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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麻花”电影的女性形象建构研究

2021-05-04高妍

艺术科技 2021年5期
关键词:喜剧电影女性形象

摘要:“开心麻花”出品的电影市场热度一直较高,前期有《夏洛特烦恼》《驴得水》等影片积攒口碑与票房,随着《羞羞的铁拳》《西虹市首富》的陆续推出,团队的创作短板逐渐暴露出来。娱乐需求关照下的电影女性形象来自快餐式的建构,能够被观众及时捕捉并引发认同,“开心麻花”电影是女性主义的一种“退化诗学”。本文从对女性处境的关注、女性个人价值的搁置、女性形象的物化三方面,探析“开心麻花”电影女性形象建构的表征。

关键词:“开心麻花”;女性形象;喜剧电影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1)05-00-02

2015年,《夏洛特烦恼》成为票房黑马,“开心麻花”品牌的影响力逐渐增强。至今,“开心麻花”系列已有七部喜剧电影,电影市场表现均不俗。“开心麻花”创作团队以广泛的题材、精巧的构思、频出的喜剧包袱赢得了影院观众的笑声。创作团队平均每年推出一部电影,虽然票房数字亮眼,但质量却逐年下滑。“开心麻花”系列喜剧电影由当初惊艳观众的票房黑马,到被人诟病创作力匮乏,仅花了几年时间。主创成员陷入创作怪圈,网络低俗梗堆集、人物形象脸谱化、价值观错乱等问题不仅未得到解决,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随着女权独立意识的崛起,女性观众不再买账系列电影中刻板、单一女性角色的呈现,本文从三个方面分析电影中女性形象的建构。

1 昙花一现的女性关怀

一直以来,“开心麻花”系列影片存在女性角色承担功能性任务、缺乏女性真实状况展现的通病,2016年上映的《驴得水》中女性人物形象的建构体现了系列电影中少有的女性关怀。影片将背景放在1942年,讽刺了古今适用的社会运行法则。《驴得水》整部影片有三位主要女性角色,受过教育、接纳新式性观念的张一曼,天真坚守原则的学生孙佳,传统泼辣的铜匠媳妇儿。女性的结局不是自我毁灭就是逃离,而男性角色從头至尾都在得利且没有任何损失,总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男性主体通过窥视银幕中的女性客体获得快感,同时被女性缺乏生殖器所带来的阉割焦虑笼罩。女性主义电影理论先驱劳拉·穆尔维认为男性逃避阉割焦虑有两个途径:“专注于重新搬演她原先的创伤(调查那个女性,破解她的神秘性)、通过对有罪对象的贬值、惩罚或拯救进行弥补(这一途径典型地表现在黑色电影所关心的事情之中);第二条途径则是彻底地否定阉割,用恋物对象来替代或是把再现的人物本身转变为恋物从而使它变为保险而非危险(因此出现过高的评价,对于女明星崇拜)。”[1]张一曼是旧时代遵行性开放观念的中国女性,在传统男性眼里是风情万种的女老师,口中是人尽可夫的荡妇。校长、周铁男享受着一曼用身体交换带来的利益,一旦权威施压便迅速倒戈,将靶标指向张一曼。裴魁山与铜匠均与张一曼有过肉体关系,他们在男性自尊受到损害时,气急败坏地对张一曼进行荡妇羞辱。他们不仅代表自私自利、报复心强的小人,又是男性话语权的化身,用“荡妇”“婊子”等侮辱性词汇对张一曼坚强独立的女性人格进行损害,绞头发一举更是男权话语对女性特征的彻底阉割。张一曼的“疯”是男权社会下无可奈何的逃避,自杀是对剥削女性的男权社会的最后抗争。“开心麻花”创作团队在此部影片中展现出了亮眼的女性关注,从聚焦女性的身体到悲悯女性的牺牲,赢得了观众与业内的一致好评。

《驴得水》以出彩的女性形象建构获得了良好的口碑,“开心麻花”的品牌也随之打响,成为电影市场最可期的喜剧电影选手。不过观察其后续的电影表现,“开心麻花”系列电影的女性关怀只是昙花一现,女性角色屈服于底层男性审美,女性个人价值则被忽视,甚至沦为性的符号。这暴露了“开心麻花”创作团队创作匮乏、短视投机的问题。

