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开出黑色花朵 组诗

夏跃锦

雪的秩序

一颗叛逆的雪粒子

在无声的区域内，迅速死亡

没有人会等待，一滴水的误判得以纠正

审视和重叠。从无形到有形的错觉

是上帝从中作梗，将水的基因葬于地狱

又一次，借助光的恩赐，得以升天，幻化成雨

好吧，生死的搬运是一项伟大的工程

掰开一朵云的怯懦，掐碎，碾化

将空穴而来的诅咒捆于雨水本身

哗啦啦地，流失到人间

让光鲜的女人失去妆容

像一只失宠的猫，徒增奴性

让脏兮的劳工瞬感洁净、清爽

收到一场资本与阶级的握手言和之礼

这是，云层解封后，关于夏季中一连串的咒语

这是，太多秘密花园的暴露和查封

而在酷冷的冬季，叛逆的水钻淬炼成肉刺

锋利的、迟钝的、有棱的、无角的

统统在季节中交出邪性

为抑郁的世界加重一次衰老

为阳光中暗自窃喜的心，呈出洁白和透明

而我，只能挡回那些不明不白的部分

用心清洗、漂白，晾晒、封存

戏剧性脑袋

我们苦不堪言的谎，借由一颗雪粒击碎

寒鸦归来空巢，我们又侥幸地

得以佐证滴血的人

从一根拧断的图钉背后，拔掉獠牙

黑发将时间的经纶作一次调整

让出青丝预设的轨道和踪迹

就这样沿着孤独的森林行走

在头顶开垦半亩方塘

让土地闲置、荒凉，任由贫瘠无限蔓延

我们换来过美貌、才华、智慧

像时间的工匠，小巧精致地雕琢

我们的第一颗明珠

它却被谎称为与世界对抗的大本营

自诩为：孤独与悲悯的情敌

这是一个生命的早晨、中午和夜晚

在一个机械化的时代服役

冠以征服世界尖刀傀儡的榮誉

我顶着死亡的危险，轻轻下跪

向着坚硬的石头，碰撞、敲击

果然，那个滴血的人

就是我的孤独、悲悯所塑的肉身

黑即白的真相

我唯一敢诅咒的是蔚蓝的天空

我唯一敢矫情的是璀璨的星空

一天的流水作业，早已在

神经系统上完成。生物钟的混乱

难免会制造劣质的伤害

我们都在凌晨时分，和另一个自己交班

为白天生产的垃圾分类

为夜晚的梦，刷上薄薄的彩漆印痕

这是，白天和夜晚的战争

这是，自己与自己谈判、对决

这是，铁蹄在用力支撑日渐下弯的背

或者，尊严在骨髓中堆积成山

在等待一场灾难降临——

崩塌、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