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舞男孩不哭!“蜘蛛人”爸爸绝境旋动救子奇迹
2021-04-18九城阙
九城阙
辽宁省本溪市空调安装工唐兵是一位单亲爸爸,13岁的儿子唐宇泽自幼表现出过人舞蹈天赋,小小年纪斩获不少舞蹈奖项。然而,一次高烧引发白血病,让父子俩幸福的生活跌入谷底——
舞蹈男孩突遭厄运,单亲父亲为爱出击
每个周六下午,辽宁省本溪市华联商厦中庭都会举行街舞比赛。比赛汇集了整座城市顶尖街舞少年,包括13岁的男孩唐宇泽。音乐响起,他就变成舞台上的小小国王,跟着节奏律动。舞台一侧,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唐兵深情凝望着自己的儿子。
在这对父子憧憬着美好未来时,命运却给了他们致命一击。2019年12月底,唐宇泽参加学校举办的期末考试。下午考试结束,唐兵接到儿子后,他有气无力地告诉爸爸:“老爸,我不舒服。”当天回家后,唐宇泽发起高烧,唐兵喂儿子吃了退燒药,不久唐宇泽的体温下去,可到了晚上睡觉时,儿子又开始发烧了。
就这样,孩子一连烧了好几天。唐兵忧心忡忡。等孩子考完后,他带着儿子到本溪市人民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严肃地告诉他,唐宇泽很有可能是白血病。唐兵当即蒙了,他不敢耽误孩子的病情,决定听从医生建议,当天下午带着儿子前往沈阳复查。
唐兵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发现儿子正在用手机看舞蹈综艺节目,他还仰头对爸爸说:“老爸,这几个舞蹈演员的动作根本没有做到位,等我满了18岁,是不是也可以去电视台跳舞?我的动作一定可以震撼全场!”唐兵心不在焉地回复儿子:“是的,你可以表演一个托马斯全旋!”这是街舞中的一个高难动作,双手支撑地面,利用腰力和惯性把双腿按照一定姿势挥摆,唐宇泽此前费了好大劲才学会。看到爸爸这么说,唐宇泽开心地笑了。
晚上九时,父子俩终于赶到沈阳盛京医院小儿血液科。办理住院手续后,唐兵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经复诊,孩子患的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T型。
唐兵冷静下来后,想到孩子需要人照顾,他只好跟老家父母打电话说了实情:“大夫说化疗需要二到三年,治愈率也不是很高,而且T系白血病的复发率也非常高,如果现在不抓紧用药治疗,孩子只能活两个月。”老两口听完后,哭成了一片,当即买了两张票赶到医院陪护。父母来了,还带来一辈子的积蓄8万多元钱。在医院一个月后,这些钱连同唐兵微薄的积蓄全花完了,而孩子的病情不见好转。2020年1月底,将父母孩子安顿好后,唐兵决定返回本溪市筹集治疗费用。
唐兵是一名空调安装工,来自辽宁省本溪市一个普通农家。2017年跟前妻离婚后,唐兵独自抚养年仅10岁的儿子唐宇泽。其实,跟前妻离婚时,离婚协议是把孩子的抚养权给了前妻的,但是唐兵担心前妻抚养孩子吃力且改嫁难,一直亲自抚养唐宇泽。
唐兵离婚后,觉得不能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而愧疚。他做空调安装工,虽然每天的工作都在高空作业,十分危险,但图的就是能多挣些钱,能给孩子好一点的生活。唐宇泽颇有运动天赋,5岁开始学习街舞,得过不少奖。令唐兵引以为傲的是,儿子小小年纪还可以准确地做出街舞里的高难度动作——托马斯全旋。在舞蹈老师眼里,这是一个街舞苗子,应该好好培养。唐兵知道儿子喜欢街舞,总是无条件支持他。有次,唐兵得知沈阳市有一个暑假街舞培训营。为了让儿子能够跟大师级别的老师学习街舞技巧,他花了5000元给孩子报名。而为了挣回这笔钱,唐兵白天当空调安装工,晚上到商场当夜班保安。
为了帮儿子追逐街舞梦,唐兵经常陪儿子去各种场合参加比赛。每次儿子在台上跳舞,他就在后台给儿子打气。唐宇泽也十分争气,获得过2017年本溪市街舞大赛少儿组冠军、2018年辽宁省街舞大赛业余组季军。在唐宇泽的房间,街舞奖状、奖杯摆了一面墙。每一次获奖,唐宇泽都会搂着爸爸的脖子说:“老爸,等我拿下全国冠军后,你就不用当蜘蛛人啦!”
