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2016年河北省肿瘤登记地区肝癌发病和死亡流行情况分析

刘言玉 瞿峰 李道娟 梁迪 师金 吴梦玄 贺宇彤

肝癌是消化系统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严重威胁人类健康。根据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发布的GLOBOCAN 2018，2018年全球共有841 080例肝癌新发病例，肝癌成为世界第六大常见癌症，也是世界癌症死亡的第四大原因［1］。肝癌因地区、医疗条件、社会经济等因素不同而产生较大的分布差异，欠发达地区的肝癌病例数约占全球肝癌病例总数的86%，其中我国是肝癌发病较高的国家，全球近一半的肝癌病例发生在我国［2］。近年来，我国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有所下降，但仍居世界前列。河北省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分别是世界平均水平的1.5倍和1.6倍，疾病负担仍然较重［3］。

河北省肿瘤登记工作作为河北省肿瘤防治的基础，收集各类恶性肿瘤的发病、死亡数据资料，长期动态监测人群肿瘤情况。2009年至今，全省已有肿瘤登记处53个，覆盖人口逐年上升。河北省肿瘤登记办公室按照国家肿瘤登记规范和标准，提交全省肿瘤登记数据。其中磁县和涉县肿瘤登记处分别建立于1974年和2000年，2008—2012年的肿瘤数据均被《五大洲癌症发病率（Cancer Incidence in Five Continents，CI5）》第11卷收录，得到国际认可，为河北省癌症防治措施制定提供了权威的数据基础［4］。本研究收集了2012—2016年河北省肝癌发病和死亡数据，对河北省当前的肝癌现状进行综合分析并探讨肝癌发展的长期趋势。

1 资料与方法

1.1 数据收集

本研究肝癌发病和死亡数据来源于河北省肿瘤登记办公室。共收集2012—2016年河北省符合数据质量审核标准的27个肿瘤登记处资料，包括保定市、秦皇岛市、沧州市、邢台市区、石家庄市和承德市双桥区等6个城市登记处，以及磁县、涉县、迁西县、武安市、赞皇县、丰宁满族自治县、辛集市、邢台县、张北县、石家庄郊县、海兴县、盐山县、宣化县、安国市、内丘县、任县、望都县、迁安市、冀州市、大名县、临城县等21个农村登记处。河北省27个肿瘤登记处2016年登记覆盖人口17 617 721人（其中男性8 927 116人，女性8 690 605人），约占全省2016年年末人口数的23.72%。根据磁县和涉县肿瘤登记资料，提取磁县1988年至2016年和涉县2003年至2016年的肝癌数据用于长期趋势分析。

1.2 质量控制

根据《中国肿瘤登记工作指导手册》对肿瘤登记数据的质量要求［5］，使用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国际癌症登记协会（IARC/IACR）数据库软件MS Excel和IARC crg工具软件对数据的完整性和可靠性进行评估［6］。采用经组织学诊断比例（MV%，质量标准66%～85%），仅有死亡医学证明书比例（DCO%，质量标准＜10%）和死亡发病比（M/I，质量标准0.6～0.8）评价数据质量。河北省肿瘤登记办公室将审核过程中发现的质量问题及时反馈到各登记处，并根据各登记处再次提交的审核情况重新整理数据，各肿瘤登记数据均符合质量控制标准，MV%、DCO%、M/I分别为72.02%、4.45%和0.77。其中肝癌质量指标分别为51.12%、2.94%和0.89，鉴于肝组织不易获取且肝癌预后较差，本研究肝癌资料符合数据质量，与全国肝癌数据质量（36.74%、3.59%和0.88）基本一致。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粗发病（死亡）率、构成比、2000年中国人群年龄标准化率（ASRC）、世界Segi's人群年龄标准化率（ASRW）和65岁以及75岁前的累积发病率描述河北省2012—2016年肝癌发病和死亡情况。应用年龄别发病率和死亡率，按性别（男性和女性）和城乡（城市和农村）分析肝癌数据。采用时间序列图描述2012年至2016年发病率和死亡率的时间趋势，采用Joinpoint模型分析河北省磁县和涉县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的长期趋势。

