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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7种语言,领悟深度转变的“第一原理”

2021-05-07邓中华

中欧商业评论 2021年3期
关键词:愿景变革领导

邓中华

有一句像段子又带着几分严肃的“名言”说,“成人的世界是没有‘容易二字的”。假如所言不虚,那么,成人的世界也是没有“容易改变”这回事的。一项研究发现,人们在最初11毫秒中对其他人和事物得出的印象,与没有时间限制时得出的印象高度一致。这意味着,人要么非常聪敏,要么非常顽固。

可是,在这个改变是常态的新时代,个人要面对经验贬值、知识过时、认知落伍等种种挑战,企业则时常活在失去地盘的惶恐之中。于是,谈论变革的声音就像摇滚乐一样让人浑身来劲,很少有人不热情拥抱变革,但“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立愿景、树“旗帜”时的轰轰烈烈,和过不了多久便心安理得地回到原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新晋世界首富埃隆·马斯克有个创新“第一原理”。在认知疗法的推崇者眼里,认知更新大概可视为深度改变的“第一原理”。哈佛大学成人发展和学习领域的专家罗伯特·凯根认为,人们“讲话的方式会改变其工作方式”(How the Way We Talk Can Change the Way We Work);只要掌握了七种语言,就能实现深度改变。

“语言即思维”

传播学者麦克卢汉有一个判断,“媒介即信息”,媒介差异决定了信息质量的分野。因此,喜欢看电视、基本通过手机获取信息的人与喜欢读书的人活在两个世界之中。照猫画虎,我们是否可以说,语言即思维呢?

至少有两大理论能为此提供支撑。

第一个理论是自我认知机制。它认为,人们(至少一开始)未必真正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究竟持有什么态度。“认识你自己”是如何发生的呢?通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来推断。正如卡尔·维克所说,“当我明白我说了什么时,我就了解到自己真正是怎么想的了”。因此,语言就像心灵的窗户,趴在窗户上往里看,就能看到真实的自己。

第二个理论是里昂·费斯汀格的认知失调论。这个久负盛名的理论认为,人们难以容忍行为和认知的不一致。因此,要么改变行为,要么调整认知。“说”无疑是一种行动,而且是一种非常外显、可见的行动,足以反映一个人的思维和态度。甚至可以这样说,一个人的语言就像味觉一样忠诚、真实,能非常精准地反映一个人的头脑、品性与品位。

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人们正是根据你说什么、怎么说来判断你的认知和态度的。一个人满嘴虚头巴脑的宏大叙事,那他的大脑多半是别人思想的跑马场;一个人和你打官腔,表明他无意和你走得太近,对你有着相当大的保留;下属从来没有对你说个“不”字,不是因为你多高明,而是因为你是个烂领导,具有“一言丧邦”的潜能。

基于此,我们可以审慎地赞同凯根“变革认知疗法”的前提,“我们的工作环境就是一个个语言社区……所有领导者都是在领导语言社区”,而不是调侃道,“我们的工作环境就是一个个微信群……所有领导者都是群主”。

只要以一种有利于变革的方式来说话,认知层的更新就會发生,变革就会真实有效,并持续向前。更重要的是,如果认知层面的变化未能实现,就会让变革原地打转。因为人的认知层有一套防御机制、“免疫系统”,会通过动态平衡的机制,抵消变革的努力。

例如,一个人决定跑步减肥,当他跑了一个月还没见成效,脑子里就会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运动减肥是没用的;当他节食饿到头昏眼花时,另一个声音就会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人生在世须尽欢,莫使饭碗空对月。

从尊重“负能量”开始

变革是从个体开始的,个体不改变、不从行为产生的根源上“重启”,集体很难发生重大且积极的变化,即使开始了,也难以为继。那么,个体如何做才能对抗自己的“免疫机制”呢?答案是,掌握四种语言。

从抱怨到承诺 要想实现这种转变,首先要做的,不是压抑、污化、耻化抱怨,而是尊重它、正视它。有两个原因:第一,“抱怨几乎成为人们隐藏的第二天性”,所以,抱怨是不可能除尽的,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来围堵它,它都会像野草一样,只要春风还在,雨露不涸,太阳照常升起,一定会侵道接城;第二,人们“不会抱怨自己不在乎的事情”,“在奔流不息的抱怨洪流之下,隐藏着一条值得关注的暗河,那其中蕴含着你最珍视、也最让你全身心投入的东西”。因此,变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负能量里挖掘出隐含的“承诺或信念”。

