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80年代以来张载乡村治理思想研究综述
2021-04-17刘梦莹
刘梦莹,赵 琳
(西安工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 西安 710021)
自古以来,广土众民的中国乡村便是立国之本。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指出,“从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1],“中国社会实际是乡村社会,中国历史上所发生的一切、所存在的一切,可以说,都与乡村社会密不可分”[2],乡村的生活模式和文化传统,从更深层次上代表了中国的历史传统文化。乡村治,百姓安,则国家稳,治国安邦重在基层。习近平多次强调要夯实乡村治理这个根基,加强和创新乡村治理,走乡村善治之路,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基石和关键。历史地看,张载作为自宋朝以来首次对乡村问题进行深度思考的人,针对北宋当时内忧外患的社会现实,提出了以宗法、井田、封建为主要内容的“复三代之治”,即恢复夏、商、周三代先王良政善治的改革方案,旨在解决现实社会危机,实现乡村有效治理。其乡村治理思想不仅对其弟子吕大钧所著的《吕氏乡约》产生直接影响,也间接影响了中国最后一位儒家梁漱溟的村治思想。纵观近30年来学界对于张载乡村治理思想的相关研究,可将其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这一时期学界开始注意到张载在乡村治理方面的举措,在相关研究中稍有提及;21世纪以来,学界基于不同的研究视角和切入点对张载乡村治理思想的研究进入一个新阶段。本文主要从宗法制、井田制、封建制三个方面对张载乡村治理思想的研究进行梳理分析。
一、张载乡村治理思想中的宗法制研究述要
宗法制自夏朝确定、商朝发展、周朝完备以来,对之后的各个朝代都产生着深远的影响。面对宋朝特殊的社会背景:土地高速流转,失去土地的农民在全国范围内流动,各种农民起义、地方暴动时有发生,社会治安混乱等,张载率先提出重整宗法,以此调解社会矛盾、维系社会秩序,“管摄天下人心,收宗族,厚风俗,使人不忘本,须是明谱系世族与立宗子法。”[3]258
学界对于张载宗法思想的研究随着20世纪80年代宗族史研究的深化而兴起。常建华[4]将这一时期划分为两个阶段。80年代前期为第一阶段,对族权问题的研究形成宗族研究的一个高潮;80年代后期和90年代为第二阶段,加强了断代、专题、区域和个案宗族研究。例如,邱汉生[5]在《宋明理学与宗法思想》中较早提及理学思想与宗法制度的关系,并在文章的最后指出应该将批判宗法思想和宗法制度,批判封建主义家长制同总结和清理宋明理学结合进行。由此可见,这一时期对于宗法思想和宗法制度多是批判性的。进入21世纪,随着对张载思想研究的不断深入,以及新农村建设的深入开展,曹锦清率先提出宋代就有“新农村建设”这一观点,并且将张载的宗法思想与乡村治理结合起来,对其宗法制内容进行了详细的分析。此后,学界对张载宗法制思想的产生背景、内容、目的及应用给予了更多的关注,运用学科交叉的方法不断挖掘出新的内容。纵观学者们的研究成果,主要是从以下三个方面展开论述的。
(一)探讨宗法制下乡村基层组织的建设
乡村基层组织建设一直以来都是围绕乡村建设展开讨论的热点问题。21世纪以来,随着社会学的不断发展,对张载宗法思想的研究也因此找到了一个新的切入点,即关注宗法制在乡村基层组织建设中的作用。社会学家曹锦清[6]提出,张载是宋朝第一个对乡村组织重建加以思考的人。在当时地权高度分散和高度流转的社会历史条件下,被市场经济冲击的社会呈现出高流动、高分化的特点。由此,张载提出设族田、立祠堂、修族谱、树立宗族权威等措施,以宗法制重建乡村组织。周兴[7]通过比较宋明理学家与心学家指导宗族建设中对礼教的侧重点不同,发现宋明儒者改造和利用上古宗法来组建宗族,使宗族作为国家稳定的根基,也成为了落实礼教的承载者,从而达到整治社会的目的。