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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辨析,语用的实践追求

2021-04-19曹加明

读写月报(语文教育版) 2021年1期
关键词:花径辨析杜甫

曹加明

对比辨析,是落实语用的重要路径,在对比辨析中,对语言的理解更易深入、建构更有依托;在语言理解与建构的基础上,对比辨析亦能拓展思维、促发审美、创新文化。叶嘉莹老师在回答大学生关于古诗词作用的提问时说过,“阅读古诗词可以让我们的心灵不死”。诗歌何以能够“让我们的心灵不死”呢?某种意义上,正是对诗歌语言的理解、建构让诗歌存于“我心”,正是在对诗歌的阅读、理解、建构中,我们的思维得以拓展,审美意识得到激发,文化创新意识受到激活,才让我们的心灵长久地保持“鲜活”!而对比辨析,是建构语言、拓展思维、引导审美、创新文化的重要实践路径。现以唐代著名诗人杜甫的《客至》《宾至》两首诗歌为例,浅探对比辨析这一语用实践的路径。

一、在对比辨析中建构语言──语用实践的落实路径

致力于在语言的对比辨析中理解语言、建构语言,是夯实语用实践之路的基本要求,没有对比辨析,就极其容易在文本语言的表层滑行,难以进入文本的深处,从而只见“水面上的八分之一”,难见“水面下的八分之七”,导致貌似遇到文本,实则“错过”了文本。

(一)“客”与“宾”

细心的读者首先会发现《客至》《宾至》两首诗题目措辞之不同,一为“客”,一为“宾”。作者为何不将两诗诗题相换呢?细细揣摩两首诗,师生不难发现,“客”与“宾”二者虽意思相近,但更有区别──“客”者,相对来说地位一般,“宾”者,地位相对较高;“客”者,与作者来往互动相对较多一些,至少是过来的次数要多一些,而“宾”,与作者的交往则相对少很多,甚至极少来往;对“客”,作者应该会不时地回訪,积极地与“客”互动,对“宾”,作者应该基本不回访,实际上从《宾至》一诗看,作者内心也不太愿意与“宾”交流;“客”与作者在情感上是比较亲近的,二人关系相对密切,“宾”与作者在情感上是比较疏远的,二人关系不太密切;对“客”的到来,作者在内心是相当高兴、非常欢迎的,对“宾”的“造访”则谈不上高兴,潜意识中只是出于基本礼节上的淡淡客套而已。

因此,在对比辨析中,我们会发现──“客”与“宾”二者之异,绝不仅仅是个别字词之不同,而是意思、情感、态度、潜意识里的倾向等诸多方面的“巨大”差异。其实,何止是“客”与“宾”貌似相近实则有很大差异呢?诗歌,乃至文言文中的“朋”与“友”、“商”与“贾”、“望”与“看”、“怨”与“恨”等等,又何尝不是有着语义、情感、倾向等诸多方面的差异呢?对此差异,我们师生无论是阅读品悟时,还是自身表达创作时,岂能轻易忽略?在此类对比辨析中,学生也会逐步养成字斟句酌的语言理解习惯,建构起自己的“词汇库”,逐步学会推敲、辨析、选择词句,在对比辨析等语用实践中增强语感,提升理解语言、建构语言、运用语言的能力。

(二)“无兼味”与“腐儒餐”

事实上,在《客至》《宾至》两首诗中的“客”与“宾”来访前后,作者的家境并无什么大的变化,用以招待“客”与“宾”的食物在质量、品位和价值上亦无多少不同,但是有心的读者却能够从两诗中的“无兼味”与“腐儒餐”中察觉到一丝耐人寻味的不同。

二者的不同,首先在于一是“无”──“无兼味”,一是“有”──有“腐儒餐”。何以内心亲近的“客”来了却是“无”,而内心疏远的“宾”来了却是“有”呢?请看,“无”只是“无”“兼味”,至于能够招待“客”的基本的食物,那还是有的;“有”,有的只是“腐儒餐”,未必比用来招待“客”的“无兼味”的食物“高大上”多少,甚至让人闻其食物名──“腐儒餐”,就少了些许好胃口。