2 结果

2.1 肝癌发病和死亡情况

2012—2016年，河北省肿瘤登记地区共报告肝癌发病病例12 906例，粗发病率为20.16/10万，占所有新发恶性肿瘤病例的8.57%。ASRC和ASRW分别为15.11/10万和15.15/10万。65岁以前和75岁以前肝癌的累积发病率分别为0.91%和1.80%。男性新发病例和ASRW均明显高于女性，农村新发病例和ASRW高于城市。

2012—2016年，河北省肿瘤登记地区共报告肝癌死亡病例11 522例，粗死亡率为18.00/10万，占所有恶性肿瘤死亡总数的12.02%。ASRC和ASRW分别为13.49/10万和13.50/10万。65岁以前和75岁以前肝癌的累积死亡率分别为0.72%和1.57%。男性死亡例数和ASRW分别是女性的2.55倍和2.70倍，农村死亡例数和ASRW均高于城市。河北省肝癌发病和死亡情况见表1。

2.2 肝癌年龄别发病率和死亡率

2012—2016年，随着年龄增长，河北省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均呈上升趋势。年龄别发病率在0～39岁组维持在稳定低水平，40岁以后随年龄增长迅速上升且无下降趋势，85岁左右达到高峰。城市女性发病趋势略有不同，发病高峰在80岁左右，随后略有下降。与肝癌发病率相似，0～45岁年龄组死亡率相对较低，然后随年龄增长死亡率增加，大多数肝癌死亡发生在50～85岁之间。各人群年龄别的死亡趋势相似，但城市男性的年龄别死亡率在75岁后急速上升。见图1。

图1 河北省城乡不同年龄段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Fig.1 Incidence and mortality of liver cancer in different age groups in Hebei Province

2.3 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的时间趋势

2012—2016年，河北省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明显下降，其中男性年龄标准化发病率下降了12.21%，女性下降了29.16%。肝癌死亡率下降幅度更大，其中男性下降了15.73%，女性下降了20.48%。农村和城市的肝癌发病和死亡均有所下降，但主要体现在城市地区。城市地区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分别下降30.03%和30.21%，农村地区分别只下降了4.56%和8.67%。见图2。

图2 2012—2016年河北省肝癌年龄标准化发病率和死亡率时间趋势Fig.2 Time trend of age‐standardized incidence and mortality of liver cancer in Hebei Province from 2012 to 2016

2.4 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的长期趋势

以河北省磁县和涉县肿瘤登记资料为基础，分析河北省肝癌发病和死亡的长期趋势，见图3。磁县肝癌发病率波动较大，在1988—2000年和2005—2011年两个时间段呈下降趋势，年度下降百分比（APC）分别为−4.90和−9.58；在2000—2005年和2011—2016年两个时间段则呈上升趋势，APC分别为12.80和5.74。磁县肝癌的死亡趋势与发病大致相同，即在1988—2001年和2005—2011年下降，APC分别为−3.07和−10.21；在2001—2005年和2011—2016年上升，APC分别为14.21和4.57，见图4。

图3 磁县和涉县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时间趋势Fig.3 Time trend of incidence and mortality of liver cancer in Cixian and Shexian

图4 Joinpoint模型拟合磁县肝癌发病和死亡趋势Fig.4 Joinpoint model fits the incidence and mortality trend of liver cancer in Cixian

涉县肝癌发病趋势在2000—2007年呈上升趋势，APC为3.62；2007—2016年则呈持续下降趋势，APC为−7.99。死亡趋势不同于发病趋势，在2000—2008年和2012—2016年两个时间段内均呈上升趋势，APC分别为5.27和9.30；仅在2008—2012年间有下降趋势，APC为−18.10，见图5。

图5 Joinpoint模型拟合涉县肝癌发病和死亡趋势Fig.5 Joinpoint model fits the incidence and mortality trend of liver cancer in Shexian

3 讨论

本研究收集河北省27个肿瘤登记处的资料，对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进行了综合分析。结果显示，2012年至2016年，河北省共报告肝癌新发病例12 906例，死亡病例11 522例，估计全省每年新发病例14 969例，死亡13 365例。河北省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的ASRW分别为15.15/10万和13.50/10万。根据国家癌症中心最新的肝癌统计报告，我国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的ASRW分别为17.35/10万和15.09/10万［7］。河北省男性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分别是全国的0.85倍和0.87倍，均低于全国水平；女性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基本与全国水平持平。既往研究显示，我国东部地区、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肝癌发病率的ASRW分别为22.83/10万、26.71/10万和30.18/10万［8］。河北省位于我国东部地区，隶属华北沿海区域，毗邻京津，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较西部地区低，这与医疗卫生资源的可及性密不可分［9⁃10］，同时也反映了肝癌危险因素的分布存在区域性差异。

