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制造者》中的人类危机与后现代他者伦理思想
2021-05-04王婧
摘 要: 美国小说家理查德·鲍尔斯(Richard Powers 1957— )的小说《回声制造者》运用共时性的复调叙事手法,通过颠覆人类中心主义的主体性,描绘了人类的精神危机、环境生态危机和社会生态危机,阐明了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之间的他者伦理关系,表明只有承認差异,尊重人类弱势群体他者和动物他者,建立包容的生命伦理观,人类才能实现自我救赎,为现代人类走出生存困境、建立和谐的生存环境、实现可持续发展提供重要启示。
关键词:理查德·鲍尔斯 《回声制造者》 他者 伦理 危机
美国小说家理查德·鲍尔斯(Richard Powers 1957— )被誉为具有丰富科学人文主义思想的作家。他的小说始终贯穿了关怀他者的伦理主题,形成了特有的道德价值体系,除了本文探讨的《回声制造者》,小说《营利》中体现了对动物他者的共同体伦理思想,《囚徒的困境》中描写了对受创伤的边缘群体的关注,《加拉蒂2.2》中描绘了人类如何与计算机他者赛博格和谐相处,以及新作《上层林冠》中书写了“人类流散主体与植物他者的一种共生历史”a 。由此可见,鲍尔斯的思想深受后现代伦理哲学的影响,善于在作品中探讨人类与周围他者的共生关系。《回声制造者》是鲍尔斯的第九部小说,曾获2006年美国国家图书奖。到目前为止,国内外学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其寓意象征、叙事方法、生态意识、精神分析等方面。本文拟探讨这部小说中所体现的后现代他者伦理思想。小说运用共时性的复调叙事手法,通过颠覆人类中心主义的主体观,阐明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之间的他者伦理关系,表明只有承认差异,尊重人类弱势群体他者和动物他者,建立包容的生命伦理观,人类才能实现自我救赎,为现代人类走出生存困境、建立和谐的生存环境、实现可持续发展指出方向。
文学从产生之初就具备教诲功能和伦理性质。在古希腊,柏拉图的理想国要借助文学艺术培养符合他伦理观念的城邦保卫者。古罗马的贺拉斯提出“寓教于乐”,他主张文学的教化功能要和审美作用相统一,而文学的教化功能主要是帮助人们建立合理有效的伦理道德思想。伦理的核心内容“是人与人、人与社会以及人与自然之间形成的被接受和认可的伦理秩序,及在这种秩序基础上形成的道德观念和维护这种秩序的各种规范。文学的任务是描写这种伦理秩序的变化及其变化所引发的道德问题和导致的结果”b 。当今社会,人类的中心主义思想给自身带来了一系列危机,人类亟须重审视自身与他者的关系。西方哲学虽然从一开始就是认识主体的哲学,但是存在差异性的对于他者的认识是自古有之。柏拉图的“一”与“多”的辩证关系中体现了差异性思想,黑格尔从提出“主奴辩证法”开始关注他者对主体自身存在的影响,胡塞尔的“主体间性”和萨特的他者的“凝视”概念,更进一步促进了“他者”这一哲学命题的形成。直到德里达和列维纳斯共同的理念“善待他者”,这逐渐形成了一种“文学伦理学”。之后,列维纳斯提出一种“面对他者”的哲学精神,这就是一种伦理精神,但并不是指在社会中建立道德行为的规范和标准,而是一种信念,是“倾听他者的声音,肩负对他者的责任,展示为他者的主体”c。张剑指出,“他者”(the other)是指“自我以外的一切人与物。它暗示了一切边缘、属下、低级、被压迫、被排挤的状况”d。传统的主体认识认为人类是世界的中心和主宰,普罗泰戈拉的“人是万物的尺度”便很好地诠释了何谓“以人为中心”。所以,自认为是世界中心的人类对于他者的认识和驯服总是伴有暴力或殖民的手段。然而,没有他者,人类就无法真正认识自己,对处于共生共灭的他者的施以不平等对待和迫害,使人类作茧自缚,逐渐迷失自我走入困境,如何与他者和谐相处成为一个亟待思考的话题。
一、人与人——人与人类他者
社会中的人首先应该处理的关系是人与人的关系,后现代他者伦理思想倡导的价值观是去除差异,尊重他者,为他者的生命负责,使他者的存在让自我变得更加完善。“自我与他人的伦理关联优先于自我与他者的存在关系,他者的面容对自我是一种召唤和规训,他者的存在引导着自我的超越,只有超越自我,拥抱他性或外在性,才能克服唯我论,走向善良与和平”e。建立一种包容的生命伦理观,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平等友爱,这正是后现代伦理思想的人类他者道德观。