“无兼味”与“腐儒餐”的第二个不同在于──其中透露出的主人杜甫的待客心情是有较大差异的。“无兼味”中,一个“无”字,将作者内心的那种因为没有更多的食物──“兼味”来招待“客”的遗憾很形象地表现出来,又不乏真诚;而“腐儒餐”中,则生硬地向“宾”告知,我这里食物有倒是有,不过只是“腐儒餐”,更多的只是应酬式的,谈不上多少热情。

第三处不同在于──“无兼味”与“腐儒餐”透露出了情感上的亲疏远近。“无兼味”中,显然,“客”也是了解作者“我”的家境的──并不富裕,因此,作者称“无兼味”只是在向“客”陈述一个事实,很客观的,作者也并不因此而觉得在身份上低“客”一等,显然关系是对等的,态度是诚恳的,主人与“客”人的亲近关系亦可窥见“一斑”。而“腐儒餐”中,对方──“宾”,未必如《客至》中的“客”一样了解作者杜甫相对贫寒的家境,因此作者在介绍食物──“腐儒餐”时,顺便还交待了自己的身份“腐儒”,这一介绍可以说既不乏谦卑,又不缺客套,主人与“宾”的关系冷淡疏远很多。

其实,无论是诗歌还是文言文,无论是古诗文还是现代文的文本语言中,都蕴藏着类似“客”与“宾”、“无兼味”与“腐儒餐”的差异,需要我们细致地去比较、辨析,才能真正走进文本语言;去理解、建构、运用语言,如此,方可真正地将语言运用落到实处。

二、在对比辨析中拓展思维──语用实践的思维追求

对比、辨析,不仅可以更好地走进文本去理解、建构语言,真正落实语用实践的路径;而且可以在此过程中拓展师生的思维,让师生从局促、狭隘的思维困境中突围出来。

(一)“不曾”与“再拜”

《客至》中的“花径不曾缘客扫”与《宾至》中的“老病人扶再拜难”之对比中,我们就可以将我们的思维从语言的浅层向纵深拓展。

“客”人来了,门前的小路──“花径”,为何不扫呢?这么不尊重“客”人吗?而“宾”至了,你为何又虽然“老病”,“拜”起来实际上比较困难,还“拜”,而且不仅“拜”了,还要“再拜”呢?何故“厚”此“宾”而“薄”彼“客”呢?这样的追问,不仅可以帮助我们师生进入文本语言的深层,更能够拓深我们的思维。细细推究,我们不难发现──“不曾”“缘客扫”“花径”,并不是因为“客”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没有来得及打扫门前屋后的卫生,事实上“不曾”一词也透露出作者其实是知道有“客”要来但是就没打算要“扫”“花径”,为什么明知“客”至,却不扫“花径”呢?“不曾”中透露的泰然,实际上乃是暗示了作者与“客”的关系是相当亲密的,根本无需刻意“扫”“花径”相迎。而《宾至》中的“再拜”,则貌似很讲究待“宾”之道──虽然身体老迈又疾病缠身,仍然要一拜“再拜”,事实上乃是情非得已──面对关系并不亲近的“宾”的来访,如果拒绝相见显然不太合适,可是,见了,又并非那种可以“取诸怀抱”、促膝相谈之人,怎么办呢?至少要客套一番吧!那就一拜“再拜”,而且哪怕“老病人扶再拜难”也还要“再拜”?何以如此呢?作者的“再拜”究竟有何用意呢?既要不在“宾”面前失礼,更要“无意地”让“宾”看出主“宾”关系如此的客套生分,让“宾”知趣而回,至少让“宾”不要真的有事没事“乘兴还来看药栏”。

通过“不曾”与“再拜”的对比辨析,我们的思维将向纵深拓展──我们发现真相并非像表面看来的那样──厚此“宾”薄彼“客”,而是恰恰相反,作者是亲近“客”而疏远“宾”的。

(二)“为君开”与“漫劳”

在《客至》中,作者称“蓬门今始为君开”,而《宾至》中作者却很“体贴”对方地称“漫劳车马驻江干”,何以“蓬门今始为君开”中如此“随意”轻松地待客,而《宾至》中特意用“漫劳”来郑重地体贴“宾”呢?难道真的是作者对常来常往的“客”已经几乎不讲究礼节,显得很随意了;而对偶尔到访的“宾”不仅非常郑重地迎接,而且特别体贴对方来访的辛苦吗?当然不是!我们的思维当然不能停留在文本语言的“浅表层”!

