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扶贫重要论述的生成逻辑、理论内涵与价值意蕴
2021-05-10邓金钱
作者简介:
邓金钱(1988-),男,甘肃武山人,讲师,博士,主要从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E-mail:dengjq@lzu.edu.cn
摘 要:本文聚焦习近平在治国理政过程中发表的扶贫重要论述,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贫困理论、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扶贫探索、新时代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现实需要三个维度系统阐释了习近平关于扶贫重要论述生成的理论、历史和实践“三重逻辑”。将习近平关于扶贫重要论述蕴含的扶贫开发理论内涵概括为“六观”,即坚持党领导扶贫工作的组织保障观、坚持精准方略的扶贫方法遵循观、坚持加大投入的扶贫物质基础观、坚持社会动员的扶贫参与格局观、坚持群众主体的扶贫内生动力观、携手消除贫困的扶贫开放共享观。习近平关于扶贫的重要论述是科学的扶贫开发理论体系,这一理论拓展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根本立场,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贫困治理理论,丰富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视域和理论体系。因此,新时代必须积极践行习近平关于扶贫的重要论述,不断解放、发展和保护生产力,创新扶贫的制度体系建设,优化扶贫的激励机制设计,构建解决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
关键词:习近平扶贫重要论述;精准扶贫;贫困治理;扶贫开发
中图分类号:F124.7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76X(2021)01-0014-09
一、引 言
贫困问题始终是困扰人类社会发展的重大难题,消除贫困是古今中外治国理政的一件大事。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扶贫开发工作成效显著,贫困人口大幅减少,贫困地区面貌明显改善,区域性减贫成效凸显,脱贫攻坚取得史无前例的历史性成就,农村贫困发生率(以当年价现行农村贫困标准衡量)由1978年的97.5%下降到2019年的0.6%,全面消除绝对贫困的发展目标成功实现。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站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战略高度,围绕新时代打赢脱贫攻坚战进行了深刻的理论思考,作出了一系列经典论述,提出许多新观点和新举措,阐明了一些关键性问题,不仅成为中国推进脱贫攻坚的基本指南,而且形成系统完备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扶贫开发理论体系,拓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视域,开辟了新时代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国化的新境界,推动新时代中国扶贫工作在理论、实践和制度方面不断取得新进展。
习近平关于扶贫的重要论述是新时代中国打赢脱贫攻坚战的根本指引[1]。蒋永穆和周宇晗[2]系统梳理了习近平的讲话和著作,认为其对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的实现具有重要的时代价值。从理论贡献来看,习近平关于扶贫的重要论述是对马克思主义的继承、创新和发展,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和时代发展的完美结合,是新时代脱贫攻坚最伟大的理论成果[3]。欧健和刘晓婉[4]把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关于扶贫重要论述的鲜明特色界定为扶贫宗旨的人民性、贫困标准的多维性、扶贫方略的科学性和扶贫成效的稳定性等多个方面。黄承伟[5]系统阐释了学习、研究、领会习近平关于扶贫重要论述的初步体会、理论渊源和时代特征,提出打好精准脱贫攻坚战必须全面把握以习近平扶贫论述为引领形成的贫困治理体系。刘永富[6]与曾维伦和谢卓芝[7]对习近平关于扶贫重要论述的内在逻辑、科学内涵进行探讨,多视角分析了习近平关于扶贫重要论述的形成过程、理论内涵以及历史贡献。雷明[8]进一步把习近平扶贫攻坚战略概括为一个核心(以人民为中心)、五个基本点(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
在对习近平关于扶贫重要论述的研究中,诸多学者进一步聚焦于对精准扶贫的理论阐释。张赛群[9]认为,精准扶贫是应对当前中国贫困问题的基本方略,创造性地回答了“扶持谁、谁来扶、怎么扶、如何退”的问题,不仅成为新时代决胜脱贫攻坚的基本方略,而且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潘慧等[10]分析了习近平精准扶贫新理念的形成背景,并把习近平关于精准扶贫的论述归纳为精准扶贫“七大体系”,即精准扶贫的责任体系、工作体系、政策体系、投入体系、帮扶体系、社会动员体系以及监督考核体系。檀学文和李静[11]研究了习近平精准扶贫新理念的理论创新和实践特征,总结了完善精准扶贫体系的具体路径,旨在使精准扶贫新理念在实践中得到进一步深化。陈健[12]认为,习近平精准扶贫重要论述的形成是基于历史和现实的选择,并考察了其形成的现实背景和实践路径。李萍和田世野[13]则分析了习近平精准扶贫脱贫重要论述的内在逻辑与实现机制。
