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边疆治理的文化“内驱力”建设研究
——以西南边疆为中心
2021-04-23吕文利
吕文利 张 玲
[提要]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培养和发挥农民的内生动力,作出了“扶贫先扶志”“扶贫必扶智”的重要论述。“扶志”与“扶智”发展路径在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边疆研究所团队在云南和广西边境调研的结果表明,西南边疆文化建设的“内驱力”来源于当地文化传统、现代文化、戍边文化和党建文化。在实践中,各地发挥自己的资源禀赋和区位优势,主要以“民族文化+旅游”模式、“边”文化模式、“党建+”模式推进扶贫工作中的基层文化实践与乡村振兴中的文化“内驱力”建设。以“民族文化+旅游”模式、“边”文化模式、“党建+”模式为主的文化“内驱力”建设路径,将为中国边疆治理提供文化兴边、强边、固边的智识服务。
2020年11月3日发布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指出,“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坚定文化自信,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文化建设”,“促进满足人民文化需求和增强人民精神力量相统一,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1]。这是“十四五”时期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的主要目标。2020年9月2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教育文化卫生体育领域专家代表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十四五’时期,我们要把文化建设放在全局工作的突出位置,切实抓紧抓好。”[2]这是习总书记对未来一个时期文化建设的重要定位。2020年是脱贫攻坚决战决胜之年,也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年。从笔者在西南边疆地区的调研来看,脱贫攻坚甚至乡村振兴中面临的最大困难主要是如何解决欠发达地区和农村低收入人口发展的内生动力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多次提出要解决这个问题并提出“扶贫先扶志”“扶贫必扶智”的重要论断,这次又提出“文化是重要力量源泉”的论断。关于欠发达地区和农村低收入人口发展的内生动力问题,笔者把它概括为“文化‘内驱力’”,认为“文化的内驱力是未来边疆乡村发展的最大动力”①。“扶志”与“扶智”以及文化“内驱力”建设,首先要解决智识来源问题并在实践中探索出发展路径。2020年8月底9月初,笔者就西南边疆农村的智识来源及其实践效能等问题,在云南和广西进行了调研。②就调研情况来说,智识基础、智识开发和智识服务三位一体构成文化“内驱力”建设的逻辑理路,为深入探讨西南边疆文化建设的智识来源与发展路径奠定了客观学术框架和现实功能灵感。
有关边疆乡村文化建设话题,很多学者已经在理论层面进行过讨论。贺雪峰认为,“乡村建设的重点是文化建设。当前乡村问题的根本不在于经济方面,而是在文化方面。乡村的破产是文化的破产,是社会关系的失衡,是基本价值的失准,是文化的失调”[3](P.52-72)。何慧丽提出“文化本位”的乡村复兴路径,想在“当代乡村建设中探索出一条‘重合作、重生态、低消费、高福利’的生活方式之路,从而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实现生命意义”[4](P.142-162)。目前政界和学界似乎已达成共识,即要发挥文化建设在乡村振兴中的引领和带动作用③,但目前学界对文化建设的智识来源及其发展路径研究不多,尤其针对西南边疆地区的相关问题研究,学界更是鲜有涉及。总体上看,已有的成果及相关探讨也为我们提供了参考借鉴,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边疆文化发展建设研究。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与实施,中国一些知识精英逐渐认识到边疆地区的价值所在,关注到文化戍边的问题。如秦永红立足孟中印缅经济走廊的地域文化特色,阐释了“文化戍边”理念的新发展,强调“文化戍边”从理论到实践、由精神升华到物质建设的蜕变。[5]刘永刚提出了中国边疆治理中的文化建设论纲。[6]
第二,边疆地区的乡村振兴研究。廖林燕提出应加快边疆民族地区的乡村振兴,并从乡村振兴视角对边疆民族地区乡村治理机制创新问题进行了初步探讨。④方天建从乡村振兴视角、胡美术从富民兴边角度关注了中越边境地区的“空心化”问题。⑤丁忠毅关注边疆地区乡村振兴与整合的特殊使命与着力点,提出聚焦“四维度”,强化“五认同”。[7]徐俊六从族际整合、经济转型、文化交融与协同共治等方面探讨了边疆民族地区乡村振兴的路径问题。[8]曹昶辉、沈权平探讨了边疆地区乡村振兴面临的主要障碍及破解之策。⑥何明、陈浩探讨了边疆地区在乡村振兴和区域协调发展中的优势。[9]这些研究关注到边疆乡村振兴的重要性和特殊性,提出了富有针对性的边疆地区乡村振兴之策。
