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文学作品《动物会议》中的“和平”主题

张阳

【摘要】埃里希·凯斯特纳是20世纪德国著名的儿童文学家，他一生创作了很多启发孩子思维的优秀作品。他的作品大致分为二战前和战后作品，由于时代背景的转换，其作品的侧重点以及想要启迪孩子的内容也在发生偏移。《动物会议》是一部主题鲜明的儿童文学作品，发表于1949年。当时的德国人民，刚刚经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洗礼，战争摧毁了他们的家园，同时也给他们的内心造成了重创。而凯斯特纳更加关注的是，战争过后，如何保护好德国儿童的“童心”，如何把和平的种子播撒在这颗“童心”里。本文主要通过对作品的文本分析，发掘作者隐藏在文中的“和平”主题。希望能够为儿童的“和平主题”启蒙增添绵薄之力。

【关键词】埃里希·凯斯特纳;童心;和平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09-0012-02

埃里希·凯斯特纳 （Erich Kästner， 1899-1974） 是德国著名的儿童文学家、小说家和剧作家。其作品对于战后德国的儿童心理引导方面，有着卓越的贡献。凯斯特纳出生于一个平凡的手工业家庭。1913年，凯斯特纳进入一所师范类学校学习，1917年，他被征召入伍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或许从那时起，在凯斯特纳心中就埋下了维护和平的种子。1919年秋天，复员后的凯斯特纳重新开始了他的求学生涯，先后就读于莱比锡大学、罗斯托克大学以及柏林大学，涉猎了历史学、哲学、日耳曼文学以及戏剧学相关知识。1927年，凯斯特纳成为《新莱比锡报》的自由撰稿人，以此为契机，1927年至1933年，凯斯特纳迎来了他第一个儿童文学创作旺盛期，扬名海外的儿童名著《埃米尔擒贼记》就是在此期间问世的，除此以外，还有如《小不点和安东》《会飞的教室》《法比安》等优秀儿童文学作品也深受海内外小读者青睐。这期间的作品主要都是赞美儿童的善良、勇敢和合作意识等优秀品质，突出儿童天性的发挥。

直到1933年，纳粹党执政，凯斯特纳的书被禁止上架，他不得不暂时停止儿童文学的创作，转向剧本创作，谋求生路。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凯斯特纳在两家报社担任编辑，在此期间，他迎来了他的第二次创作丰收，先后发表了《动物会议》《两个小洛特》以及童年自传《在我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其战后的儿童文学创作基调相较于1933年以前的作品更加严肃灰暗，比如《动物会议》和《两个小洛特》，这两部作品分别从不同的角度，批判了成年人自私自利的思想，告诫人们要保护孩子的童心，經历过战争的凯斯特纳更加明白，保护儿童，就是保护未来的家园。本文主要以《动物会议》为例，探讨凯斯特纳笔下的“和平”主题。

《动物会议》发表于1949年，是由一场动物们之间的对话引出的故事。伦敦会议（1948年）结束了，然而谈判无果。狮子阿洛伊斯、大象奥斯卡和长颈鹿莱奥波德在湖边对此展开讨论，它们认为，人类本来可以和平共处，共筑家园，可是却偏偏选择发动战争，导致饥荒肆虐，疾病蔓延。大象奥斯卡对战争中无辜的儿童表示同情和惋惜：“我为人类的孩子们惋惜，那些可爱的孩子们，他们总是不得不经历战争和动乱。而那些大人们却说，他们这么做，为的就是让孩子们将来生活得更美好。真是厚颜无耻。①”这是故事中第一次提到“孩子们”，很显然，埃里希·凯斯特纳想通过大象之口，明确表达自己对好战者愚昧冲动，以及不计后果的愤慨。成年人们打着为孩子创造美好未来的旗号，来掩盖他们的贪婪与自私，其实，正是他们给自己的孩子，给整个国家的希望，带来了无穷无尽的争端、饥饿和瘟疫。

在动物界的撒哈拉报刊上报道着，战争过后，人类的孩子们流离失所，被饥饿与恐惧包围。当动物们得知，新的世界大战正在酝酿中，它们决定立刻行动，阻止更多的战争，保护人类的孩子。起初，它们利用人类开展国家首脑会议之际，同时举办动物会议，试图和人类达成共识，拯救人类和地球。然而，人类表面上与动物们达成共识，背地里却依然我行我素，与自然为敌，与和平为敌。于是，动物们开始采取对人类的惩罚措施，先是啮齿类动物飞进人类的会议大厅，啃食人类的重要文件，戳破他们的制服，让他们无法继续策划新的战争。然后，动物们带走了人类的孩子。凯斯特纳借此想提醒人类，如果人类不能够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那么大自然只有收回他们的监护权！正如大象在人类议会中心发表的陈词：“在你们的法典中有这样一条规定：对不称职的父母可以剥夺他们对孩子的监护权。也就是说，他们的孩子可以移交给那些合格称职的教育人，因此，我们采用了你们的法律条文，剥夺了你们监护孩子的权利。好几个世纪以来，你们都没能很好地尽这个义务，现在已经够了。②”说完这段话，大象又再次提醒人类，对于动物们提出的和平共处的建议，他们只剩下最后的期限，人类必须做出取舍！故事写到此处，读者不免会对带走的孩子们捏一把汗，然而，凯斯特纳在此处着重对孩子们的情况进行了描述：“数千只动物在守护着孩子们睡觉，动物们对孩子们都非常亲切，甚至连婴儿，也很快就忘记了他们的苦恼。母牛、山羊提供了新鲜热乎乎的奶水，狗熊送来了蜂蜜，猴子们从椰子树上摘来了椰子……” ③