综上所述,已有研究对习近平关于扶贫的重要论述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探索,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理论借鉴和逻辑起点。有别于已有文献,本文从习近平关于扶贫的重要论述出发,科学阐释这一系列论述的生成逻辑、理论内涵和价值意蕴,丰富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体系,有助于正确把握习近平关于扶贫重要论述的理论价值,对新时代中国决胜脱贫攻坚提供理论指南。
二、习近平关于扶贫重要论述的生成逻辑
习近平关于扶贫的重要论述是站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战略高度对中国脱贫攻坚伟大实践的理论思考,其生成具有理论、历史和实践“三重逻辑”。
(一)理论逻辑: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贫困理论
“消除贫困、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主义贫困理论的根本立场和价值取向,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无产阶级贫困进行了非常系统的制度分析,认为无产阶级贫困化根源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生产剩余价值或者赚钱”这个绝对规律[14],并指明了资本主义社会无产阶级消除贫困的根本路径。剩余价值规律的发现科学揭示了资本家对社会财富的占有不是资本的功劳,而是对工人阶级创造的剩余价值的无偿占有,是对工人阶级血汗的榨取,这是资本主义雇佣劳动制度的必然结果。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的生产方式中,资本家对剩余价值的无限追求导致工人阶级沦为机器、陷于贫困[15],因而剩余价值规律确立了资本积累與贫困积累之间必然相适应的关系,无产阶级必然陷入极度贫困的境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历史进步“首先也是以直接生产者的完全贫困化为代价而取得的”[16]。
可见,马克思主义贫困理论科学地阐释了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是资本主义社会无产阶级贫困的根源,消灭雇佣劳动制度和生产资料私有制是无产阶级消除贫困、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根本出路,“工业工人和农业工人只有剥夺剥夺者,把生产资料从剥削阶级的手中夺取过来,由全社会共同占有和支配时,他们才能解放自己并摆脱可怕的贫困”[16]。因此,无产阶级剥夺剥夺者,共同占有生产资料,掌握国家政权建立社会主义制度并成为社会的主人,社会生产创造的物质财富将由所有人共享,是消除资本主义制度下无产阶级贫困的制度根源。然而在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仍处于不平衡和不充分状态,这也是现阶段中国贫困的根源,新时代决胜脱贫攻坚,彻底“消除贫困、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必须“是以生产力的巨大增长和高度发展为前提的”,彼时进行的生产将以所有人的共同富裕为目的。
(二)历史逻辑:新中国成立以来扶贫开发的实践探索
新中国成立后,经过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确立了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公有制,消除了贫困的制度根源,但由于社会生产力发展不平衡和不充分,依然面臨严重的贫困问题。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扶贫开发以政府主导为基本特征,呈现出从区域瞄准向贫困户和贫困人口瞄准演进的历史轨迹和发展脉络,扶贫开发越来越精准。中国减贫事业取得举世瞩目的历史性成就,7.4亿农村人口摆脱贫困的壮举为世界减贫实践提供了中国力量和理论方案[17]。因此,新中国成立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扶贫开发演进的历史轨迹和发展脉络是习近平关于扶贫重要论述生成的历史逻辑。