第三,西南边疆治理研究。关于西南边疆治理的讨论和研究有较多成果。方国瑜等前辈学者的研究,都或多或少地考虑到中国历史的整体性与云南历史的地方性之间的关系。⑦孙宏年《中国西南边疆的治理》对清末与民国时期边疆治理的治理思想、治理模式与相关政策及影响与作用进行了阐述,并总结这一时期西南边疆治理的经验和教训。[10]秦和平论述了20世纪50年代初中国共产党对西南边疆民族地区的治理,地域主要涉及云南沿边民族地区、(旧)西康地区及西藏地区等。[11]
第四,边疆民族地区乡村文化振兴、文化扶贫、民族融合方面。毕晓红等以云南省为例,探讨了民族地区乡村文化振兴面临的困难并提出了对策建议。[12]有学者从理论探讨、政策体系及制度创新角度关注到边疆民族地区文化扶贫[13],也有学者看到西南边疆民族地区文化扶贫工作存在的问题和对策。[14]
总体而言,现有成果大多倾向于对乡村振兴的整体性探讨,对西南边疆民族地区文化“内驱力”建设关注不够,尤其是在乡村振兴中发掘传统文化资源、探寻文化“内驱力”建设源头及其实践路径上还有很大的研究空间。本文以文献与调研相结合的方法,主要依据调研座谈、入户访谈等资料,对西南边疆文化“内驱力”建设的智识来源与发展路径进行系统研究,目的是探讨边疆文化“内驱力”建设的路径和方法,及其与中国边疆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关系,丰富中国边疆学的内容。
一、西南边疆文化“内驱力”建设的智识基础
云南和广西是多民族聚居的地区。云南地处中国西南边陲,与缅甸、老挝和越南接壤,边界线长4060公里。云南区位优势独特、历史悠久、民族种类众多、民族特色显著,有彝族、傣族、哈尼族、苗族等25个世居少数民族(人口在6000人以上),形成了大杂居小聚居的居住格局。全省少数民族人口数1621.26 万人(2018年),占全省人口总数的33.6%。民族自治地方的土地面积占全省总面积的70.2%,共27.67万平方千米。[15]广西与越南交界,有壮、瑶、京等少数民族聚居,少数民族人口数 227.82 万人(2018 年),占全区人口总数的84.38%。广西陆地边界线长696公里,国家陆地边境口岸12个、边民互市点26个,有防城、凭祥等8个边境县,7个县(市、区)属革命老区,5个县属于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或滇桂黔石漠化片区县。[16]2019 年底,尚有那坡县36个村1353户、4454人未脱贫摘帽(其中,边境0 - 3公里还有5个边境村195户、773人未脱贫摘帽),截至2020年底,已全部脱贫摘帽。就调研情况来看,笔者发现西南边疆地区的智识来源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当地文化传统
边疆地区的地方文化传统是文化“内驱力”建设智识的重要来源,也是与当地社会结合得最为紧密的文化智识。这里分别列举云南省普洱市澜沧拉祜族自治县、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和广西壮族自治区(以下简称澜沧县、德宏州、广西)边境地区的文化智识来进行说明。
首先,澜沧县地区的当地文化传统。笔者调研的澜沧县是全国唯一的拉祜族自治县,境内居住着拉祜、佤族、傣族等8种世居少数民族,少数民族占全县总人口的79%,拉祜族人口有21.5万人,占全国拉祜族人口的1/2、全世界拉祜族人口的1/3。澜沧县依托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资源禀赋,充分挖掘“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的民族文化优势,着力保护、传承、发展这一优势并带领拉祜族同胞以“唱歌跳舞”的方式实现快乐脱贫致富。澜沧县在制定了一系列保护民族文化的政策法规的同时,先后建成了酒井老达保、糯福南段等一批有特色的民族文化保护传承基地,以及民族科技馆、牡帕密帕葫芦广场和民族博物馆等惠民项目,为民族文化传承提供基础保障。每个村(社区)都组建了一支文艺队,累计有161支,经常开展形式多样的民族文化传承活动。澜沧县在挖掘民族文化资源上下功夫,积极扶持“达保五兄弟”组合、“小佤”组合等民族原生态文化艺术团体以及老达保快乐拉祜演艺有限公司为代表的“公司+农户”旅游扶贫示范项目。《快乐拉祜》《实在舍不得》等原生态歌曲多次在国家大剧院、中央电视台、云南电视台等主流媒体舞台上大放异彩,拉祜文化得到全方位的宣传与推介,拉祜文化走出了拉祜山寨,走向了世界舞台。拜年习俗(春节)、葫芦节、山康节等民族节庆,吸引越来越多的游客到澜沧县旅游,促进了贫困群众在民族文化的挖掘和弘扬中脱贫。陪同笔者调研的Z乡乡长就是拉祜族,晚饭时他唱起了《快乐拉祜》《拉祜族敬酒歌》等歌曲,使笔者深刻领略到拉祜文化的独特魅力。Z乡乡长时而讲述自己十几岁时还不太听得懂汉语、上课跟不上老师节奏的故事,时而畅谈着拉祜族人民生活的巨大变迁。他很感慨,说拉祜族作为“直过民族”,生产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拉祜族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子,我们拉祜族在唱歌跳舞中就实现快乐脱贫了!”