凯斯特纳在这里为读者描绘出了一幅动物与孩子和谐共乐，友好相处的美好画面，这是一幅“生态和平”的美景图。在凯斯特纳的作品里，最重要的两个元素就是动物和孩子，动物们代表自然，代表生态，它们依赖自然，同时也自然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动物们和自然的相处是单纯友善的，不包含任何私人目的，因此才更加持久和谐。孩子们虽然属于人类世界，但不同于成年人的是，他们和动物一样，也是单纯友善的，他们能够满足于自然赐予的资源，而不是去无限制地剥夺和索取。

凯斯特纳在描述生态和谐的同时，也为读者们揭示出了残酷的现实：动物们是人类的模范，不管是肉食动物，还是素食动物，都能够为了保护人类的孩子，和平相处，群策群力。然而，人类却始终犹豫踟蹰，割舍不下自己的利益。当参加动物会议的白熊带着一个爱斯基摩小姑娘出现在大象面前时，大象感叹道：“多么可爱的孩子啊，真不明白，这么可爱的孩子，将来怎么会变成一个成年人。” ④很显然，在动物们眼中，孩子和成年人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这个区别就在于那颗“童心”，因为，一旦成年人摒弃了自己的“童心”，那么他就会陷入贪婪的欲望无法自知，正如凯斯特纳说过的：“在我看来，只有那些长大成人而且还保留着一颗童心的人，才是真正的人。” ⑤

凯斯特纳的很多作品中，都表达了对儿童的热爱，因为从他们身上，他能够找到成人身上已丧失的人类美德：天真善良、无私无畏、友爱互助、宽容理解和自然纯真，并对他们的未来寄予了美好的希望。同时，凯斯特纳也丝毫不吝惜对动物的热爱友好之情，他笔下的小动物们既富有正义感，也富有同情心，它们和人类情同手足，想人类之所想，急人类之所急，它们以至诚之心赢得了人类的尊重和爱护，希望能和人类一起幸福地生活在地球这个美好家园。

最后，为了自己的孩子们和家园，人类终于懂得反省并愿意改正自己的错误。他们决心消除分歧，维护世界和平和生态和平。于是，此处就出现了动物界和人类签订的条约：“第一，清除国境线上所有的界桩和边关哨卡，从此不再有任何国界。第二，取消军队，销毁所有武器和弹药，从此不再有任何战争。第三，为维护社会秩序而存在的警察，改用弓箭装备。警察特别要保卫和平，从此不再有任何以谋杀人为目的的科学。第四，办公室、政府官员和文件柜削减到最低数量，办公室要为人民服务，而不能起相反的作用。第五，今后，享受最优待的公务员是老师，把孩子们培养成为正直的人，是最崇高，最艰巨的任务。教育的真正目的，应该是从此不再有心灵懒惰！” ⑥

凯斯特纳通过这五项条约，表达出了当时社会背景下德国人的最高理想，即没有国家，没有军队，崇尚真正的、促进人类进步的科学，没有官僚形式主义，重视儿童教育。凯斯特纳把这些东西写给儿童阅读，而不是直接写给成年人，更不是提出口号呼吁所有人关注，正是因为他深知：“儿童时代是我们成人的灯塔。” ⑦所以，这颗“童心”就显得尤为珍贵。凯斯特纳作为一名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他很清楚当时的德国孩子是什么境遇，他们需要什么，他们将来可以成为什么，因此，他也就很清楚应该往这颗“童心”里浇灌什么，从而引导他们更加懂得生命的珍贵，自然的美好。

注释：

①Erich Kästner，Die Konferenz der Tiere，Cecilie Dressler Verlag，Hamburg， Arium Verlag，Zürich，1978，S.7.

②Erich Kästner，Die Konferenz der Tiere，Cecilie Dressler Verlag，Hamburg，Arium Verlag，Zürich，1978，S.95.

③Erich Kästner，Die Konferenz der Tiere，Cecilie Dressler Verlag，Hamburg， Arium Verlag，Zürich，1978，S.101.

④Erich Kästner，Die Konferenz der Tiere，Cecilie Dressler Verlag，Hamburg，Arium Verlag，Zürich，1978，S.75.

⑤Sylvia List，Das große Erich Kästner Lesebuch，dtv，München，1999，S.256.

⑥Erich Kästner，Die Konferenz der Tiere，Cecilie Dressler Verlag，Hamburg，Arium Verlag，Zürich，1978，S.107.

⑦高橋建二：《凯斯特纳生涯》，骎骎堂1981年版，第16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