乙型肝炎病毒（HBV）和丙型肝炎病毒（HCV）仍然是肝癌最重要的全球危险因素，也是我国北方地区肝癌的主要病因［11］。全国乙肝血清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显示，乙肝表面抗原（HBsAg）阳性携带率西部地区高于东部地区，农村地区高于城市地区，男性高于女性［11⁃12］。本研究中男性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均高于女性，农村地区肝癌的疾病负担较城市地区重。其他研究也表明男性不仅更容易发生肝癌，预后也更差［13］；农村地区的肝癌患病率高于城市地区［14］，这与肝炎病毒在人群中的分布一致。

除病毒性感染外，肝癌的性别和城乡差异与其生活行为危险因素的分布也有关。其中过量饮酒是一个重要的危险因素，欧洲一项系统综述显示，酒精摄入与肝炎病毒感染并列为肝癌发病的主要决定因素，肝硬化和肝癌发病的增加可能与过量酒精摄入有关［15］。此外，当前公认的肝癌代谢危险因素主要包括代谢综合征、肥胖症、Ⅱ型糖尿病和非酒精性脂肪肝等［16］。有研究显示肥胖人群与正常体重人群相比，其肝癌死亡率是正常体重人群的4倍［17］。而这些行为和代谢危险因素在男性中可能较女性更普遍［18⁃20］。黄曲霉毒素也是肝癌的一大诱因，当前世界上一些地区的粮食作物仍受到黄曲霉毒素污染［21］，而农村地区人群相比城市地区更易接触霉变的粮油［22］。当然，农村地区较高的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也与患者的经济状况及卫生资源分配有关。既往研究提示，肝癌等与慢性传染性疾病、落后生活方式有关的癌种常见于发展中地区［1，9］。

本研究还观察到在研究期间（2012—2016年），河北省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均有一定程度下降，但不同人群的下降幅度有显著差异。其中女性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下降幅度均大于男性，而城市地区发病率和死亡率的下降幅度则远大于农村地区，说明男性和农村地区的肝癌不仅发病和死亡现状不容乐观，其负担改善情况也低于女性和城市人群，而这一现状也与肝癌危险因素在人群中的分布一致。目前，肝癌的一级预防主要是消除各种危险因素，加大对乙肝疫苗接种的普及力度。乙肝疫苗的普及在肝癌发病率的长期趋势上呈现了显著的效果。新生儿乙肝疫苗接种已见效果，随着接种人群年龄的增长，效果将更加显著［23］。针对HBV和HCV慢性感染的有效治疗也有助于降低病毒相关性肝癌的发病率。同时应倡导健康的生活方式，包括戒烟限酒，不食用变质粮油，改变不良生活方式，控制体重，增强机体免疫力等。考虑到河北省肝癌发病和死亡的性别和城乡差异，未来还要重点加强对男性和农村地区的健康教育。

2012年卫生部印发《城市癌症早诊早治项目管理办法（试行）》，正式启动我国城市癌症早诊早治项目［24］。项目在目标省份的城市人群中开展肝癌高危人群评估、筛查和早诊早治。河北省作为最早加入此项目的省份之一，近年来针对肝癌高危人群进行HBsAg和甲胎蛋白检测，并联合腹部超声检查，虽然早诊率有待提高，但对肝癌人群早期发现和提高居民癌症筛查意识有着重要的意义。从本研究的长期趋势资料分析来看，河北省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总体上呈下降趋势，仍存在一定波动。因此，未来还要继续加强肝癌的二级预防，加大肝癌筛查力度，力求做到早期发现和早期治疗，从而提高患者生存率，降低死亡率和疾病负担。

综上所述，本研究分析河北省27个肿瘤登记处的数据，反映了当前河北省最新肝癌发病和死亡现状，2012—2016年间，河北省肝癌发病率和死亡率呈一定下降趋势，尤其是体现在城市地区和女性人群中。但河北省肝癌的长期趋势仍有波动，疾病负担依然较重，因此未来还需加强肝癌预防，早期发现和治疗，尤其是农村居民和男性人群应加强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