从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前的扶贫以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广义扶贫为基本战略,重点在于缓解全社会的贫困程度,并未专门针对农村贫困地区[18]。自1978年起,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中国特色扶贫开发经历了从以贫困地区为扶贫对象的区域开发式扶贫向以贫困户和贫困人口为扶贫对象的精准扶贫演进的历史轨迹,关于中国扶贫开发演进阶段的划分,“扶贫开发四阶段论”已经成为学术界的共识[19]-[21],即改革推动扶贫阶段(1878—1985年)、规模攻坚扶贫阶段(1986—2000年)、综合扶贫开发阶段(2001—2011年)、精准扶贫精准脱贫阶段(2012年至今)。改革开放初期的扶贫开发主要聚焦于促进贫困地区的经济发展,通过区域性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建设,以区域开发带动贫困人口脱贫。开发式扶贫的区域瞄准不仅能够确保扶贫资源用于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而且对贫困地区贫困户的收入增长也大有裨益[22]。区域开发式扶贫的瞄准对象呈现出从县到村的转移过程,1986年国务院以县为区域瞄准单位,在全国确定331个国家级贫困县作为扶贫的主要对象,1994年《国家八七扶贫攻坚计划》明确用7年时间基本解决8 000万农村贫困人口的温饱问题,并一步调整贫困标准,确定592个国家级贫困县作为扶贫的主要瞄准对象。2001年《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纲要(2001—2010年)》实现贫困瞄准重心由县到村的转移,在全国范围内界定将近15万个贫困村作为扶贫的主要瞄准对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以来,进一步将贫困户和贫困人口作为扶贫的首要瞄准对象,通过精准方略,中国特色扶贫开发取得决定性进展。
(三)实践逻辑:新时代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现实需要
新中国成立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坚持瞄准贫困区域的开发式扶贫,取得历史性成就,开发式扶贫也是中国减贫事业的基本特征和主要经验。然而开发式扶贫瞄准的是贫困区域,贫困户和贫困人口并不是扶贫开发的主要瞄准对象,减贫依靠的是区域发展的直接或间接带动效应,因而会出现扶贫资金和扶贫项目的精英俘获效应[23]。另外,国家在扶贫开发中确定的大多数贫困县和贫困区域发展能力比较弱,而且开发式扶贫对区域性整体贫困和缺失发展能力的贫困户、贫困人口的减贫效应呈现出递减趋势。因此,传统的区域开发式扶贫难以有效解决新时代“贫中之贫、困中之困”的现实问题,而且在2020年如期建成小康社会最突出的短板,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在农村,特别是在贫困地区[24]。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以来,面临“贫中之贫、困中之困”和“大分散、小集中”的贫困分布格局,传统的扶贫工作思路和方法难以满足扶贫工作精细化的需要。基于对当前中国脱贫攻坚的理论思考,2013年11月,习近平首次提出精准扶贫的新方略,把贫困户和贫困人口作为扶贫的主要瞄准对象,成为新时代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基本遵循。国家相继出台了《关于创新机制扎实推进农村扶贫开发工作的意见》《建立精准扶贫工作机制实施方案》,明确推进中国特色扶贫开发、共享全面小康必须坚持精准方略。2015年《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要求,2020年在现行贫困标准下解决区域整体性贫困问题,确立“两不愁、三保障”的扶贫目标,2016年《“十三五”脱贫攻坚规划》进一步阐明新时期脱贫攻坚的基本方案和行动指南。因此,新时代打赢脱贫攻坚战,共享全面小康的实践构成了习近平关于扶贫重要论述生成的实践逻辑。
三、习近平关于扶贫重要论述的理论内涵
习近平关于扶贫的重要论述作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科学的理论体系,是中国特色扶贫伟大实践的理论升华,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国化的创新发展,是对新时代打赢脱贫攻坚战的系统思考。习近平关于扶贫的重要论述作为系统完备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扶贫开发理论体系,其科学内涵可概括为“六观”,即坚持党领导扶贫工作的组织保障观、坚持精准方略的扶贫方法遵循观、坚持加大投入的扶贫物质基础观、坚持社会动员的扶贫参与格局观、坚持群众主体的扶贫内生动力观、携手消除贫困的扶贫开放共享观。
(一)坚持党领导扶贫工作的组织保障观
新中国成立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实践表明,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当代中国发展的根本保障。“东西南北中,党政军民学,党是领导一切的”,坚持党对经济工作的领导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最显著的特征,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最大的政治优势[24]。作为中国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代表的中国共产党,始终把消除贫困、改善民生、逐步实现共同富裕作为重要的历史使命,在扶贫开发实践中发挥着统领一切、协调各方的领导核心作用和社会主义制度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扶贫开发彻底改善了贫困地区面貌,贫困人口数量大幅下降,生活水平显著改善,这根源于党对扶贫工作的领导,“抓好党建促脱贫攻坚”也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扶贫开发和贫困地区群众脱贫致富的基本经验。新时代打赢脱贫攻坚战,共享全面小康是党向全国人民作出的庄严承诺[24],必须把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作为根本任务,尤其要加强对扶贫一线工作的组织领导,把基层党组织建设成带领群众脱贫致富的坚强战斗壁垒,为脱贫攻坚提供坚强的组织保障。
