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价值链构建视角下广西制造业升级对策研究

吕思雅 吴 方

制造业是实体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反映了一个国家的生产力水平。改革开放30 多年来，广西国民经济稳步增长。从广西统计局网站获知，广西国内生产总值（GDP）从1978 年的75.85 亿元增长到2019 年的21237.14 亿元，增长了280 倍。广西经济的快速增长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制造业的快速发展、产业增加值比重不断提高、产业增长贡献作用逐年增大。但同时，广西制造业也面临企业规模小、结构层次低、产品附加值低等诸多问题①伍贤洪.“工业4.0”趋势下广西先进制造业布局探讨［J］.南宁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9，24（04）:66-70.，一直以来是广西发展中的薄弱环节。构建国内价值链是新一轮全球化背景下我国产业升级的战略选择②刘志彪，于明超.从GVC 走向NVC:长三角一体化与产业升级［J］.学海，2009（05）:59-67.，广西必须抓住契机，通过国内价值链分工，充分利用和发挥广西比较优势，促进广西制造业的产业升级，形成经济可持续增长的动力。

一、国内价值链构建与落后地区制造业升级机理分析

（一）国内价值链的内涵及与特征

作为突破全球价值链“低端锁定”、实现产业升级的发展战略，近年来，刘志彪等国内学者洞悉了国内价值链在我国产业升级中的重要作用，刘志彪等（2007、2009）提出了中国企业通过构建国家价值链实现产业升级的思想，指出构建国家价值链是新一轮全球化背景下中国企业升级的战略选择②③刘志彪，张杰.全球代工体系下发展中国家俘获型网络的形成、突破与对策——基于GVC 与NVC 的比较视角［J］.中国工业经济，2007（05）:39-47.。基于此，国内众多学者从理论、实证角度展开了卓有成效的研究。所谓国内价值链是指立足国内市场，由国内企业掌握价值链中的关键环节，如研发、设计、品牌、营销等，再利用在国内市场所形成的价值链优势进入全球市场的价值链分工生产体系，进而实现在全球价值链上的功能升级，从而突破低端锁定③。

国内价值链的特点包括以下方面：首先，利益分配方面，国内本土企业掌握价值链的高端环节，作为主导企业控制整个链条，可以将更多的高附加值环节留在国内；其次，产业升级方面，国内本土企业可以通过价值链向中西部地区延伸，通过区域合作和整合获得竞争优势，逐步发展自身的高端元素；最后，产业关联方面，建立国内价值链可以调整不同地区产业间的配置结构：东部地区基于技术优势、在位优势，可以率先在国内培养和建立自己的技术研发能力和优势。中西部地区通过融入国内价值链，基于自身产业基础、资源禀赋、区位优势等在承接东部产业转移的基础上促成产业升级④赵西三.中原经济区产业升级的路径与动力研究——基于国内价值链构建的视角［J］.黄河科技大学学报，2012，14（01）:52-56.。这样通过区域间的产业互动关联形成完整的国内产业循环体系，实现区域产业的协同发展。

（二）构建国内价值链的必要性和意义

当前我国经济发展中的一个重要现象是，随着东部地区外向型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东、中、西部区域产业发展差距越来越大⑤樊杰，刘汉初.“十三五”时期科技创新驱动对我国区域发展格局变化的影响与适应［J］.经济地理，2016，36（01）:1-9.，导致区域产业发展严重失衡，区域产业呈割裂式发展。在东部地区国际代工模式高度发达的背景下，中西部地区实际上成为东部地区生产、加工、装配环节的要素供应商。长期来看，这容易导致中西部地区产业结构失衡，不利于我国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国内价值链的建设可以改变目前东西部的垂直分工格局，形成新的产品内分工格局，从而通过国内价值链的建设实现东西部产业升级的协调。具体而言，东部地区可以将不具备比较优势的劳动密集型和资源密集型产业的低端加工制造环节转移到中西部地区，重点发展研发、设计、制造等价值链的高端环节；中西部地区通过融入国内价值链，充分发挥区域产业分工比较优势，充分利用资源、能源、原材料、劳动力等比较优势，大力发展加工制造业，在承接产业转移过程中实现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此外，国内价值链的建设除了培育和发展中西部地区产业发展的基础条件，还可以改变地区收入分配不均的状况，有助于缩小东西部地区收入分配差距。