其次,德宏州的本地文化传统。云南德宏州各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宗教信仰、风俗习惯,其中全国95%的景颇族、85%的阿昌族、75%的德昂族聚居区在此。傣族的果占壁文化、景颇族的目瑙纵歌文化、阿昌族的阿露窝罗文化、德昂族的哀牢文化、傈僳族的阔时文化,丰富多彩的泼水节、目瑙纵歌节、阿露窝罗节、采花节、阔时节,以及少数民族的语言文字、服饰、民族工艺等都吸引着德宏群众和外来的游客,丰富多彩的德宏民族文化成为德宏州的文化品牌,促进各民族的文化交流和文化价值认同。在云南德宏州瑞丽市YS村,笔者看到一个景颇族特色村,村容村貌很整洁,村里的墙上有反映景颇族传统习俗的图画,如耕作、狩猎、“山官议事”“过草桥”“万人舞”“目瑙纵歌”“新米节”以及婚丧嫁娶等场景。陪同笔者调研的一位女干部也是景颇族,讲起景颇族的传统文化滔滔不绝,尤其讲起“目瑙纵歌”时,绘声绘色地讲里面的角色,讲她每年在“目瑙纵歌”表演里扮演的角色,不知不觉地还边跳边哼唱起来。看得出来,她特别热爱本民族传统文化,而且有很强的自豪感和获得感。
再次,广西边境地区的本地历史文化传统。广西是多民族聚居的自治区,历史悠久,世居民族有壮、瑶、苗、侗、京族等12个[17]。民族文化类型很多,如东兰“补粮”习俗、马山壮族三声部民歌、宾阳炮龙节、桂林恭城桃花节、武鸣“三月三”歌圩、那坡白彝族跳弓节、龙胜红瑶晒衣节、环江毛南族分龙节、东兴京族哈节、隆林彝族火把节、罗城仫佬族依饭文化节、瑶族盘王节、中越边关(凭祥)国际文化旅游节、阳朔漓江渔火节等丰富多彩的民俗活动,令国内外游人叹为观止、流连忘返。广西还形成了现在的大型国际文化节“三月三”,著名文化名片“刘三姐”,拥有多个文化遗产聚集区(含与云南交界的部分地区)。如以东兴市为中心的京族文化区,以宁明为中心的左江岩画景观文化区,以凭祥为中心的边关历史文化区,以龙州—大新为中心的壮族侬峒文化(包含天琴艺术文化)区,以靖西—那坡为中心的侬智高信仰文化区,以富宁为中心的壮族坡芽文化区,以麻栗坡—马关为中心的壮苗文化区(以阿峨壮族版画和苗族踩花山为特色文化),等。
(二)现代文化
在上述地区调研的过程中,我们看到家家户户都有电视机,都有手机,边境地区的村民们也会用微信、刷抖音,现代文化已经深刻地影响到了每个人。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云南澜沧县的村民对科技文化的认可和赞美。
澜沧县竹塘乡是典型的边疆“民族直过区”,全乡少数民族人口占87%,其中拉祜族占80%,有建档立卡贫困人口4698户、16 620人。2015年,中国工程院积极响应党中央、国务院的号召,全面定点帮扶澜沧县脱贫攻坚工作。也正是在2015年,云南农业大学朱有勇院士来到拉祜族聚居的竹塘乡云山村蒿枝坝村民小组,向群众推广冬季马铃薯、林下有机三七、冬早蔬菜等高产新技术种植和养殖产业。他们主要做了以下工作:一是种好示范田,让群众看到实惠。朱院士带领团队租赁100亩土地,种植新型冬季马铃薯。5个月后,最高亩产4.7吨,平均亩产3.3吨,总产值达90万元。村民们看了既惊讶又激动:“马铃薯能亩产9000元,还是读书人会种田!我们要跟着朱院士干。”二是举办培训班。朱院士亲自授课与示范,并组织200多人次院士和专家到拉祜族群众中手把手传授技术,田间地头就是教学场所,累计培训1500余名农民群众,在当地树立了科技文化、科技致富的新观念。
(三)戍边文化
2017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视察广西时指出,长期以来,广西边境一线的边民肩负着保家卫国的责任,一个村就是一个哨所,一个边民就是一个哨兵,为国家戍边守疆作出了重大贡献。[18]笔者调研的地方大多是抵边村落,所到之处都感受到了浓浓的戍边文化。
我们村民都是为国守边,这个很自豪。我们村也特别重视国防教育,依托道德讲堂推进国防教育,使国防教育走进千家万户、融入百姓生活,把国防观念“种”进百姓的心田。(广西宁明县KA村干部)
2020年起,广西各个抵边村镇推行边长制,强化稳边固边。如广西宁明DL村距县城35公里,全村下辖6个自然屯、13个村民小组,共630户,总人口2555人,设立村级党总支部1个、屯级支部5个,建立有党建工作站、党建联合体,实行党员联户包片工作。全村区域面积21.4平方公里,耕地面积2098亩,山林32165亩。2020年,充实抵边自然屯巡边护边队人员,增加巡边护边工作力量。抵边屯每月结合党日活动开展1次巡边护碑活动,践行“村庄就是哨所,边民就是哨兵”的责任,达到守边、固边、稳边的目的。
边长制有三级,第一级为乡级边长,由乡党委书记担任;第二级是行政村边长,由村党总支部书记担任;第三级是自然屯边长,由自然屯支部书记担任。边长工作职责包括:一是抓党建促兴边富民工作的直接责任人,负责协调管理本区域边境事务各项工作,落实上级兴边富民有关政策。二是负责贯彻落实乡镇边长联席会议决定事项,管理兼职护边队伍和专职护边员队伍,组织引导村民制定和遵守村规民约、参与边境管理保护,维护边境和谐稳定。三是负责管理屯级事务,组织引导村民参与村屯建设,守护好边界线。
(四)党建文化