(二)坚持精准方略的扶贫方法遵循观
经过改革开放四十多年大规模的区域开发式扶贫实践,贫困的分布状况发生根本变化,区域整体性贫困已不复存在,贫困呈现出“大分散、小集中”的插花式格局。传统大水漫灌式的区域开发式扶贫难以满足新时代脱贫攻坚的现实需要,2013年11月,习近平在湖南考察时创新性地提出精准扶贫,旨在采用更精准的措施,坚持精准扶贫、精准脱贫的精准方略,找到贫根,对症下药,靶向治疗。精准扶贫的前提是通过进村入户和深入调查研究,摸清搞准扶贫对象,只有弄清扶贫对象,才能精准施策。精准扶贫的关键在于责任落实到人,做到分工明确、责任清晰、任务到人、考核到位,既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又协调运转、协同发力[25]。精准扶贫的核心在于根据贫困类型、贫困原因,采取不同的脱贫措施,坚持因人、因地、因贫困原因、因贫困类型施策[4],创新扶贫工具和政策体系,狠抓“六个精准”,推进“五个一批”工程,确保扶贫资源与扶贫对象的精准对接。新时代打赢脱贫攻坚战,越到后来难度越大,必须在精准施策上出实招,采取更加集中的支持、更加有力的举措,精准推进脱贫攻坚工作,瞄准特定贫困户和贫困人口精准帮扶,确保贫困人口如期实现脱贫。
(三)坚持加大投入的扶贫物质基础观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扶贫开发和减贫成效的主要推动力就是经济增长,长期高速的经济增长构成中国特色扶贫开发的现实条件和物质基础,大规模的开发式扶贫改善了贫困地区人口分享经济发展成果的机会和能力[26],扶贫资源的有效投入是改革开放以来各个阶段扶贫目标任务按时完成的物质保障。中国的扶贫开发实践表明,贫困地区往往经济发展水平较低,自我发展能力较弱,越是贫困的地方,越是拿不出配套资金,这样扶贫政策就很难落实,效果也不好,这个问题要加以解决[27]。2020年如期打赢脱贫攻坚战,资金投入必须与脱贫攻坚的实际需求相匹配,习近平在2015年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近几年,中央财政投入扶贫的资金总量一直在增加,数量也不小,但同脱贫攻坚的需求相比仍显不足[25]。因此,从2015年起中央财政专项扶贫资金每年保持新增200亿元,2019年达到1 261亿元,并于2017年出台了《中央财政专项扶贫资金管理办法》,强化对中央财政专项扶贫资金的使用与管理,但财政扶贫资金分配和使用效率仍然较低,金融扶贫的积极性也不高。可见,新时代决胜脱贫攻坚、共享全面小康必须发挥财政扶贫资金、金融扶贫资金的政策引导作用,拓展扶贫开发资金的来源渠道,构建多元化的扶贫投入格局,提升扶贫资金的使用绩效,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扶贫开发提供物质保障。
(四)坚持社会动员的扶贫参与格局观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大规模扶贫开发的一个基本特征就是坚持政府主导,强化社会动员,形成脱贫攻坚合力,把扶贫开发和减贫事业纳入国家总体发展战略。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新时代党和政府的根本追求,但并不是说扶贫开发党和政府要大包大揽,而是要动员和凝聚全社会力量广泛参与,凝聚各方面的力量[25]。具体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一是强化东西部扶贫协作和对口支援,东部地区帮助西部地区打赢脱贫攻坚战,必须坚持物质帮扶和产业扶贫相结合,推动扶贫协作由输血式向造血式转变,西部地区也要增强紧迫感和主动性,整合用好各类资源,形成区域合作和协调共享的发展新格局。二是强化各方参与,凝聚脱贫攻坚合力,发挥各方面的积極性,构建专项扶贫、行业扶贫、社会扶贫多方协作的扶贫网络体系。三是充分发挥扶贫开发中政府的主导作用,利用财政金融的政策引导效应,鼓励支持社会组织、各类企业参与扶贫开发,把贫困群众培育成脱贫攻坚的重要参与主体。四是新时代决胜脱贫攻坚必须坚持精准方略,引导社会扶贫瞄准重心下移,确保扶贫资源与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的精准对接。因此,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扶贫开发必须强化社会动员,激发政府、市场、企业、家庭、个人扶贫开发的积极性,形成多主体参与的扶贫开发新格局。