（三）国内价值链构建与落后地区制造业升级机理

从国内价值链视角看，区域传统制造业升级是指区域本土企业群体以国内价值链为依托实现功能升级并主导国内价值链的构建，在此基础上自主构建全球价值链或向全球价值链高端环节攀升。图1显示了基于国内价值链的区域传统制造业升级机理分析框架。

首先，本土企业构建国内价值链的动力机制，含内生动力和外生动力。内生动力方面，随着代工生产发展到一定阶段，一些有条件的、先进的代工企业将不再满足于微薄的代工收入，在区域消费需求刺激和产业政策的推动下，会产生追求更高的经济租金如关系租金、品牌租金、技术租金等目标，企业内生地、自发地产生了价值链功能升级的动力⑥钱方明.基于NVC 的长三角传统制造业升级机理研究［J］.科研管理，2013，34（04）:74-78.。丰厚的利润使其具备以高薪吸引高端人才的能力，高端人才的集聚又进一步推动了区域消费和产业升级，如此循环，价值链功能升级的动力会越加强劲。外生动力方面，随着国家产业政策的不断完善，地方政府产业扶持政策强度越来越大，直接降低企业功能升级成本，这是推动代工企业价值链功能升级的主要外生驱动因素。

其次，本土企业构建国内价值链的过程。基于动力机制上，部分先进的本土企业逐渐形成自身生产要素高级化和异质化，而这正是本土企业从代工企业向国内价值链建设者的转型特征。其实质是这部分先进企业产生“专有能力”，并最终形成独占性的“专有资产”，这样就为构建国内价值链奠定核心基础，率先成为国内价值链的准链主企业。为了提升核心竞争力，准链主企业会逐步分离低附加值环节，专注高附加价值环节，即集中资源发展“专有能力”⑥。在此过程中，在协调与其他本土企业关系时，逐步形成对价值链的治理，并随着核心竞争力的增强，在价值链中树立自己的权威，最终成为国内价值链链主企业。与全球价值链链主企业一样，国内价值链链主企业通过“专利池”构建技术壁垒，形成隔离机制，防止其他企业模仿，从而防止“专有资产”侵权造成经济租金消散。

最后，本土企业向全球价值链高端环节攀升机制。依托国内市场打造国内价值链并不是本土企业的最终目标，而是为在全球价值链上功能升级奠定基础：当国内价值链构建后，部分企业成为国内价值链的链主企业，其实质是拥有了自身的“专有能力”和“专有资产，”这样在参与到全球价值链中时，拥有了不再被低端锁定的能力与资本，最终实现在全球价值链中功能升级。实现这一目标有两种基本模式：一是在与全球价值链对接中实现外向型发展的NVC 模式。其核心是以内资企业为主要力量，以价值链优势，而非要素优势为竞争优势参与全球价值链内部竞争，最终实现NVC 升级；二是内向发展的NVC 构建模式，其核心是以国内市场为指向，构建完整的价值链，提升价值链竞争力，并最终形成竞争优势，参与全球价值链竞争，最终实现NVC 升级⑦刘志彪，郑江淮等.价值链上的中国：长三角选择性开放新战略［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中国经济问题丛书，2012.。

图1：基于NVC 的区域传统制造业升级机理分析框架

二、广西制造业发展的现状与存在的问题

（一）创新研发投入少，缺乏优势竞争力

广西制造业企业研发投入强度相对较弱，2016年以来，广西工业企业研发投入实现稳定增长，制造业投入优势较为明显，但研发整体水平仍然较低。有相关数据显示，2016 年全区有研发活动的企业仅占工业企业总数的9.2%，研发投入强度也仅有0.37%⑧王迪阳，孔庆民.借鉴贵阳经验通过数字化推动广西制造业转型升级［J］.企业科技与发展，2020（12）:22-23+26.。一方面，大部分企业只追求短期效益，研发经费投入的增速低于企业主营业务收入增速；另一方面，受制造业发展水平和经济条件的制约，以中小微型企业占主体的广西制造业对人才的吸引能力较差。由于以上因素的影响，广西制造业缺乏技术优势，很容易被外部其他企业所替代。