中国共产党一直重视党的建设。毛泽东就曾说过:“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革命中战胜敌人的三个法宝,三个主要的法宝。”[19](P.602)新时期习近平总书记也多次就党建工作作出指示。笔者在云南和广西调研时看到党建已成为一种文化,在西南边疆各地发挥着强有力的作用。
云南德宏州HBZ村位于镇政府西南部,共有农户537户、2300人,汉、景颇、德昂、傈僳4个民族聚居,少数民族占总人口的56%,是一个集山区、边境、贫困、民族“四位一体”的贫困村。2013年末贫困发生率为13%;2019年末,全村101户、361人贫困人口实现全部脱贫。之所以取得这样的成绩,就是因为通过抓实基层党建、建强基层支部而实现的。HBZ村的对口帮扶单位是当地州委办公室,州委办公室与村党总支研究制定了《HBZ村基层党建责任书》《HBZ村支部考核实施方案》《HBZ村支部考核细则》,2018年、2019年村党总支书记分别与8个村小组支部书记签订党建责任书。2020年1月,又对8个支部2019年党建工作进行考核,按照考核各项分值最终评选出支部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和8名优秀党员。支部之间形成赶学比超氛围,优秀党员先锋模范作用凸显,支部凝聚力、战斗力提升。
总之,通过长期全方位、多层次的爱国主义宣传教育,西南边疆尤其是边境地区各族群众的国家认同感和守土固边的使命感不断增强,“一村一堡垒、一户一哨所、一边民一哨兵”成为各族群众的行动自觉;家家户户房屋顶上悬挂的国旗,成为边境一线最亮丽的风景。西南边境地区各民族友好往来,相互通婚,加快了民族文化和党建文化的融合发展。
二、西南边疆文化“内驱力”建设的智识开发
在智识开发过程中,西南边疆在文化“内驱力”建设层面取得了积极的实践成效,并且具有多种不同的模式,主要体现如下。
(一)当地文化传统的现代转化:“民族文化+旅游”模式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密不可分,要坚持以文塑旅、以旅彰文,推动文化和旅游融合发展,让人们在领略自然之美中感悟文化之美、陶冶心灵之美。”[2]笔者在调研中发现西南边疆民族地区不断挖掘优秀传统文化,总结出一套“民族文化+旅游”发展模式,其中云南澜沧县老达保的发展模式有一定的代表意义。
老达保组隶属于云南省澜沧县酒井哈尼族乡勐根行政村(以下简称老达保),距澜沧县城约40公里,是一个典型的少数民族山区贫困村寨,共有拉祜族群众119户、494人,其中,建档立卡贫困户92户、387人。老达保村民小组先后成立了“雅厄”艺术团表演队、“达保五兄弟”组合、老达保快乐拉祜演艺有限公司等原生态艺术团体、组合和公司。老达保以李娜倮的快乐拉祜演艺有限公司为依托,按照“保护文化—挖掘资源—打造品牌—构建产业—促进增收”的思路,采用“支部+公司”“公司+农户”的发展模式,吸引很多年轻村民留在村里,发展民族文化。
根据笔者的追踪调研,老达保快乐拉祜演艺有限公司的演员全部是村里的村民,总人数大概两百多人,既有八十出头的老人,也有两三岁的小孩,但外出演员以16 - 45岁的青壮年为主,他们年收入1万元以上,最多的年收入有2万元,对家庭收入是有力支撑。更重要的是这些演员 “有一身技艺”,让村民有明星感、成就感和获得感,所以青壮年劲头十足。除了民族文艺演出外,老达保有村民开展特色餐饮、民宿、农活体验、特色旅游商品等旅游活动。2019年末,累计接待游客12万余人次,实现旅游综合收入927万元。在李娜倮的带动下,村民自创民歌300多首,就地和受邀演出累计930余场次,总收入407余万元,群众分红占80%,剩余20%用于村中帮扶老人、资助学子等公益项目。演员结构如表一。
表一 澜沧老达保快乐拉祜演艺有限公司演员结构
老达保“民族文化+旅游”的发展模式与脱贫模式,带动村民致富,也帮助92户建档立卡户累计387人实现脱贫。在澜沧县委、县政府扶持下,老达保的村民们用智慧将独特的民族文化转变为经济收入,转变为发展的内生动力。老达保的脱贫模式入选联合国“中国扶贫成就展”。自此,拉祜文化走出云南、走遍中国、走向世界,拥有很大的知名度与影响力。
在这样一条创新的文化致富之路上,2019年普洱市澜沧全县实现乡村休闲旅游业总收入达5亿元,惠及群众2.5万户、10万人(包括建档立卡户0.8万户、3.04万人)。
(二)打造“边”文化模式
“边”文化模式是边疆文化“内驱力”建设的重要模式之一。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治国必治边”[18]。2017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到广西考察,要求广西“立足独特区位”,“做足‘边’的文章”,为边疆发展指明了方向。
云南德宏州有“孔雀之乡”的美称,区位优势独特,三面与缅甸交界,国界线长503.8公里,有3个国家一类口岸、2个国家二类口岸,此外还拥有瑞丽国家重点开发开放试验区、2个国家级边境经济合作区以及国内首家实行“境内关外”海关特殊监管的姐告边境经济贸易区。德宏州利用这些区位优势,着力发展“民族/口岸文化+玉石/咖啡文化产业+旅游”模式,形成了独特的“边”文化。