(五)坚持群众主体的扶贫内生动力观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扶贫开发的实践证明,贫困地区的发展要靠内生动力,贫困群众既是新时代脱贫攻坚的对象,更是脱贫致富的关键主体。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扶贫必须尊重扶贫对象的主体地位,脱贫致富终究要靠贫困群众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来实现[24],因此,脱贫攻坚工作必须紧扣贫困地区和贫困群众的实际需求,并支持贫困群众创新扶贫方式。治贫先治愚,脱贫攻坚要注重提高贫困地区群众的身体素质、文化素质和就业能力,更要让贫困家庭的孩子接受公平的、有质量的教育,坚决阻止贫困现象的代际传递。扶贫必扶智,摆脱贫困的首要并不是摆脱物质的贫困,而是摆脱意识和思路的贫困[24],新时代脱贫攻坚要坚持以马克思主义贫困理论为指导,把促进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理念作为扶贫开发的根本宗旨,提升贫困群众的综合素养。脱贫致富贵在立志,要把扶贫和扶志结合起来,激发贫困人口发展生产的积极性,引导贫困群众依靠勤劳双手和顽强意志摆脱贫困、共享全面小康,形成新时代脱贫攻坚可持续的内生动力。脱贫攻坚,群众参与是基础,必须把扶贫同扶志、扶智相结合,尊重贫困群众在脱贫攻坚中的主体地位,培植可持续的内生动力。
(六)携手消除贫困的扶贫开发共享观
消除贫困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社会孜孜以求的发展目标,新中国成立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进行大规模的扶贫开发以消除自身贫困,减贫成绩斐然,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2015年在中国基本实现,伟大的中国特色扶贫开发实践为世界减贫提供了中国方案和理论借鉴[28]。从具体实践来看,中国在致力于缓解自身贫困的同时积极支持和帮助广大发展中国家消除贫困,改革开放前,中国支授坦赞铁路的建设就是最经典的案例。改革开放后,中国为广大发展中国家提供了大量无偿援助、优惠贷款,提供了大量技术支持、人员支持、智力支持[24]。习近平在2015年减贫与发展高层论坛上的讲话中指出,我们既为11亿人脱贫而深受鼓舞,也为8亿多人仍然在挨饿而深为担忧,中国在世界减贫实践中倡导和践行多边主义,着力推动国际减贫发展合作,设立南南合作援助基金,积极帮助发展中国家特别是最不发达国家把资源优势转化为发展优势,支持发展中国家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因此,新时代中国提出共建“一带一路”、设立丝路基金、筹建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旨在为国际减贫事业注入新的活力,同广大发展中国家建立减贫交流合作关系,打造平衡普惠的发展模式,继续增强世界经济发展的包容性,让不同民族、不同国家、不同阶层都能享受发展成果。
四、习近平关于扶贫重要论述的价值意蕴
习近平关于扶贫的重要论述具有理论拓展与创新的特征,这一论述拓展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根本立场,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贫困治理理论,丰富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体系。新时代创新贫困治理方式、打赢脱贫攻坚战,必须积极践行习近平关于扶贫的重要论述,巩固脱贫成果,构建相对贫困治理的长效机制。
(一)习近平关于扶贫重要论述的理论价值
1.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拓展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根本立场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具有鲜明的阶级立场,科学分析了资本主义社会无产阶级贫困化的制度根源,即资本主义生产不断使劳动者和他所生产的劳动产品相分离,导致劳动的异化和外化,劳动生产了商品,却为劳动者生产了赤贫[29],消灭雇佣劳动制度是消除无产阶级贫困化的制度根源。而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30],这体现了马克思主义贫困理论以人为本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鲜明主题和价值取向。正如习近平强调的那样,发展为了人民,这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根本立场[24]。
以人民为中心是习近平关于扶贫重要论述的根本立场,这不仅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生产将以所有人共同富裕为目的”的思想和邓小平“最终达到共同富裕”的发展理念,更是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根本立场作出了理论拓展。新时代中国脱贫攻坚“决不能落下一个贫困地区、一个贫困群众”,要确保所有贫困人口摆脱贫困、深度贫困地区实现脱贫摘帽。中国共产党不仅是新时代中国脱贫攻坚的领导核心,也在积极为世界摆脱贫困贡献中国经验、中国力量和中国智慧,“中国共产党从人民中走来,依靠人民发展壮大,历来有着深厚的人民情怀,不仅对中国人民有深厚的情怀,而且对世界各国人民有深厚情怀。不仅愿意为中国人民造福,也愿意为世界各国人民造福”[31]。习近平关于扶贫的重要论述中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拓展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根本立场。