（二）制造业规模小，抗风险能力弱

2019 年，广西大型企业占工业企业总数3.1%，而小微型占工业企业总数的77.8%，数量是大型企业的24 倍多。虽然小微企业数量多，但与大型企业相比利润较低，2019 年数据显示小微企业的利润总额大约只占大型企业利润总额的45%⑧。有相关研究表明，广西中小微型企业的平均寿命只有6.4 年，并且在寿命期内退出市场的企业接近40%⑨李世泽，尚毛毛.广西制造业产业链招商研究［J］.桂海论丛，2019，35（02）:62-67.。2016年数据统计，广西现有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仅占全国的1.4%①，2018 年上升到2.1%，但是仍然低于全国平均水平0.7 个百分点⑨。由此，广西整体的制造业规模较小，抗风险能力较低，导致广西整个制造业转型脚步趋缓。2020 年，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许多制造业企业不得不停产、停工，发展趋缓甚至停滞。

（三）制造业结构层次低，转型升级难

首先，受到经济水平及其他因素的制约，广西工业结构中大部分为附加值低行业，结构层次低，技术含量不高。目前，广西制造业发展普遍缺乏必要的技术条件，特别是在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技术改进趋缓。其次，大部分企业仍以传统利用自然资源与能源的方式进行生产与加工，难资源依赖程度较高⑩邓元媛，劳雯.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背景下广西制造业发展对策研究［J］.广西质量监督导报，2020（06）:204-205.。近些年来，广西工业总量占比排在前3位的皆为高耗能行业。全区重工业主营收入占比从2015 年的72.9%上升到2018 年的75.2%。十大产业中有6 大产业为高耗能产业，主营业务收入占全区的39.7%⑪农宗武.新时代广西工业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思考［J］.企业科技与发展，2020（08）:14-16.。第三，高技术产业发展缓慢，高技术产业、装备制造业占工业比重都低于全国水平。2017 年，广西高新技术产业增加值占规以上工业增加值的比重为9.05%，低于全国3.65 个百分点12。由此可见，广西制造业制造业结构层次低，向中高端转型升级难。

（四）区内产业发展不平衡，协同效应差

广西区内的制造业和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未显现出地区协同发展的经济效应。一方面，广西在产业集聚方面尚不完整:柳州和南宁的产业集群比较明显，但是来宾、贺州等地区规模以上制造业集聚效应不明显⑩邓元媛，劳雯.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背景下广西制造业发展对策研究［J］.广西质量监督导报，2020（06）:204-205.。从广西统计局网站获知，2019 年，在广西区内，除了南宁、柳州两市的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超过两千亿（分别为2741.71 亿元和3222.25亿元），其他省市的均在两千亿以下。制造业内的发展水平呈两极分化的情形导致了广西制造业生产成本难以降低，区域优势无法有效发挥；另一方面，产业联动与合作水平较低，区内制造业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区域无法很好地带动制造业水平较差的地区发展其制造业，缺乏协同能力，更没有推动自身变革升级的动力，大大制约了制造业的发展。

（五）产品附加值低，处于产业链的中低端地位

一般而言，产业价值链主要由三个环节组成：上游是产品研发、设计环节，中游是生产、装配、制造环节，下游是物流、品牌、营销和售后服务环节。其中上游和下游产品附加值高，处于价值链高端地位，中游产品附加值低，处于价值链中低端环节。目前，广西制造业主导产业是劳动密集型的中低端产业，产品大多以加工、装配和综合服务业为主，甚至很多制造企业只是对原材料进行简单的加工。例如，2010-2014 年间，劳动密集程度较高行业的加总产值均高达制造业总产值的60%左右，2015 年广西战略性新兴产业产品产值仅占全部产品产值的4.9%⑬孔庆民，梁修庆，张正，亢霞霞.后发地区制造业转型升级研究——来自广西的实证分析［J］.山东工商学院学报，2018，32（02）:29-37.。制造业整体表现为相对基础的底层产业链，其产品附加值较低，在产业链中处于低端地位⑫杨鹏，张润强，张鹏飞.广西工业高质量发展：理论逻辑、现实挑战与应有对策［J］.改革与战略，2019，35（06）:58-69.。而从事上游研发、设计等环节，下游品牌、营销等环节的企业数量小。由此可见，广西制造业转型升级面临较大困难。

