血,养血而不致血壅气滞。当归和川芎含有较多的阿魏酸松柏酯,能抗肿瘤、抗菌[13]。白芍的有效成分白芍总苷对急性、慢性和免疫性炎症均有抑制作用[14]。熟地黄、白芍和当归有植物雌激素样作用[15]。A2为牡蛎、艾叶,牡蛎可治滑脱之证,艾叶善疗下元虚冷,两药配伍可用于虚寒滑脱之带下。A3为附子、肉桂,两者均为辛甘温里之药,用于虚寒带下,《东垣试效方》中桂附汤即为此意,主治妇人白带腥臭。A4为黄柏、椿皮,两药均为苦味,有清热燥湿之功,用于湿热带下。A5、A7、A8药物组合均有健脾理气之功,《丹溪心法》有“气顺则一身之津液亦随气而顺矣”,气顺则湿可消,脾健则无湿可聚。A6为茯苓、白术,两药配伍可益气健脾、利水化湿,脾运化功能正常,使痰湿得化。A9为苍术、半夏,两者均为辛温之品,配伍可燥湿健脾。从这些核心药物组合可以看出,明清医家治疗带下病重视脾脏运化水湿的功能,如《傅青主女科》云“夫带下俱是湿症”,亦与现代医家的治法相符。

关联规则分析显示,常用药对及药组多为补血养阴药配伍活血行气药,如当归、川芎、熟地黄、白芍。椿皮、黄柏、白芍为《济阴纲目》中椿皮丸的主要药物组成,椿皮、黄柏清热燥湿,白芍养血敛阴,使湿热除而阴液得存。黄柏提取物可显著提高吞噬细胞的吞噬功能,具有抗菌、抗真菌、抗滴虫等药理作用[16],可用于治疗各种阴道炎所致带下异常者。高频药物关联网络中,茯苓-甘草、甘草-陈皮配伍为《局方》二陈汤的主要药物组成,用于治疗痰湿证。《女科经纶》曰:“治带下同治湿之法……治带下有先攻后补之法……虚者不可峻攻,实者可行也……治带下分寒热用药之法……治带下分诸因有虚实之法。”虚者为脾肾不固,以致津液渗泻滑脱,实者为湿郁、湿热、痰湿或湿毒。脾肾不固、痰湿所致者用温热之药,湿热、湿毒所致者用寒凉之品。

本研究通过对明清时期妇科古籍中治疗带下病的方剂进行数据挖掘,初步得出明清医家治疗带下病的常用药对和基本治法。但本研究主要针对高频药物进行分析,未计算组方的权重,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今后需深入分析核心药物的主要成分及作用机制,为带下病临床治疗提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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