近两年来,随着“互联网+”发展而掀起的“直播带货”热潮也在德宏州的玉石行业兴起,全国各地的人流涌入,主播、快递员、餐饮从业者等都在成倍增加。2019年,德宏州建成8个翡翠直播销售基地,从业人员突破4万人,线上交易额突破100亿元。[20]笔者在瑞丽市调研期间充分感受到了直播在玉石行业的火爆程度,几乎每个摊点都有人用手机在直播带货,选购玉石的客人络绎不绝。此外,还有一年一度盛大的“亚洲咖啡年会”在德宏州举行,吸引了众多的中外咖啡爱好者和从业者。这些都大大提升了德宏州的国际文化产业的影响,吸引了全国各地的商人和游客。2019年,德宏州全年接待游客总数呈上升趋势,累计达2945.7万人次,总收入达564.1亿元;新增国家3A级旅游景区4个,芒市、瑞丽市省级全域旅游示范区和孔雀湖、姐告省级旅游度假区创建工作积极推进,傣族古镇、史迪威码头等项目加快推进,旅游厕所、汽车营地、民宿客栈等服务设施也不断完善。[20]
(三)统领各领域建设的“党建+”模式
在调研过程中,我们发现凡是村集体经济发展好和脱贫攻坚成效显著的,无一不是党建工作抓得好,党员都能起到先锋模范带头作用。党建在边疆地区建设中起到核心的作用,必须强有力地加强党的建设,通过“党建+”的模式,带动边疆地区的文化“内驱力”建设和经济发展。
例如,上文所说的云南德宏州HBZ村XL小组,就在积极探索“党支部+”、发展集体经济上实现了新的突破。针对XL小组地理位置偏远、生产要素缺乏、产业基础薄弱的现实村情,州委办公室在充分调研的基础上,注资XL村小组3万元,结合村情、因地制宜,带领支部探索发展“党支部+农户+集体”的村小组集体经济发展模式。党支部召开“樱桃产业种植发展会议”,议定涉及种植基地农户以土入股集体发展樱桃产业,已种植樱桃40亩。2019年,协调项目资金6.5万元,完成40亩集体樱桃节水滴灌管网铺设,部分樱桃已开花挂果,XL小组集体经济雏形初现,实现集体经济新突破。探索“党支部+养殖大户+农户”模式发展小耳朵猪养殖,大户发放猪仔、农户养殖、支部品质监管、大户回收肥猪特色销售(景颇族烤猪),签约贫困户实现养销一体化,户均实现增收4000元。
在文化“内驱力”建设上,XL小组在党支部的组织引领下,结合村小组情况,通过党支部初定、村民代表商定、村民大会议定的形式,制定村规民约。通过积极引导,群众形成尊良俗、去低俗、除恶俗的自觉,喜事新办,丧事简办,酗酒闹事现象得到杜绝,麻将等赌博行为得到制止。实践证明,“党建+”模式是未来边疆地区文化“内驱力”建设和经济发展的核心手段和重要模式。
三、西南边疆文化“内驱力”建设的智识服务:挑战与发展路径
(一)西南边疆文化“内驱力”建设的智识服务挑战
在西南边疆调研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很多村党支部充分发挥了“战斗堡垒”作用,发挥了“吸铁石”功能,以“党建+”模式来统领各领域建设。最近有学者从理论上讨论“边疆党建”论题,认为实施党建治边方略要重视“两个环节”“三路径”,即从“边疆党建”和“边疆党治”入手,从政治进路、组织进路和文化制度进路出发。⑧但是在实践过程中,加强党建关键是人才问题。在调研过程中,笔者真切感受到当地对人才的渴望,而驻村工作队员、挂包干部则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驻村工作队员、挂包干部不但文化程度高,而且代表了党和政府,代表了挂包单位,可以动用资源筹措资金和项目,在文化“内驱力”建设上发挥更大的作用。然而需要强调的是,西南边疆在文化“内驱力”建设的智识开发方面虽然积累了系列成功模式,建构起当地文化传统、现代文化、戍边文化、党建文化等智识来源体系,但在实践中也面临着很多问题。
首先是人才断层和人才缺失。人才断层和缺失是边疆文化“内驱力”建设中存在的普遍性问题,村里青壮年大多外出打工,形成“老人党员”、“老人村委会”和“老人农业”的“乡村老人化”现象。西南边境地区条件艰苦,笔者调研的所有抵边村镇,几乎都反映出人才流失严重,无人可用,村里存在党员、村委会干部老化以及后继无人的现象。广西宁明县DL村有630户、2665人,总劳动人口1786人,外出务工656人,耕地面积2098亩,山林32165亩,主要收入为务工收入,主要经济是林业经济,种植八角、砂仁等,还有少量松脂,所以青壮年即便农忙时节不回来,家里的老人也能够应付。DL村共计有党员66人,1980年前出生的党员占总数的65.6%,老龄化严重,而20世纪90年代出生的党员才3人;初中以下文化占党员总数的63.6%,高中以下文化占党员总数的77.2%,文化水平不高。该村村委会人员中没有一位能够熟练操作电脑,操作电脑的都是外来帮扶干部。笔者所调研的其他抵边村落也是如此,“老人党员”、“老人村委会”和“老人农业”现象比较普遍,文化程度普遍较低,学习现代文化较为吃力。广西宁明县DL村党员出生年代结构、学历结构如表二、表三。
表二 广西宁明县DL村党员出生年代结构图
表三 广西宁明县DL村党员学历结构图
