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劳时代，年轻人该如何自处

曾智

在20世纪中后期，由于科技的迅猛发展，人们似乎都在遐想在未来如何去享受充裕的闲暇时光。当我们走过20世纪，尤其是21世纪的第二个10年都已悄然逝去时，我们不禁发现，科学技术和社会发展的确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我们却没有看到更多的闲暇时光，反而变得更加忙碌，“996”“007”以及“萤火虫”族群等形容当代社会生活的词不断涌现。日本学者森冈孝二的一项研究发现：从20世纪80年代起，全球范围内人们的工作时长都在普遍增加，过劳已经成为了遍及全球的社会问题。

“萤火虫”族群过劳现象的根源分析

今天，每一个人似乎都会感觉到，如今的职业生存状态与20多年前有着很多不同，我们进入了一个劳动时间越来越长的时代。对于现代“萤火虫”族群来说，加班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化的工作安排，熬夜也成为了一种普遍性的社会现象。伴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与社会的不断进步，社会生产力和生产效率都有了大幅的提升，为什么人类希望的“休闲型社会”不仅没有如期而至，反而迎来一个“过度劳累的时代”呢？

首先，“萤火虫”族群选择主动过劳的背后是竞争中无形的心理压力。今天的年轻人与父辈们相比，其生存的物质环境的确显得很丰裕，自然环境也更加美好和舒适，但他们的竞争却越来越激烈。他们的竞争不再仅仅是身边人之间的竞争，更是跨越区域甚至在全球化范围的一场竞争。在不稳定的雇佣方式中，雇主给出的工作岗位可能会在各个不同的地区乃至在全球范围内选择劳动力成本低和工作效率高的人。面对这样残酷而又沉重的社会局面，一个年轻人要想获得并持续拥有这个工作岗位，就不得不主动选择加班。在一个单位或者组织里，这种主动增加劳动时间的竞争就有点类似于“囚徒困境”。因此，过劳变成了一种现代年轻人无奈的选择。

其次，信息技术的发展与变革给“萤火虫”族群选择过劳提供了便捷。人们往往对科学技术的进步抱有幻想，以为生产效率的提高会使劳动时间减少，而由此带来更多的闲暇时光。事实上，每一次技术革命的结果是，生產效率的确提高了，但人们的劳动时间反而因此延长。100多年前，电力技术发明以后，生产效率的确大大提高，但因为有了电灯的普及，使加班变得更容易，人们不再因为天黑而无法继续工作。而最近几十年来，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与变革，人们的劳动因为互联网开始从传统的工作空间延伸到了公交车、地铁、车站等公共场所，也使工作任务的完成可以蔓延到家里。也就是说，信息技术的便捷并没有让人们从社会劳动中解放出来，反而因为信息技术的发展，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部手机就能让我们突破时空的界限选择开启“过劳”旅程。

再次，需求的茫然和欲望的增长让“萤火虫”族群主动选择过劳。过去，社会发展速度相对平缓，人们对未来具有一定的可知和可预期，需求也显得更加清晰。但如今，在迅速变革的社会里，面对社会经济转型过程，人们面对的一切都变得不确定，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需求是什么。这种需求的茫然导致不确定性焦虑。另一方面，物质主义的发展，年轻人欲望越来越高，甚至越来越不切实际，为了满足自身不断增长的欲望，他们不得不努力加班。比如为了买一个奢侈品品牌的包包，以此来彰显自己的社会地位，他们不得不拼命地工作，追求更加丰厚的收入。这种欲望被满足后，又会滋生新的更高欲望，于是就产生了恶性循环。

除此之外，现代人生活质量的提升也需要很多人投入“过劳”的职业状态之中。如果没有彻夜工作的外卖师傅，我们半夜对美食垂涎后的点餐就很难这么方便;如果没有披星戴月的快递小哥，我们网购的体验会差很多很多……所以说，当前社会的快捷、便利是通过一部分人长时间的工作换来的。

“萤火虫”族群在过劳时代的心理建设

“萤火虫”族群的过劳现象必然会给自身生理与心理健康带来一定的影响，过劳导致肥胖、失眠、抑郁，严重的过劳还会导致死亡。因此，在残酷的大环境下，如何调整生活方式是个刻不容缓的话题。

第一，生活在“过劳时代”的年轻人应该端正对压力的看法。全球化背景下的竞争是必然存在的，但竞争所引发的压力，该如何去看待和处理，才是最为关键的地方。人们对压力与健康的关系往往坚信这样一个结论：长时期遭受高强度的压力一定会有碍于人们的身体健康。这的确是过去几十年来健康心理学所持有的一个观点。但最近20多年来，心理学界产生了一股新的思潮——积极心理学，这个领域的心理学工作者在美国对3万多名被试者进行了长达8年的跟踪研究，研究结果发现，压力的确会杀死人，但压力也只杀得死会这么想的人！由此可见，真正有害的不是压力本身，而是认为“压力有害”的想法。压力并不是导致健康受损的决定因素，如何看待压力才是其决定因素。只有当我们改变对压力的看法时，才能改变我们身体（情绪）对于压力的反应。

第二，在消费主义时代端正自己的消费观念。正如美国经济学家朱丽叶·斯格尔所说，每个人在消费方面都有攀比心理，都喜欢和别人比富、向别人炫耀。“萤火虫”族群的出现、年轻人选择自主性加班，除了竞争和信息技术革命引发这一全球性现象以外，还有一点就是物质主义诱发的消费欲望增长。有的年轻人拼命干上几个月就是为了买一个品牌包包或者新款手机。结果发现，他们主动“过劳”几年后，虽然赢得的收入可能并不少，但银行卡上可能仍没有存上一分钱，反倒是回家向父母伸手或者在各种借贷平台负债几万元。因此，年轻人在打拼过程中一定要清晰自身的欲望，理性追求，有计划地开启消费的欲望。

第三，高效才是解决“萤火虫”族群过劳现象这一问题的根本。说实在的，“过劳”虽然是一种全球性的社会现象，但在日本、中国等东方文明的国度显得更加严重，其主要原因是东方文化特有的文化心理使然。古有明训“勤能补拙”，认为更多的付出能够弥补主观能力上的欠缺;崇尚“奉献精神”，鼓励“事业为重”“爱厂如家”，对于在工作时间以外的付出，往往没有那么在意。事实上，无论对于企业或者组织，乃至个人来说，如果不能提高工作效率，过度加班，反而不利于各项工作的开展，甚至还浪费了更多的社会资源。所以，从雇主到员工，都应该倡导工作效率的提高，毕竟“过劳”引发的个人或者社会问题都很严重。对于个人来说，“过劳”会挤占人们自身的生活空间，并由此影响家庭和谐;对社会来说，“过劳”会挤压更多的就业空间，加剧了社会的不稳定，还可能带来职业安全成本。所以说，在“过劳时代”，企业也应该有所应对，不应盲目追求延时与加班，而是培养高效能的员工。

总之，现代年轻人需要明白的是，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过劳时代”既然来了，短期内应该也退不回去，我们更要紧的是以效率赢时间，并提升心理应对能力，去接受和适应这种更紧凑的生活节奏。就如同一个陷入流沙中的人，此刻不是如何挣扎力求马上逃脱，而是稳定情绪，缓缓躺下，让流沙将你挤压出来。也就是说，在工作和生活中，想要去消除或者回避某些负面性事件是不可能的。面对“过劳时代”，我们必须学会去接纳这些体验与经历，允许它的存在，并去实践一些符合自己价值导向的承诺和选择。

（编辑 郑儒凤 zrf911@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