易知,尊重抱怨不是止步于此,因为抱怨不会改变什么。尊重抱怨是因为抱怨里有通向新世界大门的线索。抱怨明确表达了我们不喜欢什么,因为我们知道喜欢什么、追求什么;抱怨产生摩擦和无力,而发现其中的承诺能激发能量;抱怨不是错误的,而是关心某件事的信号。

从指责到担当 现在,你看到了承诺、方向、目的地,但是它们在远方的彼岸,而不是在当下的现实中。一个自然而然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距离承诺是如此遥远?除了他人的原因、环境的问题,你自己做了什么或没做什么,导致你心向往之、身不能至?

一味地指责他人,等于是放弃学习的机会。事实上,你不必着急去解决愿景与现实的差距,而是要认真把握自我反省的技术和能力,但自我反省的前提是,承认问题有部分或全部都是自己的责任。指责他人的结果是:第一,引起他人的防御和反击(如果被对方知悉);第二,自己产生挫败感、疏离感和无力感,因为改变环境和他人非常困难,结果是明日复明日、万事成蹉跎。

变革是从个体开始的,个体不改变、不从行为产生的根源上“重启”,集体很难发生重大且积极的变化,即使开始了,也难以为继。

从立Flag到对抗性承诺 由承诺和行为的差距以及自我归因,形成了“羞耻清单”。此时,是应该敲锣打鼓地立Flag,还是仔细审视一下行为背后的原因,即对承诺的对抗性理由呢?

立Flag通常是这样一个循环:12月31日心潮澎湃,1月31日心猿意马,2月底心不在焉,3月底就心照不宣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立Flag仍然是在强调诗和远方,不过是回到了第一种语言,回到了起点。探究对抗性承诺,是要了解行为的正当性,例如,虽然距美好的承诺相去甚远,但我尽力避免了让自己恐惧的事情发生。

至此,三种语言已经将认知免疫系统的全貌凸显出来。举个常见的例子。张先生总是抱怨他的领导外行瞎指挥内行,使他疲惫不堪、心情压抑。此抱怨包含的承诺是什么呢?得到足够的尊重和信任。可是,当领导询问他对自己的工作方式是否有意见时,他没有提出诸如“少干预”这样的意见,因为他下意识地相信领导让大家给自己提意见是十足的陷阱,自己绝不能冒这个险。

从无意识的“真理”到可检验的假设 在张先生的案例中,给领导提意见会导致领导不高兴,领导不高兴的后果很严重,就是一个无意识的“真理”。现在,如果张先生希望改变现状,他要做什么呢?

首先,观察他自己和这个“真理”的关系,这个真理会如何影响他的生活、选择和经历;第二步,积极寻找曾让张先生对这个真理产生怀疑的瞬间;第三步,探索这个真理是从哪里来的,诞生多久了;第四,把真理暂时降格为一个假设,从很小但新奇的变化开始测试,看看真理的“含真量”到底有多少,看看不遵循它是不是真的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当然,测试要在可控的范围内进行,而且要多进行几次。

掌握这四种语言的过程可能会制造混乱,产生焦虑,但是,如果你不试一试,就会永远蜷缩在一个并不舒适的“舒适圈”里。

领导变革的三种语言

哈佛大学的约翰·科特教授是知名的“变革大师”。他总结了一个变革八步曲:建立紧迫感、成立强大的领导联盟、创建一个愿景、沟通愿景、授权其他人去实现愿景、计划并促成短期业绩、巩固进步并推动更多变革、将新方法制度化。加拿大麦吉尔大学的亨利·明茨伯格不无鄙视地讽刺道:“难道21世纪的公司就非要效仿路易十四的宫廷吗?”