然而,天不遂人愿。唐兵回家后,看着儿子的奖杯和荣誉证书,不禁悲从中来。为了给儿子筹集医疗费,他求遍了所有亲朋好友,还向单位预支了工资。那时,武汉新冠疫情暴发,全国的防疫形势都很紧张,唐兵不顾安危,四处奔波。在ATM取款机前,掏银行卡时他从兜里还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是儿子工整的笔迹:在疫情防控的特殊阶段,新华网官微给了8点建议……望着纸条,唐兵鼻头一酸:儿子生病了,却担心着自己,用他的方式关心着自己,自己一定要把儿子救回来!
“蜘蛛人”爸爸披甲上阵,为救爱子病房起舞
带着借来的医药费,抵达盛京医院后已是深夜,唐兵远远看到儿子等在病房门口,眼巴巴地望着他喊:“老爸,你不是说是简单的病吗?怎么还让我住院,从昨天到今天我抽了好多血,人都被扎晕了。”唐兵一改愁容,笑着快步上前。刚想揉揉儿子的头,手立马停在空中,他连忙脱掉外套和裤子,然后走到护士站,用免洗消毒液喷了才将儿子揽入怀里。
唐宇泽住院后,一家人吃饭成了问题。唐兵通过病友家属打听后,在医院旁边的城中村租了间一居室,将父母和自己的行李安置好,还置办了简单的烹饪用品。为了分散儿子的注意力,唐兵还专门将他的寒假作业带到医院。
很快,在医院的安排下,唐宇泽开始接受化疗,因为感染,唐宇泽口腔全部都溃疡了,吃不下东西。看着儿子迅速消瘦的脸庞,唐兵十分心疼。有天,唐兵在医院门口碰到一个卖玉米的小贩。他犹豫了一会儿,专门挑了最底下最软糯的玉米带到病房。唐宇泽见到后十分开心,一把接过来,大口大口啃起来。没一会儿,唐兵发现儿子嘴角溢出血渍。他连忙制止儿子,可唐宇泽抱着玉米不撒手,带着哭腔说:“老爸,我每天喝粥都喝腻了,你就让我啃两口吧。”唐兵狠心夺下玉米,对他说:“等你好了咱再吃玉米。”唐宇泽噘着嘴,扭头看向窗外。
次日天亮,父母来换班。唐兵专程跑到超市,想买可以直接冲饮的玉米糊。当时,沈阳许多超市都没开门。他骑着共享单车,从于洪区骑到皇姑区,最终才在一家社区超市买到即食玉米糊。付完钱看时间,他才察觉自己衣服全部湿透。可唐兵连回家换衣服的时间也省了,他匆匆往医院赶去。那天,唐宇泽喝着爸爸用开水冲泡的玉米糊,别提多开心。
随着化疗进程的推进,唐宇泽身体越来越虚弱。从自主进食到吸管进食,现在只能靠他们喂。唐兵每喂一口,孩子就疼得嗷嗷叫。唐宇泽每天接受输液管打化疗药,头发已经掉没了,原本66斤的孩子瘦得皮包骨头,连走路都有些困难,跟以前的精神小伙相去甚远。为了照顾儿子,唐兵向医院申请后,带了两套换洗衣服住到医院走廊。
有次,唐宇泽观看电视上的综艺节目后,哀伤地问他:“爸爸,我还能跳舞吗?”看着孩子满是憧憬的神情,唐兵安慰他说:“能,等病好了,爸就带你回到舞蹈室。”唐宇泽失望地垂下头。其实,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再加上跟其他病友沟通,他大致猜到自己生了重病,可因为爸爸故意瞒着自己,唐宇泽也假装不知道。
唐兵仿佛看透了儿子的心事,他换掉拖鞋,站在儿子病床一侧,兴高采烈地说道:“爸爸给你跳一段吧。”随即,唐兵模仿儿子平时跳舞的模样,自顾自跳了一段街舞。唐宇泽看完后,“噗嗤”一笑:“哎呀,老爸,你跳得太难看啦,动作不标准,律动没有跟上节奏。”唐兵放下心来,说:“那你教我呀!”唐宇泽虽然身体不舒服,但还是精神抖擞地跟爸爸讲解舞蹈动作。