且看,“为君开”中,作者是多么主动,心情是多么欢畅,在关系亲密的友人到来时,作者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激动地去为期盼已久的“客”开门!哪怕开的是“蓬门”,但作者并不以之为“卑”──不因为自己家的蓬门荜户而自卑,不止是作者人格上的自尊,此处,更重要的是因为作者与“客”关系和谐、平等、亲密,简言之,是作者没有拿“客”当外人,因此有的只是欢快地“为君开”“蓬门”,而没有“漫劳”您远道至寒舍之客套。而《宾至》中的“漫劳车马驻江干”则见外得多了,一则对方来访的阵容比起《客至》中的“客”的来访要“庞大”──“车马驻江干”,“宾”的来访让人感觉有点“兴师动众”,好像并没有多少前来探讨诗文或国事的诚意,倒是不经意间“炫耀”“身份”与“出访阵容”的意味多了些。而事实上在作者杜甫看来,与此类“宾”并无什么深交,更无多少共同语言,因此杜甫貌似体贴“宾”的“漫劳”一词中,其实,更多的是敬而远之的客套。

在对《客至》《宾至》两首诗中“不曾”与“再拜”以及“为君开”与“漫劳”的比较、辨析中,不仅对文本语言得到更透彻的理解,我们的思维也借助语言之载体得以深化。

三、在对比辨析中促发审美──语用实践的美学初探

对比辨析不但能够建构语言、拓深思维,而且能够促发审美。在对语言的揣摩、比较中,我们将走进语言所构建的一个美的世界。

(一)“春水”与“野外”

在《客至》中,作者用春水来描绘家园周边之景,而在《宾至》中,作者对来“宾”称自己的住处、自己的家为“野外”,为什么差异如此之大呢?而事实上,作者的草堂还是那个草堂,周边风景还是差不多的风景呀。而且,《客至》中不仅有“春水”,还有“群鸥日日来”,更有“花径”,同时不是只有一处“春水”,而是“舍南舍北皆春水”,是“但见群鸥日日来”。一个“皆”字写出了作者的自豪与对田园生活的喜爱,更映射出作者对“客”之来访的欢迎、欣喜之情。“屋舍”“春水”“群鸥”“花径”共同绘成了一幅美丽而又有活力的乡村画卷,而这样的画卷,作者不仅不低调、不自卑、不客套地称之为“野外”,而是很自豪地向访“客”介绍──“皆春水”“群鸥日日来”,在美丽的乡村画卷之外,这又是多么美丽的心情!此外,相知相契的朋友来访,无论是“把酒话桑麻”,还是谈论“剑外忽传收蓟北”,那都是如王羲之在《兰亭集序》中所称的那样,是──“快然自足”的!而且,在“皆春水”“群鸥日日来”这番风景中促膝相谈,那是一个何等美丽的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自己相和谐的审美“镜头”啊!

而在《宾至》中呢,景还是草堂周边的景,作者却称之为“野外”,为何如此呢?只是因为所见非其乐见之人。于是,“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的田园风景变成了“一言以蔽之”的“野外”,作者没有兴致与“车马驻江干”的“宾”分享“春水”“群鸥”“花径”绘成的“风景画”,甚至不愿与之谈起,干脆一个“野外”概括了事。既然住处是“野外”,那么杜甫一定还趁此机会暗示来“宾”,我只是一个居住于“野外”的“村夫野老”而已,您犯不着“兴师动众”地“车马驻江干”,更不必“竟日淹留”于“野外”,因为我一介“野老”“岂有文章惊海内”,而事实上呢?真的“岂有文章惊海内”吗?自信如杜甫者,有着“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宏大追求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实力,真的是没有文章“惊海内”吗?只是此处,他不愿甚至不屑于同“宾”谈诗说文罢了,这又是何等委婉啊!汉语言的含蓄之美,也是需要我们师生细细对比辨析才可体味得到的!