明茨伯格的不满,凯根一定有同感。因为领导变革的人,太容易产生“超凡视角”了,即我知道问题的答案,具有明斷是非的优势和权力,因而可以奖励做得对的人,批评甚至惩罚与变革愿景背道而驰的(或曰“反变革”的)行为和人,对跟不上的人施舍同情、怜悯和帮助。

拥有领导地位的人就真的知道问题的答案吗?未必。

柯达的工程师发明了数码相机,却被决策者一直雪藏;英特尔虽然发明了芯片,但并不重视芯片业务,使关键人物法金心灰意冷、出走创业;在移动互联网浪潮的前夜,它的CEO决定卖掉手机芯片业务……另一方面,宜家公司卖平板包装家具的灵感来自一位工人,而这个主意改变了宜家公司和整个家具行业;本田公司决策层决定在美国销售大型摩托车,但一败涂地,最终是它的小摩托车意外走红;一家做冷冻汤圆的公司从一年60%的退货到迅速大幅盈利,仅仅是因为有人提议将乒乓球大小的汤圆改为弹球一样大小……因此,大权在握不等于真理在手,变革需要团队成员相互支持、公正正直、相互学习。

凯根建议想要引领组织变革的领导者掌握以下三种语言。

持续关注 人人都需要感受到被重视,不可或缺,在变革之中,尤其如此。价值感可以通过彼此表达感激、钦佩来获得。注意,感激、钦佩就要直接说出来,不要“中间人”传话;应该是具体的,讲述之所以感激、钦佩他,是因为他在某件事中做了什么,而不是因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应该是非定性的,不是标签式地“陈述对方”,如“你真慷慨”,而是讲自己的感受、体验,“你下班后花时间帮我完成了任务,这让我几天来的焦虑一下子消失了”。持续关注的语言,可以让人们直面自我变革中的内心矛盾,去大胆地质疑、检测自己的“默认真理”,并为组织系统带来活力。

表1 张先生案例中,概念表的四列版本

公共协议 组织身处风雨飘摇和不确定之中,尤其需要正直的组织氛围,一种公平、专注和高效的氛围,能培育出自尊和对工作环境的新承诺。让大家一起来创造一种公共协议,而不是由领导者公布一个是非标准。

有意思的是,创造公共协议比协议本身更重要,其目的是创造违规行为,因为违背了自己参与制定的公共协议,所以违规行为会引起集体的愤慨,而集体愤慨常常会增强团体的凝聚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违规行为会减少,难以避免的组织不正直就会减少,组织越正直,人们的防御机制就越不必要,就更加专注变革本身,而不是自己的得失。

解构性反馈 无论是持续关注,还是组织正直,最终都是为了应对冲突。冲突,既有利益上的不一致,也有观念、策略、路线层面的对错之别,还不乏挫折、错误带来的紧张。人们会如何应对?

最常见的模式是破坏性反馈,即笼统地否定他人,具有威胁性地指责他人,也就是职场PUA,例如,“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能犯这样的错误?”第二种模式则是建设性反馈,针对具体问题的及时反馈,例如,“老张,你在这件事的细节上出现了遗漏,下次注意”。

两者截然不同,但又有相似之处,都是基于“我对你错”这个潜在假设。在日常事务和正常状态下,比起破坏性反馈,建设性反馈既良善,又富有成效。但是,这两类反馈都不太适合变革的场景。

解构性反馈的本质是将个人变革的四种语言带入社会、人际关系和组织环境之中,从“我不一定对”开始,变说教者为学习者——“大家都是自我学习者,也是学习对方的人”;对话不是为了说服对方,而是理解彼此的差异和冲突。通过解构性反馈,冲突不会演化到对抗,不管是阳奉阴违的消极对抗,还是明火执仗的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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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力学的创始人马克斯·普朗克曾不无悲伤地讲过一句话,“一个新的科学真理的胜利并不是靠使它的反对者信服和领悟,(与其说是这样)还不如说是因为它的反对者终于都死了,而熟悉这个新科学真理的新一代成长起来了”。

变革从来都不是易事,要掌握凯根所提倡的7种语言恐非轻而易举,尤其是后三种。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也正因为驾驭变革并不容易,历史才会如此精彩,守旧者与革新者的搏击才引人入胜。不过,如果我们不愿意过早成为守旧者,不妨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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