化疗导致进一步感染,唐宇泽口腔里全部都是溃疡,情绪也变得很失落。有次,唐兵带着营养餐来换父母回家吃饭。他看到儿子对着隔壁病床发呆,脸上挂着泪痕。他上前拉儿子的手,唐宇泽吓得一个激灵收回了手,定睛看到是爸爸,突然搂着他的脖子哭道:“爸爸,我会不会死,我不想死,我想同学想老师,想回到学校……”原来,隔壁病房的一位病童突发急症没有抢救过来,这给了唐宇泽很大的刺激。
为了让儿子开心,唐兵掏出手机给儿子播放舞蹈视频哄他开心。这时,唐宇泽仰头问他:“爸爸,我跳不了,你帮我跳吧!”为了振奋儿子的精神,唐兵看了一段视频后,现学现卖。唐宇泽虽然饱受病痛折磨,但一看到爸爸跳舞,就很高兴。
儿子生病后,唐兵每天琢磨着挣钱,儿子住院那段时间,他四处打零工。2020年4月,唐宇泽进入第三个疗程,已经花费了十几万元,唐兵四处都借不到钱了。唐宇泽见爸爸闷闷不乐,他问:“我会不会死?”听孩子这么说,唐兵忍不住掉眼泪。为了逗儿子,唐兵一有空就会在病房打开手机播放音乐,身体也跟着音乐摇摆。唐宇泽看到爸爸跳舞,心情好了许多,还不停指导爸爸的动作:“街舞与传统舞蹈有很大的一个区别,那就是街舞强调节奏和能量。”
在病房里,有了音乐和舞蹈陪伴,日子渐渐没有那么难熬。父子俩经常趴在床上琢磨街舞,唐宇泽看着爸爸极不协调的手脚,笑着说:“你这不行,要是能够跳全旋我才服你!”唐兵不甘示弱:“我会学会托马斯全旋,你也要答应我配合治疗!”唐宇泽调皮地伸出手指,跟他拉钩:“一言为定!”
为爱托马斯全旋,民间高手的辛酸父子情
2020年5月底,医生综合考察唐宇泽身体情况后,开始准备移植手术。有次,医生查房时询问唐兵孩子的身体情况如何。唐宇泽听说要用爸爸的骨髓,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提出疑问:“医生,如果用爸爸的骨髓他还能活吗?我不想爸爸死!”当医生说捐髓对爸爸的身体没有多大损害后,他才放下心来。
唐宇泽在进手术室前,拉着唐兵的手问道:“爸爸,我还能跳舞吗?我以后是要成为一名舞蹈家的。”看着孩子满是憧憬的神情,唐兵安慰他说:“能,等病好了,爸爸就带你回到舞蹈室,跳托马斯全旋。”
与此同时,为了让儿子振作精神,唐兵一有时间就会研究街舞。然而,唐兵发现哄儿子是一回事,真正学习街舞难度不小。他想找个地方学习,然而市面上很少有专业的中年人的舞蹈工作室,起码街舞方面是没有,多的是少儿班,少年班。要想专业系统地学习只能跟成人班,費用不便宜。为省钱,唐兵自学街舞。他从视频网站上的热门舞蹈动作开始学,再加上一些原创动作,竟然也有模有样。就这样,父子俩通过“街舞”互相搀扶着走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
2020年6月,护士将唐兵跳街舞的视频发到网上,引得一票粉丝关注点赞。