宣朝庆在其著作《泰州学派的精神世界与乡村建设》第二章中论述张载的乡村建设思想时也肯定了张载以宗法制对乡村进行组织化建设的重要性。这些都是针对宗法制具体内容的研究;此外,还有对宗法制影响的探讨。宋以后平民百姓都拥有了立祠堂的权利,由此引发宗族的庶民化思潮。朱静辉[8]通过分析这一现象认为,以张载为代表的一系列思想家提出以宗法组织为乡村秩序重建的思想主张实际上是指向当时社会经济结构的变化的,并不是一味的复古。宗族组织的建设就是一个乡村伦理共同体的建设,以宗族来解决地方社会中所出现的问题。韩庆龄、宣朝庆[9]则通过实证调研挖掘出张载思想的概化已发挥出巨大的文化治理功能,其平民化的宗族思想和乡约实践展现出“爱必兼爱”的互助合作精神和“以礼化俗”的道德教化功能,奠定了基层治理厚重的社会基础,调研的村庄在当前市场经济的冲击下依然是充满伦理温情和互助合作的共同体。
(二)探讨宗法制对个体的道德教化作用
张载的宗法思想深受儒家传统“人道亲亲”的影响,对宗法组织中的个体主张以“礼”为教,注重道德的培养。有的学者便由此出发展开研究。林乐昌[10]在《张载礼学论纲》中将张载的礼学分为两套系统:一是关于礼的基本观念和礼学结构功能的学理系统;二是突出礼在教学过程中的作用和意义的实践系统。基于此,又进一步分析了张载礼学的整体结构和功能模式,肯定了丧、祭等礼仪在乡村生活中维系和调节宗法关系的作用。李蕉[11]110-112从“宗族大家”作为儒家道德的教化场所、“谱系来处”作为责任荣誉的伦理根基、“宗法”到“乡约”是公私观念的重要延展这三个方面分别对张载的宗法思想展开论述,并分析指出张载宗法制的实质在于它通过提供儒家礼仪的学、行环境,来培养个体对家庭、对国家的责任感,并且强调张载宗法思想通过“乡约”从家庭走向公共领域的重要意义,这对于理解和评价张载的宗法制是十分关键的。龙芊良[12]225通过对《经学理窟》中宗法篇的相关内容分析指出:“宗法制是张载推行儒家道德思想的重要载体,宗法制的推行不仅可以帮助百姓在宗族范围内更好地学习儒家经典和思想观念,亦可帮助他们不断提高自身道德修养,以达到教化民众、净化社会风气的目的。”王志跃[13]《张载的经学:礼乐、井田、宗法与祭祀——以〈经学理窟〉为中心所作的探讨》一文通过礼乐、井田、宗法与祭祀这四部分梳理了《经学理窟》中张载对于传统儒学的继承,对张载宗法思想形成的内在动因、目的及其意义进行了较为全面的分析,对宗法封建制度下所倡导的道德伦理思想对人的积极作用有较好的把握。
(三)探讨宗法制对乡村秩序建设的作用
“借用日本京都学派对中国历史的划分方法,上古时期,也即东汉以前,乡村社会典型存在父老-子弟的社会秩序;中古时期,即魏晋南北朝隋唐中叶,乡村社会中典型存在豪族共同体秩序;近世,即宋以后,乡村社会中典型存在以村落为载体、以血缘为纽带的民间宗族秩序。”[14]乡村秩序的建设对于之后乡村的和谐稳定发展具有重要影响。宋代社会虽然是高度中央集权的专制社会,然而国家权力却并非直接接触最广大的基层乡村百姓。因此,如何对基层百姓进行有效管理、如何建设乡村秩序这些问题得到部分学者的关注。在21世纪初,李治安[15]从宋、元、明、清乡里社会新秩序得以重新建构的三个转变即乡役变动、士人从庙堂回归地方及以敬宗、收族、赡族为重心的宗族复兴进一步研究了宋明理学家对乡里社会新秩序的构思与探索。从“鼓吹收族,藉明谱系重建族人联系;变通宗子制,兼顾嫡长、仕宦与德行;顺乎人情,放宽祭祀三代,简化家祭;强调宗族与伦理、保家与保国的相互关联”四个方面分析了张载重建宗族的思想对构建乡里社会新秩序的作用。王文兵[16]在其硕士论文《多元主体参与下的宋代乡村治理问题研究》中指出:“宗族的组织化使其与官府之间的联系得到强化,这对基层社会有着重要影响,是宋代儒学家重建乡村社会秩序,移风易俗主张深入基层社会的一种历史必然。”李静[17]《论北宋的平民化宗法思潮》分析了以张载为代表的北宋平民化宗法思潮在宗法制的施行范围、祭祀法、家谱的纂辑、宗族公有经济的设置等方面不同于先前的思想特点,推动了宋以后宗法制度的复兴和在民间的普及,强调宗法伦理家法化对宋以后基层社会的控制作用,宗法伦理的深入人心,使封建道德体系的伦理教化功能得到极大的强化。