《回声制造者》的主人公马克·施卢特经历了一次严重的车祸,患上了双重错觉综合症,患者认为身边所有人和物都不是真的,而是由别有用心的特务机构伪造。他不相信自己唯一的亲人——姐姐卡琳·施卢特,认为姐姐也是假冒的,是由某秘密机构派来监视他的。他只相信医院的一名护工芭芭拉,对芭芭拉深信不疑言听计从,而芭芭拉对马克的无理取闹和暴躁脾气总是和颜悦色。这让卡琳十分感激和嫉妒,同时又有些迷惑,“一个严酷的念头带来另一个严酷的念头,卡琳陷入了愤愤不平的情绪之中:这个女人乐意照顾一个比她年轻十五岁的脑部受伤的病人……芭芭拉拥有马克,她自己却无能为力”f,她不明白为何如此优秀的芭芭拉要来做马克的护工,他们萍水相逢毫无渊源,却还这么耐心细致。可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芭芭拉,于是很快打消了这些疑惑。在马克车祸发生时,有不知名的人打了医院救护电话救了他。在马克昏迷时,他的病床旁边出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五句话:“我微贱无名/今晚走在北线公路上/上帝引导我到你身边/这样,你能活着/然后挽救别人。”g马克一心想找到救他的人以解开车祸的真相,这张神秘字条成为揭开谜团的唯一线索,也是贯穿整部小说的主要意象。马克到处寻找字条的主人,甚至上电视专访节目重金寻赏,毫无结果。这个疑惑一直紧紧地抓着读者的心,直到故事的结尾才解开谜底。原来,那夜马克独自驾车行驶在北线公路上时,事业上失意落魄的资深电视台编辑芭芭拉来到小镇做沙丘鹤专题报道,她在北线公路上停车拍摄远处的沙丘鹤,这时高速行驶而来的马克为了躲避她,扭转方向盘牺牲自己驶下车道翻车导致车祸。昏迷被送往医院后的马克曾有过短暂的苏醒,看到自己救下的芭芭拉,他用受伤的手颤抖着写下了这五行字。所以,马克一直在寻找的字条主人其实是他自己,而一直不求回报帮助他的芭芭拉正是造成他车祸的罪魁祸首。
后现代伦理思想认为伦理学主要关涉个人与其自身的关系,道德是一种个人自己改造自己的活动,是一种为了过上美好生活而完善自我的活动,“要求人类为了性能更优的体系而改变自己或使自己失败……人不是世界的中心,并不是世界最初的(却是最后的)创造物,并不是话语的主人”h,后现代伦理学用一种自我伦理学替代现代规范伦理学。小说中马克在情急之下选择牺牲自己去救一个陌生人,这是一种大善,体现了他平等对待他者生命的人文主义情怀;写字条的人是他自己,这其实是他进行伦理选择之后的自我救赎。而芭芭拉没有落荒而逃以逃避责任,选择留下来照顾马克,其实是在赎罪,以减轻心中的罪恶感。换一个角度看,这正是芭芭拉做出的伦理选择,这是一种有责任有担当的体现,是对自己造成他人不幸灾难的弥补。马克和芭芭拉二人之间的伦理关系体现了一种伟大的人性的力量,人与人之间应该建立平等包容的生命观,只有尊重他者,相互关爱,为他者的生命负责,才能实现自我救赎,使自我更加完善。
二、人与自然——人类与动物他者
鲍尔斯在这部小说中运用了共时性的复调叙述手法,讲述了以沙丘鹤和马克为主角同时发生的两个故事。复调理论原本是巴赫金在形容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基础上提出来的,意在表示“有着众多的各自独立而不相融合的声音和意识,由具有充分价值的不同声音组成的复调”i。巴赫金借用了音乐上的术语来描述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中的特点,而《回声制造者》中,沙丘鹤的故事和马克的病情发展也同样处于复调结构中,小说的五个章节开头一部分都是叙述沙丘鹤的故事,接着再讲马克的故事。这种叙述手法也体现了动物和人类的平等地位,表明世界的声音中不是只有人类的一种。小说中,双方故事在同时进行,鲍尔斯从共时性的角度对两种不同性质的主题进行描述,使读者深刻体会到作为动物的沙丘鹤和人类一样是活生生的生命,是平等存在的物种,他们的繁衍生息和人类的发展息息相关。
