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拉卡顿&让-菲利普·瓦萨尔美丽与务实的建筑

王雅静

2021年普利兹克建筑奖在今年3月份正式宣布，得主是法国拉卡顿-瓦萨尔建筑事务所（Lacaton & Vassal）的两位合伙人——建筑师安妮·拉卡顿（Anne Lacaton）和让-菲利普·瓦萨尔（Jean-Philippe Vassal）。其中，安妮·拉卡顿也是首位获得此殊荣的法国女性建筑师。在近30年的建筑实践中，事务所通过一系列可持续性住宅项目以“丰富人类生活”为己任，在社会、生态和经济三个维度让建筑的使用者从中受益，推动城市的演进。

建筑改善大众生活

提到拉卡顿-瓦萨尔建筑事务所，亲近自然、永不拆毁这两个建筑特点马上能被想到。拉卡顿和瓦萨尔采取有节制的干预措施对过时的基础设施进行升级，同时还能保留建筑物历久弥坚的特质，他们“对我们这个时代的气候和生态紧急状况以及社会窘困做出了回应，尤其在城市住房领域，并由此重新点燃了现代主义建筑师改善大众生活的希望和梦想”。

从位于法国弗卢瓦拉克的拉达匹住宅（LatapieHouse）中便能够窥见两位建筑师的设计理念。1993年，他们设计的这所住宅是对温室技术的首次应用，房屋背面朝东，让自然光照亮了整个住宅，室内公共空间从客厅扩大到厨房，让室内气候变得易于控制。 这座搭建起来的冬季花园以适度的预算营造了更大的居住空间。

两位建筑师借助冬季花园和阳台，以低廉的成本大大增加了居住空间，使居住者一年四季都能节约能源并亲近自然。这个设计的框架还应用到了他们与德鲁沃和克里斯托弗·胡廷（Christophe Hutin）合作的另一个项目（法国波尔多，2017年）——改造位于大公园内，由530套公寓组成的三座建筑（编号G、H和I）。

兩位建筑师重新平衡了处于休眠状态或效率低下的房间，为居住者提供可容纳更多活动和满足需求变化的开放空间。同时，他们开始对巴黎东京宫博物馆进行改造（法国巴黎，2012年）。

巴黎东京宫博物馆自1937年开放以来，就一直不被人们所重视，甚至任凭其荒废落败。在东京宫建成初期，其被用来陈列各种现代艺术藏品。但当蓬皮杜艺术中心在1970年代后期落成后，几乎所有的藏品都离开了东京宫博物馆。在荒废近半个世纪之后，自2002年起，Lacaton & Vassal事务所就接手了该博物馆的改造更新项目，旨在使其焕发新生。

据相关媒体报道，建筑师在设计过程中发掘了一个被遗忘许久的废弃地下室空间，他们并没有在改造更新中对墙面进行任何的粉刷和填补，而是将其保持原貌。两位建筑师对既有的建筑遗留部分都保持了高度的敬意，尽可能地将其完整地保留延续下来。

与其他无菌博物馆不同的是，东京宫博物馆在时间的粉饰下，部分建筑结构呈现出了迷人的古铜色。尽管地下室空间的原有采光给人以墓地般的既视感，但建筑师利用高处玻璃天窗所洒下的温暖日光，对地下的空间氛围进行了适度的中和。在对这个10多年前建造的空间进行修复之后，博物馆室内面积增加了20000平方米。

充分利用自然光将整座建筑点亮，在“永不拆毁”的原则下保留建筑自己的韵味。安妮·拉卡顿和让-菲利普·瓦萨尔一直亲自创造美丽与务实并存的建筑。

2021年度普利兹克建筑奖评审辞

安妮·拉卡顿（Anne Lacaton）和让-菲利普·瓦萨尔（Jean-Philippe Vassal）的作品反映了建筑的民主精神。他们通过自己的创想、对这份职业的专注以及由此产生的建筑作品，证明了建筑师可以追求同时具有技术性、创新性和生态响应性特质的修复型建筑设计，而无需怀旧。

自从1987年在巴黎成立事务所以来，安妮·拉卡顿和让-菲利普·瓦萨尔团队正是以这句话为座右铭。他们不仅定义了一种更新现代主义遗产的建筑方法，而且还对建筑专业这一定义的本身提出了调整。他们的建筑作品对我们这个时代的气候和生态紧急状况以及社会窘困做出了回应，尤其在城市住房领域，并由此重新点燃了现代主义建筑师改善大众生活的希望和梦想。他们成就如斯，是因为有着对构成建筑的空间和材料的强大感知，其信念如其形式般刚毅，其审美如其伦理般明澈。这些建筑既美丽又务实，他们拒绝在建筑质量、环境责任和道德社会的追求之间的任何非此即彼的对立。

30多年来，他们对建筑的批判方法体现了在空间、创意和使用上的包容性，乃至在手法、材料以及形状和形式上的经济性。这种方法孕育出了住宅、文化、教育和商业建筑等领域的众多创新项目。从他们的早期项目开始，其中包括拉达匹住宅、波尔多的私人住宅以及圣但尼的人文科学中心提案等市政作品，两位建筑师已经向其建筑作品的使用者们展示了他们对于体验的敏锐和热情。他们表示，只有当人们在其中感觉良好，室内光线优美，空气宜人，室内外流动畅通无阻时，建筑物才会变得美丽。

这一“归属于更大的整体并为之负责”的概念，不仅涉及到其他的人类族群，还关乎整个地球。从很早开始，安妮·拉卡顿和让-菲利普·瓦萨尔就不断扩展他们的可持续发展理念，将其理解为经济、环境和社会这三大支柱之间的真正平衡。他们通过积极应对这三方面责任的各种项目来履行自己的使命。

在业务实践中，他们每一个项目的肇始都是一个发现的过程，其中包括深入观察并发现已存在的价值。 以1996年的莱昂奥科克广场项目（Léon Aucoc Plaza）为例，他们的方法仅仅是最低限度地更换碎石、修剪菩提树、微调道路交通，所有这些都旨在为已有事物赋予新的潜力。

在巴黎街区改造、普雷特大楼和波尔多大公园区三个街区改造工程的住房项目（均与弗雷德里克·德鲁沃合作）中，他们为既有建筑增设宽敞的冬季花园和阳台，以审慎的态度扩充空间，而不是拆除和重建，实现了使用自由，因而为居民的现实生活提供了支持。这种方法中蕴含着对最初设计目的的尊重，以及对当下居住者愿望的谦逊。

在位于敦刻尔克的北加莱海峡大区当地艺术基金会中心的项目中，他们选择保留原先的大厅，并复制一座与其形制、体量相同的建筑——这里不在意的恰恰是怀旧。反之，他们在尊重遗产传承的同时，追求对当下负责任的行动方式，寻求通透、开放和采光。如今，那座一度被人们忽视的建筑物，已成为焕然一新的文化和自然景观中的一个标志性元素。

他们笃信“建筑不仅仅是建筑物”;他们解决实际问题;他们践行自己的倡议;他们开创了一条负责任、有时甚至苦心孤诣的道路，就是为了证明，最好的建筑可以是谦逊的，并且总是体贴、尊重和负责任的;他们的所作所为证明了建筑可以对我们的社区产生巨大影响，并有助于我们意识到自己并不孤独。鉴于安妮·拉卡顿以及让-菲利普·瓦萨尔已完成和将要问世的众多作品，我们将2021年度普利兹克建筑奖授予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