2 强行搁置的女性亮点

“开心麻花”系列电影的成功归功于成熟的话剧剧本,在已有数次舞台表演经验的前提下,团队不断对剧本进行磨合修改,将剧本搬上银幕更容易抓取大众的观影心理。成熟优秀的剧本赋予人物角色灵魂,讲究人物逻辑和人物弧光,而“开心麻花”团队把控人物角色容易陷入顺拐及简化逻辑的窠臼,其中女性形象的塑造最为失衡。《夏洛特烦恼》的导演闫非曾在采访中提到,“喜剧人物应该说单面比较多,个性一贯,观众好确认,喜剧人物的塑造当然应该将让观众笑作为第一标准,情怀什么的,应该放在第二位”[2]。可以看出,导演的出发点还是喜剧剧情,人物形象要为喜剧剧情服务,必然要在剧情和形象中进行抉择。

《羞羞的铁拳》使用了“开心麻花”系列电影常用的喜剧手段——场景错位和男女主角互换身体。女主马小是能干独立的女记者,阴差阳错与拳击手男主艾迪生互换了身体。两人的职业天差地别,因此马小的改变是易受关注的。但影片聚焦于进入艾迪生身体的马小如何从小白击败拳王的爽文套路,体现的是艾迪生的个人职业价值,雪耻的是艾迪生不打假拳的人格信条。最后回合,马小回到原来的身体,艾迪生击败拳王,强行赋予了男性夺回自己职业价值和人格尊严的机会,搁置了马小个人亮点的出场。独立干练的女记者形象实则是故事发展的背景板,让马小记者事业得到发展的重要报道来源于前男友提供的虚假信息。坚守原则,追求真实新闻成为马小的空口号,这与其职业女性人设相违背。而马小握紧拳头击败前男友的高光时刻又被男主抢戏,这也暴露了编剧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尴尬。

《半个喜剧》的女主莫默同样是坚守原则的独立女性人设,但创作思维陷入定式的“开心麻花”团队抹去了她作为现代女性的丰满表现。莫默坚守原则、不说假话,本是十分出彩的加分点,而经过编排,不说假话成了“不通人情”“不好伺候”。男主母亲是一个势利爱子的小市民形象,她被社会规则成功驯化,以利为主,和女主对抗。“开心麻花”团队将人情世故的两个极端准则直接套到两位女性身上,而将作为既得利益者的男主的处世逻辑简化为选媳妇还是选妈。女性独立的个人价值退让,辅助男主成长,莫默的职业女性设定成为虚拟空壳。

强行搁置角色形象亮点的女性、单一形象的女性,成为底层男性蜕变成功后的奖励,这是“开心麻花”系列电影中男女爱情关系的简单逻辑。“开心麻花”团队被票房数字围绕,主创人员通过搞笑的手段讽刺“金钱至上”“女人为物”的社会不良价值观,实则是隔靴搔痒,臣服于俗世价值。

3 高度物化的女性形象

“开心麻花”电影中的女性角色虽然有较为重要的地位,大多数情况下处于戏剧冲突之中,但有趣的是,故事的焦点并不在此。“开心麻花”电影总是坚持使用发泄情感的张力处理电影和观众之间的关系,这与网文“种马文本”相同。观察“开心麻花”系列作品可以发现,电影常常将底层男性设定为主角,而女性角色被高度物质化,成为衬托主角的象征。随着社交媒体和消费文化的兴起,公众对“性”的渴望逐渐演变成一种新的审美观,如视觉奇观,对女性身体的观察就是这种奇观的体现。在社交传媒平台,能看到女性在公共媒体中争相比美,女性的身体在消费主义文化中逐渐体现。古代文学家经常在文学作品中用很多修饰词描绘女性外貌。如《金瓶梅》这样描写第一次出场的潘金莲:“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罗袜高挑,肩膀上露两弯新月。”[3]

在近年的电影市场上,以“屌丝文化”为中心的喜剧电影和电视作品中,经常出现带有某种“性暗示”的女性身体部位的展现。例如,《情圣》一片的走红就是因为片中女模特一段明艳妩媚的表演。在电影《情圣》中,时装模特yoyo身穿一条红色的包臀裙,在封闭的停车场内自我迷恋式地摆弄,而远在车里的男主角就好似荧幕外的观众,获得了窥视的快感。这时,女性的身体化为一种符号,出现在“屌丝”男主式的电影里,失去自我存在的独立性,迎合男性审美文本,变成寄生的“客体”。