7月,父子俩配型成功,即将进行了骨髓移植手术。手术前夕,唐宇泽拉着爸爸的手不肯松开。唐兵笑着说:“老爸多吃饭,再跳跳舞,就可以恢复了!”说完,唐兵随性跳了一段,这次他真的表演了个托马斯全旋。就因为这个动作,唐兵被广泛关注,观众纷纷打赏:“一位身着工作服的空调安装员竟然能够有如此灵活的身姿!”“高手在民间!老铁厉害了!”网友的留言给这对父子带来极大信心,唐兵在儿子的监督下,每天在医院花园练习舞蹈,上传的视频也博得粉丝们阵阵喝彩。
看到有这么多人关注自己的作品,唐兵也很意外。其实,作为中年人,学习舞蹈并不容易。为了练好一个动作,他经常等儿子睡着后在医院花园里反复练习。尤其是托马斯全旋这个动作,对腕力和臂力的考验都很大,为了熟练完成这个高难度动作,他的膝盖也受了伤。好几次,唐兵刚立起来就摔倒在地上。但想到儿子期盼的眼神,他把受伤的手包扎一下起身继续练。终于,他能旋转了,那一刻,唐兵泪如泉涌,唐宇泽也激动地欢呼起来……
疫情缓解后,唐兵在沈阳找到一份建筑小工的工作。与此同时,他也开始正式进入舞蹈教室学习。唐兵发现很多一起学舞的同学都有良好的基础:有的有童子功能空翻;有的是健身教练,体能好反应速度快;有的是瑜伽老师,柔软性好;有的是学国标的;有的是戏曲专业;甚至还有现代舞老师。有次,唐兵在舞蹈教室遇到一个年龄与自己相差不多的娃妈,人家身体素质超好,都已经练了6年。
有时,唐兵的舞蹈动作不达标,学几次就泄气了。唐宇泽就给爸爸加油:“假如你今年开始跳舞,到你50岁的时候已经跳18年了,到你60岁的时候已经跳28年了!托马斯全旋你都能做,还有什么能难住你?”看到儿子真挚的眼神,唐兵只好硬着头皮上。
其实,唐宇泽也帮爸爸分析过:唐兵作为蜘蛛人,每天攀援在高楼大厦外面,身体素质很好,唯一缺的是肢体协调性和乐感。唐宇泽虽然年纪小,但从5岁开始学习街舞,父子俩总结了一套规律:因为电视节目基本上所有人的演出都是编排过的,少有人free style(随便放一首歌即兴跳)。如果要吸引粉丝,最基本的就是学舞和表演(拍视频),可以自由发挥。
那段时间,为了最小成本学习舞蹈,唐兵专门到老年大学学习。为了学习hip-hop和popping两种律动,他每天早晨起床专门压腿一小时。可作为舞蹈小白,不论舞蹈基础还是技巧,他学起来都不容易,从死记硬背到熟练跳出来,每个动作都要付出几倍的努力。
好在,父爱可以战胜一切。为了让儿子振作,为了成为他心中那个可以跳托马斯全旋的爸爸,唐兵一直咬牙坚持。白天,唐兵在工地干活,晚上回到病房后,唐兵就打开直播跳街舞。在观众眼里,这位单亲爸爸能够表演托马斯全旋实在是帅呆了。而在唐兵眼里,舞蹈能给孩子信心,也能帮他取得打赏,贴补一日三餐。
2021年2月,截至本刊记者采访,得知唐宇泽身体情况恢复较好,但是后续治疗费仍亟须解决。唐兵有空就开直播,虽然打赏有限,但至少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而唐兵每次表演托马斯全旋,都是他对儿子爱的礼赞。与此同时,每当耳畔响起爵士乐,父子俩都能即兴舞上一段。他们约定:等唐宇泽康复后,回到本溪市参加街舞比赛。为了筹集资金,唐兵在网上发起募捐。他迫切希望,有更多的爱心人士能伸出援助之手,挽救孩子如花的生命。
编辑/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