其次是西南边疆农村空心化问题严峻。空心化问题在边疆地区普遍存在。从调研情况来看,目前西南边疆地区村屯中青年(16 - 50岁左右)大多常年外出务工,有一些家庭至少有1 - 2个家庭成员外出打工,还有一些则是拖家带口全部外出打工,人口流失严重。一部分富起来的农民群众逐渐搬迁到务工城市,或者县城和中心城镇,女青年也多嫁外地,村里剩下了妇女、老人、儿童,乡村没落,缺乏生气。西南边疆农村包括边境一线村屯空心化问题严峻,乡村振兴陷入“后继无人”的危险境地,守土戍边也任重道远。据调查,广西龙州县边境地区每年有3000多人外出打工,占全县抵边自然村总人口的17%左右。2018年那坡县边境0 - 3公里范围内外出务工人口数达3155人(约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另外,“边境地区出生人口性别比在110.44 - 114.9之间波动,出生人口性别比偏高,导致男女比例失衡,造成边境地区婚姻挤压、跨境买卖婚姻等一系列社会问题”[16]。有学者通过研究中越边境滇桂交界地带的空心化问题,认为其原因“既是城镇化所带来的结果,也是人们基于经济理性的自然选择,其后果可能对边境安全构成影响”[21],这个问题确实值得重视。
最后是一些贫困户(包括已脱贫户)发展内生动力不足。发展的内生动力不足应该引起重视,笔者在广西那坡县BS乡也看到,乡党委、乡政府为了解决贫困群众的后续稳定问题,一直努力把产业发展作为贫困群众增收致富的重要途径,希望能够帮助他们实现自主发展、可持续发展。当地干部说:“在推动产业发展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少难题。比如我们在动员群众发展特色产业的时候,很明显地感觉到一些群众的主动性不强,没有那种发自内心地想要参与其中的渴望,多多少少还有些‘等、靠、要’的想法。”当然,贫困户内生动力不足有很多原因:一是贫困程度相对较深,先天条件不足,掌握技能不够,尤其是贫困户中有相当比例的老弱病残,缺乏劳动力,造成了一些乡村“睡着、醉着、蹲着、玩着”的“风景线”;二是长期以来脱贫攻坚主要是输血型的,无论是驻村干部还是各类项目以及挂包单位的经费,都是输血型的,造成一些贫困户患上“依赖症”;三是当地政府工作作风的原因,正是总书记所说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屡禁不止,数字脱贫、虚假脱贫仍有发生,个别地区‘一发了之’、‘一股了之’、‘一分了之’问题仍未得到有效解决”[22]。
(二)西南边疆文化“内驱力”建设智识服务的发展路径
为深入贯彻习总书记有关“智识”振兴乡村和巩固脱贫成果的系列讲话精神,实现总书记“推动减贫战略和工作体系平稳转型,统筹纳入乡村振兴战略,建立长短结合、标本兼治的体制机制”[22]的现实要求,同时也为了更好地彰显智识功能,优化利用西南边疆地区的智识基础,总结西南边疆文化“内驱力”建设中既有智识开发的实践经验和破解瓶颈问题,即西南边疆少数民族的优秀文化传统还挖掘得不够,文化传统的现代转化路径还有待进一步探索,边疆文化治理水平还有待进一步提高,调研组特针对“文化兴边、强边和固边”的现实智识服务需求,提出如下四点建议。
第一,在“民族文化+旅游”模式的基础上,大力发展口岸文化,增强口岸智识保障。笔者在西南边疆调研时看到,几乎每个边境县市都有口岸,但各地发展程度不一。云南德宏州等地区有自己独特的资源禀赋和区位优势,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模式,在其他地区或许不可复制,但有一点是可以借鉴的,就是发展口岸经济、发展口岸文化。当前,西南边疆抵边县市大多还是“通道经济”,规模小,利润少,应利用各地的资源禀赋和区位优势,推动“通道经济”向“口岸经济”转型升级。建议国家适当扩大贸易进口商品品种,创新海关监管、贸易商品落地加工和进入流通领域等管理模式,尽快出台《边民贸易管理办法》,对边民互助组、边民合作社等贸易主体予以明确。
第二,继续做足和完善“边”的文章,打造牢固“边”文化长廊。应大力挖掘当地优秀传统文化,积极探索文化传统的现代转化路径。调查显示,很多民族文化遗产的传承者出现后继无人的情况。据悉,目前云南民族古籍约有8万册(件);广西民族古籍约5万册散存于民间,由民间艺人、祭司保管传承。对此,国家和地方政府应高度重视,加大保护经费的投入,重点抢救边境地区民族古籍文献碑文,重视非遗的传承工作,抢修一些边境地区的重要文物、遗址,以全面地及时地整体性保护我国西南边疆边境地区民族文化遗产,维护国家文化安全。另外,应由国家相关部门统筹,以边境县为主战场,强化以人为本,强化乡土特色建设和传统村落保护,融入民族元素,打造一批具有边关特色的民族村寨,留住美丽乡愁,使之成为乡村振兴的样板和示范。以广西那坡县为例,应着力打造城厢镇达腊村达腊屯(彝族村落)、城厢镇吞力屯(黑衣壮村落)、平孟镇特色边贸小镇、百南军民共建特色小镇(中越边陲风情街),推动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工作的有机衔接,全力打造“边”文化。