在很多小成本的爱情喜剧电影中,女性具有物质化的基本特征,需要被别人看待和消费,并且进一步满足男性天然的将其为据为己有的欲望。这欲望不仅是作品中主角想要拥有的体现,更与“看”者的心理相对应。首先是男性想要将美丽女性的身体占为己有的欲望。在小成本喜剧作品中,男主角通常以“屌丝”形象出场,常常不在乎女人的内心,只是被女人美丽的脸庞和曼妙的身材吸引,總是立即臣服于女性角色的奇特魅力并展开追求。但是,这种追求就像原始的本能,是纯粹为拥有肉体出现的一种行为。例如,肖央在《情圣》中扮演的上班族追求外表美丽和身材性感的模特,只是因为看到了女模特迷人的舞蹈。其次,是进一步真正获得女性心理的接纳。如前所述,“屌丝”喜剧常常为主角设定“假定目标”,即具有曼妙身姿或美丽外表的女性形象。编剧不时会树立一个儿时的朋友或原配妻子的形象,他们始终对主角忠诚而坚定。当主角达到目标时,他会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情感需求,并通过各种机会改变,争取内心真实的目标。

“男性通过‘凝视银幕上女性的身体,满足自身欲望,凝视不单单指感官维度上的观看方式,还被赋予了社会行为属性,是凝视主体和凝视他者构成的辨证关系。”[4]观察“开心麻花”系列影片可以发现,底层男性拥有突如其来的改变阶层的机会,女性则大多是男性成长之路上的陪衬,是被男性审美裹挟、被高度物化的性符号。在《西虹市首富》中,夏竹作为从台湾到大陆寻求机遇的会计师,不肯为钱低头,最终却爱上西虹市首富王多鱼并甘愿为其生子,放弃工作回归家庭,这体现了夏竹角色的功能性和陪衬感。

穆尔维认为,在叙事电影中,作为被凝视的客体已成为欲望符号的化身,她们被程式化地、被动地观看,但是这与传统叙事模式的女性不同,甚至有所超越,“作为银幕故事中的人物的色情对象以及作为观众厅内的观众的色情对象;因此在银幕的两侧存在着不断变换的张力”[1]。影片《李茶的姑妈》物化女性的尺度最为明显,女性角色沦为纯粹的享乐工具与性符号,且存在刻板塑造和丑化现代女性形象的嫌疑。莫妮卡是影片中三波人追逐的靶心,她是寡妇,年轻貌美且富裕。五六十岁的中层男性对莫妮卡死心塌地,想得到她;两位中层油腻男为了财富,不惜下药强奸、逼婚莫妮卡,甚至爆出了“一女共侍二夫”的惊世骇俗宣言;结婚客席的男性也一个个跳出来抢亲,自然地将其视为人尽可夫的物体。女性客体彻底沦为男性主体争相追逐的符号——性与金钱。莫妮卡个人主观意志被漠视。其次,影片满足了底层失败男性的臆想,黄沧海作为一般员工,不仅与莫妮卡亲密接触,成功抱得美人归,还获得了巨额财富。《李茶的姑妈》上映后,“开心麻花”的口碑迅速下滑,批判愈来愈激烈。最初靠新奇的穿越时空的设定以及啼笑皆非的喜剧包袱迅速揽得一大批观众的“开心麻花”创作团队,逐渐陷入固定化、程式化的创作泥淖。认清创作困境,是“开心麻花”目前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

在“开心麻花”2019年推出的喜剧电影《半个喜剧》中,女主角被郑多多欺骗后,与“屌丝”男主角不知所以地交往,郑多多为自己的渣找出了借口,并说出了极其冒犯女性的话语。但在故事的结尾,女主角依旧选择原谅一个曾经抛弃自己的男人,其被明显物化,仍不计前嫌。《半个喜剧》依旧未摆脱创作团队套路化的角色设定,“开心麻花”团队有新奇的喜剧创意,然而未对故事与人物形象作出符合时代的调整,未体现出新时代独立女性的个人价值和社会价值。

4 结语

纵观“开心麻花”系列影片,男性大多为全片聚焦点,女性角色则成为男性成长蜕变之路的奖赏或绊脚石,居于次要的辅助地位。“开心麻花”的主创团队曾关怀女性被剥削的处境,为“开心麻花”这个品牌赢得赞誉和名气。但总体来看,主创团队依旧迎合男性审美,刻板、单一地建构女性形象,且用剧作手法搁置女性个人价值的呈现机会,将女性丑化为金钱与性的符号,使女性失去了自主意志和社会价值,成为单纯的功能角色。

参考文献:

[1] 李恒基,杨远婴.外国电影理论文选[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6:647,644.

[2] 闫非,彭大魔,李迅,等.我们是学院派——《夏洛特烦恼》导演访谈[J].当代电影,2015(11):52-60.

[3] 兰陵笑笑生.金瓶梅[M].香江出版社,2017:84.

[4] 周宪.视觉文化读本[M].南京出版社,2013:72.

作者简介:高妍(1995—),女,江苏淮安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广播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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