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页滚滚 组诗

毕先强

父亲

我想    我的父亲一定还在阳光下

编织一张网    趁着月色

打捞麦田里的风浪

打捞玉米地里的汗水

打捞田埂上的血痕

试图填补自己古铜色的额头

这并不是父亲单纯的动作

他抬抬头    又用手指

计算着粮仓内装下的颗粒

什么时候

长成像孩儿们的脸庞

充实着秋天空缺的部分

秋天练习曲

从一个方向到另一个方向

我穿透最后一轮明月

夜梦中找回异土他乡

不同寻常的记忆

淡色的夜在划动音符

彈奏出弦音

——我想象中的姑娘

是否是你

在我的眼眸中来回游走

然而总又听见

身后沙沙飘落的枫叶

——纵然是你翩跹而来

亦或秋风

记录下枫叶与我一次偶然间的吻痕

红尘边缘

站在西风中的女子

比失去花期的黄花还瘦

把目光举过故乡的头颅

一千羽鸟翼

飘落整个胡同

滚滚的黄叶

搁浅不能回忆的落花流水

高与低构成的角度遁入空门

衡量打禅时的姿势

一束光擦亮一道遥远的斑痕

悄悄画下心肝上的棒槌

听一口钟声

怨念另一个世界

故乡

这里的河水和泥土

播种着我的啼哭和笑声

太阳和月亮

追赶着白发苍苍的爹娘

从不让他们停息下来

时间和花草像爹娘一样

渐渐老去

在杂草丛生的荒野

铺满厚厚的落叶

黑暗之中我尖叫起来

读着一段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