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说牛

石飞

庚子年，老鼠作乱，诸灾肆虐，终于过去;辛丑年，牛相种种，不可一概，且说几种。

不怕老虎的牛

虎啸传来，整个山林陷入恐怖。“快跑哇，老虎来了！”在树荫下嬉戏的动物们，呼啦一下躲进了丛林深处;在草地上觅食的鸟儿们，噗地一声飞上了树梢。

唯独第一次进山的小牛犊，若无其事地甩着尾巴，怡然而歌：“哞哞哞，林间空气鲜;哞哞哞，山中草儿嫩……”

树上的松鼠为小牛犊捏了一把汗，大声喊道：“小牛哥哥，快点跑，老虎过来了！”

小牛犊不理会松鼠，眯着眼睛，一边想象一边念叨：“什么虎呀虎的，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无非比猫大一点儿，再不就比山羊大一点，顶多像头驴子罢了。山林里的飞禽走兽都是可怜虫，全是胆小鬼。”

随着一阵狂风，老虎来到了跟前，小牛犊瞪起眼睛，朝着老虎笑笑，热情地招呼道：“你是哪位老伯，给我讲个故事吧……”

没等小牛犊把话说完，它的脖子就被老虎咬住了。

乐善好施的牛

这是一头心地善良的黄牛，靠勤劳致富，家资殷实，常年储备粮食十余石。他热心肠，乐善好施，大方不拘。叫驴饲料接济不上了，他主动送粮上门;黑猪日子艰难，他请到家里当食客;山羊生病无钱就医，他卖掉粮食替山羊支付医药费……

狡诈的狐狸觉得黄牛脑袋里少根弦，傻冒可欺，三天两头上门求助：“黄牛先生，我穷得可怜，接济我一些粮食吧。”黄牛从来没有让他空手回去，不是给30斤，就是给50斤，狐狸把讨来的粮食全都拿去换肉吃了。

后来，狐狸决定对黄牛狠敲一把，多捞些外财，就换个花样到黄牛门上乞求：“黄牛先生，请您开开恩，多借我一些粮食，支持我开个粮行，我会永远记住您的大恩大德的。”

黄牛一脸难为情，不好意思地实话实说道：“我家的粮食也不多了，仅有3石，哪里够开粮行的呀。”

狐狸又作揖又磕头，边陪笑边承诺：“大慈大悲的黄牛先生，就请把这3石粮食借给我吧，多则一月，少则十天，我一定全部还给你。”

黄牛心软，经不住花言巧语的蒙哄，答应了狐狸的要求。狐狸运走粮食后，从此不再露面。两年过去了，他也没还给黄牛一斤粮食。因此，黄牛家境败落，沦落为一个穷光蛋，只能四处乞讨度日。

原来的老邻居望着黄牛潦倒不堪的背影，总少不了數落一句，随意抛撒善心，难免要遭到愚弄和欺诈。黄牛听到了，只有眼泪往肚里滚的份，世上没有后悔药。

找不到泉水的牛

老牛听说，甘水泉水清味甜，特别好喝。他朝思暮想，曾经多次梦到自己在甘水泉边，美滋滋地痛饮海喝。

这一天，老牛决意去寻找甘水泉。他翻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岗，穿过了一片又一片树林，跑了整整一个上午，连甘水泉的影子也没有望见。他四腿流汗，又饥又渴又累，一步也不想走了。

松鼠瞧着老牛的难堪相，走到跟前，关切地问：“牛大哥，你怎么累成了这个样子？快来歇会儿吧。”

老牛素来瞧不起松鼠之类小动物，实在不愿与此等小辈枉费口舌，根本没有抬眼望一下，只是冷冷地哼一声，又慢腾腾地向前走去。

松鼠生情热情，他觉得很奇怪，又追上询问：“牛大哥，你这是往哪里去呀？”

“找甘水泉！”老牛没好气地回答。

“哎呀呀，牛大哥，你走错了，甘水泉在西边，你背道而驰了，赶快回头走。”

老牛对松鼠的劝告无动于衷，依旧默默地向东晃动。

在一旁吃草的山羊耐不住了，走过来拦住老牛，劝道：“牛大哥，松鼠小弟讲的一点不假，甘水泉真的在西边，今天早晨我才在那儿喝过水，快回头吧！”

老牛很不耐烦，昂起头，两只尖角寒光闪闪，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瞪着两位热心的伙伴，愤懑中带着十足的傲气，说：“我们牛类，素来以矢志不渝、坚韧不拔的美德著称于世，牛类没有走回头路的习惯，只有你们这些可怜虫才会走回头路！”

老牛说完，又低下头，喘着粗气，继续沿着原来的方向，艰难地挪动着疲惫不堪的身躯。

山羊和松鼠望着老牛的背影，异口同声地奚落道：“去吧，可怜的有志者，到死你也不会找到甘水泉的。”

摘自《潮州日报》2021年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