(二)“盘飧”与“粗粝”

作者用来招待“客”的“盘飧”与用来招待“宾”的“粗粝”难道有什么“天壤之别”吗?其实并没有。食物大体上还是那样普通的食物,那“盘飧”与“粗粝”究竟有何不同呢?为什么给我们的感觉是“盘飧”在美学旨趣上比“粗粝”高出不止一个“级别”呢?

虽然没有山珍海味招待好友,只有“盘飧”而已,但深谙“礼轻人意重”的道理的崔明府一定不会因此而觉得自己在杜甫这里受到了怠慢。虽然“无兼味”,但“飧”以“盘”相盛,还是有了易被常人忽略的主人对来“客”的热情和衷心欢迎之淳朴的味道。而且,对于深谙“君子谋道不谋食”之理的崔明府来说,此番前来,“盘飧”并非主客谈论与分享的真正主题!在早已将“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熟谙于心的杜甫与崔明府看来,“盘飧”以及对待“盘飧”的态度,恐怕恰是检验、体现真正的“士”的重要标准,当然,他们互相之间早已无需这种检验了,“盘飧”只是“谋道不谋食”的杜甫的正常的待客之餐罢了。杜甫与崔明府作为儒家君子的“谋道不谋食”之美亦可從“盘飧”一词中窥出“一二”。

而《宾至》中的“粗粝”,则显然是作者杜甫在来“宾”面前既实事求是又带些客套的表达,而且,这种“客套”中还含蓄地包含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与来“宾”之间在“谋道”与“谋食”问题上的“隔膜”,至少当时的杜甫是不能确定来“宾”是否是自己“谋道不谋食”的同类,当然,事实上,从诗中的对待来“宾”的态度来看,杜甫对来“宾”是否是“谋道不谋食”之人也并不感兴趣,或者说,杜甫已经敏锐地发现来“宾”并非自己的“同类”,于是,他以“粗粝”,还有自称“腐儒”的方式温文尔雅地对来“宾”暗示了自己的心意。儒家传统中的平和中庸、内敛含蓄之美在“粗粝”之表达中被细致地展现出来了。

四、在对比辨析中创新文化──语用实践的文化旨归

此外,对比辨析,还能够在语言品悟中理解文化、传承文化,进而帮助我们开启创新文化的微观之路,以逐步在语用实践中实现文化创生。

(一)“花径”与“地僻”

“花径”带着朝气与芳香,与作者喜迎好友崔明府的到来之心情相契合;而“地僻”则相对客观地写出了远离世俗之繁华与喧嚣,因而此处未必是来“宾”所心仪之地,当然,此处的主人在来“宾”眼里难道又会是“心仪”之人吗?因此“花径”岂止是在写道路,更是在渲染气氛、烘托心情啊!而“地僻”又何止是在客观描绘环境,又何尝不是在表达观点、态度呢?

另外,《客至》中的“花径”从文化角度看,也很是值得探讨的。中国古代文人常常逐“花”而居,或者说是喜欢与花为伴。如陶渊明的“东篱”下的菊花,周敦颐的“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林逋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之梅花,这些花无不暗示着主人高洁、坚贞、不同流俗的品格与追求。可以说,“花”是传统文化不可忽略的载体和“因子”。如果说,菊花、莲花、梅花等花所象征的高洁、坚贞、不同流俗,只是我们对传统文化的一种追溯与寻源,那么由《客至》中的“花径”亦可拓展延伸出更富现代气息的文化意蕴──作者杜甫虽贫困潦倒,但不乏对生活的热爱与追求,亦如二战后战争废墟上精心采摘来点缀生活的鲜花;不管世界如何待我,我不都可以选择“花”一般的心情吗?如此思考,不也是对文化的一种延展创生么?