三、国内价值链构建视角下的广西制造业升级路径

广西传统制造业通过嵌入全球价值链实现功能升级的难度很大。因此，广西传统制造业需要改变以往传统的升级思路。通过依托不断成长的国内市场发展研发设计、品牌营销等活动实现功能升级，在此基础上自主构建GVC 或向GVC 高端攀升。

（一）鼓励企业加大自主技术研发创新投入

创新是制造业转型升级的动力源泉，也是新型产业竞争力和比较优势的内在体现。技术创新是实现全球价值链功能升级的内生基础性要素。因此，广西各地必须加大科技投入力度，协调好技术创新、制度创新、环境创新和参与主体的自身创新相统一。一方面，重点提升企业自主技术创新的主体地位，企业应增加自主创新研发投入经费，加强自主品牌培育，注意引进和培育本地企业家和产业技能人才；另一方面，政府应该通过信贷优惠、财税优惠、人才补贴等政策积极鼓励、扶持企业自主技术研发创新，在关键政策、关键环节、关键力量、关键区域加大扶持力度。

（二）调整区域发展政策推进区域合作分工

广西各个地区应该与周边省份城市加强互动，形成大市场格局。发挥区域优势，推进区域内优势产业体系联动，促进周边省市优势产业联动，打造区域发展联动机制，进一步整合优势资源。广西区内，应按产品内分工原则，南宁、柳州等地区产业集群不断进行国内价值链核心技术创新，创建国际自主品牌，来宾、贺州等地区产业集群动态进行与国内价值链核心技术相配套的关键技术创新。

（三）大力发展产业集群延申产业发展链条

产业集群、产业链协同是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的重要源泉。为进一步推进广西制造业的集群化，关键是要完善产业链条，促进区域内企业协作，提升产业整体竞争力。具体可从如下方面着手：一是加强产业上下游产品的跟踪研究，集中发展建设上、中、下游产品关联度高的企业，促进产业链发展；二是加强外引内联，着力培育和发展新兴产业集群和优势产业集群，形成配套协作能力强的产业集群；三是加强发挥重点产业的引领作用，以制造业龙头企业为抓手，着力推动重点企业向价值链高端环节延伸，发挥以点带面，以环节带动链条，以链条带动链条的作用，推进广西制造业新一轮发展。

（四）促进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发展

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产品附加值中来源于服务的比重越来越大，生产性服务业逐渐从制造业中分离出来，并一开始就具有了高知识、高技术、自身体量较大的特征，成为了促进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和源泉。为此，广西需要加大顶层设计力度，促进生产性服务业价值链嵌入制造业价值链，推动生产性服务与制造业协同发展的产业生态。首先，鼓励有条件的制造业企业向服务业延伸，发展生产性服务业；其次，通过推动技术进步促进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因为技术进步对广西生产性服务业全要素生产率影响最大⑭柯丽菲.生产性服务业技术进步推动广西制造业升级的传导效率研究［J］.学术论坛，2018，41（02）:93-100.；再者，大力发展高端生产性服务业，着力推进生产性服务业向价值链高端攀升，从而带动制作业升级。

（五）加快推进传统制造业智能化改造升级

广西制造业的创新发展是推动“广西制造”向“广西智造”转变的需求，是广西实现制造业转型升级和向中高端迈进的需要。在技术创新驱动方面，要继续鼓励企业的自主技术创新，同时鼓励企业利用当代革命性的共性赋能技术，对制造技术进行赋能升级、集成创新⑮钟志华，臧冀原，延建林，苗仲桢，杨晓迎，古依莎娜.智能制造推动我国制造业全面创新升级［J］.中国工程科学，2020，22（06）:136-142.；在产业结构创新方面，以战略性新兴产业为先导，重点鼓励和支持高新技术制造业，并着力提升这些行业的技术进步率，有选择、高起点地承接国内外价值链高端环节的转移；在因企制宜方面，要大力培育一批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竞争力强的价值链准链主企业，同时也要扶持高成长性的中小企业发展，推动其在价值链上的功能升级。最终，从智能产品创新、智能生产创新、智能服务创新等方面实现制造业智能化改造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