2. 深化对贫困的认知,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贫困治理理论
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和《资本论》中从劳动异化和私有财产范畴展开历史逻辑分析,提出“资本主义社会无产阶级贫困根源于资本主义私有制”的科学论断。现阶段中国的贫困与资本主义社会的贫困有本质区别,就其本质来讲,是社会主义生产力有所发展但又发展不足所致,正如邓小平所强调的那样,“社会生产力发展缓慢,人民的物质和文化生活条件得不到理想的改善,国家也无法摆脱贫穷落后的状态”[32],经济体制改革过程中所有制关系和分配关系的演进导致人们物质利益格局的非均衡演化,构成贫困的制度原因。
现阶段以政府为主导的大规模区域开发式扶贫已难以适应新时代脱贫攻坚的实践需要,现在的扶贫已经不搞大片区扶贫了,不是整个西北、整个东北怎么扶的问题,而是在不同区域里碎片化的情况下怎么抓的问题[32]。所谓贫有百样、困有千重,每个贫困户的致贫原因、发展能力、发展需求是不同的,有因缺乏发展资金长期贫困的、有因生存条件恶劣致贫的、有因生态保护而陷入深度贫困的、有因子女教育而陷入贫困的、有因病致贫或因病返贫的、有丧失劳动能力导致贫困的、有因意外重大突发事件致贫的,这对新时代中国特色脱贫攻坚提出更高的要求。习近平关于扶贫的重要论述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阶段的贫困根源于社会生产力发展不平衡不充分,深化了对社会主义贫困的认知,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贫困治理理论。
3. 创新反贫困方略,丰富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
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为资本主义社会无产阶级彻底消除贫困指明了根本方向,即消灭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和雇佣劳动制度。在资本主义社会,资本家对剩余价值的无限追求导致社会生产力的任何发展都在加深社会对抗和无产阶级的贫困程度,“不论是机器的改进,科学在生产上的应用,交通工具的改良,新的殖民地的开辟,向外移民,扩大市场,自由贸易,或者是所有这一切加在一起,都不能消除劳动群众的贫困”[33]。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建立在生产资料公有制基础上的经济制度,现阶段的贫困与资本主义社会的贫困有着本质区别,是社会生产力发展不平衡不充分所致。因此,反贫困不仅需要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更要坚持精准扶贫、精准脱贫的精准方略。
习近平关于扶贫的重要论述从多维度、多视角创新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提出精准方略,丰富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体系,主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一是对制度反贫困理论的创新和发展。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如果贫困地区长期贫困,面貌长期得不到改变,群众生活水平长期得不到明显提高,那就没有体现中国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24],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公有制的建立彻底消除了贫困的制度根源。二是对发展生产力反贫困理论的创新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强调在社会主义“生产力的高度发展”的阶段,社会生产将以共同富裕为目的。新时代打赢脱贫攻坚战,不仅要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更要保护生产力,让改革发展成果更加公平地惠及更多群众。三是对扶贫方略的创新和发展。新时代中国的贫困状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大片区扶贫难以满足脱贫攻坚的现实需要,习近平创造性地提出新时代脱贫攻坚的精准方略,即“精准识贫、精准施策、精准帮扶”的精准扶贫模式。四是对提升劳动者能力反贫困理论的创新和发展。习近平关于扶贫的重要论述特别重视提升贫困人口综合素质和就业能力,“治贫先治愚”,新时代脱贫攻坚必须抓好教育扶贫,让贫困地区人口通过职业技能培训掌握就业本领,通过贫困地区家庭孩子接受公平的、有质量的教育来阻断贫困的代际传递。
(二)习近平关于扶贫重要论述的实践价值
习近平关于扶贫的重要论述具有丰富的理论内涵和原创性的价值贡献,新时代创新贫困治理方式、打赢脱贫攻坚战,必须积极践行习近平关于扶贫的重要论述,不断解放、发展和保护生产力,创新扶贫的制度体系建设,优化扶贫的激励机制设计,构建解决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
参考文献:
[1]燕连福,马亚军.习近平扶贫重要论述的理论渊源、精神实质及时代意义[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9,(1):92-98.