第三,要继续完善“党建+”模式,统筹研究文化“内驱力”建设工作。习近平总书记要求对脱贫攻坚期内已脱贫的贫困县、贫困村、贫困户,相关政策要保持一段时间,做到摘帽不摘责任、摘帽不摘政策、摘帽不摘帮扶、摘帽不摘监管。各地应认真落实“四个不摘”要求,保持扶贫政策的相对稳定性、连续性。尤其是脱贫攻坚战收官之后,要保持驻村工作队员、挂包单位、挂包干部的相对稳定,不能一撤了之。从调研来看,驻村工作队员、挂包干部为乡村人才的“蓄水池”和“中转站”,应继续安排帮扶力量,驻村帮扶和结对帮扶,做到帮扶力度不减;继续以“党建+”的模式,实施“扶贫先扶志”行动,鼓励和带领群众自力更生、艰苦奋斗,靠辛勤劳动改变贫困落后面貌;实施“扶贫必扶智”行动,加强职业技能培训,着力阻断贫困代际传递,实现“教育培训一人、就业创业一人、稳定脱贫一户”目标。建立群众持续稳定增收的长效机制,从源头上消灭造成返贫和新发生贫困的土壤。
第四,继续大力挖掘智识资源,强化开发实践、服务应用功能。西南边疆地区民族众多,文化多元,但大多数少数民族文化资源或者本土资源的开发与利用不足。利用本土资源优势打造边境特色文化智识模式,进而服务边境乡村振兴战略和巩固脱贫成果,为西南边境地区的长期稳定提供文化智识资源层面的兴边、强边和固边保障。
四、西南边疆文化“内驱力”建设研究的理论意义
西南边疆文化“内驱力”建设研究具有很强的现实性和必要性,在当代条件下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首先,边疆地区的文化“内驱力”建设是贯彻执行中央关于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指出:“在西部地区脱贫县中集中支持一批乡村振兴重点帮扶县,增强其巩固脱贫成果及内生发展能力。”[1]着力解决欠发达地区和农村低收入人口发展的内生动力问题,不但是脱贫攻坚中的重要任务,也是乡村振兴中的重要任务,文化“内驱力”建设是治本之策。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要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23](P.32)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满足人民过上美好生活的新期待,必须提供丰富的精神食粮”[23](P.34),“坚定文化自信,是事关国运兴衰、事关文化安全、事关民族精神独立性的大问题”[24](P.349)。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文化的重要论述为我们的西南边疆文化“内驱力”建设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基础和根本遵循,要充分挖掘边疆地区的智识基础,以“党建+”模式来统筹边疆地区文化建设工作。
其次,边疆文化“内驱力”建设是推进中国边疆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内容。习近平总书记阐述了文化的重要性,叙述了文化建设的重点内容,即“核心价值观是文化软实力的灵魂、文化软实力建设的重点。这是决定文化性质和方向的最深层次要素。一个国家的文化软实力,从根本上说,取决于其核心价值观的生命力、凝聚力、感召力。培育和弘扬核心价值观,有效整合社会意识,是社会系统得以正常运转、社会秩序得以有效维护的重要途径,也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重要方面”[25](P.163)。边疆地区人民要团结进步和繁荣稳定,文化在其中起到重要作用。文化作为国家软实力,在边疆治理体系中具有重要意义。同时,文化建设需要得到落实,让边疆人民感知到它、领悟到它的作用。在这一点上,习近平总书记还指出了有价值的路径和方法,即“一种价值观要真正发挥作用,必须融入社会生活,让人们在实践中感知它、领悟它。要注意把我们所提倡的与人们日常生活紧密联系起来,在落细、落小、落实上下功夫”[25](P.165)。西南边疆的文化“内驱力”建设同样如此,文化要经久不衰传承下去,必须将中华民族的价值观、文化观、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等融入老百姓的生活场景之中,才会产生深刻的影响力。
最后,边疆文化“内驱力”建设的智识来源与发展路径研究丰富了中国边疆学研究的内容。边疆文化“内驱力”建设不仅是边疆人民的精神需求,还是中国边疆学研究的重要内容。中国边疆学是一门新兴的交叉学科,广泛涉及历史学、地理学、政治学、经济学、民族学、人口学等多学科的知识。[26]马大正认为,中国边疆学的学科特点包括综合性、现实性和实践性三个方面,而这里的综合性就是指不同学科的交叉。[27]中国边疆学中需要建设“三大体系”,即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学科定位亟待明确,学术体系亟待整合,基础理论研究亟待加强。[28]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善于提炼标识性概念,打造易于为国际社会所理解和接受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引导国际学术界展开研究和讨论。这项工作要从学科建设做起,每个学科都要构建成体系的学科理论和概念。”[29]边疆文化“内驱力”的概念和理论,正是笔者在西南边疆调研后根据实践所提出来的。很明显,它是中国边疆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对于边疆文化振兴,边疆乡村振兴和边疆治理都有积极的推动作用,它的研究成果对于丰富中国边疆学理论和实践也具有重要的意义。