二、张载乡村治理思想中的井田制研究述要
关于张载乡村治理思想的研究,如果说宗法制主要是围绕人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展开讨论的,那么对井田制的研究则主要着眼于人与地的关系,将井田制视作社会变革的重要经济手段进行探讨。土地是农民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北宋时期,国家实行“不抑兼并”的土地政策,导致绝大部分的土地集中在小部分的特权阶级手中,土地私有化状况加剧,农民与土地之间的关系极为紧张,不少人就此提出恢复井田制的主张,张载也因此提出“复井田”之说。
井田制一直是学界研究的一个重点,早在20世纪20年代,便有胡汉民、胡适、廖仲恺、朱执信等人就“井田制是否真正存在”这一问题展开激烈讨论,这也是20世纪中国学界关于井田制研究的第一次重要讨论。到20世纪50年代,学界对井田制研究的热潮都不曾消退。在20世纪80年代,学界沿袭之前50年代对井田制的讨论热潮,对张载所提出的井田制的看法也大致分为批判和肯定两大派。批判派认为张载提出的井田制在具体实施层面上根本不可行,完全是一种空想主义;持肯定态度的则对其思想所蕴含的价值给予肯定,如姜国柱[18]在《谈张载的政治思想》一文中,从张载所处的社会背景入手,认为井田制的提出目的是为了防止土地兼并,是抑制贫富不均的政治措施,而非复古倒退。此后,学者对其中所蕴含的社会平等思想与井田制下的农民主体问题也进行了进一步的深入挖掘和探讨。纵观学者们关于张载乡村治理思想中的井田制研究,主要围绕以下两个方面展开。
(一)对井田制所蕴含的社会平等思想的研究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3]320,张载的“四为”思想一直备受后世关注,部分学者将井田制的内容与之结合起来进行研究。龚杰[19]175在《张载评传》第六章分析了张载“为万世开太平”的社会理想,指出张载的改革内容与改革方案都与李觏的思想有着直接的联系,“井田”和“均平”是他们首先考虑的问题。王处辉、宣朝庆[20]引入社会视觉的概念,旨在从思想者的角度考察思想者、社会现实和社会理想三者的关系,并分析指出“张载为达到社会平等的目的所设计的井田制和宗族内部互恤制度,是没有多少进步意义的,但他的社会视觉是敏锐而深刻的,体现了在社会不平等关系中处于不利地位的中下层民众的意志。他所追求的兼爱式的社会平等和‘民胞物与’理想已超越了前人,具有重要时代性和草根性,成为其后特别是中国近世社会理想与社会价值追求之滥觞”。同时,在文章的最后结合近代社会历史发展的变化,围绕平等问题,得出“社会平等:近世中国人的社会视觉与价值追求”的结论,充分肯定和发扬了张载思想中的社会平等思想。白海鹏[21]认为“张载不仅从井田制解决现实政治、经济危机的角度来理解井田制,而且他更看重以井田为代表的‘均平’思想是‘为万世开太平’的终极途径,‘治天下不由井地,终无由得平。周道止是均平。’从这个‘终’字可以看出,张载把‘井地’看作是使‘天下平’的根本条件,把孟子的‘井田制’思想的境界提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范立舟[22]在《宋代思想环境下张载对井田制的理解与提倡》一文中通过分析宋代的思想环境和社会背景也认为井田制是张载提出的济世之方,其眼光超越了他所处的时代,进入到“为万世开太平”的境界。
(二)对井田制下农民主体的研究