[2]蒋永穆,周宇晗.习近平扶贫思想述论[J].理论学刊,2015,(11):11-18.
[3]黄承伟.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扶贫思想[J].南京农业大學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3):12-18+152.
[4]欧健,刘晓婉.十八大以来习近平的扶贫思想研究[J].社会主义研究,2017,(6):13-21.
[5]黄承伟.打赢脱贫攻坚战的行动指南——学习领会习近平扶贫开发战略思想[J].红旗文稿,2017,(16):11-13.
[6]刘永富.习近平扶贫思想的形成过程、科学内涵及历史贡献[J].行政管理改革, 2018,(9):4-7.
[7]曾维伦,谢卓芝.习近平扶贫开发战略思想的丰富内涵[J].红旗文稿,2018,(6):19-21.
[8]雷明.论习近平扶贫攻坚战略思想[J].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 (1):1-11+160.
[9]张赛群.习近平精准扶贫思想探析[J].马克思主义研究,2017,(8):33-40.
[10]潘慧,滕明兰,赵嵘.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精准扶贫思想研究[J].上海经济研究,2018,(4):5-16+26.
[11]檀学文,李静.习近平精准扶贫思想的实践深化研究[J].中国农村经济,2017,(9):2-16.
[12]陈健.习近平新时代精准扶贫思想形成的现实逻辑与实践路径[J].财经科学,2018,(7):48-58.
[13]李萍,田世野.习近平精准扶贫脱贫重要论述的内在逻辑与实现机制[J].教学与研究,2019,(2):5-14.
[14]田超伟.马克思贫困理论及对新时代我国反贫困事业的实践价值[J].东南学术,2018,(3):84-91.
[15]杜利娜.马克思的贫困理论及当代启示[J].马克思主义研究,2018,(8):31-40+159.
[16]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二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606,211.
[17]汪三贵,曾小溪.从区域扶贫开发到精准扶贫——改革开放40年中国扶贫政策的演进及脱贫攻坚的难点和对策[J].农业经济问题,2018,(8):40-50.
[18]范小建.60年:扶贫开发的攻坚战[J].求是,2009,(20):35-37.
[19]黄承伟.中国扶贫开发道路研究:评述与展望[J].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5):5-17.
[20]吴振磊,张可欣.改革开放40年中国特色扶贫道路的演进、特征与展望[J].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5):101-111.
[21]邓金钱,李雪娇.改革开放四十年中国扶贫开发实践与理论创新研究[J].经济学家,2019,(2):47-54.
[22]Park,A.,Wang,S.,Wu,G. Regional Poverty Targeting in China[J]. 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 2002, 86(1):123-153.
[23]邢成举,李小云.精英俘获与财政扶贫项目目标偏离的研究[J].中国行政管理,2013,(9):109-113.
[24]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室.习近平扶贫论述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8.8,35,51,60,136,10,78.
[25]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室.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8.39,37,50,70.
[26]张伟宾,汪三贵.扶贫政策、收入分配与中国农村减贫[J].农业经济问题,2013,(2):66-75+111.
[27]习近平.做焦裕禄式的县委书记[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5.22,15.
[28]国家统计局住户调查办公室.扶贫开发成就举世瞩目 脱贫攻坚取得决定性进展[N].中国信息报,2018-09-04.
[29]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53.
[30]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3.
[31]习近平.携手建设更加美好的世界[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9.
[32]邓小平.邓小平文选(第三卷)[M].中共中央文献编辑委员会编,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134,225,116.
[33]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6.
(责任编辑:巴红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