(本文在写作和修改过程中得到云南师范大学方天建、中共广西区委党校凌经球、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史研究所吴四伍等诸位先生的帮助,感谢他们的宝贵意见!)
注释:
①笔者提出新时代中国边疆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路径必须坚持新发展理念,通过“五力并举”实现富边强边之目的,此处的“文化‘内驱力’”即为“五力并举”之一。详见吕文利《新时代中国边疆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意蕴、内涵与路径》,《云南社会科学》2021年第1期。
②本次调研时间为2020年8月22日至9月5日,成员有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边疆研究所西南边疆研究室吕文利、时雨晴、袁沙,以及云南省社会科学院的张玲(参加云南调研)、中共广西区委党校的凌经球(参加广西调研)。
③有关乡村振兴中文化建设的问题,在中共中央、国务院特编制的《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中有一定的体现。此外,2020年9月18日,全国政协在京召开“发挥文化建设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中的作用”专题协商会,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政协主席汪洋出席并讲话。他强调:“要认真学习领会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论述,充分认识文化建设在乡村振兴中的引领和带动作用,坚持党的领导,坚定文化自信,正确处理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总体规划与因地制宜、政府引导与群众参与的关系,推动乡村文化在新时代展现出新魅力新风采,不断提升农民群众文化获得感幸福感,为实现乡村全面振兴提供精神动力和创造力。”这次会议将文化建设在乡村振兴中的引领和带动作用提升到一个更高的高度,具有更深层次的涵义。2020年9月2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教育文化卫生体育领域专家代表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十四五’时期,我们要把文化建设放在全局工作的突出位置,切实抓紧抓好。”这次讲话,习近平总书记明确了文化建设在“‘十四五’时期”里的重要、突出位置,这将成为学界与政界所共同关注的重要话题。
④廖林燕《应加快边疆民族地区的乡村振兴》,《社会科学报》,2017 年11 月9日;廖林燕《乡村振兴视域下边疆民族地区乡村治理机制创新研究》,《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1期。
⑤方天建《乡村振兴视野下中越边境地区“空心化”问题研究——基于滇桂交界地区的实证考察》,《民族学刊》,2018年第6期;胡美术《中越边境的“空心化”治理实践研究:以东兴河洲村为例》,《黑龙江民族丛刊》,2016年第6期。
⑥曹昶辉《当前边疆民族地区乡村振兴的阻滞因素及应对策略》,《广西民族研究》,2018年第4期;沈权平、沈万根《东北边疆民族地区乡村振兴重点破解问题及路径设计——以朝鲜族聚居区为例》,《北方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5期。
⑦详见方国瑜《论中国历史发展的整体性》和《〈云南地方史〉导言》,《方国瑜文集》(第一辑),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2001年;何耀华《云南通史》(第三卷),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方铁《方略与施治:历朝对西南边疆的经营》,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等等。
⑧参见方盛举、刘华林《边疆治理现代化进程中的党建治边方略》,《云南社会科学》,2020年第3期;方盛举、李骄《边疆党建与边疆治理现代化》,《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