张载提出复井田的目的是为了消除贫富不均,体现了对底层百姓深切的关怀,有的研究便由此出发,如邹本顺[23]的《论张载的“民本”思想》一文从“民本”思想的角度审视张载的井田制,并且由此挖掘出张载义利思想的价值。他把“民之利”“公天下之利”与天规律、民心结合起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民”的某些要求。龙芊良[12]224认为“张载的‘井田’与三代时的‘井田制’存有一定差别,三代时的井田制更偏重于百姓为天子服劳役的理念,而张载的‘井田’则是站在百姓的角度,主张取消公田而代之以赋税,这是对旧井田制的一种变通。”此外,曾振宇[24]在《论张载气学的特点及其人文关怀》中分析到张载气学的落脚点在仁学,而仁学重心又指向一个非常具体而明确的目标——为人间立法,进而指出张载推行“井田制”建基于深厚的历史传统和丰沛的理论资源之上,是“仁义人道”在社会经济制度上的体现。但有的学者还注意到农民是否因为土地的获得而使其经济权益受到保障这一问题。胡寄窗[25]在《中国经济思想史》中通过分析张载的井田思想,认为“其以‘不失其富’来劝诱地主阶级接受井田制的方式使农民的生存更加艰难,因为从前农民只是地主的佃户,现在反而成了地主田官的农奴。”张俏俏[26]在其硕士论文《宋代理学家的“井田”论及其后世评说》中指出:“且不说张载设立田官的主张对消除富人的怨愤毫无用处,即使真的能够实现耕者有其田,也必须有完善的法律来保障农民的田不再受到侵夺,否则土地兼并的社会混乱还是会发生,收回富人之田也只会变成君主对人民财产的一种变相掠夺。”这些观点均指出井田制的实施并不能切实地保障农民的经济权益。
三、张载乡村治理思想中的封建制研究述要
封建一词出自于《诗·商颂·殷武》:“命于下国,封建厥福。”毛传:“封,大也。”郑玄笺:“则命之于小国,以为天子,大立其福。谓命汤使由七十里王天下也。”不同于现代及西方对作为社会性质、社会形态的封建概念的理解,即始于周朝止于秦统一六国的一种封邦建国的政治制度,张载所提出的封建制是以分割君主和中央政府的权力,加大地方政府和官员的权力为主要目的的。因此,学界对于张载乡村治理思想中的封建制研究也主要是围绕其分权思想展开的。
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学界对张载的相关研究已十分丰富,但这些研究大多都是围绕其理学、哲学思想而展开的,对于其封建制思想的论述散见于其中。张立文[27]在《宋明理学研究》中的第三章第二节提到张载的封建制,并指出:“在分封制下,治理一个诸侯国,既不简单,也不省事,相反徒增许多官员,分封制只不过赋予封建国家皇帝以更大的权威和统治力量而已。”进入21世纪,有学者发现学界目前尚未有人对张载分权思想产生的原因、具体思路、措施及理论缺陷进行全面的阐述,并对此进行了进一步的探讨[28]。但是就目前整体而言,学界对张载的封建制研究相对较少,论述也较为简略,主要是在分析其政治思想时与宗法制、井田制一并提及。整理学者们的相关研究,主要从以下两个方面展开论述。
(一)探讨封建制对维持社会稳定、调节社会秩序的作用
“井田卒归于封建乃定”[3]251,这是张载提出恢复封建制的一个重要原因。龙芊良[12]225指出:“张载将封建制作为推行井田制的配套措施在于封建制可以帮助政府从地主手中收取土地并缓解地主和农民之间的阶级矛盾,用官职和一定权力来赢得地主对收取土地的认可,可以更为有效和快速地实现井田制,进而改善北宋当时积贫积弱的状况,解决‘内忧’等相关问题。”李蕉[11]109认为:“张载重建‘封建’的用意主要在于通过‘稳定’来谋求发展,进而消除因为社会剧变使一部分人获得暴利、另一部分人流离失所的不公平现象发生,具有现实意义。这种社会制度有利于那些点滴积累、恪守规则的族群发展,但当族群发展到一定大的时候,成为‘世禄大家’甚至卿大夫、诸侯,要求也随之提高,对他们需要更加守‘法’、感恩‘进贡’等等。那些对强势群体限制、对弱势群体关怀、对贤能人才优待的一系列制度细节,都反映了张载思维中对‘和谐、安定’的重视。”龚杰[19]188认为张载重建“封建”这一做法与其主张恢复“井田”一样都是为了改革,就其目的来讲主要是巩固边防和实行“井田”的需要,这种为了改革而重建“封建”的设想,在实践上是行不通的,但这种执着而又近乎迂腐的态度反映了当时许多爱国知识分子的普遍心态。
(二)探讨封建制下中央与地方的权力变化对社会发展的影响