小说中的沙丘鹤代表了时间和永恒,也是人类历史的见证者和故事发展的旁观者。题目中的“回声制造者”指的就是沙丘鹤,因为“当鹤群聚集时,它们的声音在方圆数英里的空中回荡……在阿尼什纳比部落中,有一支被称为鹤人—阿伊亚克或比任尼西——意思是制造回声的人”j。动物伦理主义者认为,动物是具有独立品格的生命体,不应该被视为是可以任意宰割的低等生命。故事发生的小镇是沙丘鹤栖息地,每年有大批游客来此地参观沙丘鹤。小说中所有人物都与沙丘鹤有密切联系,其中,卡琳的男朋友丹尼尔是彻底的环保主义者,他是当地鹤类避难管理所的鳥类观察员。丹尼尔坚持极其简单朴素的生活,每日打坐,洗澡不用热水,热爱大自然,竭尽全力保护沙丘鹤栖息环境。与他对立的是罗伯特——房地产开发商,出卖小镇土地以谋取金钱利益。小说中描述了一场听证会,房地产开发商和鹤类保护者双方为了鸟类栖息地的开发计划进行激烈辩论。房地产开发商打着经济发展和保护环境合理规划的旗号,企图破坏当地的鸟类自然环境,这就是人类以破坏生态环境为代价追求经济利益的真实写照。人类完全没有顾忌动物他者的生存权利,对非生命他者任意宰割,使它们沦为人类利益存在的资源和工具,同时破坏了人和动物共同生存的自然环境,使人类陷入了严重的生态危机。
小说结尾,丹尼尔去了阿拉斯加鹤类繁殖基地,卡琳继续坚持为鹤类保护工作战斗,她意识到“那些鸟儿翩翩起舞的动作就像人类的最近亲属,模样就像人类的最近亲属;它们呼叫,表达意愿,生儿育女,在飞行中确立方位,这一切都像人类的血亲。在它们的身体组成部分中,有一半仍然和人类的类似”k 。马克也开始关注鹤类保护工作,阅读《沙郡年记》和《我的安东尼娅》等环保书籍。大家逐渐意识到沙丘鹤的重要性,人类和沙丘鹤都是小镇居民,是共生的共同体关系,沙丘鹤是和人类一样平等存在的他者。“就像黑人不是为白人、妇女不是为男人而存在的一样,动物也不是为我们而存在的。它们拥有属于它们自己的生命和价值。一种不能体现这种真理的伦理学将是苍白无力的”l。动物歧视与种族歧视、性别歧视、阶级歧视具有同样的非正义性,都是强者对弱者的欺压和迫害,是对生命尊严的区别对待。人类对待动物的态度就是人类对待整个自然界的态度。人类和动物本就是亲属关系,残酷对待动物的人类,就像是对自己的亲人之间举刀相向。这比小说中得了双重错觉综合征的人们忘记家人还要残忍,动物的感受应该比患者家属卡琳的感受更加绝望痛苦。
鲍尔斯在小说中描述的动物保护者们对沙丘鹤生态环境保护所做的努力,打破了人与动物二元对立的等级思想,他们尊重动物的主体性。通过对沙丘鹤生态环境的保护, 提醒人们反思造成生态环境不断恶化的根源,是人类为了追求经济利益而牺牲破坏动物的生存环境;提倡人对动物要无条件的了解和关爱,构建人和动物平等、和谐的主体间际关系;启发人们以多元化的视角去接纳他者、尊重他者、关爱他者,去认可非人类物种的内在生命价值,为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承担起应有的责任,以打破人类目前的生态危机。
三、人与社会——人类与弱势群体
弱势群体,也叫作社会弱者群体。美国社会工作专家吉特曼和舒尔曼认为:“弱势群体是指那些被他们无力控制的环境和事件压倒的人,主要是儿童、孤儿、老年人、残障人士、精神病人、长期患病者”m。后现代伦理道德要求关心弱者,关心病人、残疾人、精神患者等边缘群体。主人公马克在车祸之后,逐渐成为社会弱势群体,十分需要社会关爱。然而邻居的冷漠态度,丧失职业道德的专家韦博的功利之心,在马克的精神疾病映照下显得冷血无情,映射出一种畸形的社会价值观以及这种价值观之下的人类精神生态危机。苏珊·桑塔格曾在《疾病的隐喻》中讨论过公众对待疾病的态度,“依据有关结核病的神话,大概存在着某种热情似火的情感,它引发了结核病的发作,又在结核病的发作中发泄自己。但这些激情必定是受挫的激情,这些希望必定是被毁的希望”n。在她看来,文学作品中出现的疾病意象通常表达了社会的焦虑,象征了理想和美好愿望的终止。小说中,人们对待患病弱势群体的态度正体现出病态的社会价值观。鲍尔斯正是要通过小说告诫人们面对人类同胞中的弱势他者,人类应该相互关爱,而不是冷眼旁观,更不应为自身利益随意加以利用甚至落井下石。
马克身患罕见的双重错觉综合征,没有明确治疗方案,只能依靠观察和自然恢复。经过八个月的治疗没有好转的迹象,他唯一的亲人——姐姐卡琳不得不带他出院回家,寄希望于自然恢复。兄妹二人依靠母亲留下的人寿保险补偿金和姐姐的一点积蓄来支付医疗费用和维持基本生活。马克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收入,无法独立生活,且精神状况不稳定,经常会因为不确定的刺激因素异常亢奋并出现暴力行为,亲人和朋友们必须轮班照料马克。此时的马克,无法独自正常生活,逐渐与社会脱节,成为社会弱势群体中的一员。除了身边的亲人和朋友,虽然小镇上的人们都知道施卢特家发生的祸事,但是没有人上前询问或伸出援助之手,他们都袖手旁观。当马克出院回家时,没有人上前问候这对可怜的兄妹,“卡琳希望会有某个邻居出来,向他们打个招呼,但是所有人都好像藏了起来,不愿面对这种流行病”o。似乎患病的人比正常人要低一等,不管得的是什么病,好像都具有传染性一样,人们总是避之不及,对待疾病的态度表达了人们的道德情感,正如苏珊·桑塔格所揭示的,疾病变成了一把衡量人性的尺子,代表了社会的道德评价,也反映了整个社会的焦虑和危机。