《宾至》中的“地僻”呢?何尝没有蕴含着人生困境中“君子固穷”的文化坚守呢?“地僻”仅仅是作者对“宾”的带有一些谦敬意味的客观介绍吗?其实又何止是简单的“地僻”呢,难道其中就没有一丝“而无车马喧”的“心远地自偏”之自足吗?此外,儒家文化中的“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的抉择是否也可以在“地僻”中窥见一些“端倪”呢?既然“时不我用”,那么杜甫则“舍之则藏”,“藏”于何处呢?“地僻”之草堂是也。其实,我们从“地僻”中不仅能够寻觅到一些文化传承的“蛛丝马迹”,更能在此基础上进行微观的文化创新──“地僻”之处的坚守,只是“君子固穷”的执著吗?难道选择在此看“群鸥”“春水”,赏“清风明月”不是一种难得的别样的“富足”人生吗?从现代意义上来思考,身处“地僻”之所,就一定是“舍之则藏”的有些许无奈、若干不甘的被动安排吗?难道我们今人不可以化古人的被动为今日的主动吗?那些放弃了繁华都市生活,来到中西部偏远乡村长期支教、巡诊的人,不就是主动选择了“地僻”之所吗?因此,即使是“地僻”之类的词汇,我们亦可以从中触摸到文化传承的信息,创生出一些富有当代气息的“新文化”来。

(二)“相对饮”与“无供给”

在《客至》中还有一处易被忽略的“相对饮”,与《宾至》中的“无供给”对比来看,也很耐人寻味,值得对比、辨析。何以常来常往的“客”人崔明府来了,不仅愿意与崔明府对饮,甚至还要征询一下崔明府的意见──“肯与邻翁相对饮”;而好不容易“来一趟”──“漫劳车马驻江干”的“宾”到了却只有“粗粝”,只有“腐儒餐”,甚至在似邀请实拒绝来“宾”再访的“不嫌野外无供给,乘兴还来看药栏”中,道出了“无供给”呢?其实,其中蕴含着相当的文化因素。

正所谓“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哪怕住所、饮食等外在条件都很简陋,但贤者依然会“不改其乐”,虽然因为“家贫”只有“旧醅”,但杜甫依然与理解、赞赏“安贫乐道”之追求的崔明府“对饮”得不亦乐乎,不仅如此,他还问崔明府,要不要把“邻翁”请过来“对饮”,真是要追求众人之乐──“乐吾乐以及人之乐”了!先贤孟子如果看到这一幕,定会感慨“后生可畏”了!如果稍微把目光转向当下,我们还会发现──不管是物欲横流也罢,转型变革也好,每一位公民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追求与快乐,能够与自己的精神同道“对饮”,能够不忘身边不远处的“邻翁”,哪怕“独酌无相亲”,亦要有勇气和精神力量去“与天地精神独往来”,这应该可以成为每一个生命个体的“梦想”,亦是我们当代公民的文化“微创新”之追求。

“无供给”,与其说是与来“宾”的客套,不如说是作者杜甫对来“宾”的坦诚──您看,我杜某这里的确物质贫乏到只有“粗粝”“腐儒餐”,与您的“朱门酒肉”比起来,我这里甚至可以说是近乎“无供给”了!正所谓“君子坦荡荡”,深受传统文化影响的杜甫不想和来“宾”“兜圈子”,而是坦荡地告诉他──“不嫌野外无供给,乘兴还来看药栏”。具体地说,就是杜甫坦率直言,要是喜欢“山珍海味”,我这“无供给”;要是有精神追求,有雅兴,倒是可以“乘兴还来看药栏”……杜甫不想遮着藏着心里话,因为他,还有对方──来“宾”都懂得“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文化常识。从今天的视角看来,“有供给”“无供给”都是相对的,杜甫虽然没有美味佳肴之“供给”,但他有“药栏”之自然天地,有精神之天空,我们今日公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你或许没有前呼后拥的无数“粉丝”,但你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在,有自己虔诚仰望的“头顶的灿烂星空”在,有孜孜以求的“内心的道德法則”在,那么,你貌似“无供给”,其实你是另一重意义上的“富有”的“潜力股”……这样思量,谁又能说只是传承一点传统文化,而不是在创新文化呢?

当然,杜甫的《客至》《宾至》这样的诗歌名篇中,值得对比辨析的地方还有很多,但从上述几组对比中,我们已然可以发现在对比辨析之语用实践中,师生不仅能够建构语言,亦可以在此基础上拓展思维、促发审美、创新文化……某种意义上,对比辨析可以落实语用实践的路径,实现语用实践的思维追求,开启语用实践的美学初探,探索语用实践的文化旨归,由此观之,在对比辨析的语用之路上,应该是大有可为的!

(作者单位:江苏省灌南高级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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