李蕉[11]109从关于“封建”争论中的核心问题即“公”“私”之辩出发,指出张载将封建制作为治国政体的最佳选择是因为其肯定了“封建”之“公”的本义。在李蕉看来,张载之所以说“所以必要封建者,天下之事,分得简则治之精,不简则不精,故圣人必以天下分之于人,则事无不治者”是肯定了“封建”之“公”的本义,认为“公天下”才能充分调动政体中各个阶层的积极性,从而提高治国效率。应当承认的是,不管是中央集权还是地方分权对于社会发展来讲都既有利也有弊,保持合适的利益平衡才是维系中央和地方理想关系的最佳模式。范立舟[29]通过分析中央与地方的利益关系变动指出,地方具有维护中央利益的一致性与追逐自身利益的独特性,一旦地方自身利益需求与中央利益发生冲突,地方政府为追逐本区域各项利益的最大化,必然会导致社会失衡、宏观失控,中央政府将承受巨大的灾难后果,这是极力倡导地方分权的张载所无法预料的。陈欣[30]在其硕士论文《宋代思想家有关“封建”问题的思考》中也提出君主放权于地方后地方对于中央要么继续维护,要么转而对抗,二者之间很难找到平衡点。因此,张载的改良主义并不能实现国家的长治久安。
四、评价与启示
(一)基本评价
20世纪80年代至今学界对张载乡村治理思想的研究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学者们分别从宗法制、井田制、封建制三个方面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探讨,不仅丰富了张载的相关研究,同时也丰富了乡村治理的研究内容。总体来说,这些研究有以下特点:第一,依托于不同学科背景以不同的视角进行研究,尤以哲学、史学、社会学角度的研究较为突出和深刻;第二,研究的侧重点和切入点各异,如着眼张载礼学、理学、经学、气学等方面,对其中所体现的乡村治理思想进行了分析;第三,就目前学界的整体研究成果而言,全面系统的研究才刚刚起步,代表性的成果相对阙如,没有专题性的深度研究;第四,绝大部分的研究都是基于张载思想的文本性研究,对张载乡村治理具体实践的研究或将成为学界后续研究的重点。总之,对张载乡村治理思想的研究,不能仅仅停留在理论的分析层面,更应该注重和当代乡村治理的现实切合性及对古今乡村治理的差异性和可借鉴性。
(二)现代启示
习近平指出:“要治理好今天的中国,需要对我国历史和传统文化有深入了解,也需要对我国古代治国理政的探索和智慧进行积极总结。”[31]同样,要实现“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乡村振兴目标,需从我国乡村的历史、文化和我国古代治理乡村的探索与智慧中汲取经验和教训。在当前国家大力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深入贯彻落实乡村振兴战略的背景下,深入研究张载乡村治理思想与实践的具体内容,批判继承和发扬其中符合当代社会实现乡村有效治理的精华内容,能够为当代乡村社会治理的实践提供有意义的借鉴,为打造充满活力、和谐有序的善治乡村提供助力,为乡村振兴创造有利的社会条件。
宗法制、井田制、封建制虽然在当代已不具实践的可行性,但其所体现的思想价值对当代的乡村建设仍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宗法制、井田制、封建制是分别针对北宋当时的文化、经济和政治状况所提出的改革措施,三者相互支撑,尤以宗法制为核心,其实质是文化改革,是一条“以礼化俗”的儒家改革之路。这在推进当代乡村治理、乡风文明建设以及构建和谐社会方面影响深远。发掘中国古代乡村治理的精华,追溯我国乡村治理体系的历史渊源,结合当地乡村治理现状,将其充分融入现代乡村治理实践中,走出一条真正具有中国特色的乡村治理道路,不仅有利于完善乡村自治体系、增强村民的价值认同感,更有利于全面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推进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对当代中国乡村振兴及乡村治理体系的建设有着积极的现实意义和实践价值。