医生对于病人来说是光明和希望,小说中的神经学专家韦博却并非如此。他功成名就,然而却有人指责他对待病人没有真心实意,只把他们看作标本一样的实验数据。在读到卡琳的求助邮件时,他对马克这种罕见的精神病案例产生了兴趣,想要以此突破自己的事业上升瓶颈。来到小镇后他对马克做了一系列例行测试,得到病例数据后,也并没有给出具体的治疗方案。他“像风一样刮进小镇”,给出的治疗建议是“慢慢适应”,然后他“像风一样飘走了”。离开小镇的韦博忙于电视演讲、宣传新书,完全忘记了边远小镇需要他帮助的兄妹。他对于病人的兴趣是出于功利心,他把马克看作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实验样本,并没有用同情心去看待马克,他没有遵守作为医生的职业道德——想方设法为病人看好病。医生对病人缺少应有的人文主义关怀,只为追求个人功利,这是在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驱使下人与人之間关系逐渐疏离,只剩下经济利益关系。
站在医生的角度看病人,病人就是出于被救助地位的弱势他者,享有知识资源优势的医生应该为他者负责,竭尽全力帮助病人,韦博的做法显然扭曲了医生职业伦理,映射出在经济利益趋势下现代人的伦理困境。鲍尔斯的描写反映出人类社会的整体道德危机,只有平等对待每个个体,关爱弱势群体,才能建造和谐美好的人类社会。
四、结语
这部小说对我们如今建设好稳定和谐的生态文明社会有极大的启示。人类与他者究竟该如何和谐相处?这个问题始终是现代社会的一个难题。如果我们不能放弃人类中心主义,那么终究无法摆脱人类对自然中生命他者的暴力行为,也无法真正奠定人类自身、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伦理基础。人类只有站在后现代人文主义的高度,持续不断地将关爱他者的伦理意识利用到处理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关系中,建立平等包容的后现代生命伦理观,才能走出人类的生存危机,实现自我救赎。
a 袁杰:《流散主体与植物他者:论理查德·鲍尔斯〈上层林冠〉》,《外国文学动态研究》2020年第2期,第68—77页。
b 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基本理论与术语》,《外国文学研究》2010年第1期,第12—22页。
c 孙向晨:《面对他者:莱维纳斯哲学思想研究》,上海三联书店2015年版,第11页。
d 张剑:《西方文论关键词:他者》,《外国文学》2011年第1期,第118—127页。
e 陈世丹、尹宇:《沃尔曼作品中的回应、面对、正义和移情—后现代他者伦理观》,《外语与外语教学》2019年第 3期,第116—124页。
fgjko〔美〕理查德·鲍尔斯:《回声制造者》,严忠志等译,译林出版社2009年版,第335页,第11页,第211页,第400页,第226页。
h 〔法〕 让·弗朗索瓦·利奥塔:《后现代道德》,莫伟民译,学林出版社 2000年版,第67—77页。
i 〔苏〕巴赫金:《巴赫金全集第五卷》,白春亚等译,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4页。
l 杨通进:《环境伦理:全球华语中国视野》,重庆出版社2007年版,第69页。
m 〔美〕阿里克斯·吉特曼和劳伦斯·舒尔曼:《互助小组:弱势人群、复原人群,生命周期》,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XI页。
n 〔美〕苏珊·桑塔格:《疾病的隐喻:英汉对照》,程巍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34页。
作 者: 王婧,文学硕士,山西大学外国语学院助教,中国人民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和文论研究。
编 辑: 赵红玉 E-mail: zhaohongyu69@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